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憤

吾皇承金甌，圣智神清明。
百工思亮弼，四海觀升平。
如何嶠西縣，黃巾起微民。
元年辛亥春，我從丞相行。
六月朔四日，桂州入元旌。
是日賊返走，中平還紫荊。
震威千里外，追逐可成禽。
況我有前覆，象州曾駐兵。
何為金雞戰(zhàn)，偏師匿州城。
大令敢輒撓，諸軍亂旗槍。
是時向與烏，威聲猶埒勍。
兩軍相先后，及賊青山坪。
一戰(zhàn)賊負嵎，恃險螳臂摚。
雙髻矗后戶，宣墟廠前庭。
十日豬崽奪，蝥弧夜先登。
將軍落天上，卷甲勢豈停。
悖哉都護誰，不鼓從而鉦。
花雷走群兇，風(fēng)門奮空霆。
宣墟賊為巢，四圍踞溪塍。
圍師豈不周，向后烏前營。
半月又蹉跎，孔村惜虛聲。
自茲烏向隙，賊逸由雙鵬。
烏南又三匝，北師氣徒增。
官村怒焚舟，一蹶憤且嬰。
賊得徜徉去，濛州踏塹坑。
南師逡巡及，涂詈聞蚩儜。
桂林時已震，先出魁與瑩。
蠢茲彈丸邑，賊備原可乘。
其如南北師，棄甲同執(zhí)冰。
從容賊溝壘，彌月經(jīng)營成。
王怒始赫然，帥旗肅親征。
師行百里駐，都荔息搶攘。
十月日將晡，軍門來渥赪。
病余走傴僂，一旅請南荊。
中樞夜集議，詰旦軍為驚。
果然孟明將，指揮藐鯢鱷。
一戰(zhàn)龍?zhí)稄?fù)，再接橫嶺清。
飛騰十三捷，萬眾歡雷鳴。
奈彼負固力，豈能徒搏勝。
中軍憤且前，見賊賊愈輕。
況令南北師，轉(zhuǎn)益水火爭。
群旅又募充，如蜩螗沸羹。
待彼竄而擊，斯言豈無徵。
矧當(dāng)積月雨，賊已空瓶罌。
攻堅詎弗力，鋌險殊未懲。
二月始生魄，龍寮夜開扃。
三伏計已虛，追擊猶當(dāng)能。
古束尾而及，賊尸戮如京。
前徒雖出險，荒繳失倉庱。
我復(fù)兩翼前，張劉若張罾。
誰令霧雨中，山蹊鼓而升。
兵家有死地，大覆蠻山陘。
坐看釜中魚，又成跋尾鯨。
一朝歿四鎮(zhèn)，殘卒歸伶俜。
回憶夏洞泉，慘傷流血聲。
三日僅收合，恍然如醉醒。
時危眾說進，決策將誰憑。
扶荔幸先著，孤城據(jù)危傾。
吾師甫成列，賊至前綏迎。
荔水一交戈，賊徒西北并。
榕城誰備御，倉猝兒倒繃。
咄哉將軍寵，間道窮郊坰。
崎嶇龍西路，雨夜雜徒乘。
免胄及國門，群呼聞角崩。
須臾賊麇至，叫嘯萬目瞠。
至今桂之人，援師疑神靈。
守攻一月余，癸水流臊腥。
亦有江郎師，水東來結(jié)堋。
賊謀始大絀，宵遁復(fù)牽繩。
城中臥王羆，久矣病莫興。
誰令追師弱，戲若驅(qū)群蠅。
五月湘源哭，孤城慘零丁。
小堅大之破，詎爾溝壑經(jīng)。
乃我萬師及，城中火熒熒。
蓑衣渡頭船，蹙若亡穴鼮。
東方天馬空，鮫鱷又滄溟。
此賊最狼狽，饑飏折翅鷹。
瀟江阻夏漲，有庳乃虛承。
經(jīng)歲說邊防，楚山空崚嶒。
粵師雖踵及，疲敝亦可矜。
三月營道師，圍攻如缺甍。
秋來健隼翮，肉佽重騫騰。
郴桂路千余，寸尺多鋒硎。
指揮儻如意，火炎畀螣螟。
跋前而疐后，手足胡凌兢。
八月圍星沙，分軍賊渠獰。
妙高一峰踞，群咻聚蚋?。
能湘十萬家，比屋明宵鐙。
誰知完玉壁，猶藉將也榮。
岳麓對江出，客來話圖經(jīng)。
圍師又一闕，賊走眾目瞠。
自此勢成逆，高原逸奔?。
可憐師楚粵，千萬費水衡。
兩月憶城中，日夕雷霆轟。
歸來性命得，忍復(fù)思兇凌。
江漢幾波濤，霍廬悉荊榛。
長江千里翻，石城百雉傾。
吳頭楚尾地，三載廢犁耕。
渡河萬貙豹，間關(guān)乃邢洺。
妖氛數(shù)翕曶，鬼發(fā)盡鬅鬙。
禍難斯云極，青天誰可擎。
去年秋風(fēng)利，戈船聞結(jié)矰。
巴丘始微蹶，噸鄂旋崢嶸。
直下收蘄黃，居然高屋瓴。
莽蒼列城復(fù)，飛揚殘籜零。
快哉師墨绖，此舉何觥觥。
湓浦及春早，江波暫洄渟。
況當(dāng)滬瀆還，黔池亦波澄。
急羽海中到，威聲傳楚庭。
河北又疊捷，連鑣剪梟翎。
林李兩賊顱，西街正天刑。
擒渠掃其穴，功孰秺侯京。
又彼夾江壁，戈矛戛砅砰。
余皇鼓鼙振，坐拔三山青。
北路既蕩平。
南師躍儜傖。
瓜揚興版閘，徽黟整垣閎。
憶從軍事來，喜氣茲芽萌。
人家買香醪，田老蓄肥牲。
朝廷懸上賞，五色備紞纮。
樂部習(xí)歌曲，八音譜韶韺。
南風(fēng)忽不競，一蹶溢瓶甑。
建業(yè)天下雄，師中誰實丁。
我知眼中白，翹彼糞上英。
未見趙括敗，幾能馬謖爭。
連城走奔電，萬眾愁飛螢。
坐使江州甲，孤拳徒努晴。
橫空長妖焰，瓦缶復(fù)砰訇。
樓櫓既不前，豺狼計環(huán)生。
東窺黃石壁，南泛鄱湖蓱。
可憐全功失，徘徊星渚舲。
巍巍楚材雄，數(shù)月翔湖汀。
古來重樞機，一失百殆形。
彼狡計漫出，燼余得炎蒸。
鴟張又楚粵，蠕蠢及鄘鄫。
烈士擬上章，孱功當(dāng)擊抨。
道途切齒言，害身宜決癭。
幸叨圣人鑒，褫奪快群憎。
頗聞臨淮師，壁壘氣若烝。
鼓行下襄河，眼空蔑貍狌。
蕪關(guān)又連勝，兩載虎穴憑。
湖內(nèi)重結(jié)束，橫戈酹宮亭。
乾坤大斡旋，拭目數(shù)豪英。
余子下自鄶，因人本硁硁。
鯫生更無聊，?匣慚青萍。
儻其燕然勒，猶得橫吹賡。
何時奮突管，灑墨十丈珉。
論功罪亦誅，若能逃刺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