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云閣 第六回 迷女色師提入夢　臨渤海怪亦充仙

不情自迷七竅，朝日蘭房設(shè)宴，逸樂非常。時值中秋，表妹露珠來家，顧盼顏色之好，高過不情，每當(dāng)夜飲陪宴時，七竅目不轉(zhuǎn)瞬。不情暗窺甚悉，以言試探七竅曰：“爾表姊露珠與妾孰美？”七竅曰：“爾美甚?！辈磺樵唬骸胺蜓哉N矣。”七竅曰：“爾烏知吾言為誑乎？”不情曰：“妾以郎君矚目不舍，故知之耳?！逼吒[曰：“目原為視人之物，目雖視之，心未常屬之也。”不情曰：“妾意欲謀露珠同事郎君，何如？”七竅喜極而言曰：“其計安在？”不情曰：“欲以媒妁，奈彼配人，不如暗損其計，揚言在外，使彼夫家知覺，必棄露珠，然后通以媒妁之言，斷無不得。”七竅曰：“此計甚善，任爾為之?！笔且梗磺榭嗫鄤褡?，露珠歡飲過量，已入醉鄉(xiāng)。不情扶至蘭房，安于臥榻，笑謂七竅曰：“妾避他所，以盡郎歡。”七竅閉戶解衣，竅喜千載奇緣，遇于今夕。

紫霞默會得知，嘆曰：“吾遣虛無子闡道于世，虛心子念抱不平，臨凡亂之，不意未亂人之道。而不情已亂彼道，如不提醒，枉彼從吾學(xué)道多年，一旦墜落三途，殊為可惜?！彼烀圃剖拐咄嵴婊辏偃牖镁持?，以免損露珠之真，且不失虛心子之道。使者領(lǐng)命，忙墜紅塵。

是時，七竅欲火來攻，將作不情C使者以袖拂面，昏倒于地，魂離軀殼，見一道冠道服者立于其前。七竅曰：“爾何人歟，膽敢入吾密室？”使者曰：“吾乃推云使者，特來約君一游妓館耳。”七竅曰：“妓館在于何地？”使者曰：“不遠(yuǎn)?！逼吒[喜，隨之而行，以為美人唾手可得。行約數(shù)武，朱門在望，使者導(dǎo)入，極目廊下，鐵牀銅柱排列森嚴(yán)。七竅視而畏甚，私與使者曰：“銅柱鐵牀何人所受？”使者曰：“貪淫女色者受之?！逼吒[曰：“管理何官？”使者曰：“陰曹閻老耳?！逼吒[曰：“閻老何人所作？”使者曰：“能忠能孝，能友能恭，兼不犯諸惡者作之也?！逼吒[曰：“閻老可得見乎？”使者曰：“入內(nèi)即得見焉。”言已，由左廊拾級直入中堂。七竅身隱東隅，偷視上坐閻老，烏靴象簡，面目森然，案下罪人受笞者聲聲叫苦。七竅見形甚慘，畏而他適。

獨入一院，兩廊盡墜珠簾，心恐閻老后宮，卻步不進(jìn)。無何，三四美女褰簾而出，七竅睨視，其貌情勝不情、露珠。中一女娘身服紅衣，見七竅而呼曰：“郎君奚自？”七竅曰：“不意來此，究不知是地為何地耳?！泵琅唬骸按嗣哿海删星?，何過門不入耶？”七竅戀彼色心，攜手同入。剛?cè)霕情w，妓女紛紛環(huán)繞身旁。七竅情不自禁，遂摟一處子而入榻焉。處子嬌笑異常，七竅心志俱惑。肌膚甫近，自覺遍體相刺如針，急欲脫身，而處子愈抱愈緊矣。七竅呼號慘切，望救無人。忽使者至，見七竅而笑曰：“子何貪淫如是？”七竅曰：“君快救我。”使者曰：“此爾之樂境也，何云救耶？”七竅曰：“知之矣。”使者于是連聲呼曰：“起，起！”處子聞呼釋手。七竅出榻細(xì)視，乃一有齒鐵杖，非處子也，訝然曰：“明明杖也，何能化為處子耶？”使者曰：“天下皆幻境耳，豈但處子哉！”七竅慚甚。久之，謂使者曰：“吾欲歸矣?！笔拐咴唬骸半S吾去之，自是歸路?！睂?dǎo)之出院，向南而行，途坦山高，幽雅可愛。使者曰：“爾知是地乎？乃好道者將道修成，得上天玉符，同升此境逍遙快樂，不生不滅之福地耳?！逼吒[曰：“前面峭壁間一閣高聳，紫霧騰空者亦福地耶？”使者曰：“非也。其地名升仙丹墀，其閣為繡云仙閣也，何得概以福地名之?！逼吒[曰：“繡云閣內(nèi)所居何人？”使者曰：“上天設(shè)之以待成道者?！逼吒[曰：“閣名繡云，異日殆有女仙乎？”使者曰：“但能修道不忌，男女皆可有成?！逼吒[曰：“盍往觀之？”使者曰：“可?！眲傊灵w前，其內(nèi)射出金光，炫人心目。

七竅諦視良久，暗自計曰：“是地似吾所素游者，不然，何模樣依稀在吾眼界？”正疑似之際，使者曰：“爾愿登此閣乎？”七竅喜曰：“愿?！笔拐咚於褥F穿云，騰空直上。七竅隨后，登至數(shù)級，足忽虛而下墜焉。旁一老道揮以麈曰：“凡胎俗子，敢登仙閣？”七竅跪謝不遑。老道扶起，拍其額而呼曰：“勿迷爾真性，仙路有時登；倘迷爾真性，墜落不翻身?！逼吒[方欲究詢，老道復(fù)厲聲曰：“子可歸矣?！逼吒[尚依依不舍，當(dāng)被老道掌推仆地，一驚而醒。細(xì)視己身，已出東廂之外。不情自離蘭室，頻從窗隙偷窺，倏忽間弗見七竅。尋覓已久，突于東廂外得之，暗暗扶入蘭房，而露珠此時酒已醒矣。

七竅急遣之出，臥于他所，自此淫心淡然，似有修道之意。無奈不情日日悅以枕席，未幾而淫蕩如前。

紫霞暗思：“仙子脫化迷性尚且如此，何況凡夫，是不斬斷淫根，不可以救虛心子；然不情乃老猿所化，法力匪淺，欲斬淫根，必先斬老猿，以絕其望?！彼烨察`昧子臨塵討之。靈昧子曰：“老猿修道潭中，原欲成道脫彼軀殼，奈為老狐播弄，精盜仙子，助己飛升。今討老猿，不若先討老狐，以罪有所歸也?！弊舷荚唬骸叭缡菭栂扔懤虾?，老狐伏時，同討老猿，一舉兩得矣?！膘`昧子曰：“虛心子欲亂道以陷身，又自陷身以昧道，仙軀墜落，自墜落耳。如虛靈不昧，老猿其奈伊何？老猿不能惑彼，則老狐播弄，亦屬無用，安費吾師婆心哉？”紫霞曰：“念彼修道多年，一失仙軀，萬劫難復(fù)，爾其急去，毋負(fù)師命可也?！膘`昧子曰：“老猿妖法甚高，老狐亦然，師命往討，不賜寶器，制伏何能？”紫霞曰：“吾賜爾清心玉帶一圍，驅(qū)妖腎腸一副，有此二寶，自能伏之。”靈昧子將寶接過，謹(jǐn)帶身旁，拜辭紫霞，乘云而去。云頭高望，見老狐身臥松下，噓氣煉神，急急按下云車，揮之以麈。老狐扭身一化，化為烈馬，四蹄奔放，其快如風(fēng)。靈昧子追至太翁山前，烈馬知不能逃，與之斗于云里。一時是山之上，狂風(fēng)大起，走石飛沙，酣斗逾時，勝負(fù)未定。靈昧子復(fù)以降魔訣伏之，烈馬口吐紅珠，將訣吹散。靈昧子知彼法力甚大，忙在懷內(nèi)取出清心玉帶拋于中空。其帶乘風(fēng)化作五爪金龍，旋繞天半。烈馬畏甚，收回紅珠，剛于潛形，早為金龍縛定，牢不可解。烈馬無奈，仍還本相；金龍亦化為寶帶，拴著狐首。老狐伏地哀求釋放，誓不興妖作怪，敗道于人。靈昧子曰：“爾播弄老猿，以毒虛心子，如能俾彼潛形斂跡，吾方宥爾。”老狐諾，靈昧子釋之，同討老猿。

老猿正在蘭房與七竅夜宴，宴罷，更已三轉(zhuǎn)。七竅入榻，忽然窗外響亮一聲。老猿默思，知是老狐至此，笑迎室外曰：“姊姊之來，為何故也？”老狐曰：“特勸妹妹歸潭耳?！崩显吃唬骸俺上芍畼?，安及蘭房，姊毋來勸，吾實不欲歸矣。”老狐曰：“姊不欲歸，必遭天譴?！崩显吃唬骸版㈡⑶叭账?，恐吾不行，今日來茲，出言甚厲者何也？”老狐遂將靈昧子伏彼事一一言之。老猿曰：“靈昧子不過恃紫霞法寶，爾畏之，吾實不畏；爾服之，吾斷不服?！崩虾唬骸拔徨e使?fàn)?，爾如不去，罪坐吾也，為之奈何？”老猿曰：“爾欲安閑，自歸爾洞。靈昧子至，吾自與斗焉。”老狐知諫不行，怒擊以紅珠。

老猿口吐黑霧，內(nèi)有猿兒無數(shù)，各執(zhí)械器同擊老狐，老狐敗去。靈昧子挺身出詈曰：“修道之妖，宜斂妖跡，何得肆行無忌，毒及上界仙真，以成爾道乎？”老猿不答，吐霧如前。靈昧子以清心帶擲之，不意為眾猿兒所托，弗能直伏猿妖；次急以驅(qū)妖腎腸擲之空中，化為金圈百萬，眾猿盡入其內(nèi)，不能脫身。老猿勢孤，束手待縛。靈昧子拴回洞府，請紫霞治之。紫霞斥之曰：“爾修爾道，何得竊人精髓以助己道耶？”老猿曰：“虛心子恨人闡道，因而投生亂道，亂道之心，何異乎猿？猿之欲借彼以成道者，皆以亂添亂之意。真人不罪虛心子而罪老猿，何其左也？”紫霞不語，即命推云使者暗提七竅來此，明彼心性。使者將魂提至，老猿見之，仍化不情。紫霞謂七竅曰：“爾戀不情乎？”七竅曰：“不情吾妻也，烏得不戀？”紫霞笑曰：“爾妻不情已為猿食久矣。”七竅曰：“既為猿食，又何在茲？”紫霞曰：“猿食爾妻，化爾妻形，盜爾精髓，如不醒悟，必并爾身而亦啖之?！逼吒[曰：“顯然吾妻在此，何猿之有？”紫霞怒曰：“爾以吾言為誑耶？”以麈揮之，不情遂化為猿，命靈昧子幽之彼洞，不準(zhǔn)在世擾亂于人。老猿幽去，乃拍七竅之額者三，七竅似有所悟。紫霞曰：“三緘爾好友也，宜急訪尋，同闡大道?！毖援叄拐邔?dǎo)出洞外。

絆石跋蘇，自此斷絕淫根，遍訪良友，征途之苦自不必言，而其道心總在若隱若現(xiàn)之際，故遇佳山佳水，心切悅之?；蚺R淵望洋，或登峰越嶺，或在廛市，以市為家，或在鄉(xiāng)村，以村為室，春秋幾易，未嘗歸里。

一日行至渤海，人煙輻輳，七竅遂暫居此以訪三緘。是海有一蛙精，修道千年，能化人形像，常游市鎮(zhèn)，醫(yī)道活人，意欲外功積成，以登仙品。閑暇無事，游于海岸。忽見七竅頂現(xiàn)清光，驚曰：“此仙子投生人世者也，吾與之交，成仙有路矣?！奔椿焕系?，邀入肆中，訂以金蘭，膠漆不若。

時當(dāng)端午，老蚌來市，愁然而謂七竅曰：“兄有遠(yuǎn)行，與弟暫別。弟居此處，非其人切勿與交，否則不利?！逼吒[諾，老蚌辭去。海角之西有黃魚老怪，喜以人血為酒，凡舟楫揚帆來茲，每每鼓浪興波，破舟沉底，掐人喉而吸血，遭害者不知凡幾。

端午日居民以龍舟為戲，老怪乘浪遍游，目觸岸東清光旋繞，喜曰：“是必仙子投入凡胎者，若得吸其血髓，道不難成矣。”忙出水面，吐氣成艇，直達(dá)東岸，將舟泊定，化作白發(fā)老道飄然而來。七竅見老道奇異可敬，視不轉(zhuǎn)睛。老道近而揖之，七竅亦揖。交談數(shù)語，意合情投，攜手而行，入肆共飲。老怪酒量極大，飲至半酣，七竅詢曰：“道長之道號安在？”老怪曰：“毒腸?！逼吒[曰：“道者名諱，宜理慈和字面，胡以毒腸名之？”老怪曰：“學(xué)道時，師常以毒腸為戒，吾恐忘卻，故以此為號焉?！逼吒[曰：“如道長言，自是毒腸除盡，滿腔仁慈者?！崩瞎中υ唬骸笆廊酥灸c在抱者，不為名，即為利。若吾輩學(xué)道，固已名利兩忘，腸不毒矣?！逼吒[信以為真，不勝敬服。

酒將飲罷，毒腸曰：“爾之來此，其貿(mào)易耶，抑亦居積而為賈耶？”七竅曰：“否，否。吾之來為訪良友也。”毒腸曰：“所訪何人？”七竅曰：“三緘?！倍灸c曰：“為人若何？”七竅曰：“吾素讀詩書，前得老道指示，須與三緘為友，方能有成。出訪兩遭，未克相晤，為人何若，尚不知也?！倍灸c不復(fù)再問，辭別七竅，假意歸去。乘風(fēng)四顧，遠(yuǎn)見一縷清光，從續(xù)陽山前直透空際。掉身化作道長，近而問諸侍從，乃知其為三緘也。于是撮口高噓，一小黃魚近前，問曰：“呼小妖何事？”毒腸曰：“吾欲誘七竅入洞，以食其血，恨彼不離海岸，計無所施。爾可化為三緘，助吾引誘之力，如入吾口，重賞爾躬?！毙⊙I(lǐng)命，將三緘周視一遍，急同老怪乘風(fēng)而回。

次日，毒腸入市，謂七竅曰：“子欲訪得三緘，方遂爾志，吾洞昨日來一小子，自號三緘，爾隨吾去，即見之焉?！逼吒[諾，囑仆緊守旅戶，獨與偕行。仆私謂曰：“前之老道善氣迎人，告主毋得濫交，恐受害于匪類。今之老道猙獰可畏，非道中人也。暫與相交，尚慮受害，何反以千金之體，而蹈不測之地乎？”七竅曰：“取友一則取以道，非取以形，吾去爾勿阻之?！逼筒桓已?，唯唯而退。七竅隨毒腸行，甫至洞前，見一小子品貌不俗，詢其名號，果三緘也。七竅此時一見如故，誓同生死，重拜毒腸，暫居洞中。

適老蚌歸來晤七竅，入其旅舍，僅仆在焉。老蚌驚曰：“爾主安往？”仆曰：“為白發(fā)老道邀去矣?！崩习鲈唬骸按?！此子也。但不知是何海怪將彼攝去。如不往救，必有天殃，如往救之，又傷同類?！避P躇良久，只得妖風(fēng)駕動，騰空而來。遙見清氣盤旋，為黑霧所繞，細(xì)視其處，已知在黃魚洞中。急急按下妖風(fēng)，直入洞府。毒腸笑而出迎曰：“蚌兄來此胡為？”老蚌曰：“特來勸怪耳。”毒腸曰：“所勸何事？”老蚌曰：“七竅之身，乃紫霞門徒投生塵世，爾宜護(hù)持，俟彼返本歸根時叨光弗少。”毒腸曰：“吾造修多年，正欲得一仙子而食之，以成吾道。爾毋饒舌，免傷和氣?！崩习隹嗲筢尫牛灸c不允，命眾小妖逐出洞門。老蚌口吐金珠，光射洞之內(nèi)外，群妖畏甚，四散無蹤。毒腸怒，持劍出洞，與老蚌戰(zhàn)于海濱。一時黑霧迷天，海波大起。戰(zhàn)約數(shù)刻，老蚌力盡，為毒腸拋一金瓦，當(dāng)頭打下，乘風(fēng)而逃。但見金瓦騰空，隨老蚌馳追不舍。老蚌避身無地，望救無人，于莫可如何時，紫霞立在云頭以雷訣震之，金瓦直向海中墜去。詢及老蚌：“何與是妖相斗？”老蚌將救七竅事詳細(xì)稟明，紫霞曰：“如是，吾命眾理子往擒此怪?！北娎碜臃蠲皝?，與魚怪大戰(zhàn)三日，力不能勝，歸告紫霞。

紫霞曰：“此毒腸也，與爾相反，茲賜爾一盤，可收伏之。”眾理子曰：“盤有何奇，能收毒腸耶？”紫霞曰：“是盤乃湯王故物，刻有日新諸字，以之收拾毒腸，特易耳?！北娎碜勇勓?，持盤而往。毒腸厲聲曰：“爾敢與吾再斗三日乎？”眾理子曰：“誓欲與爾決一死戰(zhàn)，有何不敢？”毒腸于是拋起金瓦，斜斜而墜。眾理子揮之以麈，金瓦渺然。毒腸忿甚，吐出無數(shù)惡鬼，共斗眾理子。眾理子手執(zhí)湯盤照去，萬道霞光直射毒腸。

毒腸為盤所照，昏倒在地。眾理子擒歸，交與紫霞。紫霞曰：“彼已修道多年，且押赴陰山，留待后用。爾急返洞內(nèi)，以救七竅，不然必為眾妖所傷?！北娎碜硬桓疫t延，轉(zhuǎn)身入洞，果見七竅已為群妖捆束，欲吸其血矣，仍照以盤，群妖化為烏有。

當(dāng)將七竅解釋，導(dǎo)回海岸。七竅謝曰：“救我者何人？”眾理子曰：“村民耳?！逼吒[曰：“是何妖物殘毒如斯？”眾理子曰：“黃魚精也。”七竅曰：“三緘不為所斃乎？”眾理子曰：“三緘前歲歸家，今復(fù)訪爾，尚在續(xù)陽山下，洞內(nèi)之三緘者，乃小妖所化也。爾速整頓行李，向續(xù)陽山晤之?！毖援叄髑鍤?，直沖霄漢。七竅知為神救，望空拜謝。次日，辭別旅主，竟向續(xù)陽山而投。行約旬余，已到山下，緣村訪問，初無有知三緘者。訪之?dāng)?shù)朝，急見一道士繞村而過。

七竅邀于路而詢之，道士曰：“三緘在敝觀住居已久，昨日辭去，不知所往焉?！逼吒[愁然曰：“良朋之難得也，洵不誣矣。”即偕道士入觀，拜見老道。老道留彼暫住觀中。

一日閑游，瞥見壁題四句云：“仆馬征車到處游，陽春已過復(fù)逢秋；良朋不遇今何故，暗執(zhí)絲鞭又渡舟?！焙髸叭}”二字。七竅見此，口吟不絕，傷感成疾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