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花志果 下卷 三一、安港東岳廟三則

　　泰山岱岳屬齊青　鄉(xiāng)鎮(zhèn)之神乃亦靈

　　聽說丹徒安港事　幾人春夢陡忪惺

　　丹徒縣安港鎮(zhèn)，有東岳行宮，靈威顯赫，感應(yīng)如響。鄰村有不孝子，其母訟之巡司，巡司拘系之，案未決。其婦日號泣于母側(cè)，為子乞哀。母轉(zhuǎn)憐之，因以番銀二十元，授安港鎮(zhèn)趙某，請為之饋巡司，而釋其子。趙匿其大半，僅以五元獻巡司。巡司怒卻之，且宣言將解縣。趙出，則紿訟者〖紿，音殆，欺也，騙也?！剑匝菜舅?，非速饋四十元，即解縣照忤逆例嚴辦。母懼而歸，將鬻產(chǎn)以獻〖鬻，音育，賣也。〗。會有傳言其婦將自縊者，巡司慮干人命，即解其子于縣。婦聞之，果自縊死。

　　死數(shù)日，趙方晝寢忽躍起，狂奔入東岳廟，沿途大呼：“某不合匿某姓十五金，致訟案不結(jié)，婦遭慘亡。今為婦所控，岳帝勾我質(zhì)訊，我殆將死矣！”入廟即伏案下，號呼甚慘，如遭撲責(zé)狀，繼而寂然。視之，兩股杖痕重疊，氣息僅屬〖屬，接也?！?。扶掖而歸，越日竟死。

　　有某姓少年病瘵〖瘵，音債，肺癆病也?！健；蜓载埌潞纤幙芍?，其家如言購得之，和藥以食病者〖食，音寺?！剑」?。

　　越數(shù)月，病者忽見二青衣持票來勾，言為貓所訟，遂以一人守其尸，一人導(dǎo)之行。至一公廨〖廨，音解，官署也?！剑瑢m殿極宏敞〖敞，齒兩切，音昌，上聲。宏敞，高大貌?！?，岳帝衣冠南面坐，儀衛(wèi)森列。一貓伏案下，作人言，訴因被取胞衣，致遭枉死狀。病者辨系家人所為，己不預(yù)知。帝即命掌頰二十，以示薄懲。復(fù)諭之曰：“今釋汝去，速延某觀道士度彼，使歸人道，毋結(jié)來生債?！蹦撤仡D首謝，青衣人仍掖之歸。醒則兩頰盡腫，急語家人，往延某道士設(shè)醮。道士索價昂〖昂，高也?！?，家貧無以應(yīng)，姑置之，而心恒惴惴。

　　一日方與家人笑語，忽嗔目狂呼曰：“青衣人又至矣！”遂復(fù)昏瞀〖瞀，音茂，目不明貌?！蕉鄷r，口作青衣人語曰：“我奉帝命，奔馳遠道，今留此為汝家人看守房舍，豈一盞清茶尚吝之耶？我若去，房舍一壞，安能復(fù)履人世？”言已，作切齒狀〖切齒，恨貌?！?。家人急與之茶，盡十余盞。其鄰眾聞之，競來詢冥中家屬，隨所問以對，無弗驗。約一晝夜，復(fù)作青衣人語曰：“汝家人回矣！”語訖而仆，俄頃復(fù)醒，神清如常。詢其故，則仍至前處，岳帝責(zé)以負約。雖呵斥甚厲，未遭撲責(zé)，惟命速回超度而已。其家乃竭力如命措辦，后遂寂然。

　　安港江面有老黿，率其族以居，生息蕃衍〖蕃衍，眾多也?！健Ｑ亟瓭O者，嘗捕得黿大如盆，以獻素封趙某〖素封，注詳偷兒篇?！健Ｚw食而甘之，厚予之值〖值，價也?！?。漁者大喜，益百計捕黿，得即獻趙，恒獲重利以歸。如是以為常。

　　越歲余，趙忽夢至東岳廟，與一人對簿〖對薄，注詳牛頭人篇。〗，銳頭而肥軀〖軀，音區(qū)，體也；銳，尖也。〗，自稱江中老黿。訴趙以口腹之欲，殺其子孫。岳帝問趙，趙具服漁者獻黿狀。帝因責(zé)趙曰：“老黿窟宅于此有年〖窟，音枯，穴也。〗，素不為行旅害，彼漁者何知？爾素封之家，不知放生惜福，而反縱其饕餮〖饕餮，音濤帖。（韻會）嗜飲食曰饕。（玉篇）餮，貪食也。（左傳）縉云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天下謂之饕餮。〗，多殺生靈，陰律不能為貸爾?！壁w哀求改過，且發(fā)愿：“如蒙釋回，當(dāng)戒殺放生。凡牛犬及不常見之物，永禁不食，以贖前愆?！标惼蛟偃嗣∮枵蓉?zé)，以泄老黿之怒。杖訖，復(fù)諭之曰：“一念之善，鬼神福之。爾果能戒殺放生，永禁牛犬，自有善報。若仍恣肆如前〖恣肆，即放縱之謂?！?，不復(fù)爾宥也?！币蛎硪蹖?dǎo)之出。

　　及醒，兩股青紫，腫痛數(shù)日，杖而能起。不自掩諱，述以戒人。遂舉黿鼉龜鱉及牛馬驢犬之類，合家戒食。又不惜金錢，買物放生。數(shù)歲之后，家資日富，財雄一鄉(xiāng)。

　　趙翁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兩腿青紫紅腫，疼痛了幾天，拄著拐杖能起床行走了。他便不加掩飾隱諱，向人講述前后經(jīng)過，以勸戒別人。并且要求家人，徹底禁食龜鱉等野生水產(chǎn)及牛馬驢犬等生物之肉，又不惜金錢，買物放生。幾年過后，家資日富，財雄一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