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xué)古籍
  • 英雄淚 第二十一回 本良返國倡自治 岳子復(fù)仇刺統(tǒng)監(jiān)

    作者: 《英雄淚》雞林冷血生
      衣服好比巡警,血脈好比銀錢,有衣遮遞不能寒,血脈流通身健。二者相輔并重,缺一就得未(玩)完。有識之士痛時艱,全在經(jīng)濟(jì)困難。

      《西江月》罷,書接上回,說的是那韓國的婦女復(fù)仇,這個咱們先押下不表。再說那高麗國的那些學(xué)生,在美國留學(xué),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zhuǎn)眼就過了三年。這年岳公、金洪疇、李范允、陳圣思、陳圣暇、曹存、姜述白、李俊八人在陸軍學(xué)堂畢業(yè),寇本良、趙適中、孫子奇、高云、周在五人在理學(xué)專科畢業(yè)。這些個人為國家的大計,皆知道用功,所以到畢業(yè)的時候,名字全列在最優(yōu)等。住陸軍學(xué)堂的,學(xué)了一身好武藝,寇本良學(xué)了一肚子醫(yī)道,趙適中、孫子奇學(xué)了一些機器制造之學(xué),高云學(xué)的是博物,周在學(xué)的是理化,皆學(xué)的很精妙。趕到考究(試)了畢業(yè),領(lǐng)了文憑,他十三人就商量只回國。寇本良說道:“后天是星期,咱們那天走吧?!痹拦日f道:“好,后天金有聲他們還有空,省著明天走,他們還耽誤工夫來送咱們?!彼煲积R把東西行囊收拾妥當(dāng),次又到在法政學(xué)堂,見了金有聲諸人,把回國之事,對他們以(一)學(xué)。李范允說道:“你們要得家信,可要早早寫下,省著到后天招(著)急?!苯鹩新曊f:“那是自然,趕到后天,我們早早的上你們那去,一來替你們搬東西,二來與你們餞行,豈不是好嗎?”大家在一處,談了一會,寇本良等可就回去了。

      到了后天,他們?nèi)珪谝惶?,將東西搬到火車站上,起了票,上了車,將東西安排好了。金有聲買了些酒飯來,擺在客車以內(nèi),眾英雄團(tuán)團(tuán)圍住。有聲對著本良等說道:“你幾位今日回國,相見不知何日,咱們大家今天,在一處痛飲一場吧?!庇谑桥c每人斟了一杯,眾英雄一齊開懷暢飲。安重根從那邊說道:“各位兄長,今日回國,小弟有幾句言語相奉,不知弟兄愿聞否?”寇本良等說:“賢弟只管講來,我們靡有不愿聞之理。”重根說:“既然如此,請小弟道來?!薄 “仓臼课磸拈_口笑吟吟,尊了聲:“列位兄臺聽我云:咱大家本是韓國求學(xué)子,那耐得身居異域離家門。都只為國家軟弱人民暗,咱這才來在美國求學(xué)問。有學(xué)問然后才能作大事,還不憚飄零異域三四春。諸公們今日畢業(yè)回故里,還要把來時之意放在心。可不要貪圖榮華希富貴,把那個國計民生當(dāng)笑頻??刹灰コ蓄伱娜毡?,把那個國家之恥置妄聞。要果然昧著良心去作事,怎對那鄉(xiāng)閭父老與親鄰?不能夠保國又倒敗壞國,社會上千秋萬世罵名存。量諸兄一定不能這個樣,但是我不能不這樣規(guī)箴。咱國里君臣昏昏政治壞,要圖強除非開化眾人民。倘若是咱國人民全開化,何必懼區(qū)區(qū)三島日本人。要想使人民開化知道理,除非是著天宣講化愚蠢。勸化人都要時時求自治,勸化人不要虛度好光陰。辦煞(啥)事要把國家存在意,但不可貪圖富貴把日親。望諸兄到家把宣講設(shè)立,講自治使喚他們耳目新。咱國里要是人民全開化,然后再倡辦鄉(xiāng)團(tuán)擴(kuò)武軍。如果要鄉(xiāng)團(tuán)擴(kuò)充武備整,自能夠保全國家永久存。望眾兄回家先要辦此事,后一年我們也要轉(zhuǎn)家門。那時節(jié)大家同心把國治,或者能保全疆土不被分?!北娪⑿垡贿呎f著一邊飲,忽聽那火車氣管響呻吟。重根說:“火車放氣是要走,咱兄弟不久就要兩下分?!敝馗鶄?nèi)继统鲆环庑?,讓他們順便給帶到家門。話說間火車放了三過(遍)氣,眾英雄無可奈何把手分。對著面一齊施下周公禮,說一聲:“一路珍重少勞神?!敝馗鶄冞@才下了火車上,但見那列車忽忽起了身。一個個愁眉不展歸學(xué)校,躺在那床頭理想淚滿襟。不論那有聲諸人腮含淚,再把那歸國英雄云一云。

      話說寇本良十三人,辭別了金有聲等,那火車也就開了,只聽的兩面忽忽風(fēng)響,扒著窗戶,望外一看,只見那村莊樹木,隨風(fēng)而倒,轉(zhuǎn)眼之間,就是十幾里,真正快的非常。他們坐火車,走了十幾天,出了美國的陸地,到了太平洋,又坐上輪船,由舊金山奔檀香山,由檀香山奔日本,走了兩月有余。這日到了日本海,望見對馬島,寇本良說道:“眾兄弟們哪,前邊來到對馬島了,離咱們家不遠(yuǎn)啦。”大伙一齊扒去望,說道:“可不見怎的?”一個個喜的坐臥不安,可就言講起來了。

      眾英雄望見對馬在前邊,一個個心中快樂面帶歡。齊說道:“飄零在外非容易,今日離家一下子轉(zhuǎn)家園。歸至家父母妻子重相會,再與那親戚鄰右把話談。也不知咱國現(xiàn)在什么樣子,也不知各樣新政添不添。也不知日人暴虐減未減,也不知全國人民安不安。咱大家努力同心把事做,顧(保)持那江山社稷不來完。把那些日本賊人趕出國,咱大家再把新法頒一頒。也那(把)那共和主意倡一倡,也把那專制毒政改一番。老天爺如果隨了人心愿,也算咱全國人民福如山?!北娪⑿壅f說笑笑望前走,這一日到了仁川境界邊。只聽那三通氣畢船攏岸,一個個搬這東西下了船。旱岸山(上)雇了車子正五輛,極(急)將那東西搬在車上邊。他幾人到此也就要分手,又聽的本良那邊把話言?! ≡捳f冠本良十三人,到了仁川上岸,雇了五輛小腳車,寇本良、岳公、陳圣思、陳圣暇、趙適中、孫子奇六人兩輛車回平壤,金洪疇、高云、姜述白三人坐一輛車,回平安北道,李范允、曹存、周莊三人坐一輛車,回咸境道中岑鎮(zhèn),李俊自坐一輛車回漢城。他們當(dāng)下安排妥當(dāng),將東西搬在自己所坐的車上,拾道(掇)已畢,就要各歸本里??鼙玖季偷溃骸澳銈兊郊?,可千萬要辦自治,各處宣講所,好開化咱國百姓的智識呀。”李范允說:“那是自然,咱們回國,若不先由著開化人民之入手,怎么能保全國家呢?我們到家就辦自治事,然后再提倡鄉(xiāng)團(tuán)。那鄉(xiāng)團(tuán)若是全立齊了,未必不是保全國家一個好道?”寇本良說:“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必叮嚀了?!庇谑谴蠹覍χ?,皆施了一禮,然后各人上了各人的車子,車夫趕起,各歸本鄉(xiāng)而去。

      單說寇本良幾人,坐上車了,出了仁川,夜宿晚曉行,非止一日。這日到了劍水驛,陳氏兄弟先到了家。本良四人,又走幾日,也就到平壤。岳、孫、趙三人各歸本家??鼙玖紒淼皆聘?,進(jìn)了書房,此時書房已經(jīng)改成報館了。本良到至屋中,叩拜了元首。元首一見本良回來,樂的喜出分(望)外,急命本良坐下。此時就有一人報到后宅,那安母云老夫婦,一聽這個消息,一齊來至?xí)?。本良一一的見了禮,大家然后坐下。元首說:“本良,你可以將你們上美國這幾年的事情,并你今天回國所想辦的事情,趁著今日有空,可以學(xué)學(xué)與我們大伙聽聽?!北玖颊f:“大人既然愿聞,聽我慢慢的道來?!?br>
      寇本良一見元首開一聲,他那里滿面帶笑把話明:“那一年我們離家游美國,路途上收了三位好賓朋。第一位他的名叫李范允,還有那周莊、曹存人二名。他三人家住咸境道中岑鎮(zhèn),與我前去留學(xué)赴了美京。到仁川有聲結(jié)了九位友,也都是上那美國留學(xué)生。漢城里李家兄弟人三個,就是那相禹、李俊合(和)緯鐘。李樹蕭本是親王應(yīng)藩子,還有那平安北道人五名。金洪疇、吳佐車人兒兩個,韓(姜)述堅、韓(姜)述白本是弟兄。還有那一位高云讀書子,我大伙會在一處奔前程。一齊的坐上輪船奔美國,這一會去了二十單八名。水旱路一共走了七十日,那一日來在美國京城中。我大伙一齊到了外務(wù)部,見了那美國大臣名華聽。那華聽看了恩師那封信,將我們?nèi)剂粼趯W(xué)堂中。入他國陸軍學(xué)人兒八個,學(xué)的行軍步陣是好武功。入他國里學(xué)??莆逦?,學(xué)的是化學(xué)物理并農(nóng)工。剩他們十五位人入法政,學(xué)的是法律憲政那幾宗。我在那里??茖W(xué)醫(yī)理,過三年就領(lǐng)畢業(yè)大文憑。陸軍學(xué)堂三年也把業(yè)來畢,法政學(xué)比我們多著二年功。這一回我們畢業(yè)十三位,全都是最優(yōu)等的畢業(yè)生。領(lǐng)文憑我們這才回了國,在道上走了兩月有余零?;丶襾硐肴舫k宣講所,講自治勸化人民善心生。想只要保全國家無他道,必得使人民全有愛國誠。這是我已來未來那些事,倡自治是我要緊事一宗?!笨鼙玖颊f罷前后一些話,又聽的侯弼那邊哼一聲。

      話說寇本良說罷一片言語,元首從那邊說道:“你這個倡自治的見識倒很好,你望后就可以張羅著去辦。若是辦成以后與我的報館相輔而行,那人民或者能多開化幾個?!北玖紗枺骸敖鹩窬壬抢锶チ??”元首說:“咳,那玉均先生從你們走以后,與我開這報館,甚是熱心,只因去年四月之間,在背上生了一塊惡瘡,醫(yī)藥不效,數(shù)日而逝,于今已經(jīng)一年有余了?!北玖悸勓?,嘆息了一會。云大人又訪問了美國些個風(fēng)土情景,又說了本國種種失權(quán)的事情。本良又將重根等捎來的信,一一的交了。當(dāng)日天色已晚,安母與云大人,全都回了后宅,由此望后,本良就在平壤城里,立了幾處宣講所,著天同孫子奇等,在那演說,勸化百姓。這且不再說下。

      單說岳公這日到了家中,見了二老爹娘,參見已畢,岳老夫人說:“兒啦,你幾時從美國起的身?在那住的?是甚么學(xué)堂?學(xué)了些甚么回來?”岳公遂將住的甚么學(xué)堂,學(xué)的是甚么,幾時領(lǐng)的文憑,幾時回來的,一一的對父母學(xué)了一遍,又問岳安人說道:“香鈴妹子,上那鄉(xiāng)去了,是出了閣怎的,可是串親戚去呢?”老安人說:“兒啦,你要問你那妹妹,真是讓人一言難盡了?!?br>
      岳夫人未從開口淚盈盈,叫了聲:“我兒岳公聽分明:要是問你那妹子香鈴女,提起來真是讓人痛傷情。那一年你的岳母得了病,你妻子與你妹子離門庭。去上那會賢莊里把親串,中途路遇見三個日本人。走至那落雁山中起了壞,硬拉著你那妻妹要行兇。多虧那張讓、張達(dá)弟兄倆,將賊人捉住送到審判廳。到后來香鈴得了驚嚇病,一晝夜喪了他的命殘生。你的妻羞愧難當(dāng)上了吊,他姑嫂一同歸了枉死城。我的兒光在美國求學(xué)問,那知道咱家出了這事情?!痹拦犃税踩诉@片話,不由的無名大火望上沖,手指著漢城以里高聲罵,罵一聲:“日本狂賊名伊藤,都是你施下毒辣坑人策,硬要奪我的高麗錦江城。拿取了我國權(quán)力真可恨,你國人還在此處來行兇。種種的暴虐之行全由你,羞污我妻妹之事最難容。這冤仇今日要是不報報,我岳公枉在陽間走一程。”正是他咬牙切齒高聲罵,又聽的懷嵩那邊問了聲。

      話說岳公正在那里大罵伊藤,岳懷嵩說:“我兒不要這個樣子。你那妻妹雖然身死,那三個日本人,尚與咱們抵了償?,F(xiàn)在日本人的暴虐,比先前還甚著多少倍呢。我兒不知,聽為父我對你學(xué)一學(xué)吧?!?br>
      岳懷嵩坐在那邊開了聲,叫了聲:“我的孩兒名岳公。我的兒,你今離家三四載,咱國的權(quán)力全歸人手中。只因為咱國欠那日本款,那伊藤施出一種狠毒行。硬將咱國財政權(quán)柄奪在手,作甚事伊藤不與錢與銅。他國人無故打傷好人命,又奪了咱國巡警權(quán)一宗。審判權(quán)他們也是握在掌,咱國里君臣也不去爭。是權(quán)力全都?xì)w了伊藤手,咱這國想要保全怕不能。這都是伊藤一人想的道,將咱國人民害的好苦情。我的兒,你今回家看一看,日本人現(xiàn)在實在了不成?!痹缿厌哉f罷前后一片話,倒把那岳公眼睛活氣紅。

      話說岳公又聽他父親,說了一片國家失權(quán)的話,氣的他心驚肉跳睛暗的,說道:“伊藤這個賊呀,無論何時,非將他刺死不可,好解我的心頭之恨。若不然,這口怨氣何時出呢?”

      你看他主意以(一)定,就在家中住了兩日,這日去上云府,拜見元首,談了一會,就到那寇本良之屋,說:“兄長,我今天有件事情相求?!北玖颊f:“賢弟有何事情?只管講來,何必拘之呢。”岳公說:“我想求你做幾個炸彈子?!北玖颊f:“你要那個做甚么呢?”岳公遂將要刺伊藤之事,對他一學(xué),本良說:“這些恐怕是不容易?!痹拦f:“做成了,得便就刺了,不得便就罷?!北玖颊f:“你候幾天,我與你做三個,也就夠用了?!薄 ∮谑窃拦厝?,等了三天,本良與他做了三個炸彈。這本良他怎么會做炸彈呢?皆同他在美國住了三年,醫(yī)學(xué)???,所以他會做,本良將炸彈做成了,交與岳公。這岳公得了炸彈,就想上漢城刺伊藤去。正是:

      準(zhǔn)備云弓射猛虎,安排香餌釣鰲魚。  竟不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