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冤家 第十一回　蔡玉奴避雨撞淫僧

事到頭夾不自由，水流化謝兩休休。　　　　
齊女守符沉巨浪，綠珠仗義墜危樓?！　　　?br>大美虞姬全節(jié)義，卻嫌蔡琰事羌酋?！　　　?br>王嫡背棄千金體，西子傾吳一旦休?！　?br>
話說關(guān)西一個經(jīng)紀(jì)，喚名蔡林。到了二十歲上，方才娶得妻子，叫名玉奴。年紀(jì)恰正二十歲。生得有七八分容貌，夫妻二人十分眷戀。這玉奴為人柔順聰明，故此蔡林得意著他。其年玉奴母親四十歲，玉奴同丈夫往岳丈家拜壽。丈人王春留他夫妻二人陪眾親友吃酒。過了兩日，蔡林作別岳父母，先自歸家。留妻子再在娘家住幾日來便了。玉奴道：“你自歸家做生意，我過兩日自己回來，不須你來接我?！辈塘秩チ?，玉奴又在娘家耍了兩日，遂別了父母，竟往家取路而回。未及行得里余，只見：　　狂風(fēng)急至，驟雨傾來。杏花遍野，正好農(nóng)忙。水綠平堤，不妨魚鈞。是吾為政，閑中遣婢梳頭。于物無妨，臥里看妻煎藥。酒因病禁，詩為愁吟。黃鵬被徑，雙雙跳入深枝。白鴛翩遷，一一獨宿寒諸。隔林曉梵，稍欣寺有殘僧。比屋晚炊，且喜巷無饑婦。童子支吾以烹茶，道人研殊而點易。書卷為巢，陸放翁之作記。燈光如月，魯男子之閉門。漏添海水，滴官漏之長宵。鐘響寒山，到客船而夜半。行人盡避于人家，游客忙投于酒市。

玉奴見雨來得大，連忙走入一寺中，山門里機上坐著，心下想道：“欲待轉(zhuǎn)到娘家，又不能。欲待走到夫家，路尚遠(yuǎn)。又無船只可通，那有車輪到此?！睈灥没艔埰饋?，進退兩難，如何是好。初時還指望天晴雨收，不想那雨傾盆一般倒將下來。那平地水深數(shù)尺，教這孤身婦女怎不愁煩。不想，一時天色晚了。玉奴無計可施。左右一看，見金剛腳下盡好安身，不免悄悄躲在此處，過了今宵，明日再行，竟自席地而坐下?！　?br>
須臾，只見寺里兩個和尚，在傘下拿盞燈籠走出來閉山門。把山門拴了，在兩邊一照，玉奴無處可藏，忙走起來道個萬福道：“妾乃前村蔡林妻子，因往娘家而回，偶值大雨，進退不能，求借此間權(quán)歇一夜。望二位師父方便則個?！痹瓉磉@兩個和尚，一個喚名印空，一個喚名覺空，是一對貪花好色的元帥。一時間見了一個標(biāo)致青年的婦人，如得了珍寶，那肯放過了他。那印空便假意道：“原來是蔡官人的令正，失敬了。那蔡官人常到小寺耍子，與我二人十分契厚的好友，不知尊嫂在此，多有得罪。如今既得知了，豈有放尊嫂在此安置的道理，況尊嫂畢竟受饑了，求到小房素飯?！庇衽溃骸岸喑卸粠煾甘⒁猓龤w家與拙夫說知，來奉謝便了，只求在此權(quán)坐，余不必費心?！庇X空道：“你看這地下又有水進來了?！庇】盏溃骸吧夙曀锶绾伟采恚液靡饨幼鹕┓恐幸蛔?，不必推卻了：”印空道：“師兄你拿了傘與燈籠，我把娘子抱了進去便了?！毖灾匆?，便向前一把抱了就走。玉奴叫道：“師父，不可如此，成何體面，”他二人那里聽著，抱進了個凈室，推門而入。已有一個老和尚先與兩個婦人在那里頑耍。覺空叫：‘師父，如今一家一個，省得到晚來奪。”老和尚一見，道：“好個青年美貌的人兒，先與我?guī)煾赴蝹€頭籌?！蹦嵌漳抢锟希拱延衽娴?，在禪椅上，松他紐扣，退他繡鞋。覺空掀住，印空挺著小和尚往里一湊，一把抱住就弄。玉奴掙得有氣無力，再三求饒，那里睬他。玉奴無奈，到此地位，動又難動，雙眼干忍著含怒，揩著兩淚，憑他弄了。印空拔了頭籌，覺空又上，老和尚上前來爭，被覺空一推，跌個四腳朝天。半日爬得起來，便叫那兩個婦人道：“兩個畜生不仁不義，把我推上一交，你二人也不來扶我一扶。”一個婦人道：“只怕跌壞了小和尚?！蹦且粋€道：“一交跌殺那老禿驢。”三個正在那里調(diào)情，不想玉奴被二空弄得淫水淋漓，癡癡迷迷，半響開口不得。二空放他起來，玉奴穿了衣裙，大哭起來?！　蓚€婦人上前勸道：“休要愁煩，你既來了，去不得了。”玉奴道：“我如今丑已出盡，只索便了，如何去不得？”二空道：“我這佛地上是沒邊沒岸的世界，只有進來的，那里有放你出去個道理。你今日遇了我二人，是前世姻緣，從今死心塌地跟著我們。你要思想還家，今生料不能了?！庇衽溃骸敖裢硪褢{二位尊意了，明早千萬放奴還家，是師父恩德。”連忙拜將下去。三個和尚笑將起來道：“今晚且完宿緣，明且再云。”忙忙打點酒食，勸他吃。玉奴敢怒而不敢言，只不肯吃。兩個婦人再三勸飲，沒奈何，只得吃了幾杯。兩個婦人又道：“奴身俱是好人家兒女，也因撞著這兩個賊光頭，被他藏留此處，只如死了一般。含羞忍恥，過了日子，再休想重逢父母，再見丈夫面了。”玉奴見他們這般一說，也沒奈何，想道：“且看后來再說?！薄　?br>
且說這老和尚名叫無礙，當(dāng)晚便要與玉奴一睡。覺空印空各人摟了一個進房去宿，無礙扯了玉奴進房，沒法說了，只得從他完事。后來三對兒每日夜捉對兒飲酒指鬧兒宿。　　

過了幾日，那蔡林不見妻子還家，往丈人家接取。見了岳父母道：“玉奴為何不來見我？”玉春夫妻道：“去已八日矣。怎生反來討妻子。”蔡林道：“幾時回來！一定是你嫌我小生意的窮人，見女兒有些姿色，多因愛人財禮，別嫁了。”玉春罵道：“放屁，多因是你這畜生窮了，把妻子轉(zhuǎn)賣與人去了，反來問我討人。”丈母道：“你不要打死了我的女兒，反來圖賴?！北愫籼鞓尩乜迣⑵饋怼蛇呧徤崧犚?，一齊來問，說起原故，都道：“果然回來了，想此事畢竟要涉訟了。”遂一把扭到縣里叫起來?！　?br>
太爺聽見，叫將進來，王春把女婿情由一訴，太爺未決。王春鄰舍上前，一口兒齊道：“果系面見，回蔡家去的?！辈塘址A道：“小的住的又不是深房兒，只得數(shù)椽小舍，就是回家。豈無鄰舍所知。望老爺發(fā)簽提喚小人的鄰人一問，便知詳細(xì)?！敝h差人拘蔡家鄰舍來問，不移時，四鄰皆至。太爺問：“你可知蔡林妻子幾時回家的？”那四鄰道：“蔡林妻子因他丈人生日，夫婦同往娘家去賀喜。過了幾日，見蔡林早晚在家，日間街坊生意，門是鎖的，并不曾見他妻子，已有半月光景門是鎖的。”王春道：“老爺，他謀死妻子，自然賣囑鄰居，故此為他遮掩?！敝h道：“也難憑你一面之詞。但王春告的是人命事情，不得不把蔡林下獄，待細(xì)訪著再審?！钡菚r把蔡林不由分說，竟扯到牢中去了。那兩邊鄰舍與王春一齊在外，不時聽審。這蔡林生意人，一日不趁，一日無食的了。又無親友送飯，難道在監(jiān)餓死不成。還幸喜手藝高強，不是結(jié)網(wǎng)挽人去賣，便是打草鞋易米度日，按下不提?！　∏艺f玉奴每日囚于靜室，外邊聲息不聞，欲待尋個自盡，又被兩個婦人勸道：“你既然到此，我你一般的人了。尋死，大夫父母也不知道，有冤難報。且是我和你在此，也是個緣分，且含忍守著，倘有個出頭日子，亦未可知。倘你府上丈人、女婿尋你之時，兩下推托，自然涉訟。倘你一死，終無見期，可不夫父二人終沉獄底，怎得出頭！還是依奴言語為上?！庇衽犃?，兩眼流淚道：“多謝二位姐姐勸解，怎生忍辱偷生，便不知這個什么寺，有這般狠和尚？”一個婦人道：“奴家姓江，行二，這位是郁大娘，我是五年前到此燒香，被老和尚喚名無礙，誘人靜房，把酒灑于化糕內(nèi)吃了幾條，便醉將起來，把我放倒床上，如此。及至醒來，已被淫污了。幾次求歸，只是不容。那兩個徒弟，面有麻點的，叫名印空，另號明月，就是先奸你的，后邊這人叫做覺空，別號清風(fēng)，我來時，都有婦人的，到后來病死了一個，便埋在后面竹園內(nèi)了。又有二個，也死了，也如此埋。這郁大娘也是來燒香，被明月清風(fēng)二禿，推扯進來，上了路。便死也不放出去了。這寺名雙塔寺，有兩房和尚。東房便是這里，聞西房又是好的，如今說不得了。我們?nèi)齻€兒，且含忍者，或者惡貫滿盈，自有個報應(yīng)在后。”正說間，只見二空上前，摟摟抱抱，把三個婦人弄得沒法。正是：　　　　每日貪杯又宿娼，風(fēng)流和尚豈尋常。　　　　
袈裟常被胭脂染，直裰時聞花粉香。

按下不提?！　?br>
且說覺空一日，正在殿上閑耍，只見一個孤身婦人，手持香燭，走進山門里來。覺空張了一雙餓眼，仔細(xì)一看，那婦人年紀(jì)有三十五六了，一張半老臉兒，且是俏麗。衣衫雅淡，就如秋水一般清趣之極。舉著一雙小小腳兒，走進殿上拜佛燒香點燭。拜了幾拜，起來道：“請問師父，聞知后殿有個觀音圣像，卻在何處？”這一問，搔著覺空癢處，便想道：“領(lǐng)到那邊，三個又奪。付之偏僻，這一個兒也不妨?！泵Φ溃骸靶∧镒樱∩龑?dǎo)便是?！蹦翘锕褘D只道他是好心，一步步直入煙花寨。進了七層門，到一個小房，果有圣像，那田氏深深下拜。覺空回身把七層門都上了拴，走將進來。田氏道：“多蒙指引，告辭了。”覺空道：“小娘子，里邊請坐待茶。”田氏道：“不敢打攪?！庇X空說：“施主，到此沒有不到小房待茶的理。”田氏道：“沒什布施，決不敢擾?！庇X空攔住回路，那里肯放。田氏只得又走一房，極其精雅，桌上蘭桂名香，床上梅花紙帳，只見覺空笑嘻嘻捧著一個點心盒兒擺下，又取了一杯香茶，連忙道請。田氏道：“我不曾打點香錢奉送，怎好無功受祿。”覺空笑道：“大娘子不必太謙，和尚家的茶、酒，都是十方施主的，就用些，也不費僧家的已鈔。請問大娘子高姓？”田氏道：“奴身姓田，丈夫沒了七年了，守著一個兒子，到了十五歲了，指望他大來做些事業(yè)，不想上年又死了，孤身無倚，故來求佛，賜一個好結(jié)果兒?！庇X空笑道：“看大娘子這般美貌，怕沒有人求娶你！”田氏不答，不期吃了幾條化糕下去，那熱茶在肚里發(fā)作起來，就是吃醉了的一般，立腳不住，頭暈起來道：“師父，為何頭暈眼花起來？”覺空道：“想是大娘子起得早了些，此是無人到來所在，便在小床一睡如何？”田氏想了道：“中了禿子計了?！比欢撸碜拥鴮⒌箒?，坐立不住，只得在桌上靠直。那禿賊把他抱了，放在床上，田氏要掙，被酒力所困，那里遮護得來！只得半推半就兒，順?biāo)鲎鳌Ｄ嵌d賊解開衣扣，褪下小衣，露出一身白肉，喜殺了賊禿，他便恣意兒干將起來：　　怨鶴離鸞，狗禿漯魚，渴鳳妖嬈，初起半推半就，漸漸越湊越騷。初然花心蜂采，后來雨應(yīng)枯苗。上下的光頭齊動，東西的兩奶頻播。白腿架僧肩，竟似爪邊兩藕，光頭擂主乳運如蒲撞雙飄。問一聲大娘子這般可好，答一聲好師父手段直高。大娘子不耐煩，云停雨住。小賊禿正暢美，莫要喬妝。弄得落紅滿地?zé)o人掃，只怕深夜柴門帶月敲?！　?br>
那田氏把酒都弄醒了，道，“師父，我多年不曾如此，今日遇著你這般有趣，怪不得婦人家要想和尚。你可到我家常來走走?！庇X空事完，放起田氏道：“你既孤身，何須回去，住在此處，可日夜與你如此，又何須擔(dān)驚害怕。到你家來，倘然被人看出，兩下羞臉難藏，如何了？”田氏道：“僧房無內(nèi)外，倘被人知，這也是一般?！庇X空道：“我另有外房，這問臥房，是極靜的幽室，人足跡不到的所在，誰人知道！”田氏道：“如此也使得，待我家去，取了必用之物到此，方可盤桓幾時。”覺空間道：“是什么必用之物？”田氏道：“梳妝之具，必不可無。”覺空開了箱子，取出幾付鏡子、花粉、衣服、悉是婦人必需之物，又掇出一個凈桶道：“要嫁女兒，也有在此。”田氏見了一笑，把和尚照頭一扇子道：“看你這般用心，是個久慣偷婦人賊禿?！庇X空笑道：“大娘子也是個慣養(yǎng)漢婆娘?！碧锸系溃骸昂f?！庇X空道：“既不慣，為何方才將扇子打和尚?！眱蓚€調(diào)情得趣，到午上，列下酒肴二人對吃，摟抱親嘴，高了興便干。覺空只守了田氏，竟不去爭那三個婦人了。印空知他另有一個，也不來想，他把三個輪流奸宿一夜?！　?br>
該玉奴陪無礙歇，玉奴因思家心切，只是一味小心承順，以求放歸，再不敢一毫倔強，以忤僧意。這無礙見他如此，常起放他之心，然恐事露，在敢而不敢之間。到上床之際，又苦苦向無礙流淚。無礙說：“不是出家人心腸更毒，恐一放你時，倘然你說出原因，我們都是死了?！庇衽溃骸叭魩煾缚戏排?，我只說被人拐到他方，逃走還家的。若說出師父之事，奴當(dāng)肉在床，骨在地以報師父?！睙o礙見他立誓真切，道：“放便放你，今夜把我弄個怏活的，我做主放你?！庇衽驳溃骸拔乙簧硪垡丫?，憑師父所為便了?！睙o礙道：“你跨上我身，我仰趴著，你弄得我的來，見你之意?！庇衽蜕仙砜缌耍瑴愔ㄐ难信?，套進套出，故意放出嬌聲，引得老和尚十分興動，不覺泄了。玉奴扒下來道：“如何？”無礙道：“果是有趣?！钡轿甯?，還要這般一次兒送行。玉奴道：“當(dāng)?shù)??！庇衽箵Я藷o礙，沉沉睡了。一到五更，玉奴恐他有變，把無礙推醒，又弄將起來。無礙道：“看你這般光景，果然要去了?！庇衽溃骸爸磺髱煾妇让??！表汈峦?，玉奴抽身，穿了衣服，取了梳具，梳洗完了，叫起了無礙。無礙一時推悔不得，道：“罷，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只是從有到此的，決無生還之理，萬萬不可泄漏?！庇衽Π菹氯ィ骸懊蓭煾羔尫牛M敢有負(fù)盟言。”無礙便悄悄兒領(lǐng)玉奴，一層層的到了山門，開得一扇兒道：“你好好去罷?！庇衽J(rèn)得前路，竟奔夫家。這無礙重新閉上山門，一路兒重重關(guān)上，再不把玉奴在他們面前說起?！　∏艺f玉奴走得到家，天已微亮，把門一看，見是鎖的，卻好一個貼鄰起早往縣前公干，見了玉奴，吃了一驚道：“蔡娘子，你在何處？害丈夫坐在監(jiān)里?！边@王奴見說丈夫在監(jiān)里，撲漱漱地吊下淚來道：“奴今要見丈夫，不知往那一條路去?！蹦青従拥溃骸拔医裾h前，可同我去?！倍巳÷范?，一路上，將二空之事，一一說了。不覺已到縣前，領(lǐng)他到了牢中，蔡林見了妻子，吃了一驚道：“你在那里？害我到此地位。”玉奴將所事一一說了一遍，滿獄通恨那二空。登時禁子上堂稟知，取出蔡林夫妻一問，這玉奴將前項事一一訴明?？h公大怒道：“他寺中共有幾房？”玉奴云：“聞有東西二房，西房是好的，實不知詳細(xì)?！敝h把二人帶起，喚打轎，竟往雙塔寺而來，寺里嗚鐘迎接，知縣竟到東房，分付把房頭細(xì)搜。公人一齊打進，一層層打得個透徹，拿出三個婦人，三個和尚，兩個道人，三個行者。道：“內(nèi)中都搜到，并無人了。”知縣又著人到竹園內(nèi)掘出兩個婦人尸首來?？h公又到西房，叫搜，只見幾個青年讀書的秀才，俱是便服道：“老父母，東房淫污不堪，久恨于心，今蒙洞燭，神人共喜。這西房門生們在此攻看書史，實是清凈法門。門生向時有感，有俚言八句為證：　　　　

東房每夜擁紅妝，西舍終宵上冷床?！　　　?br>左首不聞鐘磐響，西廂時打木魚忙?！　　　?br>東廚酒內(nèi)腥膻氣，此地花燈馥郁香?！　　　?br>一座山門分彼此，西邊坐也善金剛。縣公看罷道：“諸兄見教，也罷?！薄　?br>
忙把左右喚轉(zhuǎn)回衙，竟上公堂道：“郁氏，他怎生騙你到他房內(nèi)？”郁氏道：“老爺，婦人到寺燒香，被明月清風(fēng)二禿蠻推緊扯，到他內(nèi)房強奸了，再也不放出來了?！庇衽纸险f出無礙情由；便道：“老爺不須細(xì)問，都是二禿行為，與這老和尚一些無干。婦人若不是老僧憐放，就死在寺中也無人知道。”江氏會意道：“老爺，就是埋尸也是印空覺空二人?！笨h公問明道：“把無礙釋放還俗。把兩個婦人尸首著地方買棺收殮。江氏、郁氏、田氏，俱發(fā)寧家。道人，行者各歸原籍。把東房產(chǎn)業(yè)著西房管下。出銀一百兩，助修城池。發(fā)放蔡林夫妻到岳丈家說明此事，以完結(jié)案。把二空各責(zé)四十板定了斬罪下獄，以待部文。”取決判曰：　　

得雙塔寺僧覺空、印空，色中餓鬼，寺里淫狐。見紅粉以垂涎，睹紅顏而咽吐。假致誠而邀入內(nèi)，真實意而結(jié)同心。教祖沙門，本是登岸和尚。嬌藏金屋，改為人幕觀音。抽玉筍合堂，禪床竟做陽臺之夢。托金蓮舒情，繡塌混為巫楚之場。鶴入風(fēng)巢，始合關(guān)雎之好。蛇游龍窟，豈無云雨之私。明月豈無心，照孀閨而寡居不寡。清風(fēng)原有意，入朱戶而孤女不孤。并其居，碎其軀，方足以盡其恨。食其心，焚其肉，猶不足以盡其辜。雙塔果然一塌，兩房并做一房。婦女從此不許入寺燒香，丈夫縱容，拿來一一并治罪。判訖，秋后市曹取決。那幾家受他累的，把他尸首萬千碎剮，把他光頭登時打得稀爛，正是：　　　　

只道伽藍(lán)能護法，誰知天算怎生逃。自古不禿不毒，不毒不禿，惟其頭禿，一發(fā)淫毒?？尚λ拿?，偏不近俗，呼禿為師，愚俗反目，吾不知其意云何?！　】傇u：　　天下事，人做不出的，是和尚做出。人不敢為的，是和尚敢為。最毒，最狠的，無如和尚。今縉紳富豪，刻剝小民，大斗小稱，心滿意足。指望禮佛，將來普施和尚。殊不知窮和尚，雖要肆毒，力量不加，或做不來，惟得了施主錢財，則飽暖思淫欲矣。又不知奸淫殺身之事，大都從燒香普施內(nèi)起禍。然則普施二字，不是求福，是種禍之根。最好笑當(dāng)世縉紳，所讀何書，尚不知異端二字兒，今白蓮、無為、天主等教是亂天下之禍根也，戒之，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