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xué)古籍
  • 墨子白話今譯 三所染(1)

    作者: 《墨子白話今譯》
    子墨子言見染絲者而嘆曰:染于蒼則蒼,染于黃則黃。所入者變,其色亦變;五入必而已則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

    非獨(dú)染絲然也,國亦有染。舜染于許由、伯陽,禹染于皋陶、伯益,湯染于伊尹、仲虺,武王染于太公、周公。此四王者所染當(dāng),故王天下,立為天下,功名蔽天地。舉天下之仁義顯人,必稱此四王者。

    夏桀染于干辛、推哆(2) ,殷紂染于崇侯、惡來,厲王染于厲公長父、榮夷終,幽王染于傅公夷、蔡公穀。此四王者所染不當(dāng),故國殘身死,為天下僇。舉天下不義辱人,必稱此四王者。齊桓染于管仲、鮑叔,晉文染于舅犯、高偃,楚莊染于孫叔、沈尹,吳闔閭?cè)居谖閱T、文義,越勾踐染于范蠡、大夫種。此五君者所染當(dāng),故霸諸侯,功名傳于后世。

    范吉射染于長柳朔、王勝,中行寅染于藉秦、高強(qiáng),吳夫差染于王孫雒、太宰嚭,智伯搖染于智國、張武,中山尚染于魏義、偃長,宋康染于唐鞅、佃不禮。此六君者所染不當(dāng),故國家殘亡,身為刑戮,宗廟破滅,絕無后類,君臣離散,民人流亡。舉天下之貪暴苛擾者,必稱此六君也。

    凡君之所以安者何也?以其行理也。行理性于染當(dāng)。故善為君者,勞于論人而佚于治官(3) 。不能為君者,傷形費(fèi)神,愁心勞意;然國逾危,身逾辱。此六君者,非不重其國、愛其身也,以不知要故也。不知要者,所染不當(dāng)也。非獨(dú)國有染也,士亦有染。其友皆好仁義,淳謹(jǐn)畏令,則家日益,身日安,名日榮,處官得其理矣,則段干木、禽子、傅說之徒是也。其友皆好矜奮,創(chuàng)作比周,則家日損,身日危,名日辱,處官失其理矣,則子西、易牙、豎刀之徒是也。詩曰:“必?fù)袼?4) ”。必謹(jǐn)所堪者,此之謂也。[ 注釋] (1) 本篇以染絲為喻,說明天子、諸侯、大夫、士必須正確選擇自己的親信和朋友,以取得良好的熏陶和積極的影響。影響的好壞不同關(guān)系著事業(yè)的成敗、國家的興亡,國君對此必須謹(jǐn)慎。(2) 推哆(chǐ):桀臣。(3) 佚:同“逸”。(4) 堪:當(dāng)讀為“湛”,浸染之意。[ 白話]

    墨子說,他曾見人染絲而感嘆說:“ (絲)染了青顏料就變成青色,染了黃顏料就變成黃色。染料不同,絲的顏色也跟著變化。經(jīng)過五次之后,就變?yōu)槲宸N顏色了。所以染這件事是不可不謹(jǐn)慎的。”

    不僅染絲如此,國家也有“染”。舜被許由、伯陽所染,禹被皋陶、伯益所染,湯被伊尹、仲虺所染,武王被太公、周公所染。這四位君王因?yàn)樗镜卯?dāng),所以能稱王于天下,立為天子,功蓋四方,名揚(yáng)天下,凡是提起天下著名的仁義之人,必定要稱這四王。

    夏桀被干辛、推哆所染,殷紂被崇侯、惡來所染,周厲王被厲公長父、榮夷終所染,周幽王被傅公夷、蔡公穀所染。這四位君王因?yàn)樗静划?dāng),結(jié)果身死國亡,遺羞于天下。凡是提起天下不義可恥之人,必定要稱這四王。齊桓公被管仲、鮑叔牙所染,晉文公被舅犯、高偃所染,楚莊王被孫叔敖、沈尹莖所染,吳王闔閭被伍員、文義所染,越王句踐被范蠡、文種所染。這五位君主因?yàn)樗镜卯?dāng),所以能稱霸諸侯,功名傳于后世。

    范吉射被長柳朔、王勝所染,中行寅被籍秦、高強(qiáng)所染,吳王夫差被王孫雒、太宰嚭所染,知伯搖被知國、張武所染,中山尚被魏義、偃長所染,宋康王被唐鞅、佃不禮所染。這六位君主因?yàn)樗静划?dāng),所以國破家亡,身受刑戮,宗廟毀滅,子孫滅絕,君臣離散,百姓逃亡。凡是提起天下貪暴苛刻的人,必定稱這六君。大凡人君之所以能夠安定,是什么原因呢?是因?yàn)樗麄冃惺潞侠?。而行事合理源于所染得?dāng)。所以善于做國君的,用心致力于選拔人才。不善于做國君的,勞神傷身,用盡心思,然而國家更危險,自己更受屈辱。上述這六位國君,并非不重視他們的國家、愛惜他們的身體,而是因?yàn)樗麄儾恢乐螄I(lǐng)的緣故。所謂不知道治國要領(lǐng),即是所染不得當(dāng)。

    不僅國家有染,士也有“染”。一個人所交的朋友都愛好仁義,都淳樸謹(jǐn)慎,懾于法紀(jì),那么他的家道就日益興盛,身體日益平安,名聲日益光耀,居官治政也合于正道了,如段干木、禽子、傅說等人即屬此類(朋友)。一個人所交的朋友若都不安分守己,結(jié)黨營私,那么他的家道就日益衰落,身體日益危險,名聲日益降低,居官治政也不得其道,如子西、易牙、豎刀等人即屬此類(朋友)?!对姟飞险f:“選好染料?!彼^選好染料,正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