繡球緣 第一回 鎮(zhèn)國公回鄉(xiāng)祝壽　玉龍子遇舅陳情

詩曰：

　　尚主恩隆位列侯，欺君盜國弄奸謀。
　　狼心一劍傷未婦，俠氣千尺贈教頭。
　　活命恩翻戕女命，彩球緣作進(jìn)身球。
　　他朝遭際風(fēng)云日，削佞昭冤賦好逑。

這道詩為前朝萬歷年間一事而作，其間忠佞淫正紛紛不一，到底罪惡貫滿，如太陽一出，群陰盡伏，水消瓦解。

閑話休題，且說前明萬歷神宗皇帝即位三十有二載，是時兵戈盡息，宇內(nèi)雍熙，君正臣良，民安物阜。時維五月朔日，群臣賀朔朝罷，賜釃酺酒至三爵，武班中有位大臣離席出班啟奏，這位大臣乃湖廣襄陽人氏，姓胡名豹字蔚南，官封九門提督，駙馬都尉，鎮(zhèn)國公之職，素有不臣之心。是日，俯伏金階，口稱臣豹蒙圣恩深重，理應(yīng)夙夜匪懈，以事一人，現(xiàn)臣母九十一歲生辰在邇，欲告假回鄉(xiāng)，與母祝壽。懇賜天恩得遂私情。神宗皇聞奏龍顏大喜，卿家如此孝心，朕準(zhǔn)告假一年，賜卿母龍頭拐杖，黃金千兩，彩緞千端，假滿回朝，事奉寡人，不得有違。九門提督印信暫令唐坤代署。胡豹謝恩，退朝回府，命家人打迭行程，與皇姑兒媳起程，直望湖廣進(jìn)發(fā)。

一日已抵襄陽，文武官員迎接入城，胡豹辭謝各官回府，與皇姑兒媳拜見陳氏太夫人，獻(xiàn)上龍頭拐杖欽賜各物，陳氏大喜，望闕謝恩。胡豹有三子，長子云光，二甲進(jìn)士出身，現(xiàn)任廣東布政司；次子云彪，武探花出身，現(xiàn)任廣西梧州府總兵；三子云福十惡俱全，在家助父為虐。胡豹十分容讓，公主屢次訓(xùn)誨不聽，按下不表。預(yù)日兩公子俱著家人備辦禮物，回府與祖母祝壽，大小文武與胡豹相厚者各辦禮到賀。是日，陳氏太夫人頭戴鳳冠，身穿霞帔，拜叩家神、祖先。駙馬、皇姑，同兒媳家人一齊拜壽。紛次官員到賀，擺列壽酒，唱演梨園，數(shù)日而罷。時有一位英雄乃是胡豹外甥，姓唐名玉龍，為打傷人命，為官司所逼，反上大雁山獨霸稱王。手下有數(shù)千嘍啰，百余頭目，官兵不敢圍拿。

是日，到來拜外祖母壽，胡豹引至?xí)坎枇T，屏退家人，細(xì)問賢甥近來何處安身？唐玉龍曰：“愚甥自從打傷人命后逃走出外，在伍家莊教習(xí)拳棒，蒙伍員外十分過愛，母舅大人不必掛心?！焙溃骸昂f！你我舅甥至親，尚講謊話，聞得你在大雁山落草為寇，你尚瞞我。”唐玉龍曰：“非是愚甥打誑，是恐有玷母舅大人清名?！焙?dāng)下沉吟不語。玉龍見此光景，便問：“母舅大人有何疑事如此躊躇？”胡豹曰：“我有機(jī)密大事，欲與你酌量，恐怕你泄漏。”玉龍曰：“甥舅至親，豈有泄漏之理！”胡豹大喜，說：“母舅近來見昏君看我不在眼里，屢次想奪我兵權(quán)，是以舍忿干心，久欲招兵買馬，待時而動，殺卻昏君，奪卻大明江山，與賢甥作個里應(yīng)外合。你意下如何？”玉龍曰：“母舅既有此心，待愚甥招兵買馬，待候指麾輔母舅大人為一統(tǒng)之主便是?！焙笙?，曰：“賢甥如此英雄，肯來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倘寨中糧草不敷，切莫打家劫舍，殘害良民婦女，欲成大事當(dāng)先收買民心，你即可暗暗到為舅處，自有糧草相助于你，你亦不宜久居于此，早回山寨為是。”說罷攜同玉龍入內(nèi)辭別外祖母、皇姑。胡豹命三子云福送你表兄一程。云福領(lǐng)命，二人跨馬，四名嘍兵，兩個家人跟隨云福公子直送到十里而別。玉龍直望大雁山進(jìn)發(fā)，玉龍回山不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