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中興通俗演義 第三十二回 岳飛用計破曹成

卻說曹成大聚賊眾，在太平場橫列寨壘數(shù)十里，堅兵固守。

岳飛人馬對著賊寨下營，有伏路軍拿住曹成打探人，綁縛送到中軍。岳飛佯推不知，出到幃幕外邊喚過管糧諸軍吏，謂之曰：“今隨軍糧料尚夠支否？”軍吏對曰：“糧已盡矣。明日無從支給?！痹里w謂之曰：“如何不差人前去趲將來？”軍吏又曰：“程途遙遠，沿路盜賊邀截，雖是差人催促，終不得應三軍之急?！痹里w又曰：“既如此，即今天氣炎熱，疫癘生發(fā)，士卒不服水土，多有中濕玻“暗暗吩咐各營將帥，收拾人馬，三　更造飯，四更起程，且回茶陵縣屯扎，就彼糧草，休息人馬，待張招討兵來再作計較。不可泄出機去，被賊人截殺。吩咐已畢?；厣碛鲆姴艹纱蛱饺?，岳飛慌把雙手搓其兩耳，跌腳。回　至帳中，暗吩咐收監(jiān)者放松，使打探人得脫。那細作慌忙走報曹成道：“岳家營中糧盡，北人不服水土，又兼暑熱，生病者多，明旦起營退回茶陵，去就糧草?！辈艹陕犃舜笙玻辞埠峦?、楊再興等分兵前去埋伏，截其歸路。自引眾賊黨晝夜追趕。

且說岳飛見打探人去了，喚過張憲、岳云：“爾二人領(lǐng)著五千人馬，先去曹成上流近寨處埋伏；察看火箭為號，多張旗幟，令本軍即運輜重車輛腳力先起?！倍祟I(lǐng)計去了。又著吳全、韓京、吳錫、張中彥等各領(lǐng)所部人馬，盡夜前去退處埋伏，以火箭為號，四下殺出。眾人各依令而去。岳飛分撥已定，自帶領(lǐng)王貴、牛臯等所部人馬起營，退往茶陵。曹成探知岳飛人馬起營了多時，率其賊眾來趕。岳飛見曹成來追，慢慢與眾人前往。正行之間，只見曹成伏兵齊起，金鼓喧天，將岳飛前后圍了。岳飛于馬上連放了三支火箭，那吳全、韓京、吳錫、張中彥伏兵四起，將曹成賊黨圍在垓心。

曹成知岳飛計策，引眾人沖殺回本營。正走間，哨報營寨已被宋將焚毀，糧草一時皆被奪得去了。曹成聽了大驚，舉頭時望見彼營煙焰蔽天，火光照得數(shù)十里通紅，賊大亂，殺死者不可勝數(shù)，乞降之聲震動山岳。曹成見巢穴已破，只得拚死殺出重圍，望桂嶺而走。忽一彪人馬從山坡后截出。曹成嘆曰：“吾合休矣！”殺近前乃是賊黨劉興，因埋伏在此，見宋兵勢大，不敢截出。曹成與興相幫，且戰(zhàn)且走。后面金鼓不絕，喊叫：“休要走了曹成！”曹成聽得，魂飛魄散，慌亂無措。興曰：“大王可遠奔走，我當?shù)肿∽繁！辈艹膳荞R不迭去了。

韓京一支兵趕到，劉興舉槍來戰(zhàn)。二馬相交，韓京手起刀落，將劉興斬于馬下，勒兵復迫來。曹成亟走到桂嶺屯扎。

桂嶺地方上有北藏嶺，又有上梧關(guān)，又有蓬嶺，號為三關(guān)，連控隘道。若有一人守之，萬夫不能前進。曹成占了北藏嶺與上梧關(guān)二處，多著賊兵守把，自喜以為先得地利，宋軍不能攻也。只見岳飛部領(lǐng)四下官軍趕至桂嶺，聞曹成既已占據(jù)北藏嶺、上梧關(guān)二處，飛下令曰：“賊人恃險以拒我軍，不可使之立足。

立足則難攻拔?！奔垂什津T數(shù)千人乘勢攻擊。嶺上賊黨以木石弓矢一齊滾射下來，步兵被傷，不敢近前。飛怒曰：“爾等何其怯哉?！蹦耸謭?zhí)抵箭牌首先登嶺，眾軍亦各鼓勇繼至。少頃已上了桂嶺。曹成占據(jù)不定，棄眾單馬遁去。岳飛得了三關(guān)，招降賊眾，計兩地斬首一萬三千余級，降卒三萬余人，獲到弓箭盔甲槍刀旗鼓無數(shù)，生擒賊將郝通、楊再興收為手將。其三　關(guān)以重兵守把，遣張憲、王貴領(lǐng)一萬人馬追究曹成所在，自引大軍退回茶陵縣屯扎。

且說曹成自上梧關(guān)走出半嶺，驚虛了膽，連人帶馬跌下山崖，頭面皆損傷，掙得起來，漏夜奔出湖南，投入豫章賊內(nèi)。

賊知曹成名目，推為首領(lǐng)，成興賊眾連營江濱數(shù)十里。哨報岳飛遣張憲、王貴引一萬人馬來到，列陣于東下岸。曹成驚曰：“岳家兵非他人比，若一出必敗矣，莫若堅守寨壘，以待朝廷招安?！北娨詾槿?。時韓世忠既平了范汝為，正回軍永嘉府休養(yǎng)軍士，由處州逕出豫章，前阻曹成寨壘。世忠遣董收往招之。

曹成見世忠著人招撫，以手加額曰：“此天賜吾活路也！”即率眾詣世忠軍所納降。

世忠大喜，得其眾士百萬，遣詣行在。張憲、王貴知曹成已與豫章賊就韓世忠招安，遂率領(lǐng)軍馬至茶陵回報岳飛。岳飛遂大宴將士于茶陵。嶺表既安妥，部引得勝人馬回過永州祁陽縣，駐兵大營驛，岳飛于壁上題記其事。記曰：權(quán)荊湖帥岳飛被旨討賊曹成，自桂嶺平蕩巢穴，二廣、湖、湘悉皆安妥。痛念二圣，遠狩沙漠，天下靡寧，誓竭忠孝。賴社稷威靈，君相賢圣，他日掃清胡虜，復歸故國，迎兩宮還朝，寬天子宵旰之憂，此所志也。顧蜂蟻之群，豈足為功。過此，因留于壁。紹興二年七月初七日記。

是日岳飛遣人奏報捷音，高宗大悅，詔升岳飛為中衛(wèi)大夫武安軍承宣使，依前神武副軍都統(tǒng)，其余將士皆受重賞。岳飛兵至筠州，捕殺賊首李宗亮、張式等，降其眾一萬八千人，分遣各處隨操，防御江漢。仍具有本差人報捷于行在所。高宗覽表，隨頒詔付岳飛。詔曰：敕岳飛具?。呵渥嚅鍦缛嚎埽察o一方，朕甚嘉之。今特召卿赴行在，可即日就道，勿憚暑行。紀律嚴明，秋毫無犯，卿之所能也，朕不多及。故敕。

岳飛受詔，方欲單馬詣行在面帝，值江西宣諭劉大中奏曰：“岳飛提兵素有紀律，人情恃以為安。今召赴行在，恐民不安，盜賊復起。近日報來，李成乘金兵殘亂后，聚集各處強盜約有三十余萬，占據(jù)江淮十余州，稱號‘李天王’，竟有席卷東南之意。圣旨已差江淮路招討使張俊領(lǐng)兵征剿，頗見失利，具本奏請岳飛人馬同去殺賊，陛下可允其請，敕令岳飛同張俊征進，庶可成功?！备咦跍势渥?，即下詔令岳飛討李成。岳飛得詔，領(lǐng)兵從筠州起行，來到鄱陽，與張招討會。卻說賊首李天王分遣其眾，于西山連營列寨把守，張俊人馬不得前征。官軍見賊勢大，各有懼意。張俊請岳飛議曰：“我曾與李成對敵，皆不得勝，將軍有何高見？”岳飛曰：“愚以李成不足為懼。此賊至貪，不肯慮后。我只用馬軍三千抵上流從生米渡過去，出其不意，必能擒獲此賊。詔討須領(lǐng)大軍后來策應?！睆埧∪黄溆?。

岳飛即帶部下張憲、王貴、岳云等數(shù)將，逕從上流過了生米渡，殺死把守賊眾數(shù)十人。岳飛著令偃旗息鼓而進。賊黨馬進營寨靠山扎下，岳飛人馬呼噪攻入。賊眾不知幾多人馬，揭營奔走。張憲等乘勢追殺。官軍趕到河邊，馬進搭下一座土橋走了，余賊解甲歸降者二萬余人。岳飛收了降卒，復引兵馳過土橋追趕。時河口山水泛漲，橋道不堅，才過卻一半軍馬，土橋已坍塌，余軍不能進。馬進遙見土橋坍塌，引五千人復回邀殺岳飛。岳飛大怒，拽滿神臂弓，指定盡命處矢來，馬進翻身落馬，死于橋側(cè)。賊兵大敗。招討使張俊統(tǒng)領(lǐng)大兵后來策應，岳飛令眾軍砍木架起飛橋，人馬漸渡。卻有馬進從弟馬雄見大兵繼至，領(lǐng)著敗眾逕往筠州奔走。岳飛下令曰：“除賊必須剿其巢，捉得李成者受上賞，放賊走路者處斬罪！”眾軍得令，各奮勇爭先。

馬雄與趙萬正走之間，山坡后金鼓齊鳴，轉(zhuǎn)出一彪軍馬，為首一員少年將乃岳云也。岳飛已料賊人必趨筠州進建昌報知李成，先著岳云、張憲領(lǐng)一支兵在朱家山埋伏等候。岳云見賊眾已來到，拍馬舉八十斤重鐵錘直奔馬雄。馬雄舞刀來迎，戰(zhàn)上數(shù)合，馬雄抵敵不過。趙萬躍馬挺槍助戰(zhàn)，張憲一騎跑出，抵住趙萬交鋒。岳云展出神力，綽起鐵錘望馬雄當門打落，馬雄躲避不迭，墜死馬下。趙萬驚慌手腳，被張憲連頭帶項劈作兩截。隨后岳飛人馬追到，殺得賊人尸橫遍野，血流成渠。岳飛遂駐兵朱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