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秘史 第一六六回

　　時(shí)嶠、侃軍至笳子浦，嶠以南兵習(xí)水，峻軍便步，傳令軍中將士不許上岸，有逆者死?！　r(shí)蘇峻遣人送米一萬斛饋?zhàn)婕s，嶠參軍毛寶聞知，乃告其眾曰：“兵法，軍令有所不從，溫公雖令將兵無得上岸，今賊送米與祖約拒吾，又無大將護(hù)衛(wèi)，安可視其可擊而不上岸擊之耶？”言訖，乃引兵大喊上岸，往擊取之。峻送米人忽見毛寶兵至，乃盡棄輜重糧食而逃，毛寶獲之，以濟(jì)三軍。祖約由是饑乏。溫嶠錄寶之功，乃表毛寶為瀘江太守，陶侃亦表王舒、虞潭監(jiān)浙東西軍事，郗鑒都督揚(yáng)州八郡軍事，朝廷從之。于是郗鑒遂率眾渡江，與嶠、侃等會(huì)，舟師直詣石頭?！　√K峻望嶠、侃、亮、鑒等兵大至，面有懼色。乃令其弟蘇逸守城，自執(zhí)兵五萬出城屯住，以為犄角。

　　陶侃既大集各路軍馬，皆至石頭，侃部將李相請筑白石壘，使人上岸守之。于時(shí)陶侃傳令三軍，筑壘于白石，使亮將兵一萬守之。

　　蘇峻屢遣人去攻白石壘，不克而退，蘇峻心下大憂，急集諸將士商議，當(dāng)參軍匡孝曰：“今陶侃筑白石壘，甚得其宜，進(jìn)可攻我，退可為居，雖得其計(jì)，然白石南寨，其將趙胤守之，勢孤易攻克。今夜我引一軍抄小路去取寨后，明公可使公子碩以攻其前，兩下夾攻，則胤便成擒矣。若克南小寨，則白石壘即易破也?！碧K峻然之?！　≈烈?，匡孝率三千士卒，抄小路而去；峻使其子碩，率五千人去攻寨前。碩兵至半夜，鼓噪直進(jìn)，胤慌忙披掛上馬，正遇蘇碩，兩下交鋒，不上數(shù)合，寨后匡孝兵已至，大放火。趙胤軍人四下大亂，胤回馬走四十里，喊聲不絕。眾軍相殺，止有祖茂跟定王舒突圍而走。背后匡孝趕來，胤回馬又戰(zhàn)十余合。

　　胤連放二矢，被孝閃過，胤又竭力放第三箭，用力太猛，折了弓與箭，棄弓縱馬，穿林而走，去遠(yuǎn)?？镄⑹挤呕馃錉I寨，與蘇碩鳴金收軍而還。蘇峻大喜，重賞諸人。　　溫嶠見南寨有失，救之未及。于是，使王愆期領(lǐng)軍船一百只、兵五千名出戰(zhàn)。峻使匡孝來迎，與愆期交戰(zhàn)，不上二十余合，愆期大敗，損去軍船三十只、水軍千余人。

　　趙胤等失南寨，至晚見陶侃，侃甚憂之。侃將孔坦曰：“本不須召郗公，遂使東門無限。今宜遣還京口，雖晚猶勝也?！薄　≠┤恢?，乃令郗鑒率眾還據(jù)京口，立起大業(yè)、曲阿、凌亭三壘，以分峻兵之勢，鑒從其計(jì)。峻果疑之，分兵去攻三壘。又使人持書命祖約攻之。祖約得書，使祖渙、桓撫率七千兵攻湓口?！　o、撫兵至，毛寶急令民兵三千人，與渙、撫交戰(zhàn)。毛寶中矢流血，流髀徹鞍。寶忍痛急使人踏鞍拔矢，血流滿鞍。又復(fù)出戰(zhàn)，勇敢當(dāng)先。于是士卒竭力一攻，渙、撫大敗而走。毛寶追數(shù)十里，傷其眾五千余人，方始收軍還屯。

　　史說王育，字伯春，少孤貧，每過小學(xué)，必欷歔流涕。嘗為人牧羊，時(shí)有暇即折蒲學(xué)書，忘而失羊，為羊主所責(zé)，育將鬻己以償之。同郡許子章，敏達(dá)之士也，聞而嘉之，以錢代育償羊，給其衣食，使與子同學(xué)，遂博通經(jīng)史子集。章以兄之女妻之，為立別宅，分之貲業(yè)。因是本州島太守杜宣，命為主簿。

　　俄而杜宣左遷萬年令，有縣令王攸過詣其邑，宣不出迎，攸見而怒曰：“卿往為二千石，攸所敬也，今吾儕耳，何故不見出迎？欲以小雀遇我，使我畏死鷂乎？”王育在旁，執(zhí)刀叱攸曰：“我府君以非罪黜降，如日月之蝕耳！小縣令敢輕辱吾君乎？”以刀欲前殺之，杜宣懼，乃跪下抱育而止。自此知名，后遷為武陽令。為政清約，宿盜逃奔他郡。又遷并州督護(hù)，后征討有功，朝廷拜以為破虜將軍。聞知蘇峻作逆，溫嶠奉檄起兵，王育遂以部兵五千人，來會(huì)溫嬌討峻，溫嬌以為先鋒?！　s說蘇峻使韓晁率兵去攻宣城，內(nèi)史桓彝聞知，以軍進(jìn)屯涇縣，方知京口不守，被峻所下，心中煩惱，朝夕憂國。時(shí)，長史裨惠勸桓彝曰：“蘇峻勢大，朝廷莫能制，今吾孤軍在此，焉能拒戰(zhàn)？不如使君遣人致書，偽與通和，以紓交至之禍，可保吾軍民耳。”彝曰：“吾受國恩，義在致死，焉能忍垢蒙羞，與蘇賊相通？如其不濟(jì)，此乃命也?！毖杂櫍辞哺睂④娪峥v，以兵三千出屯蘭石，以拒峻軍。

　　時(shí)，韓晃以兵五千來追?；敢捅撂m石，正遇俞縱軍至，軍大喊，兩下交鋒，戰(zhàn)不上二十余合，俞縱大敗，退守蘭石，不敢出戰(zhàn)?；诬娨晕粗乩?，亦不敢前進(jìn)。

　　當(dāng)俞縱左右勸縱曰：“今韓晃之兵，十分精銳，與戰(zhàn)不利，不如退回宣城，另作良圖?！笨v以刀砍案曰：“吾受桓侯大恩，本以死報(bào)，吾之不可負(fù)桓侯，猶桓侯之不可負(fù)國也！有再言退兵者，定按軍法！”言訖，即驅(qū)兵出戰(zhàn)?？v親與韓晃力戰(zhàn)五十余合，縱力怯，被晃斬于馬下?；西廛姶筮M(jìn)，來攻宜城。

　　彝調(diào)兵守護(hù)城池，并不出戰(zhàn)，與晃相持，卒歲糧盡，城中大亂。韓晃探知備細(xì)，大驅(qū)人馬攻城，城陷，桓彝被晃所害，彝妻劉氏、次子桓沖五人逃走外家，得免于難。韓晃既得宣城，使人戍之，自以兵還石頭。

　　七月，卻說祖約部將陰與后趙通謀，許為內(nèi)應(yīng)。后趙王勒遣將軍劉聰率兵二萬，濟(jì)淮攻取壽春。祖約聞之，即勒兵回戰(zhàn)，大潰，于是祖約領(lǐng)家屬奔走歷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