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孫子荊集 書

為石苞與孫皓書
蓋聞見機而作，《周易》所貴，小不事大，《春秋》所誅，此乃吉兇之萌兆，榮辱之所由興也。是故許、鄭以銜璧生國，曹、譚以無禮取滅。載籍既記其成敗，古今又著其愚智矣。不復(fù)廣引譬類，崇飾浮辭，茍以夸大為名，更喪忠告之實。今粗論事勢，以相覺悟。昔炎精幽昧，歷數(shù)將終，桓、靈失德，災(zāi)釁并興，豺狼抗爪牙之毒，生人陷涂炭之艱。于是九州島絕貫，皇綱解組，四海蕭條，非復(fù)漢有。太祖承運，神武應(yīng)期，征討暴亂，克寧區(qū)夏，協(xié)建靈符，天命既集，遂廓洪基，奄有魏域。土則神州中岳，器則九鼎猶存，世載淑美，重光相襲，固知四隩之攸同，天下之壯觀也。公孫淵承舊父兄，世居東裔，擁帶燕胡，憑陵險遠，講武盤桓，不供職貢，內(nèi)傲帝命，外通南國，乘桴滄流，交疇貨賄，葛越布于朔土，貂馬延乎吳會。自以為控弦十萬，奔走足用，信能右折燕齊，左振扶桑，陵轢沙漠，南面稱王也。宣王薄伐，猛銳長驅(qū)，師次遼陽而城池不守，桴鼓一震而元兇折首。然后遠跡疆場，列郡大荒，收離聚散，咸安其居，民庶悅服，殊俗款附。自茲遂隆，九野清秦，東夷獻其樂器，肅慎貢其楛，夫曠世不羈，應(yīng)化而至，巍巍蕩蕩，想所具聞。吳之先主，起自荊州，遭時擾攘，播潛江表。劉備震懼，亦逃巴岷。遂依丘陵積石之固，三江五湖，浩汗無涯，假氣游魂，迄于四紀。二邦合從，東西唱和，互相扇動，距捍中國。自謂三分鼎足之勢，可與泰山共相終始。相國晉王，輔相帝室，文武桓桓，志厲秋霜，廟勝之筭，應(yīng)變無窮，獨見之鑒，與眾絕慮。主人欽明，委以萬機，長轡遠御，妙略潛授，偏師同心，上下用力，陵威奮伐，深入其阻，并敵一向，奪其膽氣，小戰(zhàn)江介，則成都自潰；曜兵劍閣，而姜維面縛。開北五千，列郡三十。師不逾時，梁益肅清。使竊號之雄，稽顙絳闕；球琳重錦，充于府庫。夫韓并魏，徙虢滅虞亡，此皆前鑒之驗，后事之師也。又南中呂興，深睹天命，蟬蛻內(nèi)向，愿為臣妾。外失輔車唇齒之援，內(nèi)有毛羽零落之漸，而徘回危國，冀延日月，此猶魏武侯卻指河山以自強大，殊不知物有興亡，則所美非其地也。方今百僚濟濟，俊父盈朝，虎臣武將，折沖萬里，國富兵強，六軍精練，思復(fù)翰蜚，飲馬南海。自頃國家，整修器械，修造舟楫，簡習水戰(zhàn)。伐樹北山，則太行木盡：浚決河洛，則百川通流。樓船萬艘，千里相望，自刳木以來，舟車之用，未有如今之盛者也。驍勇百萬，畜力待時，役不再舉，今日之謂也。然主上眷眷未便電邁者，以為愛民治國，道家所尚，崇城遂卑，文王退舍，故先開示大信，喻以存亡，殷勤之旨，往使所究。若能審識安危，自求多福，蹶然改容，祇承往告，追慕南越，嬰齊入侍，北面稱臣，伏聽告策，則世祚江表，永為藩輔，豐報顯賞，隆于今日矣。若侮慢不式王命，然后謀力云合，指麾風徙，雍、益二州，順流而東；青、徐戰(zhàn)士。列江而西。荊、揚、兗、豫，爭馳八沖；征東甲卒，虎步秣陵。爾乃皇輿整駕，六師徐征，羽校燭日，旗旗流星，游龍曜路，歌吹盈耳，士卒奔邁，其會如林。煙塵俱起，震天駭?shù)?，渴賞之士，鋒鏑爭先。忽然一旦，身首橫分，宗祀屠覆，取誡萬世，引領(lǐng)南望，良以寒心。夫治膏肓者，必進苦口之藥；決狐疑者，必告逆耳之言。如其迷謬未知所投，恐俞附見其己困，扁鵲知其無功也。勉思良圖，惟所去就。

與董京書
京與隴西，討吏俱至。洛陽被發(fā)而行，逍遙吟詠嘗。宿白社中，時乞于市。孫楚數(shù)就社中與京語載以，俱歸京不肯至楚貽之書，京答以詩。
今堯舜之世，胡為懷道迷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