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秘史 第一百四十七回 　　善卷逃舜入深山無擇被迫跳澗淵

　　且說帝舜別了彭武、彭夷兄弟，隨即下山，只見那山巖石罅之中時有粗劣陶器之類散布著。又見有獨木舟

　　橫塞在斷涯之上，滄桑為陸的證據(jù)，已的確明白。于是徑向西行，越過幾重山，到彭蠡大澤南岸，只見有許多

　　百姓扶老攜幼，向西北而來。

　　帝舜忙問他們何事。百姓道：“此去西北一座山上來了一位神仙，極其靈驗，我們剛才去朝拜而來?！钡?br>
　　舜道：“這神仙叫什么名字？從何處來的？”百姓道：“他的道號叫元秀真人，從何處來卻不知道?！钡鬯吹?br>
　?。骸澳敲措抟啾愕廊ピL訪他看。

　　”說罷，便叫從人依著百姓所指之路而去。

　　過了一日，到得一座山，風(fēng)景非常幽秀。問山下的居民，他們都說道：“元秀真人正在山上呢?！钡鬯匆?br>
　　上山，只聽得山上一派音樂之聲，遠(yuǎn)遠(yuǎn)見許多羽士，衣冠整齊，向山下而來。

　　帝舜吩咐從人將車避住一旁，且不前進(jìn)，看他們下來做什么。

　　不一時，那些羽士漸漸行近，有些執(zhí)樂器，有些提香爐，中間簇?fù)碇粋€少年，星冠霓裳，眉目秀美，神　　氣不凡。看看相近，那些羽士即站立兩旁，少年翔步而前，向帝舜拱手道：“圣天子駕到，迎候來遲，有罪有

　　罪?！钡鬯绰犃?，深為詫異，慌忙下車還禮，問道：“上仙可是元秀真人？何以知某來此？”那元秀真人道：

　　“此處立談不便，請山上會吧?！庇谑潜娙艘积R上山，仍舊由音樂擁護(hù)著。

　　到了半山，只見一片平坦地上造著一間廣廈，門外一個壇，竹木花草布置得極其幽雅，而房屋仿佛已是老　　舊。元秀真人邀帝舜、伯夷、愛等到后面一間精室中坐下。帝舜便問道：“上仙住在此地已長久了嗎？”元秀

　　真人道：“某浪跡萍蹤，絕無定處。去歲偶然過此，愛其幽靜，且此屋系浮邱公隱居的故宅，所以暫住的。”　　帝舜道：“那么上仙棲鶴寶山，究在何處？”元秀真人道：“向在昆侖山，俗所稱為西王母的就是家母。

　　”帝舜聽了，非常起敬，便道：“原來上仙就是西王母之子，真失敬了。云華夫人是令姊嗎？”元秀真人道：　　“是舍妹。某等兄弟姊妹各自排行，舍妹瑤姬在姊妹中第二十二，某于兄弟中行第九。”　　帝舜道：“令慈大人和令妹這次替世間治平水土，功在萬世，真可感激。”元秀真人道：“這亦是天意。

　　家母和舍妹不過代行天意，何功之有？所慚愧的，某忝為男子，如此大事，當(dāng)時竟不能前來稍效微勞，殊覺歉

　　然。”帝舜道：“想系另有公務(wù)。”元秀真人道：“并非另有公務(wù)，不過厭惡塵囂耳。此次果然與圣天子相遇

　　，亦是前緣?！?br>
　　帝舜又問起西王母，元秀真人道：“家母極想來拜謁圣天子，只是不得機會。大約三年之后，一定來拜謁

　　了。”帝舜連聲道：“不敢不敢?！焙髞泶蠹矣珠e談了一陣。元秀真人勸帝舜最好不要到北岳去；就便要去，

　　亦不宜久留。帝舜忙問何故，元秀真人道：“北方幽陰之地，今年天氣又未必佳，所以能不去最佳?！钡鬯绰?br>
　　了，不禁躊躇起來，暗想天氣不佳，何至于不可前往？莫非什么危險嗎？”待要細(xì)問，料想他未必肯明說，且

　　到那時再看吧。當(dāng)下帝舜又請教元秀真人服食導(dǎo)引及脫胎換骨之法，元秀真人詳細(xì)說了一番，帝舜得益又不少

　　。時已不早，遂與伯夷、舞起身告辭，元秀真人仍用音樂，親送至山下，方才回轉(zhuǎn)。帝舜徑向南岳而來。

　　這時已是五月初旬，諸侯到者已有多國。柴望既畢，朝覲之時，帝舜問起三苗遺民的情形，才知道他們沾

　　染惡習(xí)已深，一時未能改變，不勝大息，就叫各諸侯須用心的化導(dǎo)他們。一面又問起從前玄都氏的遺民現(xiàn)在如　　何，眾諸侯道：“玄都氏遺民受三苗民眾之壓迫，頗覺可憐，現(xiàn)在散居各處，人數(shù)尚很多。

　　”帝舜道：“玄都氏亦是古時的大國，頗有歷史上的位置，只為他是末代的君主，有謀臣而不用，惟龜筮

　　之是從，忠臣無祿，神巫用事，遂致亡國，現(xiàn)在已經(jīng)數(shù)百年了。既然他的遺民受苗民之壓迫，可憐如此，朕擬

　　再封他一個國土，興滅繼絕。本來是圣王的德政，汝等朝覲既畢，歸國之后，可分頭細(xì)查。假使他們遺民之中

　　有才德可娶眾望所歸之人，會同奏聞，朕將加以封號，令其復(fù)建國號?！北娭T侯聽了，唯唯答應(yīng)。　　禮節(jié)既完，照例由西伯貢樂。夏伯所貢之樂，其舞叫“漫彧”，其歌聲比中謠，名叫《初慮》。義伯所貢

　　之樂，其舞叫“將陽”，其樂聲比大謠，名叫《朱干》。貢樂既畢，樂正夔細(xì)細(xì)考正過了。一日，帝舜又大會

　　諸侯奏《韶》樂給他們聽。

　　眾諸侯聽了無不佩服，歡欣而去。　　帝舜又向南行，先到有庳，考察一回政治。象那時不在國中，帝舜亦不多勾留。再越過蒼梧山，看見那盤

　　瓠之子孫攘往熙來，不計其數(shù)。帝舜見他們獷悍野蠻，想用音樂去感化他。

　　時值五月之末，天氣酷暑，就在此暫祝有時與夔討論音樂，彈彈琴，有時令樂工奏一回《韶》樂，給人民　　觀看。那盤瓠的子孫亦在其中，聽了《韶》樂之后，果然似乎有點感動。帝舜大喜?！　∵^了一兩日，轉(zhuǎn)向西北而行。到了一處，忽然隨從之人都昏昏欲睡，就是帝舜等亦各有倦意。帝舜料到必

　　有奇異，忙叫從人快向后退，但是有許多人已睡倒在地，呼呼作鼾。接著那俯下去挽扶的人亦都睡倒了。帝舜

　　大驚，忙傳令且慢去扶睡倒之人，先尋士人來問問，是否受了山嵐瘴氣之故。從人答應(yīng)，尋了兩個土人來。土

　　人說道：“這是看見睡草了。”帝舜道：“怎樣叫睡草？”土人道：“此地山上出一種草，假使聞著它的氣，

　　便昏昏欲睡，假使看見了這草，便倦極睡倒，所以叫作睡草，一名醉草，又叫懶婦箴，大概諸位必是看見了這

　　草之故。

　　”

　　帝舜道：“睡草形狀如何？”土人道：“我們只聽見如此說，從不敢去看它，所以形狀如何亦不知道?！?br>
　　帝舜道：“那睡倒之人有危險嗎？”土人道：“不妨事，等三日，它自醒了。

　　”帝舜沒法，只得叫從人暫且停住，以待他們之醒。而帶了伯夷等別向他處游玩?！　『鋈灰魂囷L(fēng)來，香氣撲鼻，細(xì)看前面一帶，彌望盡是桂樹，因問土人道：“此間桂樹都是六月開花的嗎？

　　”土夫道是。伯夷道：“這種桂樹有什么用處？”土人道：“用處多呢。最大的是取作棟梁或楹柱，風(fēng)來之后

　　，滿室生香。年代最古的桂樹，它的皮可以做藥料；年代不久的也可以供香料之用。它此刻開花，到十月才結(jié)

　　子，桂花、桂葉可以榨油，以供飲食之用，其味甚佳?！闭f到此句，又說道：“難得圣天子到此，小人等無以

　　為敬，請圣天子稍待，我們拿些來奉獻(xiàn)吧?！钡鬯椿琶o謝。

　　那土人道：“據(jù)父老說，幾十年前洪水未起的時候，先朝圣天子巡守曾經(jīng)到過此地，后來從沒有天子來過

　　?，F(xiàn)在難得圣天子又來，真是我們小百姓的幸福，區(qū)區(qū)一點桂油，值得什么呢?！闭f罷，已飛馳而去。隔了一　　會，每人手中各提著四瓶桂油而來，一定要帝舜收下。帝舜無法，只得以幣帛為酬。那兩土人均歡欣鼓舞而去

　　。帝舜向伯夷等道：“先帝南巡，道三苗之禍，朕以為僅到荊州，不想竟至此處。土人傳說想來是不錯的。先　　帝德澤在人，至今民猶稱頌，不可不留一紀(jì)念。好在這幾日須等那些熟睡之人，不能上路，正好作此事。”伯

　　夷等都道不錯。于是帝舜立刻叫從人伐木壘石，草創(chuàng)一間房屋，屋中立一塊帝堯的神位。

　　那時睡熟的人早已醒了，帝舜即率領(lǐng)眾人恭行祭祀。那些土人聽說天子在此為帝堯設(shè)廟設(shè)祭，都來幫忙并

　　觀看。帝舜祭過之后，他們亦都上去向神位叩拜。等到帝舜等去后，他們又索性將這房屋擴大起來，春秋祭祀

　　，并且另撥出十幾畝祠田以為經(jīng)常之費用，取名叫天子田。這亦可見帝堯之德能令百姓沒世不忘了。閑話不提

　　。

　　且說帝舜在嶺表勾留很久。那時南方交趾等國的君主聽見了，都紛紛前來參見，或遣代表請求內(nèi)附，帝舜

　　一一加以撫慰，大家都滿意而去。祀過帝堯之后，帝舜見交趾等國既已撫慰，深恐南方氣候物類與中土人不宜　　，送還轅而北。到了沅水流域。

　　這條路亦是從前帝堯所走過的。帝舜聞得此處有兩座山，是黃帝藏書之所，不知洪水之后有無損壞，打算

　　便道前去探訪。于是順著流水而下，到處遇見的都是盤瓠的子孫。

　　原來此地離盤瓠石室已不遠(yuǎn)，帝舜想去看看那石室，不料已走過了頭。一日，遇見幾個盤瓠子孫，和他談

　　談，頗有禮貌，而且能認(rèn)中國字，不禁詫異。仔細(xì)盤問，才知道是一個姓善的老先生教的，暗想這姓善的老先

　　生不要就是善卷吧。當(dāng)下就問善老先生住在什么地方，那盤瓠子孫道：“就在前面山上石穴中?！钡鬯创笙玻　【徒斜P瓠子孫領(lǐng)道，率同眾人徑向前山而來?！　偟缴铰?，只見一個老者，白須飄飄，拄著杖正在那里飽看山色。盤瓠子孫便指給帝舜看道：“善先生在

　　此地呢?！钡鬯醇疵ι锨埃蛑┒Y，善卷丟了杖，亦忙還禮，一面問道：“諸位是何處公侯？莫非就是當(dāng)今

　　天子嗎？”當(dāng)下伯夷上前介紹，善卷忙向帝舜拱手道：“圣天子駕臨，山林生色矣?！?br>
　　帝舜極道仰慕之意，善卷隨意謙遜兩句，便說道：“帝駕既臨，且到寒舍小坐如何？”

　　說罷，拾起杖拄了先行，帝舜等跟著。轉(zhuǎn)過山坡，涯下已露出一個石穴，穴外有大石十余塊，善卷就請帝

　　舜君臣在石上坐下，并說道：“穴內(nèi)黑暗，不如在此吧。”帝舜道：“老先生從前遇見先帝的時候，所居似不

　　在此處。”善卷道：“是埃從前老夫住在這條沅水下流，崇山相近，從來受三苗氏之壓迫，挈家遠(yuǎn)遁海濱，居

　　住多年。洪水平后，三苗又遠(yuǎn)竄，老夫仍歸故里。數(shù)年以來，無可消遣，忽然想起黃帝軒轅氏曾有書籍?dāng)?shù)千冊

　　藏在此山。老夫耄矣，還想藉秉燭之光，稍稍增進(jìn)點學(xué)問，因此又住到這里來?！?br>
　　帝舜道：“某此來亦想訪求黃帝遺書，不想就在此地?！?br>
　　善卷道：“此地名叫小酉山，藏書不多。大西山在此地東南十里，所藏非常之富，可惜現(xiàn)在已是零落無幾

　　了?！钡鬯疵柡我粤懵洌凭韲@口氣道：“三苗之政，是今而非古，凡是中國的古法，都是他們所認(rèn)為廢物

　　，不合時宜的。所以對于那些藏書自然不去注意，不去保護(hù)了。那些人民又失于教育，不知公德，來此看書的

　　人名曰研究古籍，實則形同竊盜，自然逐漸化為烏有。后來三苗即亡，那些盤瓠的子孫又蕃衍到此地來。他們　　更不知古書為何物，拿去劈柴，燒火，任意糟蹋，因此黃帝所藏竟是無幾了。”帝舜君臣聽了，均連連嘆息?！　∩凭碛值溃骸靶姨澊松捷^為偏僻，尚多存留。老夫到此之后，遇見人民來此觀書的，都以公德二字和他們

　　細(xì)講。那盤瓠子孫，更和他們說明古書之可寶，不可毀棄。又教他們認(rèn)字，以便讀書，近來居然好很多?！钡邸　∷吹溃骸袄舷壬⒌赂腥?，在先帝時已經(jīng)著聞，如今又復(fù)如此，真可佩服?！鄙凭淼溃骸皡^(qū)區(qū)之力，何足稱道

　　。不過老夫的意思，窮而在下，亦不能肥遁自甘，抱獨善其身之宗旨，覺世牖民，遇有可以盡我綿力的地方，

　　必須盡的?！钡鬯绰犃?，益發(fā)敬佩，又談了一會，帝舜便要將天下讓給善卷。

　　善卷笑道：“從前唐堯氏有天下的時候，不教而民從之，不賞而民勸之?，F(xiàn)在帝盛為衣裳之服，以炫民目

　??；繁調(diào)五音之聲，以亂民耳；丕作皇韶之樂，以愚民心。天下之亂，從此起矣。老夫立于宇宙之間，冬衣皮毛　　，夏衣絲葛，春耕種，秋收斂，逍遙于天地之間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為哉！請帝不要再提起這話了?！钡?br>
　　舜被他搶白一頓，不覺慚愧，但見他說得真切，也不再言。當(dāng)下就和善卷到石穴中翻閱了一會書籍，時已不早

　　，告辭而行。善卷送到山下，待帝舜行后，深恐他再來糾纏，遂棄了小酉山的石穴，向南方亂山之中而去，不　　知其所終?，F(xiàn)在湖南辰溪縣西南有善卷墓，想來他死于此處，就葬于此處。這是后話不提?！　∏艺f帝舜別了善卷徑向北行，沿云夢大澤的西岸逾過桐柏山，這時已是孟秋時候。一日，正行之際，路上

　　遇著一個擔(dān)物的老者，覺得非常面善，一時卻想不起是何人。那老者低著頭，從帝舜車旁挨過，既不行敬禮，　　連正眼兒也不看一看，大家都覺得有點古怪。

　　隔了一會，帝舜忽然想起，說道：“這個是北人無擇呀。

　　”忙叫停車，先叫從人去趕，然后自己下車，急急的走過去?！　∧菚r北人無擇已被從人止住，正在相持。帝舜見了，忙拱手為禮道：“北人兄，多年不見了，剛才幾乎失

　　之交臂。你一向好嗎？現(xiàn)在在何處？”北人無擇道：“一向亦安善，無所事事，不過如從前一樣?xùn)|奔西跑而已

　　?！钡鬯吹溃骸暗苓@幾十年來常遣人各處尋訪，總無消息，今日誠為幸遇?！北比藷o擇道：“你尋訪我為什么

　　？”帝舜道：“弟自攝政以后，極希望天下的賢才都登進(jìn)在朝，相助為理。如今躬履大位，更覺得力不勝任，

　　吾兄之才德勝弟十倍，如肯為民出山，弟情愿以大位相讓。這是弟真誠之言，請吾兄。?！钡鬯磩偛耪f到此處　　，不料那北人無擇已經(jīng)勃然變色，厲聲的說道：“怪極了！你這個人本來好好在畎畝之中，不知如何一來，勢

　　利之心萌動，忽而跑到帝堯門下做官去了。既然如此，你盡管做你的官，做你的天子，貪你的勢利罷了，何以

　　還不知足，又要拿這種污辱的行為來污辱我？我實在羞見你這個人?！闭f著，氣忿忿的拋了擔(dān)物，轉(zhuǎn)身就跑。

　　帝舜給他一頓大罵，惶窘之至。正要想用別話來解釋，忽見他急急跑去，慌忙上前追趕，嘴里連叫道：“北人

　　兄！北人兄！不要生氣，請轉(zhuǎn)來，我還有話說?！蹦潜比藷o擇猶如不聽一般，仍舊疾走。帝舜從者看見帝舜且

　　叫且趕，當(dāng)然大家一擁上前去趕?？纯蹿s近，北人無擇回頭一看，叫聲不好，路旁適值有一個大淵，便向淵中

　　聳身一躍，登時浪花四濺，深入淵中。

　　帝舜從人等出其不意，大吃一驚，慌忙奮身人水，七手八腳來救，好容易尋著，抬到岸上，哪知大腹便便

　　，吃水過多，業(yè)已氣絕身死。這時帝舜、伯夷等均已趕到，見到這個情形，不由得不撫尸大慟。然而事已至此　　，無可如何，只得買棺為之盛斂，并為之營葬。遇到土人一問，才知道這個淵名叫清泠之淵。

　　后人議論這北人無擇，有的稱贊他的清高，有的說他過于矯激，紛紛不一。但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

　　有各的主觀。

　　依在下看起來，甘于貧賤，寧死不顧富貴，這種人正是世俗的好針砭。假使中國有些人能知道此義，何至

　　于爭權(quán)位，奪天下，使人民涂炭呢？閑話不提。　　且說帝舜自北人無擇死后，心中大為不樂，暗想：“我此番巡守，為時不過半載，倒對不起了兩個朋友。

　　石戶之農(nóng)，被我迫得不知去向；北人無擇竟活活的被我逼死，我實在太對不起朋友了?！毕氲酱穗H，懊喪萬分

　　，于是一無情緒，急急來到華山。那華山諸侯柏成子高與帝舜最相契，在帝堯時代，帝舜攝政巡守，到了華山

　　，總和他相往還的。

　　這次柏威子高前來迎接，依舊到他宮中去小祝哪知先有一個客在座，柏成子高替他介紹，和帝舜相見。原

　　來就是帝堯的老師子州支父。帝舜看他年紀(jì)已在百歲以外，卻生得童顏鶴發(fā)，道氣盎然，足見他修養(yǎng)之深，當(dāng)　　下帝舜就問他一向在何處，子州支父道：“糜鹿之性，喜在山林。叨遇盛世，不憂饑寒。　　隨處皆安，并無定所。柏成君是個有道之士，偶然經(jīng)過，便來相訪，亦無目的也?！钡鬯吹溃骸跋壬赖?br>
　　淵深，是先帝之師，某幸觀芝顏，光榮之至。某聞當(dāng)時先帝初次與先生相遇系在尹老師家，某受尹老師教誨之　　恩，時刻不忘，奈到處尋訪，總無蹤跡，悵念之至！先生必知其詳，尚乞明示。”

　　子州支父笑道：“尹先生是個變化不測之上仙，存心濟世，偶爾游戲人間，所以他的名號亦甚多，忽而叫

　　無化子，忽而叫郁華子，忽而叫大人子，忽而叫廣壽子，又忽而叫力牧子，又忽而叫隨應(yīng)子，又忽而叫玄陽子　　，又忽而叫務(wù)成子。上次看見又叫尹壽子，隨時更變，亦隨地更變，某亦記不得這許多。此刻大約總?cè)栽谌碎g

　　，但是叫什么名號，不得而知了?！?br>
　　帝舜道：“尹老師是真仙，所以學(xué)問如此之淵博，經(jīng)綸如此之寬裕。但先生和尹老師是朋友，那么學(xué)問經(jīng)　　綸一定不下于尹老師了。況且又是先帝的老師，某不揣冒昧，意欲拜請先生出山，主持大政，某情愿以位相讓

　　，請先生以天下民生為重，勿要謙讓。”

　　子州支父聽了，又笑道：“這事卻亦很好，不過從前先帝讓位于某的時候，某適有幽憂之疾，治之未暇，

　　因此不能承受。

　　如今數(shù)十年來，幽憂之疾如故，正在此調(diào)治，仍舊無暇治天下，請圣天子原諒吧?！钡鬯催€要再讓，柏成

　　子高在旁說道：“子州君決不肯受的，帝可無須再客氣了。”帝舜聽了，只好作罷，又談一會別事，子州支父

　　告辭而出，從此亦不知其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