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古籍
  • 神魔列國志 第 八 章 水上郎君

    作者: 《神魔列國志》楞嚴閣主
    在妖魔國碧游宮的秘室里,通天教主召集了一個御前高峰會議。出席的各大臣是國師小老先生,野仙領袖大夫子,魔頭千手老怪,東方妖煞主席海東青,南方魔煞統(tǒng)帥南宮操,西方精煞主將司徒文,北方怪煞元首杜充,東南方鬼煞指揮計真,東北方亂神魁首孟元,西南方力士統(tǒng)領鐵金剛,西北方散神總管溫戎,散人首領霹靂子,狂客領隊紅衫客,以及“五形郎君”老大金郎君等。

    小老先生等到各同僚坐定后,首先發(fā)言道:“本國對於攻打佛國的準備已非常充分,但時間尚未成熟,因目前還不能找到適當?shù)膽?zhàn)爭藉口,所以攻擊佛國本土之舉,擬暫緩進行。不過,佛國的旁支空空部落,現(xiàn)由佛教敗類當權,吃五葷,愛女色,侵犯鄰邦,作惡多端,又勾結仙國的散仙和狂仙,四出騷擾,殺傷人類,而佛國無能,失職已久,對其旁支的污行劣跡,置若罔聞,這倒是我們攻打的對象。我王通天教主意欲發(fā)揚國威,替天行遭,宜即發(fā)兵征討,興仁義之師,吊民伐罪,可得人心,直接翦除佛國的羽翼,間接打擊仙國的威聲,一舉三得,不知諸君子有何高見?”

    千手老怪首先擁護道:“贊成!大軍開發(fā)之日,本老怪愿充前驅?!蹦蠈m操道:“本座身為魔國元帥,軍旅之事,理應由我統(tǒng)領,不知軍師可否同意?”

    小老先生笑道:“當然,這件事少你不得,可是對方都是佛門中人,又有散仙狂仙助陣,實力強盛,試問尊駕如伺調兵遭將,勝此戰(zhàn)事?”

    南官操道:“惡僧不過是佛教的支派而巳,良莠不齊,他們憑藉人間歷代當權王朝的勢力,到處播傳出世之想,愚惑眾生,其實他們都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家伙,巧立道場名目,貪財好色,其品格比我們妖魔精怪還不如,因此,本座擬立即調動重兵,并利用紅黃二個支系之間的矛盾,先誘其雙方自相殘殺,再予以個個擊破,最后施用玉石俱焚的手段,斬草除根,徹底消滅,以免死灰復燃?!毙±舷壬溃骸白瘃{所謂調動重兵,不知需要多少部隊?”

    南宮操道:“當年鬼煞總指揮官計真二級元帥攻破鬼國,僅用其本部人馬,已能奏功,極感欽佩,因此,本座愿率屬下七十二魔煞,另撥魔卒五千,自信也能完成任務?!?br>
    小老先生道:“根據(jù)尊駕的玉石俱焚策略,殺傷敵人,為數(shù)必多,萬一此舉引起佛國和仙國的反感,出兵干涉,不知尊駕將用何法蹬付?”

    南宮操道:“假如仙佛兩國竟敢出兵干涉,我們不妨乘此機會,增添援兵,索性大干一場,以報我王當年在誅仙陣與萬仙陣挫敗之仇。想來臺端必有同感?!?br>
    小老先生道:“尊駕如有這樣的想法,似乎過分勞師動眾,小題大做,結果必誤國事。我們攻打空空部落,旨在替天行道,吊民伐罪,不宜多加殺戳,以失天和,更忌良莠不分,玉石俱焚,俾能杜絕佛仙兩國出兵的藉口。換言之,我國可以名正言顧地誅其首惡,殺其從犯,同時又要使佛仙兩國在心目中也暗認我們誅得好,殺得妙,即使有一部份仙佛不以為然,但礙於正義,也不便置喙反對,更不敢公然出兵干涉,這樣,我們既能獲得空空部落民心,剪除佛國羽翼,又能打擊仙國威聲。因此,本國只要使用少數(shù)軍隊,就可達到最大的效果了?!?br>
    南宮操聽到小老先生反對,心里不服,面色略變,不過他又想及小老先生乃是國王面前的寵臣,怎敢得罪?于是微笑道:“國師卓見,使本座茅塞頓開,以后還望不吝指教。”

    小老先生鑒貌辨色,見微知著,已明白南宮操口服而心不服,所以也陪笑道:“尊駕太謙遜了,我們討論國事,如有意見,理應盡量提出,共同研究,互相批評,對公有益,對私無損,希望尊駕多多發(fā)言,以收集思廣益之效?!?br>
    南宮操的心事被小老先生暗暗點破,不覺微微一驚,隨即拱手道:“國師說得是?!?br>
    這時,大夫子用手一掀長須,說道:“國師的原則確是盡善盡美,但老夫尚有一點補充意見,聊供參考?!?br>
    小老先生正容道:“夫子高見,在下自當恭聽?!贝蠓蜃釉猓骸疤嫣煨械?,維持正義,似乎不必動用正規(guī)軍隊?!?br>
    小老先生道:“何故?”大夫子道:“兵是禍之根,災之源,除非萬不得已,不用為妙,何況發(fā)兵征伐蕞爾小邦,勢必驚動宇宙列國,佛仙神圣在不明真相之前,還以為本國好戰(zhàn)成性,顯然另有野心,引起他們的反感,自在意中,其后果未必對本國有利。所以,發(fā)兵乃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舉動,殊為不智,此其一;空空部落的力量雖大,但若與本國比較,猶如卵石,我們若妄用軍隊,勝之不武,反將貽笑列國,譏為欺壓弱小民族,此其二。有那二個原因,老夫認為不宜公然用兵。”

    小老先生聽了,連連點頭。

    通天教主也微微點了幾下頭.

    梅東青問道:“不發(fā)大軍如何替天行道,維護正義?”

    大夫子道:“我們不妨選遣若干適合的干員,分別出動,在暗中進行攻擊,這是敵明我暗的策略,使對方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受到挫折。” 海東青道:“夫子以為選派哪一部分的干員,方稱適合?”大夫于又捋了一下長須,從容地道,“派遣干員是國師小老先生之事,老夫不敢越俎代庖,但目前的問題尚未決定,是否發(fā)兵,還是只派干員。”小老先生道:“我本來主張動用少數(shù)的軍隊,但聽了大夫子的高見,就改變初衷,認為他的意見非常寶貴,決定采納,不知諸君子還有異議否?……”他說到這里,眼光尖銳,向在座各大臣的面上一掠而過,表示征求意見。

    會議一片靜寂,顯然誰也不反對。

    根據(jù)魔國,慣例,御前會議中,國王通天教主并不隨便發(fā)言,除非在重要難題無法決定,由全部出席大臣聯(lián)合請求時,他才作出主裁。

    過了一會,小老先生見到無人發(fā)表相反的主張,接著道:“我們現(xiàn)在決定選派干員。至于派誰出動,本國師雖握此權,但尚須考慮,并將與各部門首長商討后再作決定,以免遺材而誤大事,所以這件事暫且擱置,容后再議。”

    司徒文道:“進襲空空部落,主要是為了他們劣跡多端,惡貫盈滿,但并未侵犯到我們的頭上,也不曾損害本國的利益,而我們雖說是替天行道,維持正義,這理由似乎有些牽強,所以我認為本國必須要找到一個藉口,對我們有密切關系的藉口,再加上‘替天行道,維持正義’作幌子,才能冠冕堂皇,文質并茂,不知諸公的高見如何?”

    溫戎道:“司徒大夫的意見頗有討論價值,但那種藉口在一時之間很難找出,如何是好?”

    大夫子道:“老夫倒想起一個很好的藉口?!?br>
    千手老怪搶著道,“我也想到一個。”

    小老先生連忙問道:“不知是何種藉口,還請夫子先道其詳,然后再聽聽千手老弟的藉口,兩相比較,以供參考?!?大夫子捋須笑道:“老夫和怪老(指千手老怪)有個義女,她是眾所周知的葡萄仙子,此女原是羅剎邦人氏,其父邦主赫利,前為空空部落所滅,該邦遂亡。目前葡萄仙子長寓本國,雖屬野仙品級,但有銜無職。她的‘來頭’非同小可,不但是雙城昆仲,陰陽兄妹,蔥嶺父女以及霹靂山人等所共有的弟子,而且又是龍鳳山鳳婆的義女和記名弟子。此外,她又為怪老和老夫同時收作蛉螟寄女?,F(xiàn)在我們既然要找藉口,正好利用她與空空部落的一段宿仇。名義上由她出面,替父報仇,重興羅剎邦,而實際上我們即可乘機而入,進攻空空部落,剪除佛國羽翼,打擊仙國威聲,實行替天行道的愿望,發(fā)揚維持正義的光榮,不知這個藉口是否適當,尚望諸公指正?!?br>
    千手老怪又搶著道:“我所想到的也就是這個藉口,不過,大兄嘴快,被他先得口彩?!?br>
    這時,眾大臣都異口同聲道:“好極,好極!這藉口好極了!”

    小老先生道,“夫子的藉口可遇而不可求,真是妙到極點,不過,我們理應先向朝廷保舉葡萄仙子,由我王下旨封她一個官職,然后暗示她奏請朝廷,申訴冤仇。誓報父仇,復邦興家,于是我王準其所奏,發(fā)令攻擊空空部落,這樣做法,我們的藉口就成為天衣無縫,盡善盡美了?!?

    除了金郎君外,大家對于小老先生的主張表示一致贊成。金郎君道:“羅剎邦地僻境小,區(qū)域狹窄,我們斬殺那批反僧,只能在羅剎邦的境內動手,范圍不便擴展到空空部落的本土,未免美中不足,這一點應請諸公考慮。”杜充道:“無妨,當年空空集團侵占羅剎邦,必有該集團的主腦人物參與籌劃,我們可尋根索源,查出元兇,然后循此根源,徹底追究,直搗其最后的巢穴。這是我們名正言順得以進入空空部落的步驟?!?br>
    小者先生道:“此計雖妙,但理由尚未充足,必須補充。我們除了杜充元首所講的步驟之外,還要做到故意放縱在羅剎邦境內的一部分空空僧,讓他們逃入空空部落本土。這樣一來,我們就可理直氣壯地向該部落指名索人,當然他們不會答應。既不答應,我們就有辦法,藉此理由,進入空空部落的本土,所謂先禮后兵?!?br>
    杜充衷心欽佩地道:“國師高見,我不如也。”

    盂元道:“根據(jù)國師剛才的意見,我們在空空部落殺人,不可施展玉石俱焚的手段,那么,我們應該規(guī)定一個原則,怎么樣的和尚可殺,怎么樣的和尚不可殺,希望國師預先說明,否則殺錯了,是罪過的。”

    眼睛瞬了一瞬,小老先生笑道:“講罪過,怎么可以殺人?我想這樣吧!流紅血的壞和尚要殺,流白血的不要殺?!?br>
    盂元迷惑地道:“未殺之前,怎知他們流血是紅是白?”

    小老先生道:“流白血的必是有道高僧,你們盡量要手下留情。唯一辦法:在打斗時,出手不可太狠,只要先傷其膚,如見對方的傷處流出白血,此僧即不可殺,但必須要設法擒之。”

    盂元喃喃地道:“?。∥颐靼琢恕贿^,要設法擒之,但不知擒來何用?”

    小老先生道:“擒來何用,請盂魁首暫勿過問,總而言之,誰能擒住流白血的僧人,功勞最大,賞賜必多。”

    盂元只得一知半解地點點頭,不敢再問。

    接著,小老先生又道:“這次我們出動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都是十中選一的精華,進攻空空部落,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又要速戰(zhàn)速決,切忌曠日持久。不惜使用任何手段,以達到目的為原則?!?br>
    紅衫客道:“據(jù)我所知,空空部落的二十一法師,十六長者,十二方丈以及九大高僧都是道行高妙,功力已到超凡入圣的境界,我們與之糾纏,必須付出重大代價,方能取得勝利,想來國師必有妥善策略,足以制服那批僧人?!?br>
    小老先生道:“紅衫領隊說得對!我們必須付出重大代價,但是,本國師早將對方的情況調查清楚,并巳想出裁制的辦法?!?br>
    小老先生說話時,發(fā)覺在座一部分妖魔人物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宮操身上。南宮操面現(xiàn)得色,自以為必將被選作主將,因他德高望重,手提兵權,除他之外,誰也沒有任此職位的資格。

    但小老先生卻接著道:“這次行動的目標在于驅逐惡憎退出羅剎邦,但我們都非羅剎邦中的人物,在聽視上似乎有師出無名的嫌疑,同時在立場上也欠穩(wěn)健,說話更不能響亮,因此,本國師要推薦葡萄仙子來作主將,由她預頭出面,而我們都算是她所邀請去幫助復邦報仇的朋友,當然,在實際上,我們是一切行動的主體,不知諸君子的高見如何?”

    千手老怪欣然道:“國師之言,極為合理,因我女葡萄仙子出面擔任元帥,苦主復仇,名正言順,可說是最適當不過的了?!贝蠓蜃右颤c頭表示贊成.南宮操首先認為主將之職非本帥莫屬,另有幾個妖魔人物也有此同感,不料國師提出葡萄仙子,使南宮操心里大起反感,笑容頓斂,可是千手老怪與大夫子顯然都已附議,也就不敢發(fā)作,只得呆坐原位,默默無言。

    小老先生態(tài)度安靜,繼續(xù)發(fā)言道:“本來動用武力,應由南宮操元帥主持,但空空部落只是蕞爾小邦,我們就無須煩勞本國的臺柱,所謂殺雞焉用牛刀。以后我們攻打佛國本部、或進兵天國,到那時,必須仰仗南宮元帥的威力,而他也可大顯身手,立功報國了?!?br>
    當然,這是小老先生故意抬高南宮操身份,使后者不因失去“主將”的榮譽而感到難堪。

    南宮操怎會不知小老先生言中之意?他連忙拱手道:“承蒙國師謬獎,本帥到那時哪敢不盡忠報國。”

    其實,從小老先生的那幾句話里,不難聽出他一邊抬舉南宮操,一邊語帶諷刺,暗譏南宮操氣量狹窄,當場不曾表示積極的贊助。

    小老先生又道:“有了主將,接著要推選參謀二員,本國師懇請大夫子和千手老弟各薦一員。”大夫子道,“在老夫的心目中,水金書生本是最合適的人選,但他現(xiàn)居仙國,一時難以召回,退而求其次則文中子堪充此職。

    接著千手老怪自告奮勇地道,“本老怪愿作毛遂自薦,不知國師能允許否?”

    小老先生道:“老弟不要講笑話了,你是大羅金仙的階級,豈可屈就此職?至于文中子,本國師覺得此仙不錯,可以接受。”

    于是千手老怪另選天山七奇的首領袁通將軍。

    文中子與袁通一正一邪,分領正副參謀,也可稱為左右副帥。

    接著海東青推薦妖煞穆英,杜寧,蕭嶂,馮立。

    南宮操選派屬下魔煞王道宗,柯笠,甄真,利中子。

    司徒文推選精煞褚武,李陀,郝珊珊,吳淑貞。

    杜亢保舉怪煞黃靜,周沽,葉偉,朱冬青。

    計真挑選了鬼煞文通,牟玉祺,魏來興,韓槐。

    孟元提出了亂神山大元,赤福,鄺玉,薛嬌嬌。

    鐵金剛推舉了部下力士,計有龍,鳳,虎,豹,貔貅,梼杌,窮奇,驊騮鵬,雕,梟,獍,魑,魅,魍,魑,巫,覡等十八名。

    溫戎推選部下散神神醫(yī)于一員,又另選白仙娘子和黑仙娘子作為助手。霹靂子也只選屬下散人水上郎君。

    紅衫客推選盟弟黃衫客為聯(lián)絡官。

    金郎君被小老先生保舉為執(zhí)法官。

    小老先生與大夫子又共同推選了與葡萄仙子有師徒之誼,或交情深厚的下列各員:計有霹靂山人,青城子,赤城子,玄陽子,太陰生,妙法道人,妙音仙姑,菩提子,天山七奇之一的小妹方珍,以及神算子等。

    此外,南宮操又臨時提出部下吳奇為解糧官,并另遣魔兵三百名,海東青調派妖女二十名,而計真也撥出鬼率五十名,以供使喚。 最后小老先生補充道:“根據(jù)本國師估計:我們出動這股勢力,必能擊敗空空部落無疑,但天下事不如意者往往十占六七,因此,為了安全起見,本國師擬懇大夫子和千手老弟聯(lián)手作幕后主持,那是防備佛國和仙國共同援助對方時,我們也就有恃無恐了。由于你們都是葡萄仙子的義父,這一點小義務想來不會推辭吧!”

    千手老怪搶先道:“好,本老怪答應?!贝蠓蜃右脖硎玖x不容辭。

    得寸進尺,小老先生又對大夫子道:“萬一仙佛兩國甘犯大忌,聯(lián)合援助空空部落,本國即應增發(fā)援兵,到那時,我們必須要煩勞令郎小夫子了。他是猴公的得意高足,如果他有挫折,不怕那做師父的猴公不出場,這是拖其落水的一著暗棋。”海東青道:“當然,有猴公出場,仙佛二國不敢何待,可是他現(xiàn)居天國,安事艷福,樂不思蜀,怎肯回來?到那時,是否會弄巧成拙?”

    小老先生道:“他一定會回來的,因他在本國尚有二位夫人,都已懷孕,將來生男育女,目前雖難預測,但他是個有真性真情的人物,決不會忘思負義,拋棄原配和親生骨肉,所以這一點我們不用顧慮?!?br>
    大夫子道:“以小兒一人而對抗仙佛兩國的大軍,只怕力有未逮,不知國師尚有別的妙計否?”

    小老先生道:“不敢說妙計,但本國師已有時付仙佛的萬全策略,決不使令郎失敗。目前佛國似乎已知我國遲早會出兵攻其本土,所以他們也已在準備抵抗。根據(jù)密報,他們要擺設一座萬佛連環(huán)陣,阻遏我們進軍,同時,仙國也不例外,另有一座宇宙萬象陣正在策劃中?!?br>
    除了通天教主,大夫子和千手老怪之外,其他的妖魔人物聽到小老先生的話,無不驚然動容,表示驚駭。

    神態(tài)依然,小老先生繼續(xù)道:“諸君子不必驚悸,從古以來,仙佛兩國從不研究陣圖,但因目前我國的力量強大,他們都感覺到兇禍臨頭,小則喪身,大則亡國,是以不得不未雨綢繆,預作準備。至于那二座大陣,雖說是陣中之王,王中之霸,威力無邊,但也難不倒我,不是夸口,諸君子可以拭目以待,靜觀本國師在談笑中破此二陣。”

    大夫子的道行高深莫測,可與太上老君頡頏,千手老怪的法道也不在元始天尊之下,他們一正一邪都已到達了大無畏的境界,可是別的妖魔人物都已被小老先生說得始則驚,繼之以喜,終則信疑參半,因為小老先生破陣的豪語,尚待事實證明。接著,小老先生又道,“不過,那是以后的事,就是破陣,也要等到我們出兵攻打佛國和仙國時,才會發(fā)生這樣事情,目前不必多談。言歸正耳,我們這次去打空空部落,擬分二批進行,第一批在六天內出發(fā),第二批在十天內起程,至于詳細步驟,應由文中子及袁通全權處理,我們暫勿過問?!?br>
    御前會議到此為止,即行結束,各大臣退出王宮,分別前去安排必要的任務。' ' ' ' ' ' ' ' '

    第六天的早晨,袁通率領第一批人員:穆英,杜寧,王道宗,柯笠,甄真,褚武,李陀,黃靜,周潔,文通,牟玉棋,山大元,赤福,吳萄,黃衫客,白仙娘于,黑仙娘子,魔兵妖女以及鬼卒各二十名,進入南宮操的元帥府,領取了必要的武器,糧食,藥物,雜件用品等,立即秘密動身,向羅剎邦進發(fā)。

    第二批的人員也巳全部到元帥府登記報到,除了水上郎君之外。

    元帥府早巳發(fā)出緊急文書,通知水上郎君,如期集合,否則,他就要受到嚴重的軍法懲罰。

    可是文書無法傳遞,因為魔國境內尋不到水上郎君。水上郎君失蹤了,誰也不知他的下落。

    文中子已經作出了最壞的打算。萬一水上郎君屆期誤卯,他準備起用水上君子姬一紅代其出征。

    因此,水上君子已經接到元帥府的命令。

    至于水上郎君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有誰知道他的蹤跡呢?

    有,只有龍鳳山的龍公和風婆知道他的去處。他們知道他領得了通行證件,攜帶著本家的五個女兒,去云游天下了。

    幸虧龍家五鳳隨時把行蹤向雙親報告,所以龍公鳳婆就知道水上郎君和自己的女兒們目前都在地國中洲,邀游名山大川。

    于是龍公風婆吩咐長子神龍?zhí)A⒓达w鴿傳書,叫他與她們火速回國,使水上郎君能及時向元帥府報到從征。

    原來當狂歡大會結束后,眾妖魔人物都已紛紛散去,各歸本職崗位,而水上郎君當時只不過是客卿地位,行動自由,所以他征得了龍公鳳婆的同意,攜著五風姊妹去云游天下。根據(jù)魔國的慣例,如果做父母的肯讓自己女兒跟隨水上郎君同去游歷,這就意味著:他們已承認他為未來的女婿了,因為魔國人氏大多數(shù)信奉摩門教,名正言順地實行一夫多妻制。在云端上,一男五女并肩而立,他們從浮云隙處向下觀看,發(fā)現(xiàn)地國的景色,比想象中更為美麗,心里非常羨慕,大家都希望去觀光一下。

    忽然,前面有一長排的山峰,高矗云霄,擋住去路。幺鳳問道,“那是什么山峰?”

    水上郎君道:“這就是昆岡,俗稱昆侖山,聽說我們的猴公是在此處出世的?!?br>
    大風遭:“哦?我們難得到此,何不前往登臨,以增見聞,不知郎君之意如何?”

    水上郎君道:“親歷猴公出世之地,值得暢游,去!我們去?!?br>
    五女大喜,連忙催動層云,飛近昆岡,水上郎君縱身一躍,縱下云端,躍上山峰,獨立昆侖之顛,接著龍家五風身輕如燕,也先后躍上了山頂。

    水上郎君與五女仰望蒼天,俯視大地,不覺豪興勃發(fā),縱喉長嘯,猶如龍吟,高空傳聲,聲聞百里,驚動了山神土地,花妖術魅,紛紛出動,前來明觀暗察。

    這時,山神與土地連袂出現(xiàn),走近水上郎君的前面,首先由山神拱手發(fā)言問道,“尊駕是何方神圣,在此長嘯,擾亂本山清靜,違犯山規(guī),是何道理?”

    水上郎君自知理屈,連忙道歉,“在下水上郎君,她們是龍鳳山的五位鳳姑娘,來自魔國,初到貴處,入境尚未問俗,不知山規(guī),只固一時高興,偶發(fā)長嘯,并無惡意,不知者不罪,尚祈尊神多多原諒?!?br>
    山神道,“啊!原來是貴客降臨,山神等有失遠迎,還望包涵,但不知尊駕來此,有何貴干?”

    水上郎君道:“尊神太客氣了。我們六人云游天下,看到昆岡山勢奇特,峰矗云霄,心有所感,游興轉濃,所以舍棄云路,躍上山頂,一覽此山景物,以舒胸中積愫,此外,別無其他企圖,尚望尊神勿疑是幸?!?br>
    山神道:“小神不敢。不過,昆侖是地國群山之王,宇宙靈氣聚集之所,仙佛神圣出沒之地,妖魔人物修煉之處,尊駕如要暢游,原無不可,但不宜大聲呼嘯,以礙他人清修,而犯神忌?!?br>
    水上郎君道:“尊神教言,在下自當牢記?!?br>
    山神道:“如此甚好,小神告辭了?!?br>
    水上郎君道:“且慢!”

    山神問道:“尊駕有何吩咐?”水上郎君道:“地國幅員廣大,部落眾多,除了昆侖山之外,不知尚有何處最足暢游?”

    山神道:“游覽之處極多,但不知尊駕喜歡雅游,還是喜歡俗游?”

    水上郎君反問道:“雅游與俗游有何區(qū)別!”

    山神道:“雅游者,游山玩水。游山的去處除了本山之外,尚有天山,五岳,峨眉,崆峒,長白等山,玩水的去處是珠江,黃河和長江。至于游山玩水兼而有之的地方,最好是南海的普陀。若論俗游,那就要深入紅塵,可以看到人情花花,世事草草,最佳的去處即是俗語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br>
    水上郎君道:“在下也曾聽說:地國中洲的蘇州和杭州是最好玩的地方,但百聞不如一見,在下倒要見識見識?!鄙缴竦溃骸耙娮R是可以的,不過,希望尊駕不要迷失本性才好?!?br>
    水上郎君道:“是,在下也希望如此?!?br>
    這時,當方土地忽然插嘴道:“尊駕和五位鳳姑娘如要到蘇杭游覽,應該改頭換面,否則,下界人氏少見多怪,看到你們的古代衣飾,一定會引起諸多不便?!?,水上郎君道:“多謝老丈指點,到那時,我們會隨機應變的?,F(xiàn)在,在下倒要請問老丈,到蘇杭去的路程如何走法?”

    土地道:“講到路程,小神最為熱悉……”他邊說邊用手指向東一指,接著道:“沿著大江,向東而去,直到沿海附近為止,再向當?shù)厝耸蠁柭?,蘇杭二州名氣很大,無人不知?!?br>
    水上郎君把手一拱,道:“多蒙指教,告辭了?!?br>
    他說完話,率領五女駕起輕霧,縱身飛下山去,去勢如電,瞬息不見影蹤。在昆岡的山神和土地看到水上郎君等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不覺駭然一呆。二神相對望了一眼,心照不宣,雙方都在暗想:怎么魔國也會有這樣杰出的人材?’ 、

    水上郎君和五風等下了昆侖,一路并不耽擱,逢山過山,遇水過水,經過西康,到達四川的巴縣,見到長扛水勢湍激,所產魚類十分新鮮,于是食指大動,就在這兒略為休息,又上館子去吃了一頓人間的異味——巖鯉。

    這時,他們已經穿著中洲人的服裝,水上郎君扮成一個英氣蓬勃的武士,大鳳算是他的妻子,二鳳,,三鳳,四鳳和幺鳳都當作他的妹妹,這樣才能避免俗眼炫奇,且沿途借住邸告也比較方便。到了另一郡縣,二鳳便成為水上郎君的眷屬,與他同枕共衾,而其余四鳳都暫作他的妹子,如此輪流下去,每到一處,水上郎君就有五鳳之一和他伴宿,這是他們在路上早巳互相妥協(xié),大家心甘情愿,五女共事一夫,而且這事也早巳在“群魔亂舞”的情節(jié)中講到過。

    魔國人士不講禮法,都信仰摩門教義,一夫多妻制度極為盛行,而水上郎君風流成性,這種婚姻制度恰正投其所好,真所謂求之不得。

    在巴縣的邸舍里,他們選定了三個上等臥室,水上郎君與大鳳同住一室,二鳳三鳳以及四鳳幺鳳四人分占二室。

    在水上郎君的雅室里,除了床,柜,雙人椅和小桌之外,另有一間小型的浴房。在大鳳的目光中,看到這兒是她初夜的圣地,也不算是委曲她自己了。

    他們在邸舍的登記簿上寫明是夫婦關系,所以在此成親,名正言順。

    當邸合的女侍送過香茗,退出房去,隨手關上了門,又當水上郎君和大鳳看著那女侍的背影給房門掩沒的一剎那,他們真是高興極了。

    下面是水上郎君與大鳳成親后的回憶:

    “在這個邸舍新房自由的小天地里,一切都以我為主,今夜我要發(fā)揮大丈夫氣慨,執(zhí)行夫權,也是我應盡的義務。由于一切都是屬于我的,我抑制不住內心的歡悅,腔上熱烘烘地發(fā)出勝利的微笑。

    ??!我們過去的戀愛成果,今晚要由我來收獲了。在我的思想上,三年是那么悠長的時間,如果花了三年時間修煉武功和法術,我就能創(chuàng)造輝煌無邊的招式,以及高深莫測的道行,可是我卻用了這段時間贏得戀人的愛情。愛情是生命的資料,這是要比武功和法術更為寶貴,所以我所花的時伺并非浪費。我看到金鳳妹抹靜坐椅上,雙手在胸前交又,微微地低著頭,從她的臉部看來,她好像有些害臊。的確,從魔國到地國中洲,路程遙遠,計算起來,她到達這里只有幾天,對于一切環(huán)境是多么的陌生??!

    房中唯有我們二人,我高興得不知道第一句用什么話對她講,她既興奮,又怕羞,也不知道第一句用什么話對我說。我壓不住心頭上為一陣陣的熱情所沖動,于是走近了她的身邊,用動作代替我的語言。首先我把她摟在懷里,緊緊地擁抱著,一邊仔細凝視著她的嬌容,一邊在思想上展開了回憶。

    那時,三年之前,我在天國范了行為不檢之罪,被玉帝革除仙級,貶降下界,路過魔國的龍鳳山,適逢富家五惡兄弟要強搶五鳳姊妹為妻,但五鳳不從,便與五惡大戰(zhàn),不敵而逃。她們逃,他們追,正在危急之際,被我路見不平,挺身而出,獨力把五惡擊退。從此以后,我贏得了五鳳姊妹們的芳心。在我的印象中:金鳳是個二十三歲如花如玉的美女,有著一雙圓圓的眸子,從她窈窕的姿態(tài)上顯示三圍非常均勻,曲線畢露,又從她穿著黃色的薄質緊身錦衫,隱釣可見乳峰尖挺,楚腰纖圩,圓凸的臀部,修長的身材,真是個十全十美的佳人。初次一見,我就喜歡,再次一談,我就愛她,當時我在心里暗想:最好我能娶她為妻。

    我經過三年戀愛,排除了種種困難,目前她終于做我的妻子了。在我懷抱中的愛妻,我看著她一年年地成熟,現(xiàn)在她已是二十六歲了,還是純潔的處女,這真是難能可貴的。想到她對我愛情專一,我急不及待地吻她,吻,物,不知吻了多少遍,也不知多少的時間被接吻所占據(jù)。

    我的妻,經過熱情通到她的體內,情火和欲餡交融著,我們感到好像處身于冬天里的春天了。她閉著雙眸,依偎在我的胸懷里,享受我給她的百般溫存。

    妻熱情地接受深吻,舌尖和舌尖挑逗著,津津有味,嘴唇開始發(fā)麻了。今晚我們能夠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二個人一條心,充滿了心底里的喜悅,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無聲勝于有聲,一切情感盡在不言中。

    那時,妻似乎嬌慵無力,臉上隱約地呈現(xiàn)著紅暈,顯然她已陷入情意迷惘的境界里了。

    她已是我的妻,我也無須顧忌,不必再講究客氣,斯文,禮貌或假裝正經。這時,如果我還不想發(fā)揮大丈夫的本能,那簡直是違反天性,喪失人情了。

    當我們舉行周公之禮的時候,妻不愧是出身名門,第一次接待丈夫,嬌容可愛,羞態(tài)可掬,反應是熱烈中帶著穩(wěn)重。當時,我忘記了本人是龍祖的后裔,曾經名列仙班,但現(xiàn)在美色當前,我不想再做神仙,寧愿一輩子浮游在愛河里,做個快樂的凡人。

    當然,我心里明白:首次與妻鸞鳳和鳴,理應憐香惜玉,千祈不宜急躁顛狂,亂闖亂撞,否則妻受到傷害,于心何忍。

    懂事的丈夫必能善觀妻子面色和雙眉表情,作為進遇準則。這樣,夫婦歡樂纏綿,就能筑成靈肉一致,建立永久愛情。”

    次日,日上三竿,水上郎君與大鳳方才起身洗盥,鳳氏四姊妹就嘻嘻哈哈地走進房來,向他們道喜,大伙兒有說有笑,非常快樂。大鳳滿面笑容,眉目之間隱約地流露春意,真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是也,因此,她格外高興,慷慨地拿出四粒延壽金丹,分給四位妹妹,這是由于她們情讓了初夜的風流權利,大姊感恩圖報,就贈送那些寶貴的禮物。

    接著水上郎君與她們商量旅程,大家決定要由水路東下,于是他付清宿費,立即率領五風離開邸合,準備雇舟出發(fā)。

    他們前腳離開邸舍,后腳就有一個像幽靈般的人物閃電式進入水上郎君與大風所住的房間里。他把他們遺留在床褥上的風流污漬——龍精鳳掖,用藥水沖洗下來,放入瓶中之后,就迅速走出邸舍,再去盯他們的梢。

    這個幽靈般的人物是從魔國私逃下凡的鄧耶于,野仙品級,精于煉丹,善用羽箭,又煉成了來無影,去無蹤的本領,生性貪夢,敢于冒險。他也是被魔國暗中所通緝的逃犯之一。

    為什么魔國要暗中通緝他呢?

    原來當魔國舉行狂歡大會時,鄧耶于從大廳里的天國寶物陳列櫥中偷竊了一瓶萬引靈丹,又名萬靈引劑。那時,另有許多妖魔人物也曾偷盜寶物,但他們都已被迫在黑暗中退還臟物,唯有那鄧耶于貪心太重,不肯退臟。他把那臟物私自放入大廳外邊的墻孔內,可是,他的動作雖快,還是逃不過綠衣使者——鸚鵡的眼光。當它看到像一個幽靈般的影子閃向廳外時,它立即振翅飛到廳窗的橫檔上,伸出鳥頭向外探看,發(fā)現(xiàn)那鄧耶子正在墻內暗藏一件什么東西。它正想大聲叫喊,忽被鄧耶子發(fā)覺它在旁窺視,于是他把手中的羽箭向它揚了一揚,嚇得它連忙縮舌,不敢叫喊。等到南宮操元帥也走到窗口向外探望時,鄧耶子早巳閃回本座,所以他沒有看到什么。后來狂歡大會草草閉幕,南宮操忽然想起綠衣使者飛到窗口時的那種可疑姿態(tài),就私下向它查問,始知有一個手握羽箭的人在墻孔里暗藏一件東西。于是他不動聲色,走到廳外檢查墻孔,但毫無發(fā)現(xiàn)。最后他查出擁有羽箭的人就是野仙鄧耶子。

    南宮操心里明白,那鄧耶子一定偷了什么天國寶物,暗藏墻孔,等到狂歡大會散場后,又把那寶物從墻孔里取去。因此,他發(fā)出命令,急傳鄧耶子前來談話,以便查詢究竟是什么寶物,不料鄧耶于做賊心虛,早巳逃離魔國,不知去向,因此南宮操立即呈奏通天教主,一邊暗中須發(fā)命令,捉拿鄧耶子歸案法辦,一邊檢查天國寶物清單,發(fā)覺失竊的是一瓶萬靈引劑。

    說到那萬靈引劑,是制煉金丹和仙藥的主要原料,極為寶貴,有此引劑,可收煉丹事半功倍之效,否則就要事倍功半了。

    鄧耶子是魔國著名的煉丹士,他偷盜萬靈引劑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為什么通天教主只在暗中下令追究,而不公開通緝呢?

    萬引靈丹是天國之寶,宇宙間的稀有妙劑,它是千手者怪從天庫里偷來的,來路不正.現(xiàn)在此寶忽然失竊,魔國當然不便宣布被竊真相,以免自揚其丑,所以通天教主只能假借別的原因,暗令通緝,同時又派遣許多妖魔人物,四出察訪,追拿鄧耶于。再說鄧耶子挾著萬靈引劑,安全逃抵地國中洲,心里非常高興。他暗想道:“有了這宇宙間的妙劑,我就能煉出許多金丹和仙藥,丹藥煉成之時,便是我白日升天之期。”

    那萬靈引劑只不過是一種奇妙的藥料,但制煉金丹仙藥,還需要靈芝,玉露,仙花,千年首烏,萬年人參,金果,雪蓮,丹砂,龍精,風液等奇珍異物,互相混合,才能收君臣輔弼之效。

    因此,鄧耶子到了地國,就假扮江湖郎中,潛赴昆侖山搜采靈芝,雪蓮,仙花,五露等珍品。真是無巧不成事,那天,他忽然聽到一聲龍吟似的長嘯,發(fā)自昆岡,聲震山壑,這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隱匿了自己的身形,翹首向高處觀察,不久,就看到了一男五女駕著輕霧,從昆岡飄飛而下,不覺大吃一驚,因為他認識那男的懸水上郎君——龍祖的后裔,五女都是龍風山上龍公鳳婆的女兒.他暗忖道:“莫非東窗事發(fā),國王通天教主派他們前來捉我?”

    后來鄧耶子又看到那龍氏五鳳對水上郎君非常親熱,親熱得超過了普通的友誼,才開始放心,認為他們和他自己一樣,也是偷逃下凡,決不是來捉他的。

    他又暗想道:“噢!是了,他們戀奸情熱,私奔下凡。”

    他放心之后,忽起貪念,因龍精和風液是煉丹所需的主要副料,那都是他所志在必得的東西,除非他們不做合歡之事,否則,他得此二物,易如反掌。

    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怎可交臂失之呢?因此,鄧耶子就決意盯梢。他一直遠遠地跟隨在水上郎君和五鳳的后面,果然,到了四川巴縣,水上郎君與大鳳在邸舍定情,龍精風液被鄧耶子暗中收取,使他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照理,鄧耶子既已唾手而得目的物,就應心滿意足,可是貪念太重,一心要想多煉金丹仙藥,所以他不顧后果繼續(xù)盯梢,希望獲取龍精鳳液多多益善。

    且說水上郎君雇了一艘中型航艇,攜同五女,沿著大江順流而行,一路水光山色,莫不勝收。巴蜀號稱天府之國,山珍異味,應有盡有,更兼水上郎君出手闊綽,賞賜很多,艇夫們侍奉酒肴茶水,加倍殷勤,他們竊竊私議,都認為對方若非官家之子,便是王族后裔,所以旅程服務非常周到。

    骯艇自巴東經巫山,在夷陵以西,巫峽以東,飛渡黃牛灘,崆嶺灘以及新灘,該處水勢險惡,礁石林立,波濤洶涌,懸崖削壁,奇絕天險,水程難行,艇身激烈顛簸,若以長江三峽比作航道上的毒蛇,那酉陵峽便是可怖的蛇口,可知其峽雄之險,無怪龍氏五女大驚失色,即使水上郎君也不禁凜然心動。

    可是他們也有快樂的時候,譬如到了夔州(又稱荊門)附近地段,舍艇登陸,由艇夫領路,探尋漢代美人王嬙的故鄉(xiāng),以及諸葛武侯的八陣圖遺跡,又遠游巫山的獨秀、筆峰、集仙,起云、登龍、望霞、聚鶴、棲風,翠屏、盤龍、松巒和仙人(又名神女)等十二峰,井赴朝云廟訪問了巫山之女,最后到達妙用真人柯,謁見巫山神女。

    巫山峰巒上矗云霄,山腳直插江畔,太華衡廬,皆無此奇,宜為神仙清修之所。

    龍氏五鳳與巫山之女一見如故,非常莫逆,后者不吝指教,在秘室中面授機宜,無非是男女云雨的奇妙理論。

    他們在妙用真人(即巫山神女)那邊,也受到親切的接待,真人還破例為這批不速之客舉行了絲竹演奏,都是仙家名曲,非人間所有,曲曲妙音,播傳峰頂,裊裊不絕,頓使山猿鼓舞,狂嘯歡呼。

    二位主人既然如此熱情,一個指導云雨妙術,可以增加人生樂趣,另一個演奏仙曲,以娛佳賓,那么,客人就不得不有所表示,酬謝高情厚誼,于是水上郎君就拿出二粒金丹,分贈二位主人,賓主皆大歡喜,珍重道別。

    在這樣的場合里,那領路的艇夫卻是凡夫俗子,當然無福參加,因水上郎君在事前再三吩咐,叫他在巫山山麓等候,一不準離開原處,二不準上山,以免這種風流雅集被他傳入人間,引為怪事。

    他們在山上逗留的時間并不甚久,而山下的艇夫已經等候了三日三夜,好在他身邊帶著干糧,因此沒有挨餓,真所謂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當時,那艇夫實在不耐煩了,幾次三番想要離去,但他又想到那些貴客都像財神,出手慷慨,看在錢的面上只得耐心靜候,果然,三天之后,他遙遠地望到他們下山而來,不禁大喜,連忙上前迎接,歡聲招呼。當然他也收到酬報。水上郎君賞他金元寶一錠,重約十兩,嚇得他以為這位貴客發(fā)瘋了,把金元寶作為賞錢,不覺呆了一下,后來看到對方毫無異狀,且不像是開玩笑,他終于伸出顫抖著的雙手,接受了這筆財物,不由喜出望外,嘴里橫謝豎謝,又巴結地領路而行。

    他們回到艇上,已近黃昏,水上郎君吩咐開飯。

    大江水危灘險,不宜夜航,艇泊江畔,準備過夜,同時他決定今夜要與二鳳洞房,以便他們從巫山之女那邊所學到的云雨理論,付諸實踐。

    這艘中型航艇,除了艇員宿舍與餐廳之外,另有三個雅潔的客房,大鳳與幺鳳合占一室,三四雙鳳同占一室,另一室當然是水上郎君與二鳳的新房。

    單說水上郎君與二鳳,被大鳳等姊妹四人送入洞房之后,房內沒有第三者,新夫婦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談親密的情話了。

    興趣勃然,樂在心頭,水上郎君開始道:“親愛的,新婚初夜,我們先來清談,既可增添情趣,又不辜負良宵,你是否贊成?”羞人答答,喜上眉梢,二鳳輕聲答道:“只要郎君喜歡,妾身自當遵命,不過,談什么呢?你說吧!”

    水上郎君含笑道:“古人道;‘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可是,為夫羈身貴國,功未成,名未立,自覺慚愧,探恐日后未能為賢妻爭取榮華富貴,不免耿耿于懷?!倍P安靜地坐在床邊,姿態(tài)自然,柔聲道:“依妾身看來,功名富貴猶如浮云,何足掛齒?妾身只要能與郎君久長廝守,于愿已足,即使常啖清菜淡飯,亦所甘心。”

    肅然起敬,水上郎君從椅上站起身來,拱一拱手,然后又坐下道:“我妻賢淑,為夫高興極了。話雖如此,但大丈夫立身處世,總須有一番作為,方稱不虛此生。”二鳳雙眸含情,微笑地道:“這是郎君的抱負,也是丈夫的才智,妾身萬分喜悅,何況郎君文武全材,將來出入頭地,自在意中,不過,對于前程事業(yè),進取之志不可無,而退讓之心也不可少,最好是隨其自然,避免強求,所謂曠達保身,永享天樂?!彼侠删溃骸拔移拗詷O是。為夫倒要再問:夫妻之道如何?”

    二鳳反問道:“關于哪方面呢?”

    水上郎君道:“一般的生活上。”

    二鳳道:“夫婦之道,以愛為基礎,再加上雙方的諒解。”

    水上郎君道:“那么,在床第上呢?”

    二鳳嬌羞地道:“這個……不知道。”

    水上郎君戲謔地道:“那巫山之女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二風道:“不過,妾身不大喜歡,因為她的話似乎太過火,羞人的,我覺得不好意思。”

    水上郎君道:“這是神圣的,幸福的,美好的,快樂的……來吧!親愛的……”他說著,站立起來,走近床邊,把二鳳緊緊地摟在懷里,接著道:“你撩人的……”

    于是他吻她了。二鳳的雙頰發(fā)紅了,呼吸急促,渾身漸漸地熱起來,纖纖玉手情不白禁地也緊抱著水上郎君。

    她本想抑制自己,不要過份放浪,以便保持尊嚴,免被丈夫看輕,但她敵不過丈夫的熱情狂放,因此立即失去主動、無法自我控制,終于閉著雙眸,享受他給她的深吻。吻發(fā)出了熱力,熱力產生熱情,熱悄化作欲焰。

    這是男女雙方一夫妻都有同樣的感覺。

    于是水上郎君抱起了二鳳,輕輕地,又小心地,將她放置床上,順手脫去她的繡鞋。接著,他拉攏床帳,又脫下自己的衣褲和軟靴之后,就敏捷地進入帷帳。

    食色性也,美色當前,誰不愛好?水上郎君身為第二次新郎,已有性的體驗,所以他對付二鳳的渾身解數(shù)與對付其姊大鳳比較,則更有魅力。可是,對于她,他的某些動作顯然是太輕薄了,無禮貌的,近于侮辱的,且有損女性尊嚴的,可是在她身邊的主動者,卻是她親愛的丈夫,那末,情況就不同了。在意料中,她對他的種種逗挑舉動,似乎都不以為忤。不但如此,而且她除了暗表歡迎之外,芳心甚為喜悅,固為她熱情如火,處處表現(xiàn)逆來順受,態(tài)度非常合作。水上郎君是何等人物,豈有不知她新婚燕爾,渴望初試云雨,而作出顯著反應的原因?總之,二人纏綿于小世界里,一切的過程都是妙在不言中。

    梅開二度之后,夫妻格外恩愛,并肩擁抱而臥,二人卿卿喁喁,說下盡的甜言蜜語,講不完的風流體驗,直到五更,方才睡熟。

    次日清晨,航艇開舵,大鳳等姊妹四人早巳起身,但不敢驚動新婚夫婦,等候了許久,不見動靜,只得先進早餐,直到近午,水上郎君與二鳳起身開了房門,鳳姊鳳妹等就依次走入房內,向新夫婦道賀,大家歡笑一番。

    不久,艇上管事備妥豐富的酒肴,吩咐侍役來請他們用膳。

    午餐時間,航艇照例暫泊岸畔,因艇夫們也都要吃飯。

    在餐室里,他們六人同坐圓桌旁邊,首座是水上郎君,在他的左右奉陪著大鳳和二鳳,接著三鳳四鳳依次列席,幺鳳則敬陪末座。

    幺鳳宇起酒壺,分別替水上郎君和四位姊姊斟酒,最后她也斟了一杯給自己,于是大家開懷暢飲。水上郎君面對五位如花如五的美女,興致極高,食欲大振,三鳳四鳳和幺鳳等殷勤勸酒,不知不覺地他已飲了二十大杯。醇酒美人,準不喜愛?現(xiàn)在,大鳳和二鳳已是他實際上的妻子,而其余的三位鳳女不久也將與他輪流成親,五姊妹共伴一夫,這種艷福,天上無,人間少,而在魔國所見到的也不過是他們而已。

    五位鳳女之中,只有幺鳳最為刁蠻多計,她往往會想出花樣,作弄水上郎君。

    這時,她看到水上郎君態(tài)度放浪,面色微紅,似已半醉,于是她就對三鳳和四鳳使了一個眼色,她們心里明白,點頭表示同意。

    接著,幺鳳鄭重地對水上郎君道:“喂!郎君,人家都說你是文武全才,小妹對于你的武功已經領略,確是非常高明,但我不相信你在文藝方面,有什么特殊之處,你何不一獻才能,以證名符其實?”水上郎君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想考找?”

    幺鳳道:“不是我想考你,是三姊和四姊?!?br>
    他笑嘻嘻,目光隨即轉向三鳳四鳳,接著道:“是你們嗎?”三鳳含笑點頭,四鳳并不回答,等于默認。

    幺鳳道:“不錯吧!我沒有說謊,不過,她們—個是主考,一個是改卷,但考試題目則要由我指定?!?br>
    搖頭晃腦,好像冬烘先生那樣,水上郎君道:“噢,我明白了,那是你們聯(lián)合考我,不是嗎?”

    幺鳳道:“也可以這樣說?!?br>
    水上郎君道:“小妹,這事現(xiàn)在使不得,使不得。”

    幺鳳翹起嘴唇,不悅地問道:“為什么?”

    水上郎君陪笑道:“現(xiàn)在我已醉了,在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情況之下,文思失靈,怎能應考?”

    幺鳳堅持道:“不行,我們現(xiàn)在非要考你不可。”

    雙手亂搖,水上郎君道:“現(xiàn)在考我,小妹,我會出丑的?!?br>
    幺鳳微笑道:“是的,那正是我們的愿望?!?br>
    水上郎君驚異地道:“你們?yōu)槭裁炊家页龀???br>
    幺鳳瞬了一瞬美目,若真若假地道:“是的,我們要你出丑,因為剛才你太猖狂了,只對大姊和二姊說笑,沒有把我們三人放在眼睛里……”她說到這兒,停了一下,對大鳳和二鳳也使了一個眼色,接著往下說道:“不但如此,如果你沒有什么文學修養(yǎng),我們還要革除你文武全才的美名,使你成為一個微不足道的武夫、俗物,并不準亦在我們姐妹行里稱霸逞雄?!?br>
    水上郎君心中大急,連忙辯護;苴.“好小妹,你誤會了,我決無此心,三妹,四抹,你們也不要誤會,我……我我是……”

    幺鳳立即揮手阻止他再說下去。她用冷酷的語氣說道:“你不必為自己解釋,如果你看得起我們三人,快些向我領取試題……剛才你說酒醉,文思失靈,那完全是言不由衷的。當年李白,他能飲酒百杯,成詩百篇,目前,你郎君不;過飲了十幾二十杯酒,就推說文思失靈,豈非笑話奇談?你身為丈夫,號稱文武全才,竟然推三阻四,還要花言巧語,假借理由,企圖搪塞過關,即使三歲孩童也不會相信你的話,你當我們三姊妹是什么人?你的大丈夫氣概何在?”這時,大鳳和二鳳已知幺鳳的用意,所以她們二人面現(xiàn)笑容,并不開腔,靜觀事態(tài)發(fā)展。

    水上郎君對付女性自有一套本領,“小”的功夫非比尋常,他聽到幺風如此重言重浯,毫不生氣,反而嘻皮笑臉地道:“喂!好小妹,你這又何必呢?我們都是親人,并非冤家,你沒有理由說我‘不把你們三人放在眼里’。你這句話真是太冤枉我了,使我非常痛心,因為我可以宣誓,既無此意,又無此理而有像你所說的那樣事實,這一點我必須要為我自己辯明。至于你們,不,我的三位親人想要考我文才,我并不反對,但我要求最好假以時日,容后補考……不過,根據(jù)目前的情況,三妹和四妹可能會答應,但小妹是否也肯同情我酒已亂性,卻不敢確定,因此,我只得遵命應試,請小妹賜下試題吧!”

    幺鳳道:“男子漢裝腔作勢,毫不直爽,我最討厭……現(xiàn)在我問你:你擅長作文,還是吟詩?”

    水上郎君笑道:“二者都不是我的專長,不過,我對作文較有興趣?!?br>
    幺鳳道:“詩呢?”

    水上郎君故意顯出有些尷尬的神色,訥訥地道:“詩?當我有靈感時,偶一為之,但現(xiàn)在沒有靈感,恐怕不行。”

    幺鳳得意地笑道:“那好極了,我偏要你作詩,讓你出丑,以后也好收斂你的狂態(tài)?!彼侠删寮僮黧@慌之狀,說道:“呱!我的親人呀!你真厲害,我服你了……但是,請你,好小妹把詩題出得簡單些?!?br>
    幺鳳冷然道:“你不要親人親人亂叫,肉麻當有趣,現(xiàn)在,這兒是什么地方?我們是考試官,你不過是考生而已,明白嗎?”

    水上郎君端正了態(tài)度,拱一拱手,說道:“是,是,考官人人在上,晚生明白了。”

    他的姿態(tài)引得大二雙鳳捫嘴而笑。

    幺鳳道:“你聽清楚,詩題是‘三峽’,做七古一首,時限—炷香?!?br>
    這次幺鳳上當了,她不知道那水上郎君是拙于文而巧于詩。水上郎君又裝出吃驚的樣子,道:“前日我們經過三峽,今日考它就出這個題目,難題難做,使我考生非常為難,但現(xiàn)在我只得勉為其難了,如不當場出丑,難矣哉,難矣哉……”他說著,歪過頭去,笑向大鳳道:“大妹,煩勞你準備文房四寶?!?br>
    大風含笑,點頭起身,走出餐室,回到自己房中,取了筆墨紙硯,正想重回餐室,忽見一個像幽靈般的影子,從對面二鳳的新房里一閃即逝,瞬息不見。她走近那新房的門前,向內觀察,但一切毫無異狀。她以為自己眼花,因此不以為意,就逕返餐室,把文具放在另一桌上,當時由二鳳前來蘸水磨墨。

    水上郎君立即起身,走到那桌旁坐下,握筆按紙,低頭疾書。

    他先寫題目“三峽”,不久,半炷香的時間還不到,他已做成一首七古。他拿著詩箋,先看了一遍,自覺無瑕可擊,尚稱滿意,于是立起身來,走到四鳳的身邊站停,把詩箋遞上,說道:“拙作請閱卷大人斧正?!?br>
    這時,幺鳳和三鳳都把身子挨近四鳳,在旁輕誦,大鳳和二鳳也走到四鳳的身后,偷看丈夫的新詩,而水上郎君早已坐回原位,一邊飲酒,一邊觀察那五位親人的姿態(tài)和神色,覺得她們各有其妙,于是心中大樂。

    只聽到四鳳朗通道:“三峽”。“蜀道不難蜀江難,三峽江中多險濰,我過此地失魂魄,至令尚覺心膽寒。”

    三鳳道:“起勢有勁,但只可點,而未可圈。”

    四風接著誦道:

    “水勢逆折漩渦急,猿聲凄慘杜鵑泣,澎湃狂瀾萬丈翻,浪花高濺江云濕?!?br>
    三鳳又道:“上三句平平,但第四句:‘浪花高濺江云濕’,此乃奇句,不可多得,可喜可賀。來!我們姊妹五人應敬郎君一杯?!庇谑晴埒P立即為各人斟酒,五位鳳女同向水上郎君干杯,以表賀意。

    水上郎君也干了杯,謙虛地道:“多謝抬愛謬獎,本郎君殊感慚愧?!辩埒P把嘴—撇,說道:“這樣的態(tài)度是對的,不過,現(xiàn)在暫勿得意,且看后面是否還有佳句?!?br>
    四鳳繼續(xù)誦道:“一灘才過一灘來,奔雷激電聲喧咴,山石水礁列戈戟,失勢葬入魚龍?zhí)?。”三鳳口評道:“第三及第四不失為佳句,可圈。”

    接著,四鳳又誦道:

    “歷盡險灘日正午,更生重慶忘艱苦,云迷巫峽十二峰,峰峰闕處青天補。”

    三鳳拊掌大笑道:“結句大妙,理應侑觴祝賀,來……”

    幺鳳連忙阻止道:“且慢!結句雖佳,但與上句的意思不相連貫,怎可敬酒?”

    水上郎君道:“怎么意思不相連貫?”

    幺風道:“你再仔細想想?!?br>
    大鳳和二鳳同聲道:“小妹的意見不錯?!?br>
    四鳳道:“小妹指出:既是‘云迷巫峽十二峰’,當然十二峰都已被云掩遮,那末,何來峰峰的闕處,豈非意思自相矛盾了嗎?”水上郎君點頭嘆道:“是,是,指責得是,不但不宜敬酒,反應罰酒三杯……不過,現(xiàn)在我又想到另外二句,‘云迷巫峽三五峰,余峰闕處青天補’,代替原來的二句,不知三位考官大人能否通融?”

    四鳳道:“好雖好,但氣勢較弱,不及原來的二句雄偉,我想把‘迷’字改為‘散’字,不知是否妥當?”

    幺風道:“巫山多云,十二峰不可悉見,所常見的不過八九峰而已,因此,云迷巫峽十二峰之句,似乎不能成立,至于云散巫峽,十二山峰全能見到,這種景象是否可能呢?”

    三鳳道:“寧宙景象,瞬息萬變,云迷巫峽十二峰是可能的,而十二山峰全能看到,也非決不可能。”幺鳳道:“喂!郎君,你是啞的,怎么不開門?”

    水上郎君道:“你們考官正在推敲,我是考生,沒有置喙余地,所以我只好靜默?!?br>
    對著水上郎君,嘴巴一撇,眼睛一白,幺鳳道:“阿?。‖F(xiàn)在—本正經,倒會作狀?!?br>
    大鳳道:“我也想出一句,可否容我發(fā)言?”

    三鳳道:“當然可以。”大鳳道:“云隙忽現(xiàn)巫峽峰,末句‘峰峰闕處青天補’照舊,不知是否熨貼?”

    二風道:“我覺得這句很好?!?br>
    三風道:“我給你們搞胡涂了,不知道哪一句好?!?br>
    四鳳道:“郎君,你的意見如何?我準許你發(fā)表高論。”

    水上郎君看著五女辯論詩句,互相推敲,心里非常高興,他說道:“我以考生的資格來批評考官,似乎不很適當,我想這樣吧;我的同窗好友文曲星君,現(xiàn)在天國,將來我見到他時,再提出這個問題,請他斧正,你們覺得我這樣做好嗎?”

    幺鳳道:“你能虛心向人討教,這是對的,希望你以后經常保持這種態(tài)度。”

    二鳳道:“對于郎君的新詩,現(xiàn)在我以主考官的身份下結論了?;旧线@首詩,雖有小疵,卻無敗筆,勉強可稱佳構,我想批它九十分,準予及格,四妹,小妹,你們同意嗎?”

    四鳳道,“我贊成?!?br>
    幺鳳道:“小妹沒有異議?!?br>
    三鳳道:“郎君衛(wèi)冕成功,保持了文武全才的榮譽,我們姊妹五人應該敬酒相賀?!?br>
    幺鳳一邊斟酒,一邊對水上心郎君說道:“這次算你僥幸得手,下次我們再要考你一下?!彼侠删α?。五位鳳女陪著他笑。于是大家舉杯,一飲而盡,酒醉飯飽之后,各自回房休息。且說二鳳和水卜郎君回到臥房,看到床上已經換了一條新褥,心想:那是艇役換的。

    他們絕對想不到那新褥不是艇役所換,而是野仙鄧耶子以新易舊,又偷去了他們的龍精鳳液。

    這時,航艇早已開舵,江流湍激,艇駛如飛,不日到達巴陵,此地為洞庭湖入口處,乃湘省的門戶,氣象萬千,形勢雄偉,水上郎君吩咐艇家在此停泊,準備登岸游覽。

    艇家立即移艇江畔,下錨停定。

    水上郎君正擬率領龍氏五鳳上岸,忽見一位白須老者,手握藤杖,從跳板走上艇來。向水上郎君鞠躬為禮,狀甚恭敬。他朗聲道:“不知貴客駕臨敝地,有失遠迎,千祈原諒?!?br>
    水上郎君連忙還禮道:“不敢,不敢,請問老丈高姓大名?”

    那老者道:“老朽岳陽山人,幼喜吐納之術,略有成就,今午遠望上游,發(fā)現(xiàn)瑞氣隱現(xiàn),沿江而來,知有異人過境,是以在此等候,不料竟是龍裔公子,本地數(shù)萬居民有救了?!彼侠删斎坏溃骸吧饺舜搜允呛我馑迹俊痹狸柹饺说吐暤溃骸肮谟兴恢?,最近洞庭湖出了蚊精,自稱水府真君,法道無邊,威力絕倫,在湖口興風作浪,揚言水淹巴陵,要奪取洞庭君的王位,并擬強娶洞庭君的孫女青霓公主為妻。三日前,他在岳陽樓畔與洞庭君的愛弟錢塘君大戰(zhàn)三百回合,結果,錢塘君負傷鍛羽而去,部屬毛南二尉亦受重創(chuàng)。那蚊精水府真君陸戰(zhàn)得勝,閃焰高漲,約定今晚五更與洞庭君水戰(zhàn)。如果發(fā)生水戰(zhàn),江湖波浪大作,洪濤萬丈,當?shù)匕傩毡貙⒃嵘眙~腹,無可能幸免。老朽不忍見此慘劇,特地前來懇求公子,至盼援助洞庭君—臂之力,除此妖孽,真是功德無量。”水上郎君也低聲道:“噢!有這種事?那妖精以前有否傷人?”岳陽山人道:“人倒不曾傷過,但大批水族魚蝦卻被其吞食果腹?!?br>
    水上郎君疑惑地道:“不可能,既是妖精,豈有不傷人之理?”

    岳陽山人道:“事實如此,老朽不敢胡言亂道?!?br>
    水上郎村半信半疑地道:“這倒奇了!既然如此,山人請先回去,今夜五更我準備臨場觀戰(zhàn),以便見機行事。”

    岳陽山人道:“這事非同小可,務望公子鼎力援手,滅此妖孽,造福萬民?!?br>
    水上郎君點頭道:“請山人放心,我自有主張?!庇谑窃狸柹饺擞直毓П鼐吹刈髁艘灰?,告辭而去,但臨行時,他又鄭重地向水上郎君道:“事關本郡數(shù)萬人生命,盼望公子慈悲,功成之后,上天必有好報?!?br>
    水上郎君道:“山人無須憂慮,屆時我當略盡綿薄,這是我義不齊辭的。如果山人有興趣的話,不妨與我同去,今夜三更,你我在岳陽樓頭再見?!?br>
    岳陽山人與水上郎君談話的聲音極低,除了龍氏五鳳之外,所有艇員都未聽到。' ' ' ' ' ' ' ' '

    等到岳陽山人離開航艇,水上郎君轉身對著五鳳姊妹笑道:“不要上岸了,讓我們把這事預先研究—下,以免臨時慌張。”他們回到臥室,剛剛坐定,艇役忽在門門出現(xiàn),他說道,“有老翁求見公子,他在餐室坐著等候?!?br>
    水上郎君問道:“是不是剛才來過的那位老先生?”

    艇役道:“不是,剛才來的是白須,觀在來的是黃須?!?br>
    水上郎君道:“知道了,你先去回話。說我就來?!?br>
    艇役去訖。

    水上郎君劉五鳳姊妹道:“本族的洞庭君來了,你們都隨我出去,讓大家認識,以后也好說話?!?br>
    他說著,即從座起,舉步走向餐室,后面跟隨著五鳳姊妹。

    洞庭君一見水上郎君進入餐室,立即起身跪拜,在他身后的小童龍孫也慌忙隨著祖父跪下,合著雙早亂拜不已。

    洞庭君邊拜邊道:“不知叔公駕到,恕侄孫等未能遠迎……”

    水上郎君連忙把他們祖孫拉起,并命回坐原位,接著他自己也坐下來,說道:“龍君怎知我到了這里?”

    洞庭君欠身道:“據(jù)巡江夜叉報告:叔公降臨,所以侄孫急忙前來請安,連衣冠也來不及換了?!?br>
    水上郎君道:“有勞你了?!?br>
    這時,洞庭君注意到水上郎君身后站著的五位美女,問道:“恕侄孫眼拙,不知那五位姑娘是本族哪一房的?”水上郎君道:“她們都是拙荊?!?br>
    洞庭君大驚道:“原來都是叔婆,請恕侄孫剛才失言,……”他急忙起身,向龍氏五鳳跪拜,接著道:“侄孫拜見五位叔婆。”

    那小童龍孫也學著他祖父的樣,跟著跪拜。

    龍氏五鳳等都上前扶起洞庭君和龍孫,異口同聲道:“龍君請勿多禮?!?br>
    水上郎君也幫腔道:“龍君是—方之尊,德高望重,我們的輩份雖高,究竟是后生小子,何況雙方都是五服之內的族親,何必行此大禮?!?br>
    洞庭君道:“族親眾多,正系支系何止萬千,互不相識,若見面時,彼此不知是族親關系,禮數(shù)雖疏而不罪,若已經知道,則禮不可失?!?br>
    原來四靈之首的龍族,在原始時代已分為二大系統(tǒng)——正系與支系。正系的龍族曾受玉皇大帝敕封,尊為水國的君王,例如四海龍王,三川五湖之君及其上代龍族,都屬正系,有職有權,歷代相傳。支系就是水上郎君,及其上代與最上代的龍族——祖龍或稱龍祖。

    自從有龍族以來,要算龍祖的輩份最高,他在原始時代出世,有功于天國,但不愿受玉帝誥封,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玉帝乃封宗龍為水國之長,現(xiàn)在的四海龍王,三川五湖之君,包括洞庭君在內,都是宗龍的后裔。根據(jù)南北二斗星君所珍藏的龍籍記載,祖龍與宗龍兄弟究竟是誰龍所生,都已無法查考。

    正系龍族比較富有,娶妻早,生于也早,輩份卻低。支系龍族的家境清貧,娶妻遲,生子亦遲,但輩份較高 若以洞庭君與水上郎君為例,前者年已五千多歲,而輩份要比年輕的后者低了二輩,所以前者稱后者為叔公,其孫——小童則比水上郎君低了四輩。若論道行及武功,則正系不及支系良多,原因是正系龍族的子孫,過著舒適生活,富貴趨于逸樂,缺乏修煉之心。支系龍族的后裔大都有其遠祖之風,生性談薄,以財為草,以身為寶,勤于修煉,得道者多,所以龍族修成龍神龍仙,十之七八是支系出身。且說洞庭君拜見五鳳姊妹五人之后,就從身邊摸出分水寶珠五顆,送呈五位叔婆,各得一顆,作為見面之禮物,又奉贈叔公水上郎君——柄龍形寶劍,她們推辭再三,然后接受,各自納珠入懷,而他則隨手把劍放在案頭。不言可知,洞庭君之所以慷慨贈劍,無非是想討好水上郎君,博其歡心,然后樂于助他一臂之力,斬殺蚊精——水府真君,因為此劍乃太古神器,一切精怪的克星,但正系龍族之中誰也不敢使用。

    為什么?

    龍形寶劍屬于水國十二神器之一,其威力與過去東海龍宮的金箍棒有異曲同工之妙。在水國,誰也不敢使用金箍棒,最后物遇其主,為齊天大圣孫行者所得。龍形寶劍亦然,在人材凋零的正系龍族中,沒有一個龍王或龍君有足夠功力和道行,膽敢用此寶劍。有神器而不能使用,等于廢物,洞庭君經過詳細考慮,最后又橫想豎想之后,終于決定贈劍,因為水上郎君的品級曾列仙班,道行武功,高深莫測,惟他才有資格做這把太古神器的主人。

    水上郎君獲得龍形寶劍,心中甚喜,他謝過洞庭君之后,就開門見山地道:“剛才本郡岳陽山人曾來見我,談到今晚五更,龍君擬與妖精——水府真君在洞庭湖水戰(zhàn),未知是否?”

    洞庭君道:“侄孫正為此事來與叔公商量?!彼侠删溃骸澳茄膩須v如何?”

    洞庭君黯然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