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齋全集 年譜

　　門人張峰纂。（峰，號玉屏，江西泰和縣人，江浦縣知縣。）　　先生名艮，字汝止，號心齋，揚州府泰州安豐場人。按《王氏族譜》，系唐僖宗時兵部尚書璧、謚大獻之后，其隸泰之始祖為伯壽公，至先生凡七世?？肌酰ㄗ蟆巴酢庇摇肮ぁ保?，字紀(jì)芳，號守庵，古樸坦夷，鄉(xiāng)黨稱長者云?！　」锩?，明獻宗成化十九年，夏六月丁丑，先生生。（1483）

　　十六日乙巳時也。手有肉珠，左一右二。后身長九尺，隆顙修瞿，骨□（此字音chan，chan巖峭壁的chan。“山”字旁加“讒”的繁體字的右半邊）貌古。

　　己酉，孝宗弘治二年，年七歲。（1489）　　受書鄉(xiāng)塾，信口談?wù)f，若或啟之，塾師無能難者。

　　癸丑，六年，十一歲。（1493）　　貧，乏束修資，成塾，服家事。

　　丙辰，九年，十四歲。（1496）　　母孺人湯氏卒，居喪，甚戚?！　⌒劣?，十四年，十九歲。（1501）

　　奉守庵公命，商游四方，客山東。

　　壬戌，十五年，二十歲。（1502）　　親迎孺人吳氏。

　　癸亥，十六年，二十一歲。（1503）

　　家居。措理財用，不襲常見，而家日裕，每推其余于鄰里鄉(xiāng)黨。初多異之，尋皆以為不能及?！　∫页螅四?，二十三歲。（1505）

　　客山東。有疾，受醫(yī)家法，愈因究心焉。

　　丁卯，武宗正德二年，二十五歲。（1507）

　　客山東。謁孔廟，嘆曰：“夫子亦人也，我亦人也。”奮然懷尚友之志。歸，誦《孝經(jīng)》、《論語》、《大學(xué)》，置其書袖中，逢人質(zhì)義。

　　冬十二月丁酉，子衣生。

　　戊辰，三年，二十六歲。（1508）　　冬十一月，守庵公早起，以戶役急赴官，取冷水盥面。先生見之痛苦，曰：“有子而親勞若是，安用人子為？”遂請出代親役。自是，晨省夜問，如古禮。　　己巳，四年，二十七歲。（1509）

　　道有所未悟，則默坐靜思，夜以繼日，期于有得。有必為圣賢之志。

　　辛未，六年，二十九歲。（1511）　　一夕，夢天墜，萬人奔號，先生獨奮臂托天起，又見日月列宿失次，手自整布如故，萬人歡舞拜謝。醒則汗溢如雨，頓覺心體洞徹，而萬物一體、宇宙在我之念益切，因題其壁曰：“正德六年間，居仁三月半?！?br>
　　冬十一月壬申，子襞生?！　∪缮?，七年，三十歲。（1512）

　　筑斗室于居后，暇則閉戶坐息，讀書考古，鳴琴雅歌。

　　甲戌，九年，三十二歲。（1514）

　　說經(jīng)不泥傳注，多以自得發(fā)明之，聞?wù)咭鄲偡?，無可辯。宗族及各場官民，遇難處事，每就質(zhì)于先生，立為剖決，不爽毫厘。

　　乙亥，十年，三十三歲。（1515）

　　家口日繁，先生督理嚴(yán)密?？蛠恚拥懿徽?，不敢見?！　”?，十一年，三十四歲。（1516）

　　時諸弟畢婚，諸婦妝奩厚薄不等，有以為言者。先生一日奉親坐堂上，焚香座前，召昆弟誡曰：“家人離，起于財務(wù)不均?！绷罡鞒鏊?，置庭中，錯綜歸之家，眾貼然。

　　丁丑，十二年，三十五歲。（1517）

　　里俗祀神佛像，先生告于守庵公曰：“庶人宜奉祖先。”公因祭告而焚之，按文公家禮，置四代神主祀焉。

　　云（“云”恐“公”之訛）喜獵，問（“問”恐“聞”之訛誤）網(wǎng)雁溪上，先生諷諫公，公為焚其網(wǎng)。

　　作《孝弟箴》

　　己卯，十四年，三十七歲。（1519）

　　武宗南巡嬖幸，有號佛太監(jiān)神總兵者，沿海視獵場，索鷹犬，橫甚。尉及門，守庵公恐，謂先生曰：“兒勸我撤神佛像，今神佛禍作，奈何？”先生曰：“天之所佑者，善也。何禍之有？大人無恐，我當(dāng)謁之?！辟晌就鹪唬骸苞椚苍?？”曰：“里中失獵久矣，何問鷹犬？”佛曰：“朝廷取鷹犬，能弗與耶？”曰：“鷹犬，禽獸也，天地間至賤者。而至尊至貴，孰與吾人？君子不以養(yǎng)人者害人，今以其至賤而貽害于至尊至貴者，可乎？”佛大奇之，歡語抵暮，期明旦。會旦，復(fù)往。神佛感其言論豐儀，遂為罷獵。擬薦于上，尊顯之，先生婉謝焉。歐陽南野聞而竊嘆曰：“立談之頃，化及中貴，心齋不可及也?！薄　∠奈逶?，子□（左“衣”右“是”）生。

　　庚辰，十五年，三十八歲。（1520）

　　時文成講良知之學(xué)于豫章。塾師黃，吉安人也，聞先生論，曰：“此類吾節(jié)鎮(zhèn)王公之談?！毕壬苍唬骸坝惺窃眨侩m然，王公論良知，某談格物，如其同也，是天以王公與天下后世也。如其異，是天以某與王公也?！?br>
　　即日買舟往。至，則以詩為贄，由中甬據(jù)上坐，曰：“昨來時，夢拜先生于此亭?！?br>
　　公曰：“真人無夢?！薄　≡唬骸翱鬃雍斡蓧粢娭芄?？”

　　曰：“此是他真處?！?br>
　　縱言及天下事，公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曰：“某草莽匹夫，而堯舜君民之心，未嘗一日忘?！?br>
　　公曰：“舜居深山，與鹿豕木石游居終身，忻然樂而忘天下。”　　曰：“當(dāng)時有堯在上?！?br>
　　講及良知，曰：“簡易直截，予所不及?！毕掳?，隅坐?！　∶魅眨瑥?fù)入見，曰：“繹思所聞，輕易拜矣。請與再論?！?br>
　　公曰：“善！有疑便疑，可信便信，不為茍從，予所甚樂也?！?br>
　　復(fù)上坐，反復(fù)辨論，曲盡端委。心大服，退執(zhí)弟子禮，師事焉。

　　居七日，告歸。公曰：“孟軻寄寡母居鄒，游學(xué)于魯，七年而學(xué)成。今歸何亟也？”

　　曰：“有父命，不敢后期。”

　　公語門人曰：“吾擒宸濠，一無所動，今卻為斯人動。此真學(xué)圣人者?！毕壬趺y，公易之。

　　歸七日，復(fù)欲往，守庵公以前次途中阻風(fēng)遇盜，難其行。先生曰：“為善必吉，誠可動天。此行必有神護?！弊彘L老故相難曰：“汝言誠可動天，今望雨，能禱得之，汝父必許往豫章也?！毕壬待S心焚香，以情告天庭。午，云起，雨下如注。族老異焉，公亦忻然許之　　過金陵太學(xué)，曰：“吾為諸君發(fā)六經(jīng)大旨。夫六經(jīng)者，吾心之注腳也。心即道，道明則經(jīng)不必用，經(jīng)明則傳復(fù)何益？經(jīng)傳，印證吾心而已矣?！贝笏境赏粝听S見先生所服古冠服，疑其為異，問曰：“古言：無所乖戾。其義何如？”曰：“公何以不問我無所偏倚，卻問無所乖戾？有無所偏倚，方做得無所乖戾。”汪公敬而憚之，六館之士皆悅服。

　　壬午，世宗嘉靖元年，四十歲。（1522）

　　文成遭父喪，家居。先生往會稽，曰：“千載絕學(xué)，天啟吾師倡之，可使天下有不及聞乎？”辭歸。作《鰍鱔賦》。

　　制蒲輪車游京師，會山東盜起，關(guān)有守兵，至德州，不得渡。見州守，守問曰：“兵貴勇，某儒生奈怯何？”曰：“有譬語，請為公陳之：家嘗畜雞母，其所畏者，鳶也。一日引其雛之野，鳶忽至，輒奮翼相斗，不復(fù)知鳶之可畏。其故何也？憂雛之心切耳。公，民之父母，州之民皆赤子也。倘不忍赤子之迫于盜，何患無勇？將見奮翼相斗，愈于雞母也?！笔厣破溲裕瑖?yán)為備，譴人護先生渡河。

　　留京師一月，返。　　癸未，二年，四十一歲。（1523）　　春，往會稽。

　　夏，淮揚大饑。先生貸真州交游王商人米，得二千石。歸，請官出丁冊，給賑。米盡以賑饑。狀謁巡撫，請大賑。撫公疑其言，先生曰：“有賑冊在場官所可稽。”行查官冊，驗實，大發(fā)賑。撫公問：“讀何書？”曰：“讀《大學(xué)》。”“更讀何乎？”曰：“《中庸》。”“此外復(fù)何書？”曰：“尚多一部《中庸》耳?！痹唬骸昂沃^也？”曰：“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道理已備于《大學(xué)》。”撫公欲樹坊表其閭，先生固謝之?！　∏?，疫。又廣施藥劑，所全活者甚眾。

　　甲申，三年，四十二歲。（1524）

　　春，正月，子補生。往會稽，請筑書院，以居四方學(xué)者。文成每令先生傳諭焉。守庵壽期，文成命蔡世新繪呂仙圖，王琥撰文，因金克厚赍泰介壽，且作歌以招之。

　　冬十二月，先生歸省。　　乙酉，四年，四十三歲。（1525）

　　春，正月，奉守庵公如會稽，諸子侄從?！　∴u東廓守益以內(nèi)翰謫判廣德，建書院，聘先生與講席。先生作《復(fù)初說》，東廓因名書院曰“復(fù)初”，刻其說于中。

　　秋，七月，郭中州治尹孝豐聘先生會講，刻詩學(xué)宮，以示諸生。

　　丙戌，五年，四十四歲。（1526）

　　秋，八月，王瑤湖臣守泰州，建安定書院，禮先生主教事。無何，瑤湖轉(zhuǎn)官北上，先生作《明哲保身論》贈之，并作《書院集講記》與諸友。

　　族弟棟、本州林春、張淳、陳□（上“艸”下“已”）、李珠數(shù)人來學(xué)，作《樂學(xué)歌》。

　　丁亥，六年，四十五歲。（1527）

　　會湛甘泉若水、呂涇野楠（原字作左“木”右“冉”）、鄒東廓、歐南野于金陵新泉書院。甘泉講“隨處體認(rèn)天理”六字以教學(xué)者，意與文成稍異。先生作《天理良知說》。

　　秋，九月，送文成節(jié)制兩廣?！　《?，歸省。□（原缺一字，當(dāng)作“十”）月，子□（左“衣”右“容”）生。揚州王俊、本州宗部、朱□（左“車”右“?！保?、朱恕、殷三聘來學(xué)?！　∥熳?，七年，四十六歲。（1528）

　　會同門于會稽書院。先生言：“百姓日用處，不假安排，俱是順帝之則。至無而有，至近而神。惟其不悟，所以愈求愈遠(yuǎn)，愈作愈難。謂之有志于學(xué)則可，謂之聞道則未也?！睍r廣永豐俞文德入山習(xí)靜，作書招之。俞得書，即出山受學(xué)?！　《?，文成公訃聞。先生迎喪桐廬，協(xié)同志經(jīng)理其家。

　　十一月，江西貴溪徐樾、張士賢來學(xué)。

　　己丑，八年，四十七歲。（1529）

　　冬，十一月，往會稽會葬文成公。

　　十二月，撫臺劉公梅谷節(jié)疏薦于朝。太守任公召，答書辭焉。

　　庚寅，九年，四十八歲。（1530）

　　會鄒東廓、歐南野、萬鹿園表、石玉溪簡聚講金陵雞鳴寺。

　　夏，五月，往會稽，為文成公子正億議婚于禮部侍郎黃公久庵綰之女。

　　辛卯，十年，四十九歲。（1531）

　　冬，十一月，徐樾從步月下，指星文與語，樾應(yīng)對失當(dāng)，先生厲聲曰：“天地不交，否！”又一日，從游至小渠，先生躍過，顧謂樾曰：“汝亦放輕快些。”樾嘗感嘆曰：“先生為樾費卻許多精神。”

　　壬辰，十一年，五十歲。（1532）　　道州周良相，涇縣吳標(biāo)、王汝貞，南昌程伊、程俸來學(xué)。汝貞進學(xué)太苦，先生覺之曰：“學(xué)不是累人的?！币蛑概皂侥窘吃疲骸氨藚s不曾用功，然亦何嘗廢事？”

　　夏，五月，往會稽，存問文成家，攜正億赴金陵，托黃久庵公。

　　癸巳，十二年，五十一歲。（1533）

　　會諸友于金陵。黃洛村宏綱常講不欺，先生曰：“兄欺多矣?！甭宕邈等徽埵尽Ｔ唬骸胺綄κ硶r，客及門，辭不在，非欺乎？”洛村謝過，先生笑曰：“兄又欺矣?！甭宕逦催_。曰：“通變而宜，豈為欺乎？”在座皆有省。

　　縉云丁惟寧來學(xué)。

　　甲午，十三年，五十二歲。（1534）　　丹徒吳怡偕數(shù)友來學(xué)，時同志有燕安氣，先生曰：“昔先師與諸友游一寺，太守見過，張席行酒。酒罷，先師嘆曰：‘諸君不用功，麻木可懼。’諸友跪請其說，先師曰：‘第問汝止?！拊唬骸匦芯茣r，皆燕坐不起，謂非麻木乎？’燕安者聞之皆慚悚?！毕壬惺陆倘舜舐暑惔?。

　　夏，五月，修撰林東峰、大欽給諫沈石山謐訪先生于泰州。遂游金山江都，令王卓峰惟賢同往。東峰乘興，連步先登，卓峰追之弗及，氣喘，先生俟其氣定，徐行躋山頂，謂東峰曰：“子察否？”曰：“何察？”先生曰：“同行氣喘弗顧，非仁也?！睎|峰又跣足坐地，先生曰：“隸從失瞻，非禮也?！睎|峰斂容以謝。

　　乙未，十四年，五十三歲。（1535）

　　歲饑。先生出粟周鄰里，并勸鄉(xiāng)之富者。有盧氏月溪澄，其先世賑饑，曾捐粟一千五百石，先朝旌揚。是歲，感先生言，出豆麥一千石。會御史徐芝南九皋按部，先生請曰：“某有一念惻隱之心，是將充之乎？遏之乎？”芝南曰：“充之?！痹唬骸澳彻滩蝗堂耩?，愿充之，以請賑于公。計公亦不忍民饑，充之以及民，何如？”芝南慨然發(fā)賑。月溪見其子榮，先生謂：“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币耘畬O許配焉。

　　丙申，十五年，五十四歲。（1536）

　　春，正月，樂安董燧、永豐聶靜來學(xué)。燧一日瞑目趺坐，先生曰：“青天白日，何自作鬼魅？”　　夏，五月，會王龍溪畿于京口。聶靜令丹徒從游招隱寺，隸卒前導(dǎo)，先生曰：“茲游與物同樂，使人識官從避去，吾誰與樂也？”命去之。至金陵，游靈谷寺，及門同游，列坐歌詠，先生曰：“此羲皇景象也。”龍溪后至，同游序立候迎，曰：“此三代景象也?！币讯`卒較擾門外，曰：“此非五伯景象乎？”“羲皇、三代、五伯，亦隨吾心之所感應(yīng)而已，豈必觀諸往古？”因邸舍燧等論其事，故語及焉。

　　秋，八月，御史洪覺山垣來訪，與論簡易之道。覺山曰：“‘仁者先難而后獲’，其旨何也？”先生曰：“此是對樊遲語，若對顏淵，便謂‘一日克己復(fù)禮，天下歸仁’，卻何等簡易。”覺山為構(gòu)東陶精舍數(shù)十楹以居學(xué)者。

　　婺源董高、丹徒朱錫、南昌喻人杰、喻人俊、羅楫來學(xué)。諸友氣未相下，先生作《勉仁方》。

　　冬，十二月，守庵公卒，年九十三。嘗語人曰：“吾有子克孝，獲延歲月至此?！睙o疾而卒。卒日，會州守奉恩詔，以公年逾九十，具官服粟帛詣門，致優(yōu)禮。先生拜受官服，以告公靈。

　　丁酉，十六年，五十五歲。（1537）

　　春，御史吳公疏山悌按淮揚，造先生廬。

　　冬，復(fù)會于泰州。十一月，疏薦于朝?！　∥煨?，十七年，五十六歲。（1538）

　　御史陳公讓按淮揚，來訪。至泰州，病目不得行，作歌呈先生。有句云：“海濱有高儒，人品伊傅匹?！?br>
　　安豐場灶產(chǎn)不均，居民爭訟，幾十年不決。時運佐王公、州守陳公理其事，謀于先生，先生建議曰：“裂土封疆，王者之作也。均分草蕩，裂土之事也。其事體雖有大小之殊，而于經(jīng)界受業(yè)則一也。是故均分草蕩，必先定經(jīng)界。經(jīng)界有定，則坐落分明。上有冊下給票，上有圖下守業(yè)，后雖日久，再無紊亂矣。蓋經(jīng)界不定，則坐落不明，上下皆無憑據(jù)，隨分隨亂，以致爭訟。是致民之訟，由于作事謀始不詳，可不慎與？”二公喜得策，記里定畝，按戶立界，民遂帖然樂業(yè)云。

　　泰和張峰、會昌胡大徽、歙縣程宏忠、天津陳應(yīng)選、丹徒陳佐來學(xué)。

　　己亥，十八年，五十七歲。（1539）

　　時四方就學(xué)者日益眾，先生雖多病，而據(jù)榻講論，不少厭倦。

　　吉水羅念庵洪先造廬，請教益。私謂林東城曰：“余連日聞心齋公言，雖未能盡領(lǐng)，至正己物正處，卻令人灑然鼓舞。”別后，先生作《大成歌》寄贈之。

　　庚子，嘉靖十九年，五十八歲。冬，十二月，□□（原缺二字，當(dāng)為“先生”）卒。（1540）　　先是，臥室內(nèi)竟夜有光燭地，眾以為祥，先生曰：“吾將逝乎？”至病革，諸子泣請后事，顧仲子襞曰：“汝知學(xué)，吾復(fù)何憂?！鳖欀T季曰：“汝有兄知此學(xué)，惟爾曹善事之。人生苦患離索，惟時序友朋于精舍，相與切磋，自有長益?！鄙駳饽?，遂瞑目。是為八日子時也。及殮，容色瑩然不改。逾月，葬于場之東，附守庵公墓右，從遺命也。四方會葬者數(shù)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