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異編 艷異編卷二十·冥感部一 韋皋

唐兩川節(jié)度使韋皋，少游江夏，止于姜使君之館。姜氏孺子曰荊寶，已習(xí)二經(jīng)。雖兄呼于韋，而恭事之禮父也。荊寶有小青衣曰玉蕭，年才十歲，常令祗侍韋兄，玉蕭亦勤于應(yīng)奉。后二載，姜使君入關(guān)求官，而家累不行。韋乃居上頭陀寺，荊寶亦時遣玉蕭往役給奉。玉蕭年稍長大；因而有情。時陳廉使韋常侍得韋季父書云：“侄皋久客貴州，”切望發(fā)遣歸覲。”廉使啟緘，遺以舟楫服用，仍恐淹留，請不相見，泊舟江瀨，俾篙工促行。韋昏瞑拭淚，乃裁書以別荊寶。寶頃刻與玉蕭俱來，既悲且喜。寶命青衣從往，韋以違覲日久，不敢俱行，乃固辭之。遂與言約。少則五載，多則七年，取玉蕭。因留玉指環(huán)一枚，并詩一首遺之。暨五年，既不至，玉蕭乃靜禱于鸚鵡洲。又逾年，至八年春，玉蕭嘆曰：“韋家郎君，一別七年，是不來早，遂絕食而殞。姜氏憫其節(jié)操，以玉環(huán)著于中指而同殯焉。后韋鎮(zhèn)蜀，到府三日，詢獄囚，其輕重之系，近三百余人。其中一輩，五器所拘，偷視廳事私語云：“仆射是當(dāng)時韋兄也乃厲聲曰：”“仆射，仆射，憶姜家荊寶否？”韋曰：“深憶之?！薄凹茨呈且??！惫唬骸胺负巫锒叵?？”答曰：“某辭韋之后，尋以明經(jīng)及第，再選青城縣令。家人誤廨舍庫牌印等。”韋曰：“家人之犯，固非己尤?！奔磁c雪冤。仍歸墨綬，乃奏眉州牧。敕下，未令赴任，遣人監(jiān)守，且留賓幕。時屬大軍之后，草創(chuàng)事繁，凡經(jīng)數(shù)月，方問玉蕭何在。姜曰：“仆射維舟之夕，與伊留約七載是期，既逾時不至，乃絕食而終?！币蛞髁糍浻癍h(huán)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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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雀銜來已數(shù)春，別時留解贈佳人。
長江不見魚書至，為遣相思夢入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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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聞之，益增凄嘆，廣修經(jīng)像，以報夙心。且想念之懷，無由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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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有祖山人者，有少翁之術(shù)，能令逝者相親。但令府公齋戒七日。清夜，玉蕭乃至。謝曰：“承仆射寫經(jīng)造像之力，旬日便當(dāng)托生。卻后十三年，再為侍妾，以謝鴻恩?！迸R去微笑曰：“丈夫薄情，令人死生隔矣?！焙箜f以隴右之功，終德宗之代，理蜀不替。是故年深，累遷中書令。天下響附，滬、歸心。因作生日，節(jié)鎮(zhèn)所賀，皆貢珍奇。獨東川盧八座送一歌姬，未當(dāng)破瓜之年，亦以玉蕭為號。觀之，乃真姜氏之玉蕭也。而中指有肉環(huán)隱出，不異留別之玉環(huán)也。韋嘆曰：“吾乃知存歿之分，一往一來，玉蕭之言，斯可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