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宮闈史 第四十一回

　　第四十一回討蜀亂宦官掌兵戰(zhàn)夏寇小將卻敵話說潘美自楊業(yè)父子出發(fā)后，倒也同了王侁等來至陳家谷口，列陣以待，預備救應(yīng)。自寅時待至巳時，不見楊業(yè)退回，王侁便向潘美道：“楊業(yè)此時不回，必已獲勝。主帥何不領(lǐng)兵上前，乘機圖功呢？”潘美沉吟一會兒道：“且待一二時再定行止。”王侁退出，對眾將道：“此時不去爭功，尚待何時？　　我可要先去了?！罢f著，即率兵徑自出口。眾將見王侁已行，也都想立功，一齊要去。潘美哪里制得住，也只得相隨同行，沿著交河，向西而進，約摸行了二十余里，忽見王侁領(lǐng)兵退回，向潘美道：”楊業(yè)已敗，契丹兵十分厲害，元帥快退兵罷！“潘美聽了，很覺驚慌，早把陳家谷的預約拋在腦后，竟退兵直向代州而去，以致楊業(yè)敗死。邊境大震，云應(yīng)朔諸州的將吏，都棄城而遁。驚報傳達宋廷。　　太宗聞得楊業(yè)戰(zhàn)死，邊境又失，大為悲憤！下詔追贈楊業(yè)為太尉，大同軍節(jié)度使，賜其家布帛千匹，粟千擔。潘美削去三官，王侁革職除名。曹彬到了京師，亦因喪師失律，貶為右衛(wèi)上將軍。崔彥進、米信，各各降調(diào)。惟李繼隆、田重進，能保全部下，整隊而歸，升田重進為馬步軍都虞侯，李繼隆為馬軍都虞侯，知定州。

　　自此宋廷與契丹結(jié)下仇怨，無一年沒有戰(zhàn)事，已是不勝紛擾。偏生那夏州地方，也有蕃眾擾亂，不能安寧。敘述契丹的事情，一枝筆不能寫兩處，現(xiàn)在把契丹的事情暫時擱下，又要將西夏的來由，補敘一番了。

　　且說秦隴以北，有銀、夏、緩、宥、靜五州，為拓跋氏所占據(jù)。唐初，拓跋赤辭入朝，賜姓李。至唐末黃巢作亂，僖宗奔蜀，拓跋思恭糾合蓍眾，入境討賊，受封為定難軍節(jié)度使，復賜姓李。五代時據(jù)境如故，周顯德中，李彝興嗣立，受周封為西平王。宋太祖初年，彝興遣使入貢，太祖授彝興為太尉?！　∫团d歿，子克睿嗣立，克睿未幾即歿，子繼筠立。太宗伐北漢，繼筠曾遣將李光遠等，渡河路太原境，遙為聲援。既而繼筠復歿，弟繼捧嗣位。太平興國七年，繼捧入覲，獻銀、夏、綏、宥四州地，且自陳與親族不睦，愿居汴京。太宗乃遣使至夏州，迎接繼捧親屬，授繼捧為彰德節(jié)度使，另派都巡檢曹光實，往戍四州。獨繼捧族弟遷，為定難軍都知蕃落使，留居銀州，不愿入汴。聞宋使到來，詐言乳母病故，出葬郊外，竟與同黨數(shù)十人奔入地斤澤。這地斤澤，離夏州東北三百里遠近，繼遷號召部落，聲勢日盛。曹光實恐為邊患，率師襲擊，斬首五百級，焚毀四百余帳，繼遷倉皇遁去，母、妻均為光實拿往夏州。

　　繼廷輾轉(zhuǎn)遷徙，連娶豪族之女為妻，日漸強大，遂召集眾部落，慨然說道：“李氏世有西夏，數(shù)百余年，一旦拱手讓人，豈不可恥！汝等若不忘李氏，幸大家努力，共同興復?！鞭婟R聲應(yīng)道：“我等誓必盡力。”繼遷道：“用力不若用謀，我當設(shè)詐降計，誘殺曹光實，一則可報前仇，二則可復故土，汝等意下如何？”蕃眾應(yīng)聲道：“悉聽調(diào)度?！崩^遷大喜！乃率眾向夏州進發(fā)，先遣入致書曹光實，自述愿降之意。光實信以為真，即與來人面約，會于葭蘆川，收納降眾。光實屆期，只帶領(lǐng)百余騎，徑往葭蘆川。見繼遷已領(lǐng)了數(shù)十人迎候于道，待至光實到來，繼遷拜謁馬前，執(zhí)禮甚恭，邀請往撫余眾。光實見繼遷十分恭順，漫不加察，昂然同往，乃至營帳之前，蕃眾約有數(shù)千，一齊盡出，繼遷舉手中鞭一揮，大聲喝道：“仇人已到，與我動手！”喊聲未畢，蕃眾刀槍齊舉，直向光實殺來。　　光實只帶得百余騎，如何敵得來，被蕃眾殺得一個不留。繼遷乘勢襲據(jù)了銀州。

　　邊報傳來，太宗亟命知秦州田仁朗，會師進討。仁朗奉了詔命，立刻調(diào)集各路軍馬，陸續(xù)會齊，啟程北行。到了綏州，聞得繼遷圍攻三族寨，有眾數(shù)萬。仁朗恐寡不敵眾，飛章赴京，請求添兵，并不往救三族寨。不到幾日，三族寨為繼遷攻破！

　　寨將折裕木，殺死監(jiān)軍使者，投降了繼遷。蕃眾又進攻撫寧寨，將士請速赴援，仁朗反笑道：“不要緊，蕃人烏合之眾，勝則進，敗則退。今繼遷嘯聚數(shù)萬，進攻孤壘。撫寧寨地勢險峻，甚為堅固，決非數(shù)日所可破，待其勞敝，然后出兵撩擊，可一鼓而擒了?！睂⑹恳娝笱圆粦M，一齊默然退出。仁朗不問軍事，日在營中，縱酒樗捕，晝夜取樂，故示閑暇之狀，副將王侁，恐遭連累，將細情奏報宋廷。

　　太宗得知情形，即召仁朗還京，下御史獄，訊問三族寨被陷，及無故奏請?zhí)肀仁?。仁朗反大聲答道：“銀、夏、綏三州守兵，均托詞守城，不肯出發(fā)，故奏請?zhí)肀?。三族寨相距過遠，待臣勉強湊集人馬，行抵綏州，已經(jīng)失守，臣不能負責。

　　況臣已定下良策，可擒繼遷，因奉詔旨，促臣來京，計不得行。

　　臣知繼遷，頗得蕃眾之心，此時不能擒，只好優(yōu)詔懷徠，或用厚利啗餌他酋，令圖繼遷，及早除之，乃為上策，否則必為大患?！疤诼勓源笈溃骸彪蘼劦萌暝跔I縱酒樗捕，不問軍事，難道繼遷肯來就擒么？“仁朗道：”這正是臣誘敵之計。

　　“太宗愈加怒道：”明是畏葸縱敵，還敢巧言誘敵之計，希圖免罪。

　　朕偏不用你，看繼遷能猖獗么？“遂傳旨將仁朗貶竄商州。那副將王侁，自仁朗召回汴京，即統(tǒng)兵出銀州北面，連破敵寨，斬蕃酋折羅遇，麟州諸蕃，大為惶懼！

　　皆請納馬贖罪，助討繼遷。王侁大集諸軍，人濁輪川，大敗蕃眾，生擒折裕木。繼遷親來救援，又被王侁殺得大敗而逃，蕃眾十成中喪折了六七成。

　　王侁奏凱而回。適有詔令郭守文到邊，與王侁共領(lǐng)邊事，守文與知夏州尹憲共擊鹽城諸蕃焚燒千余帳。自此，銀、麟、夏三州，所有蕃眾，一百二十五族，盡行內(nèi)附，戶口計萬六千有余，西北一邊，總算暫時無事。惟繼遷雖然得命，窮蹙無歸，只得奉書遼廷，愿作外臣。遼人冊封他為夏國王，并將宗女義成公主，嫁于繼遷。

　　繼遷既得榮封，又婚遼女，便慢慢地養(yǎng)精蓄銳，徐圖報仇，因此邊境不得安寧。

　　太宗沒有法想，暗思李繼捧留京無益，反恐泄漏機密，不如令他歸鎮(zhèn)夏州，招撫繼遷。定了主張，便召繼捧入見，賜他姓名為趙保忠，并厚加賞賚，遣往夏州，勸繼遷歸誠。哪知繼捧到了夏州，非但不勸諭繼遷，反倒與繼遷同謀，共為邊患，這是后話，暫按不提。

　　單說太宗自即位以來，用的宰相，如趙普、李昉、宋琪等人。此時趙普已死，宋琪亦復罷免，遂用呂蒙正為首相；張齊賢、陳恕、王沔，為參知政事；張遜、溫仲舒、寇準，為樞密副使；王沔聰察敏辯，呂蒙正嘗倚以為重。惟沔過于苛刻，未免與同僚齟齬。張齊賢、陳恕、與沔不和，互相疑忌。太宗乃罷陳恕、王沔并及蒙正，遂重任李昉與張齊賢同平章事，賈黃中、李沆為參知政事。嗣又用呂端參政，未見又罷張齊賢，仍用呂蒙正。

　　那呂蒙正，河南人，父名龜圖，曾為起居郎，素多內(nèi)寵，與妻劉氏不睦，甚至出妻逐子。蒙正為父所逐，無家可歸，流落在外，常就食于僧寺。寺中僧徒甚眾，每飯必敲鐘會食。僧徒憎厭蒙正在寺寄食，不欲與餐，故意于飯后方始敲鐘。蒙正聽得鐘聲，又來就食，僧徒揶榆之道：“呂相公既要吃飯，也須早些前來，現(xiàn)在飯已吃過，難道還替你燒煮起來么？”說罷，又故意喝著小和尚道：“我們出家人，蒙十方施主，捐助錢財，很不容易。你們吃了白米飯，也須替我做些事情，怎么在這里閑坐著呢？難道和尚的飯，應(yīng)該給你們白吃的么？”那和尚絮絮叨叨，罵個不了。蒙正知道是罵于自己聽的，也只得微微地嘆一口氣，并不與僧徒爭論，忍著餓，自去讀書去了。直至太平興國二年，擢進士第一，通判升州，入為翰林學士，擢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蒙正既貴顯，因母劉氏，雖被父出，矢志不肯重嫁，蒙正乃恭迎父母，同堂異室，奉養(yǎng)備至。父母相繼逝世。蒙正服闋，得為參政。有朝士指點著說道：“此子亦得參政么？”蒙正佯為不聞，從容趨過。同列皆為不平，欲究問朝士姓名，蒙正連忙阻止道：“不必，不必，若一知其姓名，便終身不能忘記，還是不知的好?！蓖邢嗦蕠@服。

　　及登相位，守正不阿。有僚屬以家藏古鏡，擬獻于蒙正，自言此鏡光照二百余里，乃是稀世之寶。蒙正笑道：“我的面孔不過碟子大小，何用照二百里的鏡子呢？”

　　堅決辭卻。平居常儲一夾袋，。無論大小官吏，進謁時必詳詢才學，書藏袋內(nèi)，及朝廷用人，即從袋中取閱，按才奏薦，所以用人無不適當。

　　太宗嘗有志北伐，蒙正諫阻道：“隋唐數(shù)十年中；四征遼碣，氏不堪命。隋煬帝全軍覆沒，唐太宗自運土木攻城，終歸無效。

　　可見治國大要，總在內(nèi)修政事，內(nèi)政修明，遠人自然來歸，便足致安靜了。　　“太宗點頭稱然！所以蒙正為相，不聞勞師遠征。　　惟淳化四年，青神民王小波作亂，免不得調(diào)兵遣將，西向用兵。那青神縣令齊元振，性尤貪黷，專事敲剝，百姓怨聲載道，恨入骨髓。土豪王小波乘機糾眾，揭竿倡亂，對眾人說道：“貧的貧，富的富，很不平均，使人痛恨！我今日起事，并不是要爭城奪地，不過要把貧富平均一下罷了?！必毭衤犃诉@話格外贊成，不到幾日，已集眾萬余，攻入縣城，捉住齊元振，指斥罪狀剖腸挖心，將心肝肚臟一齊取出，用錢盛入，陳尸門外，揭示罪狀，遂旁掠彭山，所過響應(yīng)。

　　西川都巡檢使張圯，調(diào)兵往剿，與賊戰(zhàn)于江原，射中小波左目，亂黨敗走。張圯恃勝而驕，夜不設(shè)備，被小波襲擊，殺死官軍無數(shù)，圯亦遇害。小波因左目受傷，痛不可當，未幾亦死。亂黨便推小波妻弟李順為主，寇掠州縣，陷邛州永康軍，有眾數(shù)十萬，又轉(zhuǎn)陷漢鼓諸州，乘勝進攻成都。轉(zhuǎn)運使樊知古，知府郭載，及一切官屬，出奔梓州。李順遂據(jù)成都，僭號大蜀王，并遣黨四出騷擾，兩川大震。其時李沆、賈黃中、李防、溫仲舒，均已罷免；改用蘇易簡、趙昌言參知政事。太宗接了蜀中亂耗，召集廷臣會議?；蛘埮汕泊蟪?，入川撫諭。趙昌言毅然道：“潢池小丑膽敢弄兵，若非命將速討，如何整肅天威且恐滋蔓難圖，養(yǎng)成大患，宜從速進討。”

　　太宗聞言，乃決意進兵，遂命內(nèi)侍王繼恩為兩川招安使率兵西行。雷有終為陜西路轉(zhuǎn)運使，管理餉務(wù)。

　　繼恩等尚未到蜀，李順已遣黨羽楊廣，率眾數(shù)萬，進逼劍門。都監(jiān)上官正，只有疲卒數(shù)百人，遂即勉以忠義，登陴拒守。

　　楊廣圍攻三日，均為矢石擊退。會成都監(jiān)軍宿翰，引兵來援，與楊廣戰(zhàn)于城下。

　　上官正亦領(lǐng)數(shù)百騎，出城殺敵，兩下夾攻，賊眾披靡，斬首幾盡，只剩殘賊三百多人，奔還成都，李順大怒！責楊廣挫動銳氣，挪出斬首，又將逃回的三百多人，盡行殺戮。賊眾因此心懷不服，漸漸內(nèi)潰。李順再率眾攻劍門，王繼恩已從劍門馳入，長驅(qū)至研石寨，殺退賊眾，斬首五百級，遂北過青疆嶺、平劍州，進抵柳池驛，又大破賊眾。李順聞北路失敗，擬向西路進攻，遂率眾圍梓州。

　　知梓州張雍，聞王小波作亂，早已募練士卒為城守計；一面修城鑿壕，備糧繕械，專待賊黨到來。果然賊眾大至，約有十余萬，猛撲城壕。張雍率練兵三千人，盡力守御，無隙可乘，相持兩月有余，賊眾已竟疲乏。王繼恩又遣將來救。李順料知攻打不下，因此退去。未幾王繼恩連獲勝仗，直搗成都，李順尚有數(shù)十余萬，開城迎戰(zhàn)，被官軍殺得大敗虧輸，遁入減中，死命守住。官軍晝夜攻打，四面架起云梯，冒險登城，遂攻破。

　　李順還率眾巷戰(zhàn)，力竭被擒，斬首三萬級，恢復了成都，李順解陜伏法?！　≠\黨張余，潰走出城，收合殘眾，復攻陷嘉、戎、濾、渝、涪、忠、萬、開八州。開州監(jiān)軍秦傅序戰(zhàn)死，川境復震。王繼恩方奏捷宋廷。中書敘功論賞，擬授王繼恩為宜徽使。太宗道：“朕讀前代史，宦官預政，最干國紀，就是我朝開國，掖庭給事，不過五十人，且嚴禁干預政事，今擢繼恩為宣徽使，既是參政的被基，如何使得。”參政趙昌言，蘇易簡等，又上言王繼恩平寇，立有大功，非此不足以酬庸。太宗怒道：“祖宗等例，何人敢違！”遂命學士張洎、錢若水，別議官名，創(chuàng)立了一個宜政使的名，自賞給繼恩，進領(lǐng)順州路防御使。

　　王繼恩既握兵權(quán)，便小人得志起來。久處成都，每日飲博戲出游的時候，前呼后擁，音樂齊奏，美女孌童，左執(zhí)捕局，右執(zhí)棋枰，手下仆役，驕傲橫暴，肆行無忌，擄掠財帛，奸淫婦女，任意而行。州縣遣使乞救，置諸不理，以致張余的勢焰，日漸坐大，較之李順，更為猖獗。事聞宋廷，太宗知道王繼恩不足恃，乃命同知司事張詠，出知益州。益州便是成都府，李順亂后，降府為州。

　　張詠奉詔，不分曉夜，馳驅(qū)至蜀，召集上官正、宿翰等，勉以大義，諸將盡為感動。即日出師，臨行之時，張詠舉酒相餞，遍及軍校，涕泣言道：“爾等受國厚恩，此行各能掃平亂黨，朝廷自有賞賚。倘若勞師無功，貽誤戎機，非但不能回來；即使脫身而回，軍法俱在，亦不寬貸。”軍校皆唯唯而去。張詠又親自下鄉(xiāng)，勸諭人民，各安生產(chǎn)，毋得從盜，且傳語道：“昔李順協(xié)民作賊，我今化賊為民，可好么？”又稱得城中屯兵，尚有三萬人，無半月糧，民間舊苦鹽貴，倉廩卻有積余，遂采鹽至城，令民得以米易鹽，不上一月，得米萬斛，兵民咸安，并禮賢士，刑獄，遠近謳歌，益州大治，上官正、宿翰等奮勇前進，屢戰(zhàn)屢捷，所失州縣，依次恢復，張余敗退嘉州，被官軍追至中途，生擒了來，蜀亂遂平。太宗急召王繼恩還京，以雷有終；上官正為兩川招安使；且下詔罪己，自言委任非人致有此敵，自后當慎選官吏。與民更始，由是蜀民大悅！

　　哪里知道西蜀才平，西夏邊境又復擾亂了。原來李繼捧還鎮(zhèn)夏州，原是奉了太宗之命，去撫諭繼遷的。他到了夏州不上數(shù)月，即上言繼遷悔過，情愿投誠，太宗遂授繼遷為銀州刺史，其實繼遷哪肯投降，不過借此休息，以便召集部落。過了一年，便召繼捧一同叛宋，入寇邊境。繼捧不從，繼遷即攻繼捧，幸得已有防備，將繼遷擊敗，飛馬遁去，后又人寇夏州，繼捧上表乞師。太宗命翟守素往援。為繼遷偵悉，恐勢不能敵，又與繼捧講和。繼捧落了他的圈套，又替他上書宋廷，說是繼遷決計歸誠，誓不復叛。太宗降詔，授繼遷銀州觀察使，賜姓名趙保吉，并用其子德明，為管內(nèi)蕃落使，行軍司馬。

　　不上幾時，繼遷又脅誘繼捧道：“降服契丹，可封王爵?！崩^捧心動，答復之詞，模棱兩可。繼遷即為代請于契丹，果得契丹冊封為西平王。轉(zhuǎn)運副使鄭文寶，因繼遷狡詐特甚，設(shè)法預防，查得銀夏一帶，舊有鹽地，每年產(chǎn)鹽頗巨，繼遷收為己利。文寶令歸官賣，不得私占。繼遷失了絕大利源，如何不恨！遂率邊人四十二族，寇掠環(huán)州，后來又要徙綏州民至夏州，部將高文岯等，不愿移徙，竟將繼遷逐去。繼遷又糾集部眾，入敗保寨，擄掠居民，焚燒積聚，講寇靈州。

　　太宗聞得繼捧繼遷兄弟同叛，乃命李繼隆為河西都部署，調(diào)兵征討。繼捧聞得李繼隆將至，先攜母妻子女，屯營郊外，上言與繼遷解怨，獻馬五十匹，請求罷兵。

　　太宗道：“二豎反復無常，朕豈為彼所給?！奔粗I繼隆進兵，繼隆貽書繼捧，約其共討繼遷，一面又與繼遷書，令其共討繼捧。繼遷乃夜襲繼捧，繼捧方才夢中，孑身逃出，回至城中，為指揮使趙光嗣誘入別室，禁錮住了，開城迎接繼隆。繼隆入城即將繼捧押送汴京。繼捧到汴，由太宗當面詰責，特赦為右千牛衛(wèi)上將軍，封宥罪侯，賜第都中，并削保吉姓名，隳夏州城，遷居民至綏銀，飭兵固守。

　　繼遷志不得逞，又獻馬謝罪，遣弟延信入覲。太宗溫言慰諭，賜賚甚厚。旋遣中使張崇貴，招諭繼遷，并賜茶藥器幣衣物，及至道元年，繼遷復遣押衙張浦，貢獻良馬橐駝。太宗命張浦為鄭州團練使，留居京師，另遣使持詔授繼遷鄜州節(jié)度使，繼遷佯不敢受，上言鄭文寶誘他部屬，屢加逼迫。太宗欲以恩信邀結(jié)繼遷，為弛鹽禁，且貶鄭文寶為藍山令。哪知繼遷狡猾異常，豈肯甘心降服，休息了數(shù)月，養(yǎng)足氣力，又復入寇清遠軍。幸得守將張延，預先防備，設(shè)伏要道。繼遷兵到，發(fā)伏出擊，繼遷驚惶而遁，會太宗命落苑使白守榮等，護送芻粟四十萬，前赴靈州，行至浦洛河，盡為繼遷劫去。太宗聞報，遂命李繼隆為環(huán)慶州都部署，再討繼遷；適值四方館使曹璨，自河西還汴，上言繼遷率眾萬余，圍敗靈武，請速發(fā)兵救援，方保無虞。太宗乃交樞臣復議，時呂蒙正罷相，呂端繼任。請分道出師，由麟府、鄜延、環(huán)慶三道會攻平夏，直搗繼遷巢穴，繼遷不顧根本，靈武之圍自解。太宗深以為然！

　　但主張五道出師，與呂端之義大同小異。乃詔李繼隆出環(huán)州，丁罕出慶州，范廷召出延州，王超出夏州，張守恩出麟府，五路進兵，直趨平夏。

　　繼隆因環(huán)州道迂，擬從清岡峽出師較為便捷，遣其弟繼和馳奏，自率部兵，竟從清岡峽出發(fā)。太宗得了繼隆奏報，立召繼和厲聲叱道：“汝兄不遵朕旨，必定敗績，朕命之出環(huán)州，因與靈武相近欲令繼遷聞風解圍，馳救平夏。汝速回去，告知朕意。

　　毋得違旨獲罪?！袄^和奉命，星夜回去，那繼隆已是去得遠了。

　　繼隆出清岡峽，與丁罕合兵，行了十日，不見一敵，遂率軍回來。張守恩與敵相遇，不戰(zhàn)而走。獨范廷召與王超兩支人馬，行抵烏白池，卻遇敵兵，蜂擁而來。

　　王超便對廷召道：“敵勢甚銳，我軍宜各守營寨，堅壁不動，免為所乘?！蓖⒄賾?yīng)諾，彼此依險立寨，飭軍士不得妄動，敵人來攻，只準射箭，不準出戰(zhàn)。繼遷率眾到來，分左右兩路進攻，都被飛箭射回，相持一晝夜之久。　　王超之子，名喚德用，年方十七，隨侍在營，入帳請戰(zhàn)。

　　王超怒道：“汝敢故違軍令么？”德用道：“兒非故意違令，但是我不出戰(zhàn)，敵兵未必肯退，此處道迂路險，轉(zhuǎn)餉艱難，不能持久。不若殺將出去，擊退賊兵，方可從容班師?！蓖醭烈髁艘粫旱溃骸叭暄砸嗍怯欣?！但賊人氣勢方張，且再待半日，俟其銳氣稍衰，方可出擊。”德用乃待至日昃，請了軍令，挺身殺出。繼遷見宋營先驅(qū)是個少年，欺他年輕，即揮兩翼圍了上來。德用舞動銀槍，如蚊龍出水，猛虎離山，槍鋒所及，賊兵紛紛落馬。繼遷方識得他的厲害，連忙悉銳來敵。

　　不料王超又來救應(yīng)。廷召營中，亦出兵夾擊，賊兵如何能支，繼遷只得向北遁去。

　　德用揮軍追趕，繼遷又回身再戰(zhàn)，三戰(zhàn)三敗，乃率眾遠揚。王超鳴金收軍，德用始收兵回營。次日班師欲回，德用道：“歸師遇險必亂，應(yīng)整飭戎伍，休為虜襲?！?br>
　　王超與廷召皆以為然！乃令德用開道，所經(jīng)險阻，偵而后進，且下令軍中，亂行者斬，全軍肅然。繼遷早就令輕騎埋伏要道，預備邀截，因見宋師嚴陣而退，才不敢逼。王超、范廷召退回泛地，沒甚死傷。惟繼遷仍舊抗命，太宗再議進討，適值圣躬不預，只得暫時停止。先是至道改元，開寶皇后宋氏駕崩，太宗不成服，連群臣亦不令臨喪。翰林學士王禹偁，大為不平，常對同僚言道：“后嘗母儀天下，應(yīng)遵用舊禮為是?！碧诼劦么搜?，說他謗上，少不得又要降罪了?！　∥粗跤韨犜鯓荧@罪，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