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北偶談 卷三·談故三

　　◎太學題名碑　　予前記本朝國學進士題名碑未立為闕典，官祭酒時，欲疏請未果。丁卯，御史言之，禮部覆疏允行。按《水東日記》云：“內(nèi)官阮安督工建太學時，悉取前元進士碑磨去刻字。今三年一立石，皆是物也。”此雖與五代時劉守長安取古碑城事微不同，然古跡湮沒，亦可惜也。

　　◎祭禹陵

　　康熙己巳二月，上巡幸武林，因渡錢塘，親謁大禹陵，諭總督侍郎臣王騭曰：“朕巡行江表，緬懷禹德，躬率群臣，展祭陵廟。顧瞻殿宇圮傾，禮器缺略，人役寥寥，荒涼增嘆，愚民風俗，崇祀淫祠，俎豆馨香，奔走恐后，宜祀之神，反多輕忽，朕甚慨焉。自昔帝王陵寢，理應隆重培護，況大禹道冠百王，身勞疏鑿，奠寧率土，至今攸賴，豈可因循？特書‘地平天成’四字，懸之宇下。著地方官即加修理，畢備儀物，守祀人役，亦宜增添，俾規(guī)模弘整，歲時嚴肅。兼賜銀二百兩，給與守祀之人，此后益令敬慎。地方官亦須時為留心，以副朕尊崇遐慕之懷。其即遵諭行?！鄙w是行原因視河，故于禹陵特加崇重如此?！　　蚝舱仓L

　　康熙二十七年，掌詹事府事禮部尚書湯公斌改工書，以禮部左侍郎張公英兼管詹事府事；二十八年，翰林院掌院學士李公光地調(diào)通政使，以文華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徐公元文兼管翰林院事，皆不設正員。其后張公以禮書兼掌翰、詹二衙門事。

　　◎正副考試官　　舊例：翰林　給事中同為考試官，則翰林為正，給事為副。吏部與五部同為考試官，則吏部為正，五部為副。獨康熙壬子科，戶部郎中郭昌、吏部主事彭襄同主廣東試，以郭為正，彭為副（以郎中、主事為序，不論衙門）。辛酉科，工科給事中許承宣（予門人）、翰林院編修汪同主陜西試，以許為正，汪為副。今丙子科福建鄉(xiāng)試，亦以給事中黨聲振為正，檢討王者臣為副（者臣，予門人）。此出偶然，非故事也。

　　◎七品銜

　　宋制，見任官得應制科，文官許二次，武官一次，謂之鎖廳。國朝惟內(nèi)閣中書舍人貢、監(jiān)出身者許應鄉(xiāng)試，舉人出身者許應會試，他即無之。近江寧黃虞稷、慈溪姜宸英以諸生薦入館修史，特加七品服俸，覃恩得以其品她封父母，而實未授官也。

　　◎狀元出典鄉(xiāng)試

　　舊例，詞林第一甲一名及第者止充會試同考官，不出典各布政司鄉(xiāng)試。自康熙己酉科，己亥狀元徐元文以侍讀典陜西試，甲辰狀元嚴我斯以修撰典山東試，始變常例。其后壬子科，庚戌狀元蔡啟亻尊典順天試；乙卯科，癸丑狀元韓典順天試；丁巳科，丙辰狀元彭定求典順天試；辛酉科，己未狀元歸允肅典順天試；丁卯科，乙丑狀元陸肯堂典江西試，遂沿為例。

　　◎閣學

　　明《殿閣詞林記》有殿學、閣學、詹學、翰學之名。國朝閣臣大拜，只稱中堂，或稱相公，而內(nèi)閣學士則稱閣學。按葉石林《避暑錄》云：“宣和末，陳亨伯以捕方賊功，進龍圖閣直學士，稱龍學。顯謨、徽猷二閣直學士欲效之，而難于稱謨學、猷學，乃易為閣學?！贝朔Q閣學之始。

　　◎廣文

　　唐、宋以來，仕宦多乞鄉(xiāng)郡以便養(yǎng)，猶有古意。明代始不得官本籍。至廣文寒官，亦有越在萬里者。本朝廣文皆銓本直省，但不仕本郡耳。

　　◎印文

　　明嘉靖中，大同五堡之變，失總兵官所佩“征西前將軍”印，職方請給新印。海鹽鄭端簡公時為主事，議改印文柳葉篆，或稱別將軍，或增減其字，以防詐偽。且言：“胡忠安公在禮部，失行在禮部之印，改鑄，易為行禮部印。此在內(nèi)衙門且然，況邊鎮(zhèn)兵權(quán)，又反側(cè)不靖時耶！”近用兵諸省，恢復地方請印，吏科給事中趙之符亦有此請。部議未行，然識者韙之。

　　◎癸未

　　永樂癸未初即位，天順癸未南省火，皆改于明年會試，至崇禎朝六會試竟以癸未終，此亦數(shù)也。

　　◎八股　　康熙二年，以八股制藝始于宋王安石，詔廢不用，科舉改三場為二場，首場策五道，二場《四書》、《五經(jīng)》各論一首，表一道，判語五條，起甲辰會試迄丁未會試皆然。會左都御史王公（熙）疏請酌復舊章，予時為儀制員外郎，乃條上應復者八事，復三場舊制，其一也。尚書錢塘黃公（機）善之，而不能悉行，乃止請復三場及寬民間女子裹足之禁、教官會試五次不中者仍準會試三事，皆得俞旨。馀五事，后為臺省次第條奏，以漸皆復，如寬科場處分條例、復恩拔歲貢，復生童科歲兩考等是也。

　　◎督捕

　　督捕衙門始兵部兼攝之，順治甲午尚書王公（永吉）奏，增設兵部督捕衙門，滿漢左右侍郎各一員，滿漢司官各六員。后以太仆寺少卿協(xié)理，旋改左右理事官，秩四品，視常、仆少卿。壽光魏昭華（綰）以大理寺卿首遷督捕侍郎，后以建言徙塞外卒。至康熙三十八年復裁，事歸刑部。

　　◎特旨內(nèi)升　　順治初，太子太保永昌王公（弘祚）以戶部郎中修《賦役全書》，加太仆寺卿；書成，升本部侍郎，至尚書。其后工部營繕郎中霍叔瑾以大工加仆少，至通政使。順治乙未科予舉南宮之歲，洪士銘以經(jīng)略輔臣文襄公子、耿效忠以靖南王子，世祖特旨留部。又特旨以京堂內(nèi)升，洪以儀制郎中遷太常少卿，至太常卿；耿以武選郎中遷太仆少卿，至順天府尹?！　　蚩歼x

　　黃訓《讀書一得》云：“羅豫章文質(zhì)公撰《遵堯錄》，稱宋仁宗明道中，宰相欲除二親故為正言、司諫。帝謂祖宗法度，臺諫官須宸選，若自大臣除，則大臣過失，誰敢言者？”仁宗此言可以為萬世法。

　　◎結(jié)銜

　　《輟耕錄》云：“中書右丞相伯顏所署官銜，計二百四十二字。”明天啟中，魏閹擅權(quán)，仿《縉紳》為《內(nèi)官便覽》，首列己銜，亦至二百許字。古來權(quán)奸，如出一轍?！蹲弥兄尽仿栽疲骸疤靻⒅?，凡司禮監(jiān)題本，年月之下，上層排臣王體乾、臣魏忠賢，下層排梁棟、李永貞、石元雅、涂文輔諸人。及刻《內(nèi)臣便覽》，體乾復讓忠賢居首，特高一字?！?br>
　　◎漢軍漢人

　　本朝制，以八旗遼東人號為漢軍，以直省人為漢人。元時則以契丹、高麗、女直、竹因歹、竹亦歹、術(shù)里闊歹、竹溫、勃海八種為漢人，以中國為南人。

　　◎義王

　　孫可望與李定國，皆張獻忠義子，冒張姓，號東府、西府。后獻忠敗死，俱走入滇，二人以爭權(quán)，積不相能?？赏麘?zhàn)敗乃降，世祖皇帝方以文德柔遠，封可望義王，世襲，賜第東長安門外?？赏?，其子征灝襲封，康熙十二年臺省以為言，下諸王大臣、九卿會議，降封義公，改慕義公。蜀綿州鹿頭關(guān)龐士元祠，可望重修，有石坊，大書偽銜柱國太師兵部尚書，凡數(shù)百字，猶稱張可望云。

　　◎義字謚

　　明大學士高公谷，謚文義，二百七十年謚義者，止此一人。本朝順治初，大學士德州謝公升卒，謚清義。

　　◎閣謚

　　本朝謚法，閣臣不由翰林，皆得謚文。如洪公（承疇）謚文襄，宋公（權(quán)）謚文康，王公（永吉）、金公（之?。┙灾u文通，孫公（廷銓）謚文定，衛(wèi)公（周祚）謚文清，李公（之芳）謚文襄，皆非翰林也。

　　◎詹事府

　　國朝順治中設詹事府，皆以漢人翰林官兼之，止設滿洲詹事一員，康熙初省。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立皇太子府，復設，自詹事至正字，滿人漢人各一員，而滿人不兼翰林官。初，詹事府與九卿議政之列。初設時失考故事，久之乃復，詹事次通政使、大理卿之下，少詹事次左右通政、大理少卿之下。然故事，詹事與學士俱為實錄等副總裁，侍經(jīng)筵。今則有已遷正詹而仍為纂修者。御史言之，竟未厘正。二十二年，沈?qū)m詹繹堂（荃）移文吏部爭之，是年春講始侍經(jīng)筵矣。

　　◎臣下私諱

　　晉咸和三年，拜王舒為撫軍將軍會稽內(nèi)史，舒疏父名會，乞換他郡，朝廷乃改會作鄶。宜城有夷水，以桓溫父名彝，改蠻水。后唐同光三年，以郭崇韜父名弘，改弘文館為崇文館。長興四年，以馮ど父名璋，不欲斥其家諱，改同平章事為同中書門下三品。南唐元宗以董思安為漳州刺史，思安辭以父名章，特命改名南州。又后主嗣位，以鐘皇后父名太章，尊后為圣尊后。于禮，君所無私諱。為臣下諱，失禮意矣。

　　◎宰輔編年錄

　　宋《宰輔編年錄》，宋太常博士永嘉徐自明撰，起建隆庚申，迄嘉定乙亥，凡二十卷。明呂邦耀又為《續(xù)錄》，起嘉定九年，迄祥興二年，凡二十六卷。明雷、鄭、王、李諸公，各撰公卿等表。吳郡許重熙又為《殿閣大臣年表》。近予從姊夫益都高梓嘗為《續(xù)表》，迄南渡乙酉而止，惜其無年，著書散佚，殊可惜也。

　　◎賜御筆

　　康熙丁巳夏，以御筆“格物”二大字、“清慎勤”三大字石刻賜日講官翰林院學士陳廷敬、侍讀學士葉方藹、侍講學士張英。尋又賜英“忠恕存誠”等墨跡，又賜詹事府詹事沈荃“龍飛鳳舞”、“忠恕”等墨跡大字。

　　◎講筵問答

　　丁巳春、夏，上日御弘德殿講書。是時初進講《通鑒講義》，上每先自講一過，德音清朗，義理貫徹；每有詁問，皆出意表。一日，問：“諸葛孔明何如伊尹？”陳學士（廷敬）對以“諸葛亮三代王佐，伊尹之亞”。上問：“諸葛亮成就如何比得伊尹？”陳對以“所遇之時不同”。葉讀學（方藹）對云：“伊尹圣人，諸葛亮大賢。大抵伊尹可比孔子，諸葛亮可比顏淵?！鄙鲜卓?。一日，講“博學之”節(jié)，上云：“知行孰重？”葉對云：“宋臣朱熹之說，以次序言，則知先而行后。以功夫言，則知輕而行重?！鄙显疲骸爱吘剐兄?。若不能行，則知亦空知耳。”又一日，講“一日暴之”節(jié)，上云：“古來君子小人不并立，君子進則小人退，小人進則君子退，一定之理。孟子此語說得最好。”　　◎于成龍陸隴其　　近日廉吏，方面有黃州知府于成龍；有司則嘉定知縣陸隴其。于，永寧人，貢士。陸，平湖人，庚戌進士。陸后補靈壽知縣，特召為御史。于為上所深知，數(shù)年中歷藩、臬司使，巡撫順天，辛酉歲入見，賚予甚厚。上親制詩賜之，有“郊圻王化始，鎖鑰重臣膺”之句。尋擢兵部尚書，總督江南江西?！　　蛩喂僦?br>
　　宋初至元豐以前，官制最為繁猥，六部九寺皆為空官，特以寄祿秩、序班位，而別以他官判職事。如兵部事歸樞密院，戶部、工部歸三司。設審官院、三班院，流內(nèi)銓判吏部之事。設判禮部、判貢院，判禮部之事。設判審刑院及詳議官，判刑部之事。又有使，有權(quán)使，有權(quán)發(fā)遣使之名。他如太常歸判司禮院，太仆歸群牧司，鴻臚歸客省之類。官自宮，職自職，名實舛互。范文正公在政府奏言：“今六尚書九卿之職，皆權(quán)知、權(quán)判，無一正官。并是權(quán)假，數(shù)易無定，莫安其職。如欲復三公九卿六尚書之任，則體大難舉。愿且命兩地輔臣兼領綱要，仿周官三公下兼六卿，如召公領冢宰、芮伯領司徒、畢公領司馬遺意，又雜引漢制三公分部九卿、唐太宗時宰相兼職掌以為證。又條列審官、流內(nèi)銓、三司、司農(nóng)寺、群牧司、國子監(jiān)、太常、禮院、三班院、殿前馬步軍司、審刑院、大理寺、刑部等職事，并令兩府兼判?！痹圃?。然以宰執(zhí)分判六卿九寺，更為侵官。至元豐新制行，六部置尚書、侍郎，而各以郎官屬焉。九寺各置卿、少卿及丞、簿之屬，為寺監(jiān)官。國子監(jiān)置祭酒、司業(yè)及丞、簿之屬，為學官。又有御史臺，有兩省，通謂職事官。以唐文散階換部寺省監(jiān)官，歸厘本職。如以金紫光祿大夫易吏部尚書，銀青光祿大夫易五部尚書，正議大夫易列曹侍郎之類，通謂階官而食其俸，即明制所本也。但明制以六部合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謂之九卿，與詹事府俱得會議大政，而太常、太仆以下為小九卿。本朝官制率沿明舊，特于六部外設督捕，隸兵部，置滿漢侍郎各一員；理藩院尚書一員，侍郎二員。又設宗人府正令，以覺羅為之；府丞二員，以漢人或漢軍為之，秩在副都御史下通政使、大理卿上。又設啟心郎二員，以烏金超哈為之（后裁），即古之宗正也。順治十六年，裁去尚寶寺，迄今未置。（《震澤長語》云：“宋制所謂官，乃古之爵也；所謂差遣，乃古之官也；所謂職，乃古之加官也。”）

　　◎國朝官制

　　國初內(nèi)三院滿洲大學士謂之榜式，烏金超哈官大學士亦稱榜式，如范文肅公、甯文毅公是也。六部初不置尚書，率以貝勒管部事，置侍郎以佐之，有滿洲漢軍、（即烏金超哈）。漢人各二員。后置尚書。久之又省去漢軍侍郎，定為滿漢尚書各一員，侍郎各二員。漢軍亦有為漢侍郎者。滿洲郎中、員外郎初稱理事官、副理事官，后乃改從漢宮之稱，惟協(xié)理兵部督捕、太仆寺漢少卿二員改稱理事官?？频莱跻喾Q理事，后改同漢人，俱稱給事中御史云。

　　◎宋四圣御押

　　《格物要論》載王魯齋押字跋云：“予觀司馬文正公之押，署名而小花，精神風致自然，見于誠意之表。唐末五季諸人押字，莫不怪詭飄揚，傾欹放蕩，宜亂亡之相尋也?！蔽羧酥匮鹤?，至有薈萃刻石以傳者。孫文定公（廷銓）《顏山雜記》載鳳皇山玉皇宮宋藝祖以下四圣御押，惟仁宗泐闕。因摹于此：藝祖[1234]、太宗[1234]、真宗[1234]。

　　◎宋祠錄

　　宋士大夫多領宮觀，食其祠祿。予嘗以問葉讀學讠刃庵（方藹）。葉云：“宋置宮觀官，罷官者領之，俾食其祿，亦宋朝忠厚之一端也?！庇杩贾蝗?。神宗熙寧二年，王安石為參知政事，創(chuàng)制置三司條例司，始行青苗、均輸?shù)确?；出呂誨、范純?nèi)?、錢公輔、鄭獬等于外，罷富韓公弼平章事，是年始增置宮觀官。丘文莊公《世史正綱》云：“王安石行新法，而欲去異議者，彼皆先朝舊臣，素有聞望，一旦去之無名，乃為祠祿處之?！辈恢鶠閷m觀者所業(yè)何道，為之使者所治何事，而一時士大夫甘心受其豢養(yǎng)，何耶？此蓋安石增置之法，非祖宗故事，然終宋之世不改，亦不典甚矣。　　◎大學士兼尚書　　國朝入閣，皆仍兼尚書銜，惟康熙初益都孫文定公、柏鄉(xiāng)魏公前后俱以吏部尚書大拜，而不兼尚書。其后復改內(nèi)三院為內(nèi)閣，魏公得兼禮部尚書，文定則告歸久矣?！　　?qū)W士大拜　　本朝以學士大拜者二人：高陽李公，丙戌進士，戊戌大拜，兼工部尚書。孝感熊公，戊戌進士，乙卯大拜，兼刑部尚書。李年三十四，熊年四十一。

　　◎?qū)W士兼侍郎

　　《瑣綴錄》：正統(tǒng)中，陳、高、曹、苗皆遙授各部侍郎，仍供事翰林，一時以為館閣盛事。今內(nèi)閣學士、掌院學士例皆兼禮部侍郎，不為異典矣。

　　◎讀卷

　　今內(nèi)閣、九卿讀卷，但擬十卷呈御覽。各以首卷進呈，候旨命讀則讀，不命則否?！端畺|日記》載：“景泰辛未廷試日，陳閣老得三卷，向南房紙窗圈點?！痹圃?。則是明制讀卷官亦著丹黃，今無此制矣。又九卿但論衙門，不論官之崇卑，如己未魏雙鳳以督捕理事官、壬戌科張鵬以通政司參議，皆得讀卷。而宗人府丞、太常卿等三品，例不與。翰林講、讀學士多為收掌官，于事體殊未當也。

　　◎先授編檢科道　　世祖皇帝最重庶吉士，每親自考較。乙未館選，丙申特先授漢書庶吉士王益朋、王命岳等官六科給事中、監(jiān)察御史（內(nèi)劉祚遠授吏科給事中，尋以族祖大學士正宗嫌，改吏部主事）。戊戌館選，己亥御試于南海子，特先授清書庶吉士馬晉允、富鴻業(yè)（后改鴻基。）等十人為編修、檢討，而陳敬（北通州人，與今說巖禮侍同名，皆同館也；說巖尋奉旨加廷字）。殷觀光二人革職。旨非散館故事。

　　◎國朝狀元

　　國朝狀元，多不永年，中間惟丙戌傅閣學（以漸）、丁亥呂閣學（宮）大拜卒。己丑劉修撰（子壯）、壬辰鄒修撰（忠倚）、戊戌孫修撰（承恩）、辛丑馬侍讀（世?。圆粩?shù)年而歿，豈氣數(shù)為之耶？孫修撰之歿，世祖章皇帝深悼惜之，賜白金三百兩歸其喪，蓋曠典也。　　◎三國貢物

　　康熙丁未夏，荷蘭國甲婁吧王油煩嗎綏極遣陪臣卑獨攀呵閏等入貢，內(nèi)有刀劍八枚，其柔繞指；旃檀樹四株，各長二丈許；西洋小白牛四，高一尺七寸，長二尺有奇，白質(zhì)斑文，項有肉峰；荷蘭馬四，銳頭卓耳，形態(tài)殊異；又玻璃箱、牡丁香、哆尼絨之屬。是歲，暹羅國王森烈拍臘照古龍拍臘馬呼陸坤遣貢使握坤司答喇耶邁低禮，貢六足龜、孔雀、馴象等物。回回國貢牛，三角三目云。

　　◎國書之制

　　本朝文移書疏之制，國書則自后而前，漢書則自前而后。凡宮城榜書，率用清、漢、蒙古三體。按《草木子》載：“元朝行移文字，漢字自前而后，蒙古字自后而前，畏吾兒字則橫書之?！薄　　蛟嚲矸Q名

　　宋呂申公試卷中自稱名，王柏題其后，謂古意尚存。盛如梓云：“淳化中立糊名之法，祥符中立謄錄之制?！眲t又在申公之前矣。

　　◎伐木

　　江南造戰(zhàn)艦，下令郡縣伐木。洞庭民家孀嫗止一女，縣吏至其家伐木，復令具舟送木至郡。既至郡，候縣府、道院查驗，動淹旬月。嫗計無所出，乃粥女以償諸費。施彥執(zhí)《炙果錄》載：“宋創(chuàng)都錢唐，需林木甚大，所在鼎沸。鄧光祖知嚴州，殊不經(jīng)意，徐集各里正，以朝廷所降木色丈尺，人予一紙，令各具界中寺廟館驛官道木與所降色樣合者供之。既供，令匠往視皆合。令里正自伐，官特予糧，須臾木大集，民間毫無所苦?！笨滴醵荒?，以太和殿大工，凡楚、蜀、閩、粵產(chǎn)木之地，皆差部員往采，明旨嚴禁騷擾。姚給事濮陽（祖頊）疏請禁伐祠廟冢墓間樹，得旨允行。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優(yōu)老

　　通政使司參議虞虞山（世瓔），南昆明人，以書受知世祖皇帝，特授光祿寺署正，供奉內(nèi)庭。康熙十六年，世瓔年八十馀，上念其先朝舊臣，特自光祿寺丞擢本寺少卿，遷通參。久之，御史或言其老病不任職，上特令以禮致仕，仍給全俸。二十一年南平，世瓔疏辭俸祿且乞骸骨，特賜白金三百兩，馳驛回籍，途次貴州，病卒。　　◎賜宴褒忠

　　康熙二十一年壬戌正月上元，賜群臣宴于乾清宮，異數(shù)也。凡賜御酒者二，大學士、尚書、侍郎、學士、都御史，皆上手賜；通政使、大理卿以下則十人為一班，分左右列，命近侍賜酒，且諭：醉者令官監(jiān)扶掖。獨光祿卿馬世濟以文毅公（雄鎮(zhèn)）子，右通政陳汝器以贈兵侍前福建巡海道副使（啟泰）子，特召至御座側(cè)賜酒，上之褒忠優(yōu)厚如此。翌日，上首唱柏梁體《升平嘉宴詩》（詩別載）。群臣繼和，汝器句云：“勵節(jié)褒忠感賜觴”，蓋紀實云?！　　蛴圃?br>
　　御制登城詩云：“城高千仞衛(wèi)山川，虎踞龍盤王氣全。車馬往來云霧里，民生休戚在當前?！闭娴弁踉娨?。

　　◎善果寺御書

　　世祖御書賜弘覺禪師云：“洞房昨夜春風起，遙憶美人湘江水。枕上片時春夢中，行盡江南數(shù)千里?！碧迫酸瘏⒃娨?，在都城西善果寺。

　　◎乘肩輿　　本朝順治初，漢人京官亦多乘馬。予壬辰計偕入京師，見高郵王文通公，每入朝皆乘馬。其后始易肩輿，三品以上用四人肩輿，四品以下則二人耳。然旗下大官，例乘馬無肩輿；有之，自近年始。宋《朝野類要》云：“百司出局，人從先報上馬者，蓋舊禮只是乘騎。自中興以來，始得乘肩輿也?！薄督ㄑ壮半s記》云：“東都舊制，耆德大臣或宗室屬近行尊者，特旨許乘肩輿。建炎初，上以維揚磚滑，謂大臣曰：‘君臣一體，朕不忍使群臣奔走危地，可特許乘轎?！薄恩媸贰分^唐時宰相乘馬，五代始用檐子。本朝近年，惟文潞公以太師平章軍國重事，司馬溫公始為門下侍郎，尋臥疾，就拜左相，不可以騎，二公并許乘檐子，皆異恩也。外官肩輿，不用帷蓋，蓋古褰帷之意。今惟江寧、開封督撫、司道、府廳、縣官皆用暖轎，蓋沿宋、明都城之制，至今未改耳?！　　蚣驺?br>
　　翰林官遷吏部侍郎，例兼翰林院學士；至尚書則否。其特用為他部侍郎者，亦不兼學士。近如李容齋（天馥）遷戶侍、項眉山（景襄）遷兵侍，皆不兼銜。惟葉文敏讠刃庵（方藹）以翰林院掌院學士兼禮部侍郎，加禮部尚書管刑部侍郎事，前此未有也。又杜肇馀（臻）以吏侍兼翰林學士，服闋補刑侍，遂不兼銜，及再遷吏侍，亦不復兼學士，則銓部之疏也。甲子秋冬，嚴存庵（我斯）以詹事府少詹事、董默庵（訥）以翰林院侍講，皆超遷禮部侍郎，則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其后王子言（昌）以正詹遷禮侍，亦止兼侍讀學士。庚午，予自少詹遷副都御史，又遷兵侍，亦不復兼學士銜矣。

　　◎?qū)m銜

　　康熙元年已后，大臣無加宮銜者。惟閣臣高陽、寶坻、臨朐三公，以《世祖皇帝實錄》成，晉宮銜。其后宛平、漢陽、長洲三公，以《太祖實錄》、《圣訓》告成，亦晉宮銜。甲子四月，刑侍南宮宋公（文運）以老病乞休，上嘉其廉慎，特加太子少保致仕。丁卯四月，巡撫直隸僉都御史于公（成龍）亦加太子少保，皆異數(shù)也?！　　蛑]陵詩

　　康熙辛酉二月，上謁孝陵，諸公卿三品已上皆從，多賦詩紀事。刑書蔚州魏公環(huán)溪（象樞）一詩，極令人感動。詩曰：“薊門西望望皇畿，共侍鑾輿展謁歸；禮罷礻門云自闔，夢回寢殿淚頻揮。老臣將去填溝壑，何日重來拜翠微；廿載承恩無寸補，鐘鳴漏盡尚依依?！庇柚^五六句最沁人心脾，然是后漢宦者張讓語耳。

　　◎安南始末

　　安南入本朝，順治初，莫敬耀來歸，未受爵而卒，授其子元清為都統(tǒng)使，居高平。黎維礻是亦來歸，未受封而卒?？滴跞辏簿幮迏枪?、禮部司務朱志遠諭祭維礻是。五年，遣侍讀學士程芳朝、禮部郎中張易賁冊封其子維禧為安南國王。六年，維禧奪元清高平地，遣侍讀李仙根、兵部主事楊兆杰諭還之?；浳鲗O延齡、馬雄叛，元清負恩助逆，病死，其弟敬光為黎氏所討，來奔，令地方官送歸本國，死于泗城土府，爵除。維禧死，弟維礻定嗣。維礻定死，弟維衤真嗣。康熙二十二年，遣侍讀明圖、編修孫卓冊封維礻真為安南國王，仍賜御筆扁額“忠孝守邦”四大字；又遣侍讀鄔黑、禮部郎中周燦諭祭兩故王維禧、維礻定。二禮并舉，稱盛事云。

　　◎周禮部使交趾詩

　　周禮部星公（燦），陜西臨潼人，自安南使歸，有詩一卷，頗見風土，粗載數(shù)首于此?！罢徤侥先トf峰稠，細雨深林石徑幽；一水隨人千百折，中宵勒馬問安州?！保ㄒ沟职仓荩盎厥籽嗯_不計程，空山坐待月初生；乾坤自是無遺照，行盡天南一樣明?！保ㄍ兔右娫拢耙恢νΤ錾嘤瘢瑑扇~分披展綠云；名是千秋兼可啖，長栽籬落護山村?！保ㄇ锊荩八膰缴城鐛梗说亟蝗颂柛窀?；竹樹參差冬稻熟，風光觸目似江南?！保ú枭皆缜纾皽娼渡嫌谢撵?，移葉棉枝近水湄；短柱高龕雙錦鶴（國俗，祠廟以木雕雙鶴為侍），報功異域禮同之。”（黎英王，交之功臣，城鎮(zhèn)人）“宸翰親揮日月光，龍書鳳篆照遐荒；交人奉比羲文畫，首出中天頌圣皇?！保▋苑馄淞安琶绒仁罒o雙，三譯常思戴上邦；別后懷君何處是，寒風落日富良江?！保魟e阮司馬公望、黎司空僖、阮僉憲廷袞、黃大參公置）“關(guān)門曉日拜天顏，得識南郊青瑣班；記得深林風雨夜，多君相伴出茶山?！保魟e阮廷柱、武維匡、宋儒、陳四給事）“翠干森森傍水涯，梢垂雀尾亂紛拿；秋來結(jié)就檳榔果，交子逢人代煮茶。”（檳榔樹）“衣冠文物重南疆，何事關(guān)名太不祥；題曰畏天思此義，萬年帶礪控炎荒?！保ㄒ坠黹T關(guān)曰畏天關(guān)）周，順治己亥進士，庶吉士。

　　◎林舍人使琉球詩

　　康熙甲子，莆田林舍人玉巖（麟昌）使琉球歸，有竹枝詞一卷，與周禮部同時示予，并錄數(shù)篇，以志本朝文物之盛云?！笆殖铸埞?jié)渡滄溟，璀燦宸章護百靈；清比胡威臣所切，觀風先到卻金亭。”（明使臣陳侃建）“徐福當年采藥馀，傳聞島上子孫居；每逢卉服蘭問，欲乞嬴秦未火書?！薄叭招鄙呈谐锰摱?，村婦青筐藉綠莎；莫惜籌花無酒盞，人歸買得小紅螺?！啊榜饩毭骱优６窓M，咚咚衙鼓欲三更；思鄉(xiāng)坐擁黃綢被，靜聽盤窗蜥蜴聲?！保狎婺茗Q，聲如麻雀）“三十六峰瀛海環(huán)，怒潮日夜響潺；樓西一抹青林里，露出煙蘿馬齒山?！薄吧浍C山頭望海云，割鮮扌同酒醉斜曛；紙錢掛道松楸老，知是歡斯部落墳?！薄靶凝S生白室能虛，幾焚香把道書；讀罷憑闌笑幽獨，藤墻西角對棕櫚?！薄皬R門斜映虹橋路，海鳥高巢古柏枝；自是島夷知向?qū)W，三間瓦屋祀宣尼?！薄巴蹙由降谕脠@開，松櫪棕花倚石栽；多少從官思授簡，不知若個是鄒枚?！薄胺钌耖T內(nèi)列行，乞把天書鎮(zhèn)大荒；喚取金開舊詔，侏亻離感泣說先皇。”“宮甍桷壓山原，將享今看幾葉孫；二十七王祀在，厘圭錫卣見君恩?！薄白g章曾記都夷，木白狼歸漢時；何似島王懷圣德，工歌三拜鹿鳴詩?！薄白诔记蹇『脙豪桑瑢W畫宮眉十樣妝；翹袖招要小垂手，簪花砑帽舞山香?！薄巴蓸情w倚崔嵬，日看銀山十二回；笙鶴彩云飛咫尺，不教弱水隔蓬萊?！薄袄w腰馬上側(cè)乘騎，草圈銀釵折柳枝；連臂哀歌上靈曲，月明齊賽女君祠?！薄熬没愑驓q將徂，自笑流連似賈胡；三老亦知歸意速，時時風色相銅烏?！绷郑滴醺邕M士。與林同使者，為汪檢討舟次（揖），別撰《中山沿革志》若干卷，進呈御覽。二君皆予門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