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燈會元 卷第十八

　　南岳下十三世下云居佑禪師法嗣羅漢系南禪師廬山羅漢院系南禪師，汀州張氏子。上堂：“禪不禪，道不道，三寸舌頭胡亂掃。

　　昨夜日輪飄桂花，今朝月窟生芝草。阿呵呵，萬兩黃金無處討。一句絕思量，諸法不相到?！睅熍R示寂，升座告眾曰：　　“羅漢今日，倒騎鐵馬，逆上須彌，踏破虛空，不留眹跡。”乃歸方丈，跏趺而逝。

　　慈云彥隆禪師潭州慈云彥隆禪師，上堂，舉玄沙示眾曰：“盡大地都來是一顆明珠。”時有僧問：

　　“既是一顆明珠，學(xué)人為甚不識？”沙曰：“全體是珠，更教誰識？”曰：　　“雖然全體是，爭奈學(xué)人不識?！鄙吃唬骸皢柸∧阊?。”

　　師曰：“諸禪德，這個公案，喚作嚼飯餧小兒，把手更與杖。還會么？

　　若未會，須是扣己而參，直要真實，不得信口掠虛，徒自虛生浪死?！?br>
　　子陵自瑜禪師郢州子陵山自瑜禪師，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赤腳泥冷似冰?！痹唬骸拔磳徱庵既绾危俊薄　熢唬骸靶菀夏鄮??！眴枺骸般糁薮笫樯趺礂钪莩霈F(xiàn)？”師曰：“業(yè)在其中?！痹唬骸耙庵既绾?？”師曰：　　“降尊就卑?！痹唬骸爸x和尚答話?！睅熢唬骸百\是小人，智過君子?！?br>
　　景福省悅禪師隆興府東山景福省悅禪師，上堂：“十二時中，跛跛挈挈，且與么過。大眾！利害在甚么處？”

　　良久曰：“聽諸方斷看?！睋舳U床，下座?！　“自迩鍍岸U師毫州白藻清儼禪師，信州人。僧問：“楊廣失橐駝，到處無人見。未審是甚么人得見？”

　　師以拂子約曰：“退后退后，妨他別人所問。”曰：“畢竟落在甚么處？”

　　師曰：“可煞不識好惡！”便打?！　毾嘣U師臺州寶相元禪師，僧問：“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皆從此經(jīng)出。如何是此經(jīng)？”

　　師曰：“長時誦不停，非義亦非聲?！痹唬骸叭绾问艹?？”師曰：“若欲受持者，應(yīng)須用眼聽?！薄　∮镭S慧日庵主信州永豐慧日庵主，本郡丘氏子。丱歲出家，于明心寺得度。

　　自機(jī)契云居，熟游湘漢，暨歸永豐，或處巖谷，或居廛市，令鄉(xiāng)民稱丘師伯。

　　凡有所問，以“莫曉”答之。忽語邑人曰：

　　“吾明日行腳去，汝等可來相送?！庇谑琴伮氛弋吋瑤熜Σ灰?。眾問其故，即書偈曰：“丘師伯莫曉，寂寂明皎皎?！　∪瘴绱蛉?，誰人打得了？”投筆而逝。　　南峰永程禪師泉州南峰永程禪師，示眾：“始自雞峰續(xù)焰，少室流芳，大布慈云，宏開慧日。教分三藏，直指一心。

　　或全提而棒喝齊施，或縱奪而賓主互設(shè)。或金剛按劍，或師子翻身?；蛘沼美妆?，或機(jī)鋒電掣。

　　無非剪除邪妄，開廓玄微。直下明宗，到真實地。諸仁者，到此方許一線道，與你商量。

　　茍或未然，盡是依師作解，無有是處。”

　　大溈秀禪師法嗣大溈祖禪師潭州大溈祖禪師，福州吳氏子。僧問：“如何是溈山家風(fēng)？”師曰：“竹有上下節(jié)，松無今古青?！薄　≡唬骸拔磳徠渲酗嬵挝铮俊睅熢唬骸梆嚥拖喙窳ｏ?，渴點神運倉前茶?！?br>
　　上堂：

　　“道無定亂，法離見知，言句相投，都無定義。自古龍門無宿客，至今鳥道絕行蹤。欲會個中端的意，火里蝍蟟吞大蟲。咄！”

　　上堂：“雨下階頭濕，晴乾水不流。鳥巢滄海底，魚躍石山頭。

　　眾中大有商量，前頭兩句是平實語，后頭兩句是格外談。若如是會，祇見石磊磊，不見玉落落。若見玉落落，方知道寬廓。咦！”

　　福嚴(yán)文演禪師南岳福嚴(yán)文演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當(dāng)面便唾。

　　南臺允恭禪師南岳南臺允恭禪師，開堂日，上堂：“稀逢難遇，正在此時。

　　何謂釋迦已滅，彌勒未生？”拈拂子曰：

　　“正當(dāng)今日，佛法盡在這個拂子頭上。放行把住，一切臨時。放行也，風(fēng)行草偃，瓦礫生光。

　　拾得寒山，點頭拊掌。把住也，水泄不通，精金失色。德山臨濟(jì)，飲氣吞聲?！　‘?dāng)恁么時，放行即是，把住即是？”

　　良久曰：“后五日看?！?br>
　　黃檗勝禪師法嗣昭覺純白禪師成都府昭覺純白昭覺禪師，上堂：“寒便向火，熱即搖扇。饑時吃飯，困來打眠。

　　所以趙州庭前柏，香嚴(yán)嶺后松，栽來無別用，祇要引清風(fēng)。且道畢竟事作么生？甲子乙丑海中金，丙寅丁卯爐中火?！薄　￠_元琦禪師法嗣薦福道英禪師饒州薦福道英禪師，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琉璃瓶貯花?！痹唬骸俺鍪篮笕绾危俊睅熢唬?br>
　　“瑪瑙缽盛果。”曰：“未審和尚今日是同是別？”師曰：“趯倒瓶，拽倒缽。”上堂：

　　“據(jù)道而論，語也不得，默也不得。直饒語默兩忘，亦沒交涉。何故？句中無路，意在句中。無意無不意，非計較之所及。

　　若是劈頭點一點頂門，豁然眼開者，于此卻有疾速分。若低頭向意根下尋思，卒摸索不著。

　　是知萬法無根，欲窮者錯。一源絕跡，欲返者迷?？此欧鸸饷?、先德風(fēng)彩，一一從無欲無依中發(fā)現(xiàn)?！　』驎r孤峻峭拔，竟不可構(gòu)。或時含融混會，了無所睹，終不樁定一處，亦不擊系兩頭。無是無不是，無非無不非。

　　得亦無所得，失亦無所失。不曾隔越纖毫，不曾移易絲發(fā)。明明古路，不屬玄微。覿面擎來，瞥然便過。

　　不居正位，豈落邪途？不蹈大方，那趨小徑？騰騰兀兀，何住何為？回首不逢，觸目無對。

　　一念普觀，廓然空寂。此之宗要，千圣不傳。直下了知，當(dāng)處超越。是知赤灑灑處，恁么即易。明歷歷處，恁么還難。

　　不用沾黏點染，直須剝脫屏除。若是本分，手腳放去，無收不來底。一一放光現(xiàn)瑞，一一削跡絕蹤?！　C(jī)上了不停，語中無可露。徹底攪不渾，通身撲不碎?！　∏业喇吘故莻€甚么，得恁么靈通，得恁么奇特，得恁么堅確？諸仁者，休要識渠面孔，不用安渠名字，亦莫覓渠所在。何故？　　渠無所在，渠無名字，渠無面孔。才起一念追求如微塵許，便隔十生五生。

　　更擬管帶思惟，益見紛紛叢雜。

　　不如長時放教，自由自在，要發(fā)便發(fā)，要住便住。即天然非天然，即如如非如如，即湛寂非湛寂，即敗壞非敗壞。

　　無生戀，無死畏，無佛求，無魔怖。不與菩提會，不與煩惱俱。不受一法，不嫌一法。無在無不在，非離非不離。

　　若能如是，見得釋迦自釋迦，達(dá)磨自達(dá)磨，干我甚么碗。恁么說話。

　　衲僧門下，推勘將來，布裙芒靸，不免撩他些些泥水。

　　豈況汝等諸人，更道這個是平實語句，這個是差別門庭，這個是關(guān)捩巴鼻，這個是道眼根塵。遞相教習(xí)，如七家村里傳口令相似，有甚交涉？無事珍重！”

　　尊勝有朋講師泉州尊勝有朋講師，本郡蔣氏子。丱歲試經(jīng)，中選下發(fā)，多歷教肆。

　　嘗疏楞嚴(yán)、維摩等經(jīng)，學(xué)者宗之。每疑祖師直指之道，故多與禪衲游。一日，謁開元，跡未及閫，心忽領(lǐng)悟。元出遂問：　　“座主來作甚么？”師曰：“不敢貴耳賤目?！痹唬骸袄侠洗蟠?，何必如是？”師曰：“自是者不長?！痹唬?br>
　　“朝看華嚴(yán)，夜讀般若則不問，如何是當(dāng)今一句？”師曰：“日輪正當(dāng)午?！?br>
　　元曰：“閑言語更道來?！睅熢唬?br>
　　“平生仗忠信，今日任風(fēng)波。然雖如是，祇如和尚恁么道有甚交涉？須要新戒草鞋穿?！痹唬?br>
　　“這里且放你過，忽遇達(dá)磨問，你作么生道？”師便喝。元曰：“這座主，今日見老僧氣沖牛斗?！睅熢唬骸霸俜覆蝗??！痹哉拼笮Α?br>
　　仰山偉禪師法嗣龍王善隨禪師潭州龍王山善隨禪師，僧問：“如何是龍王境？”師曰：“水晶宮殿。”曰：“如何是龍王如意寶珠？”

　　師曰：“頂上髻中?！鄙Y拜，師曰：“莫道不如意好！”

　　黃檗永泰禪師瑞州黃檗山祇園永泰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鐵鑄就?！鄙?dāng)M議，師曰：“會么？”

　　僧禮拜，師曰：“何不早如此！”

　　慧日明禪師廬山慧日明禪師，上堂：“不用求心，唯須息見。三祖大師，雖然回避金鉤，殊不知已吞紅線?！　』廴沼智也蝗?，不用求真并息見，倒騎牛兮入佛殿。牧笛一聲天地寬，稽首瞿曇，真?zhèn)€黃面?！?br>
　　福嚴(yán)感禪師法嗣育王法達(dá)禪師慶元府育王法達(dá)寶鑒禪師，饒州余氏子。僧問：　　“不落階級處請師道？”師曰：“蠟人向火?！痹唬?br>
　　“畢竟如何？”師曰：“薄處先穿。”

　　云蓋智禪師法嗣道場法如禪師安吉州道場法如禪師，衢州徐氏子。參云蓋，悟汾陽“十智同真”話。

　　尋常多說十智同真，故叢林號為如十同也。水庵圓極皆依之。圓極嘗贊之曰：

　　“生鐵面皮難湊泊，等閑舉步動乾坤。

　　戲拈十智同真話，不負(fù)黃龍嫡骨孫?！鄙咸茫骸爸娏⒅?，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無漏真凈?！　≡坪问侵?，更容他物？釋迦老子和身放倒，后代兒孫如何接續(xù)？要會么？通玄不是人間世，滿目青山何處尋？”

　　寶壽最樂禪師福州寶壽最樂禪師，古田人也。上堂：“諸佛不真實，說法度群生。菩薩有智慧，見性不分明?！　“自茻o心意，灑為世間雨。大地不含情，能長諸草木。若也會得，猶存知解?！　∪粢膊粫?，墮在無記。

　　去此二途，如何即是？海闊難藏月，山深分外寒?！薄　∈鸹勖鞫U師紹興府石佛慧明解空禪師，僧問：“如何是寶相境？”師曰：

　　“三生鑿成?！痹唬骸叭绾问蔷持腥?？”師曰：

　　“一佛二菩薩?！?br>
　　玄沙文禪師法嗣廣慧達(dá)杲禪師福州廣慧達(dá)杲禪師，上堂：“佛為無心悟，心因有佛迷。佛心清凈處，云外野猿啼?！?br>
　　建隆慶禪師法嗣泗洲用元禪師平江府泗洲用元禪師，一日問建隆曰：“臨濟(jì)在黃檗，三回問佛法大意，三回被打。意旨如何？”　　語猶未了，被打一拂子，師頓領(lǐng)宗旨。開堂日，僧問：“四眾云臻，請師說法?！睅熢唬?br>
　　“有眼無耳朵，六月火邊坐?！痹唬骸耙痪浣亓?，萬機(jī)頓息?！睅熢唬骸奥犑虏徽?，喚鐘作甕?！眴枺骸俺瘏⒛赫?，成得甚么邊事？”師曰：

　　“祇要你歇去?！痹唬骸霸缰獰羰腔?，飯熟已多時?！睅熢唬骸澳惚强滓蛏趺粗粽茸哟﹨s？”曰：

　　“拗曲作直又爭得？”師曰：“且教出氣。”上堂：“一二三四五，火里蝍蟟吞卻虎。六七八九十，水底泥牛波上立。

　　一日一夜雨霖霖，無孔鐵錘灑不入。灑不入，著底急？百川洶涌須彌岌。

　　八臂那吒撞出來，稽首贊嘆道難及。咦！”上堂，橫按拄杖，顧視大眾曰：

　　“今日平地上吃交?！北阆伦?br>
　　報本元禪師法嗣永安元正禪師平江府承天永安元正傳燈禪師，鄆州鄭氏子。

　　上堂：“天人群生類，皆承此恩力。

　　大眾，有一人道我不承佛恩力，不居三界，不屬五行，祖師不敢定當(dāng)，先佛不敢安名。你且道是個甚么人？”良久曰：

　　“倚石巖前燒鐵缽，就松枝上掛銅瓶?！?br>
　　隆慶閑禪師法嗣安化聞一禪師潭州安化啟寧聞一禪師，上堂：“拈花微笑虛勞力，立雪齊腰枉用功。

　　爭似老盧無用處，卻傳衣缽振真風(fēng)。大眾，且道那個是老盧傳底衣缽？莫是大庾嶺頭提不起底么？且莫錯認(rèn)定盤星?！?br>
　　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三祖宗禪師法嗣光孝惟爽禪師寧國府光孝惟爽禪師，上堂：“今朝六月旦，一年已過半。奉報參玄人，識取娘生面。

　　娘生面，薦不薦，鷺鷥飛入碧波中，抖擻一團(tuán)銀繡線。”

　　泐潭英禪師法嗣法輪齊添禪師南岳法輪齊添禪師，僧問：“學(xué)人上來，乞師指示。”師曰：“汝適來聞鼓聲么？”曰：“聞?！睅熢唬?br>
　　“還我話頭來。”僧禮拜，師曰：“令人疑著。”上堂，喝一喝曰：“師子哮吼?！庇趾纫缓仍唬骸跋笸鯂股搿！薄　∮趾纫缓仍唬骸翱窆烦脡K。”又喝一喝曰：“蝦跳不出斗?！蹦嗽唬?br>
　　“此四喝，有一喝堪與祖佛為師，明眼衲僧試請揀看。若揀不出，大似日中迷路?！鄙咸?，良久曰：“性靜情逸。”乃喝一喝曰：“心動神疲?！彼祛欁笥以唬?br>
　　“守真志滿?！蹦橹粽仍唬骸爸鹞镆庖啤！彬囌俅蟊娫唬骸耙姽植还?，其怪自壞。”靠拄杖，便下座。

　　慧明云禪師泉州慧明云禪師，僧問：“般若海中，如何為人？”師曰：“云開銀漢迥。”曰：“畢竟如何？”師曰：

　　“棒頭見血?！眴枺骸芭攀鹪缌粜模敝寥缃癫坏妹?。意旨如何？”師曰：“丑拙不堪當(dāng)。”

　　保寧璣禪師法嗣育王凈曇禪師慶元府育王無竭凈曇禪師，嘉禾人也。晚歸錢塘之法慧。一日上堂：

　　“本自深山臥白云，偶然來此寄閑身。莫來問我禪兼道，我是吃飯屙屎人?！?br>
　　紹興丙寅夏，辭朝貴歸付院事。四眾擁視，揮扇久之。

　　書偈曰：“這漢從來沒縫罅，五十六年成話。今朝死去見閻王，劍樹刀山得人怕?！彼齑蛞粓A相，曰：

　　“嗄！一任諸方，鉆龜打瓦?！笔兆愣?，火后設(shè)利如霰，門人持骨，歸阿育王山建塔?！　≌嫒缃湎愣U師臺州真如戒香禪師，興化林氏子。上堂：“孟冬改旦曉天寒，葉落歸根露遠(yuǎn)山。

　　不是見聞生滅法，當(dāng)頭莫作見聞看。”

　　五祖常禪師法嗣壽圣楚清禪師蘄州南烏崖壽圣楚清禪師，僧問：“亡僧遷化向甚么處去？”師曰：“靈峰水急。”曰：

　　“恁么則不生也?！睅熢唬骸吧n天！蒼天！”

　　黃龍肅禪師法嗣百丈維古禪師瑞州百丈維古禪師，上堂，大眾集定，拈拄杖示眾曰：“多虛不如少實?！弊恳幌?，便起。

　　月珠祖鑒禪師嘉定府月珠祖鑒禪師，僧請筆師語要。師曰：“達(dá)磨西來，單傳心印。曹溪六祖，不識一字。

　　今日諸方出世，語句如山，重增繩索?！蹦伺亩U床曰：“于斯薦得，猶是鈍根。　　若也未然，白云深處從君臥，切忌寒猿中夜啼。”

　　石霜琳禪師法嗣靜照庵什庵主鼎州德山靜照庵什庵主，僧問：“如何是庵中主？”師曰：“從來不相許?！鄙?dāng)M議，師曰：　　“會即便會本來底，不得安名著字?！鄙?dāng)M開口，師便打出。師室中常以拂子示眾曰：“喚作拂子，依前不是。

　　不喚作拂子，特地不識。汝喚作甚么？”因僧請益，師頌答之曰：“我有一柄拂子，用處別無調(diào)度。

　　有時掛在松枝，任他頭垂角露?！?br>
　　華光恭禪師法嗣萬壽念禪師郴州萬壽念禪師，僧問：“龍華勝會，肇啟茲晨。

　　未審彌勒世尊現(xiàn)居何處？”師曰：“豬肉案頭。”曰：

　　“既是彌勒世尊，為甚么卻在豬肉案頭？”師曰：“不是弄潮人，休入洪波里?！痹唬骸爱吘故掠智胰绾危俊?br>
　　師曰：“番人不系腰。”歲旦，上堂：“往復(fù)無際，動靜一源。含有德以還空，越無私而迥出。

　　昔日日，今日日，照無兩明。昔日風(fēng)，今日風(fēng)，鼓無兩動。昔日雨，今日雨，澤無兩潤。

　　于其中間覓去來相而不可得。何故？自他心起，起處無蹤。自我心忘，忘無滅跡。

　　大眾，若向這里會去，與天地而同根，共萬物為一體。若也未明，山僧為你重重頌出：元正一，古佛家風(fēng)從此出。

　　不勞向上用工夫，歷劫何曾異今日。元正二，寂寥冷淡無滋味。趙州相喚吃茶來，剔起眉毛須瞥地。元正三，上來稽首各和南。

　　若問香山山里事，靈源一派碧如藍(lán)?！彼旌纫缓?，下座。

　　上藍(lán)順禪師法嗣參政蘇轍居士參政蘇轍居士，字子由。元豐三年以睢陽從事，左遷瑞州搉筦之任。

　　是時，洪州上藍(lán)順禪師與其父文安先生有契，因往訪焉，相得歡甚。公咨以心法，順示搐鼻因緣。已而有省，作偈呈曰：

　　“中年聞道覺前非，邂逅相逢老順師。搐鼻徑參真面目，掉頭不受別鉗錘?！　】萏倨岂墓问拢拙魄帑}我是誰？

　　慚愧東軒殘月上，一杯甘露滑如飴?！薄　∧显老率氖傈S龍新禪師法嗣禾山慧方禪師吉州禾山超宗慧方禪師，上堂舉拂子曰：“看！看！

　　祇這個，在臨濟(jì)、則照用齊行，在云門則理事俱備，在曹洞則偏正葉通，在溈山則暗機(jī)圓合，在法眼則何止唯心？　　然五家宗派，門庭施設(shè)則不無，直饒辨得倜儻分明去，猶是光影邊事。若要抵?jǐn)成?，則霄壤有隔。且超越生死一句作么生道？”

　　良久曰：“洎合錯下注腳?！?br>
　　崇覺空禪師臨安府崇覺空禪師，姑孰人也。上堂：“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凈裸裸，赤灑灑，沒可把?！?br>
　　遂舉拂子曰：“灌溪老漢向十字街頭，逞風(fēng)流，賣惺惺，道我解穿真珠，解玉版，濄亂絲，卷筒絹。

　　淫坊酒肆，瓦合輿臺，虎穴魔宮，那吒忿怒，遇文王興禮樂，逢桀紂逞干戈。

　　今日被崇覺覷見，一埸?！?br>
　　師頌野狐話曰：“含血噀人，先污其口。百丈野狐，失頭狂走。驀地喚回，打個筋斗?！?br>
　　上封祖秀禪師潭州上封祖秀禪師，常德府何氏子。上堂：“枯木巖前夜放華，鐵牛依舊臥煙沙?！　z家鞭影重拈出，”擊拂子曰：“一念回心便到家?！彼旌纫缓?，下座。

　　九頂惠泉禪師嘉定府九頂寂惺惠泉禪師，僧問：“心迷法華轉(zhuǎn)，心悟轉(zhuǎn)法華。

　　未審意旨如何？”師曰：　　“風(fēng)暖鳥聲碎，日高華影重。”上堂：“昔日云門有三句，謂函蓋乾坤句，截斷眾流句，隨波逐浪句。　　九頂今日亦有三句，所謂饑來吃飯句，寒即向火句，困來打睡句。若以佛法而論，則九頂望云門，直立下風(fēng)。

　　若以世諦而論，則云門望九頂，直立下風(fēng)。二語相違，且如何是九頂為人處？”

　　性空妙普庵主嘉興府華亭性空妙普庵主，漢州人。久依死心獲證，乃抵秀水，追船子遺風(fēng)。

　　結(jié)茅青龍之野，吹鐵笛以自娛。多賦詠，得之者必珍藏。其山居曰：“心法雙忘猶隔妄，色塵不二尚余塵。

　　百鳥不來春又過，不知誰是住庵人？”又警眾曰：“學(xué)道猶如守禁城，晝防六賊夜惺惺?！　≈熊娭鲗⒛苄辛睿粍痈筛曛绿??！庇衷唬骸安桓巢恍Q衣，物外清閑適圣時。未透祖師關(guān)捩子，也須存意著便宜?！庇衷唬骸　　笆r中莫住工，窮來窮去到無窮。直須洞徹?zé)o窮底，踏倒須彌第一峰。”

　　建炎初，徐明叛，道經(jīng)烏鎮(zhèn)，肆殺戮，民多逃亡。師獨荷策而往，賊見其偉異，疑必詭伏者。問其來，師曰：“吾禪者，欲抵密印寺?！?br>
　　賊怒，欲斬之。師曰：“大丈夫要頭便斫取，奚以怒為！吾死必矣，愿得一飯以為送終。”﹝一，原作“二”，據(jù)＃清＃藏本、續(xù)藏本改?！　々{賊奉肉食，師如常齋出生畢，乃曰：“孰當(dāng)為我文之以祭？”賊笑而不答?！　熕鞴P大書曰：“嗚呼！

　　惟靈勞我以生，則大塊之過。役我以壽，則陰陽之失。乏我以貧，則五行不正。因我以命，則時日不吉。吁哉！至哉！

　　賴有出塵之道，悟我之性，與其妙心，則其妙心，孰與為鄰？上同諸佛之真化，下合凡夫之無明。

　　纖塵不動，本自圓成。妙矣哉！妙矣哉！日月未足以為明，乾坤未足以為大。

　　磊磊落落，無罣無礙。

　　六十余年，和光混俗。四十二臘，逍遙自在。逢人則喜，見佛不拜。笑矣乎！

　　笑矣乎！可惜少年郎，風(fēng)流太光彩。

　　坦然歸去付春風(fēng)，體似虛空終不壞。尚享！”遂舉箸飫餐，賊徒大笑。食罷，復(fù)曰：

　　“劫數(shù)既遭離亂，我是快活烈漢。如今正好乘時，便請一刀雨段?！蹦舜蠛簦?br>
　　“斬！斬！”賊方駭異，稽首謝過令衛(wèi)而出。

　　烏鎮(zhèn)之廬舍免焚，實師之惠也。道俗聞之愈敬。有僧睹師見佛不拜歌，逆問曰：“既見佛，為甚么不拜？”

　　師掌之，曰：“會么？”云：“不會。”師又掌曰：“家無二主。”紹興庚申冬，造大盆，穴而塞之。

　　修書寄雪竇持禪師曰：“吾將水葬矣?！比尚鐨q，持至，見其尚存，作偈嘲之曰：“咄哉老性空，剛要餒魚鱉。

　　去不索性去，祇管向人說?！睅熼嗁?，笑曰：“待兄來證明耳?！绷畋楦嫠谋姡娂?，師為說法要，仍說偈曰：　　“坐脫立亡，不若水葬。一省柴燒，二省開壙。撒手便行，不妨快暢。誰是知音？

　　船子和尚，高風(fēng)難繼百千年，一曲漁歌少人唱?！彼毂P坐盆中，順潮而下。

　　眾皆隨至海濱，望欲斷目。師取塞，戽水而回。眾擁觀水無所入。

　　復(fù)乘流而往，唱曰：“船子當(dāng)年返故鄉(xiāng)，沒蹤跡處妙難量。真風(fēng)遍寄知音者，鐵笛橫吹作散場?！?br>
　　其笛聲鳴咽。頃于蒼茫間，見以笛擲空而沒。眾號慕，圖像事之。后三日，于沙上趺坐如生，道俗爭往迎歸。

　　留五日，阇維，設(shè)利大如菽者莫計。二鶴徘徊空中，火盡始去。眾奉設(shè)利靈骨，建塔于青龍。

　　鐘山道隆首座嚴(yán)州鐘山道隆首座，桐廬董氏子。于鐘山寺得度，自游方所至，耆衲皆推重?！　⊥淼贮S龍，死心延為座元。心順世，遂歸隱鐘山，慕陳尊宿高世之風(fēng)，掩關(guān)不事事，日鬻數(shù)自適，人無識者。

　　手常穿一襪，凡有禪者至，提以示之曰：“老僧這襪，著三十年了也?！庇兴律畱騿枺骸叭绾问菬o諍三昧？”師便掌。

　　楊州齊謐首座楊州齊謐首座，本郡人也。死心稱為飽參。諸儒屢以名山致之，不可。

　　后示化于潭之谷山，異跡頗眾。門人嘗繪其像，請贊，為書曰：“個漢灰頭土面，尋常不欲露現(xiàn)。而今寫出人前，大似虛空著箭。

　　怨怨！可惜人間三尺絹?！?br>
　　空室智通道人空室道人智通者，龍圖范珣女也。幼聰慧，長歸丞相蘇頌之孫悌，未幾厭世相，還家求祝發(fā)。　　父難之，遂清修。因看法界觀，頓有省，連作二偈見意。一曰：“浩浩塵中體一如，縱橫交互印毗盧。

　　全波是水波非水，全水成波水自殊?！贝卧唬骸拔镂以獰o異，森羅鏡像同。

　　明明超主伴，了了徹真空。

　　一體含多法，交參帝網(wǎng)中。重重?zé)o盡處，動靜悉圓通。”　　后父母俱亡，兄涓領(lǐng)分寧尉，通偕行，聞死心名重，往謁之。心見知其所得，便問：“常啼菩薩賣卻心肝，教誰學(xué)般若？”通曰：“你若無心我也休?！庇謫枺?br>
　　“一雨所滋，根苖有異。無陰陽地上生個甚么？”通曰：“一華五葉?！睆?fù)問：“十二時中向甚么處安身立命？”通曰：

　　“和尚惜取眉毛好！”心打曰：“這婦女亂作次第。”通禮拜，心然之。于是道聲籍甚。

　　政和間居金陵，嘗設(shè)浴于保寧，揭榜于門曰：“一物也無，洗個甚么？纖塵若有，起自何來？

　　道取一句子玄，乃可大家入浴。古靈祇解揩背，開士何曾明心？欲證離垢地時，須是通身汗出。盡道水能洗垢，焉知水亦是塵?！　≈别埶割D除，到此亦須洗卻?！焙鬄槟幔┚?，掛錫姑蘇之西竺。緇白日夕師問，得其道者頗眾。

　　俄示疾書偈，趺坐而終。有明心錄行于世。

　　黃龍清禪師法嗣上封本才禪師潭州上封佛心才禪師，福州姚氏子。幼得度受具，游方至大中，依海印隆禪師。　　見老宿達(dá)道者看經(jīng)，至“一毛頭師子，百億毛頭一時現(xiàn)。”師指問曰：“一毛頭師子作么生得百億毛頭一時現(xiàn)？”達(dá)曰：

　　“汝乍入?yún)擦?，豈可便理會許事？”師因疑之，遂發(fā)心領(lǐng)凈頭職?！　∫幌Ψ簰叽?，印適夜參，至則遇結(jié)座，擲拄杖曰：“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塵。”師豁然有省。

　　及出閩，造豫章黃龍山，與死心機(jī)不契，乃參靈源。凡入室，出必?fù)]淚，自訟曰：“此事我見得甚分明，祇是臨機(jī)吐不出，若為奈何？”

　　靈源知師勤篤，告以“須是大徹，方得自在也?！蔽磶?，竊觀鄰案僧讀曹洞廣錄，至“藥山采薪歸，有僧問：“甚么處來？”　　山曰：“討柴來?！鄙秆碌对唬骸傍Q剝剝，是個甚么？”山拔刀作斫勢?！睅熀鲂廊?，摑鄰案僧一掌。

　　揭簾趨出，沖口說偈曰：“徹！徹！大海乾枯，虛空迸裂。四方八面絕遮攔，萬象森羅齊漏泄?！?br>
　　后分座于真乘，應(yīng)上封之命，屢遷名剎。住乾元日，開堂示眾曰：“百千三昧門，無量福德藏。

　　放行也，如開武庫，錯落交輝。把住也，似雪覆蘆花，通身莫辨。使見之者撩起便行，聞之者單刀直入。　　個個具頂門正眼，人人懸肘后靈符。掃佛祖見知，作叢林殃害。憶得寶壽開堂日，三圣推出一僧，寶壽便打。

　　三圣云，與么為人，瞎卻鎮(zhèn)州一城人眼去在。且如乾元今日開堂，或有僧出來，山僧亦打。

　　不唯此話大行，且要開卻福州一城人眼去。何也？劍為不平離寶匣，藥因救病出金瓶。”上堂：　　“達(dá)磨未來東土已前，人人懷媚水之珠，個個抱荊山之璞，可謂壁立千仞。

　　及乎二祖禮卻三拜之后，一一南詢諸友，北禮文殊，好不丈夫！或有一個半個，不求諸圣，不重已靈，疋馬單鎗，投虛置刃，不妨慶快平生，如今有么？

　　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上堂：“宗乘提唱，妙絕名言。一句該通，乾坤函蓋。

　　直似首羅正眼，豎亞面門。又如圓三點，橫該法界?！蹦俗恐粽仍唬骸跋蜻@一點下明得，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yīng)難?！?br>
　　又卓拄杖曰：“向第二點下明得，縱橫三界外，隱顯十方身。”又卓拄杖曰：

　　“向第三點下明得，魚龍鎖戶，佛祖潛蹤。不然，放過一著，隨分有春色，一枝三四花?！鄙咸茫骸耙环ㄓ行卧搫又玻俅ㄍ募じ偝?。

　　昭琴不鼓云天淡，想像毗耶老病翁。維摩病則上封病，上封病則拄杖子病。

　　拄杖子病，則森羅萬象病。

　　森羅萬象病，則凡之與圣病。諸人還覺病本起處么？若也覺去，情與無情同一體，處處皆同真法界。

　　其或未然，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br>
　　黃龍德逢禪師隆興府黃龍德逢通照禪師，郡之靖安胡氏子。生有厖眉。

　　年十七，從上藍(lán)晉禪師落發(fā)，往依靈源，即明深旨。上堂，舉夾山境話。師曰：　　“法眼徒有此語，殊不知夾山老漢被這僧輕輕拶著，直得腳前腳后。設(shè)使不作境話會，未免猶在半途?！?br>
　　法輪應(yīng)端禪師潭州法輪應(yīng)端禪師，南昌徐氏子。少依化度善月，圓顱登具?！　≈]真凈文禪師，機(jī)不諧。

　　至云居，會靈源分座，為眾激昂。師扣其旨。然以妙入諸經(jīng)自負(fù)，源嘗痛劄之。

　　師乃援馬祖百丈機(jī)語，及華嚴(yán)宗旨為表。源笑曰：“馬祖百丈固錯矣，而華嚴(yán)宗旨與個事喜沒交涉。”師憤然欲他往。因請辭。

　　及揭簾，忽大悟，汗流浹背。源見乃曰：“是子識好惡矣。馬祖、百丈、文殊、普賢幾被汝帶累?！?br>
　　由此譽(yù)望四馳，名士夫爭挽應(yīng)世，皆不就。政和末，太師張公司成以百丈堅命開法，師不得已，始從?！　∩咸茫e大隋劫火洞然話，遂曰：“六合傾翻劈面來，暫披麻縷混塵埃。因風(fēng)吹火渾閑事，引得游人不肯回?！　牟粔模S不隨，徒將聞見強(qiáng)針錐。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　　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　　“芒鞋竹杖走紅塵。”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十字街頭逢上祖?！薄　≡唬骸叭绾问侵髦匈e？”師曰：

　　“御馬金鞭混四民?！痹唬骸叭绾问侵髦兄?？”師曰：“金門誰敢抬眸覷？”

　　曰：“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又若何？”

　　師曰：“昨夜霜風(fēng)刮地寒，老猿嶺上啼殘月。”

　　長靈守卓禪師東京天寧長靈守卓禪師，泉州莊氏子。上堂曰：“三千劍客，獨許莊周。為甚么跳不出？

　　良醫(yī)之門多病人，因甚么不消一劄？已透關(guān)者，再請辨看?！鄙咸茫骸捌┤缪鄹蛔砸娧?，性自平等。

　　無平等者，便恁么去。無孔鐵錘，聊且安置。直得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也是一期方便。

　　若也籬內(nèi)竹抽籬外筍，澗東華發(fā)澗西紅，更待勘過了，打?！鄙畣枺骸暗は紵痉?，院主為甚么眉須墮落？”師曰：“貓兒會上樹?！薄　≡唬骸霸缰缡?，終不如是?！睅熢唬骸跋∶济！眴枺骸叭绾问邱囊孪率?？”師曰：“天旱為民愁。”問：　　“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絕毫絕釐。﹝釐，原作“牦”，據(jù)續(xù)藏本改。

　　﹞”曰“出世后如何？”師曰：“填溝塞壑。”曰：“出與未出，相去幾何？”

　　師曰：“人平不語，水平不流?！鄙咸茫骸捌礁呔拖拢促\破家。截鐵斬釘，狐貍戀窟。

　　總不恁么，合作么生？所以道，萬仞崖頭親撒手，須是其人。祇如香積國中持缽一句，作么生道？”良久曰：

　　“切忌風(fēng)吹別調(diào)中?！鄙咸茫骸搬屽妊谑遥^犯彌天。毗耶杜詞，自救不了。

　　如何如何，口門太小?！薄　⌒臀迥晔露呷?，奄然示寂。阇維日，皇帝遣中使賜香，持金盤求設(shè)利。爇香罷，盤中鏗然。

　　視之五色者數(shù)顆，大如豆。﹝如，原作“加”，據(jù)＃清＃藏本、續(xù)藏本改。

　　﹞使者持還，上見大悅?！　〔┥阶咏?jīng)禪師信州博山無隱子經(jīng)禪師，歲旦，上堂：“和氣生枯櫱，寒云散遠(yuǎn)郊。木人占吉兆，夜半露龜爻。

　　諸禪德，龜爻露處，文彩已彰，便見一年十二月，月月如然；一日十二時，時時相似。

　　到這里直似黃金之黃，白玉之白。自從曠大劫來，未嘗異色。還見么？其或未然，且徇張三通節(jié)序，從教李四鬢蒼浪?！?br>
　　百丈以棲禪師隆興府百丈以棲禪師，興化人也。上堂：“摩騰入漢，達(dá)磨來梁，途轍既成，后代兒孫開眼迷路?！　∪羰莻€惺惺底，終不向空里采華，波中捉月。謾勞心力，畢竟何為？　　山僧今日已是平地起骨堆，諸人行時，各自著精彩看?！?br>
　　光孝曇清禪師邵州光孝曇清禪師，上堂：“殺父殺母，佛前懺悔。殺佛殺祖，不消懺悔。為甚么不消懺悔？

　　且得冤家解脫。”　　光孝德周禪師溫州光孝德周禪師，信州璩氏子。于景德尊勝院染削，問道有年。

　　后至黃龍，聞舉少林面壁，頓悟。述二偈以呈，龍許之。自爾名流江浙。上堂曰：“舉體露堂堂，十方無罣礙。

　　千圣不能傳，萬靈咸頂戴。擬欲共商量，開口百雜碎。祇如未開口已前，作么生？咄！”上堂：“回互不回互，覷見沒可睹?！　⊥赋鲎鎺熽P(guān)，踏斷人天路。阿呵呵！悟不悟，落花流水知何處?！?br>
　　寺丞戴道純居士寺丞戴道純居士，字孚中。咨扣靈源，一日有省，乃呈偈曰：　　“杳冥源底全機(jī)處，一片心花露印紋。

　　知是幾生曾供養(yǎng)，時時微笑動香云?！?br>
　　泐潭清禪師法嗣黃龍道震禪師隆興府黃龍山堂道震禪師，金陵趙氏子。

　　少依覺印英禪師為童子，英移居泗之普照，適淑妃擇度童行，師得圓具。久之，辭謁丹霞淳禪師。一日，與論洞上宗旨。師呈偈曰：　　“白云深覆古寒巖，異草靈花彩鳳銜。夜半天明日當(dāng)午，騎牛背面著靴衫?！薄　〈酒髦?。師自以為礙，棄依草堂，一見契合。

　　日取藏經(jīng)讀之。一夕，聞晚參鼓，步出經(jīng)堂，舉頭見月，遂大悟。亟趨方丈，堂望見，即為印可。

　　初住曹山，次遷廣壽黃龍。上堂曰：“舉個古人因緣問阇黎，阇黎不得作古會。若作古會，失卻當(dāng)面眼。

　　舉個即今因緣問阇黎，阇黎不得作今會，若作今會，障卻阇黎本來眼。

　　假饒不失不障，非古非今，猶是藥病相治止啼之說。祇如透脫一句，阇黎還道得也無？若道不得，直待羅漢峰深談實相，即向汝道?！鄙咸茫骸　　吧倭掷渥?，門人各說異端，大似眾盲摸象。神光禮三拜，依位而立。達(dá)磨云：汝得吾髓。

　　這黑面婆羅門，腳跟也未點地在?！鄙咸茫骸笆藛柨輼?，何時汝發(fā)華？枯樁怒石人，何得口吧吧？

　　石人呵呵笑，枯樁吐異葩。紅霞輝玉象，白玉碾金沙。借問通玄士，何人不到家？”

　　萬年法一禪師臺州萬年雪巢法一禪師，太師襄陽郡王李公遵勉之玄孫也。世居開封祥符縣。

　　母夢一老僧至而產(chǎn)。年十七，試上庠。從祖仕淮南，欲官之，不就。將棄家事長蘆慈覺賾禪師，祖弗許。母曰：

　　“此必宿世沙門，愿勿奪其志?！蔽磶?，慈覺沒。大觀改元，禮靈巖通照愿禪師，祝發(fā)登具。

　　依愿十年，迷悶不能入。謁圓悟于蔣山，悟曰：“此法器也?！蔽蚍钤t徙京師天寧，師侍行。

　　靖康末，謁草堂于疏山，一語之及，大法頓明。紹興七年，泉守寶文劉公彥修請君延福，后四遷巨剎。上堂，拈拄杖曰：

　　“拄杖子有時作出水蛟龍，萬里云煙不斷。有時作踞地師子，百年妖怪潛蹤。

　　有時心法兩忘，照體獨立。　　有時照用同時，主賓互用?！币灾粽犬嬙唬骸把痈ｉT下，總用不著。且道延福尋常用個甚么？”卓拄杖，喝一喝，下座。

　　上堂：“仰面不見天，低頭不見地。古劍髑髏前，大海波濤沸?！?br>
　　退長蘆，歸天臺萬年觀音院，忽示微疾，書偈曰：“今年七十五，歸作庵中主。珍重觀世音，泥蛇吞石虎?！比臊愼米?。

　　雪峰慧空禪師福州雪峰東山慧空禪師，本郡陳氏子。十四圓頂，即游諸方?！　”橹]諸老，晚契悟于草堂。

　　紹興癸酉，開法雪峰。受請日，上堂曰：“俊快底點著便行，癡鈍底推挽不動。

　　便行則人人歡喜，不動則個個生嫌。山僧而今轉(zhuǎn)此癡鈍為俊快去也?！睆椫敢幌?，曰：

　　“從前推挽不出而今出，從前有院不住而今住，從前嫌佛不做而今做，從前嫌法不說而今說。出不出、住不住即且置，敢問諸人做底是甚么佛？

　　空王佛邪？然燈佛邪？釋迦佛邪？彌勒佛邪？說底又是甚么法？根本法邪？　　無生法邪？世間法邪？

　　出世間法邪？眾中莫有道得底么？若道得，山僧出世事畢。如或未然，逢人不得錯舉。”喝一喝，下座。

　　上堂，舉云門示眾云：“祇這個帶累殺人?！睅熢唬骸霸崎T尋常氣宇如王，作恁么說話，大似貧恨一身多。

　　山僧即不然，祇這個快活殺人。何故？大雨方歸屋里坐，業(yè)風(fēng)吹又繞山行。

　　然雖如是，也是乞兒見小利?！　∏也粋锪x一句作么生道？”上堂：“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翻鸚鵡洲?！　∮幸鈿鈺r添意氣，不風(fēng)流處也風(fēng)流?？≡湛≡眨】旎羁旎?！一似十七八歲狀元相似，誰管你天，誰管你地。　　心王不妄動，六國一時通。罷拈三尺劍，休弄一張弓。自在自在！快活快活！

　　恰似七八十老人作宰相相似，風(fēng)以時，雨以時，五谷植，萬民安。”豎起拄杖曰：“大眾，這兩個并山僧拄杖子，共作得一個。

　　衲僧到雪峰門下，但知隨例餐子，也得三文買草鞋?！焙纫缓龋恐粽?，下座。僧問：“和尚未見草堂時如何？”師曰：“江南有。”曰：

　　“見后如何？”師曰：“江北無?！?br>
　　育王普崇禪師慶元府育王野堂普崇禪師，本郡人也。示眾，舉：

　　“巴陵和尚道，不是風(fēng)動，不是幡動，不是風(fēng)幡，又向甚么處著？有人為祖師出氣，出來與巴陵相見。雪竇和尚道，風(fēng)動幡動，既是風(fēng)幡，又向甚么處著？

　　有人為巴陵出氣，出來與雪竇相見?！睅熢唬骸胺秋L(fēng)非幡無處著，是幡是風(fēng)無著處。

　　遼天俊鶻悉迷蹤，踞地金毛還失措。呵呵呵，悟不悟。令人轉(zhuǎn)憶謝三郎，一絲獨釣寒江雨?！?br>
　　青原信禪師法嗣梁山歡禪師潭州梁山歡禪師，僧問：“大眾云臻，請師開示?！睅熢唬骸疤祆o不知云去處，地寒留得雪多時?！痹唬骸　　皩W(xué)人未曉玄言，乞師再垂方便?！睅熢唬骸耙恢厣胶笠恢厝??！?br>
　　正法希明禪師成都府正法希明禪師，漢州人也。解制，上堂：“林葉紛紛落，乾坤報早秋。

　　分明西祖意，何用更馳求？若恁么會得，始信佛祖之道，本自平夷。大解脫門，元無關(guān)鑰。彌綸宇宙，逼塞虛空。

　　量不可窮，智不能測。若也未明此旨，不達(dá)其源，任是百劫薰功，千生煉行，徒自?？啵藷o交涉。

　　若深明此旨，洞達(dá)其源，乃知動靜施為，經(jīng)行坐臥，頭頭合道，念念朝宗。

　　祖不云乎，迷生寂亂，悟無好惡，得失是非，一時放卻。如是則誰迷誰悟，誰是誰非？自是諸人，獨生異見，觀大觀小，執(zhí)有執(zhí)無。

　　已靈獨耀，不肯承當(dāng)。心月孤圓，自生違背。何異家中舍父，衣內(nèi)忘珠。

　　致使菩提路上，荊棘成林；解脫空中，迷云蔽日。

　　山僧今日，幸值眾僧自恣，化主還山，諸上善人得得光訪，不可緘默，隨分葛藤，曲為今時，少開方便。也須是諸人著眼，各自諦觀。若更擬議尋思，白云萬里?！彼炷橹粽仍唬?br>
　　“于斯明得，靈山一會，儼在目前。其或未然，更待來晨分付?！薄　≡郎阶驸种髯驸种?，見青原之后，縳屋衡岳間，﹝間，原作“問”，據(jù)＃清＃藏本、續(xù)藏本改。﹞三十余年，人無知者。偶遣興作偈曰：

　　“小鍋煮菜上蒸飯，菜熟飯香人正饑。一補(bǔ)饑瘡了無事，明朝依樣畫貓兒?！薄　∮墒邱淖优豢壑?。

　　無盡張公力挽其開法，不從，竟終于此山。

　　夾山純禪師法嗣欽山普初禪師澧州欽山乾明普初禪師，上堂，良久曰：“舉揚宗旨，上?；驶?br>
　　伏愿祥云與景星俱現(xiàn)，醴泉與甘露雙呈。君乃堯舜之君，俗乃成康之俗。使林下野夫，不覺成太平曲。且作么生是太平曲？

　　無為而為，神而化之。灑德雨以雱霈，鼓仁風(fēng)而雍熙。民如野鹿，上如標(biāo)枝。

　　十八子，知不知？哩哩啰，邏啰哩。”　　拍一拍，下座。

　　泐潭乾禪師法嗣勝因咸靜禪師楚州勝因戲魚咸靜禪師，本郡高氏子。上堂：　　“游遍天下，當(dāng)知寸步不曾移?！　v盡門庭，家家灶底少煙不得。所以肩筇峭履，乘興而行。掣釣沈絲，任性而住。不為故鄉(xiāng)田地好，因緣熟處便為家。

　　今日信手拈來，從前幾曾計較。不離舊時科段，一回舉著一回新。明眼底，瞥地便回。　　未悟者，識取面目。且道如何是本來面目？”良久曰：“前臺花發(fā)后臺見，上界鐘聲下界聞?！币苑髯訐舳U床，下座。

　　上堂，舉：“世尊在摩竭陀國為眾說法，是時將欲白夏，乃謂阿難曰：

　　諸大弟子，人天四眾，我常說法，不生敬仰。我今入因沙臼室中，坐夏九旬。

　　忽有人來問法之時，汝代為我說：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

　　言訖掩室而坐?！睅熣俦娫唬骸搬屽壤献映醭煞鸬乐畷r，大都事不獲已，才方成個保社，便生退倦之心?！　僖虍?dāng)時若見，將釘釘卻室門，教他一生無出身之路，免得后代兒孫遞相仿學(xué)。

　　不見道，若不傳法度眾生，是不名為報恩者?！睋舴髯?，下座。后晦處漣漪之天寧，示微疾，書偈曰：“弄罷影戲，七十一載。

　　更問如何，回來別賽。”置筆而逝。

　　龍牙宗密禪師潭州龍牙宗密禪師，豫章人。僧問：“如何是佛？”師曰：

　　“莫寐語?！眴枺骸叭绾问且磺蟹ǎ俊睅熢唬?br>
　　“早落第二?！鄙咸?，大眾集，師曰：“已是團(tuán)圞，不勞雕琢。歸堂吃茶?！?br>
　　上堂：

　　“休把庭華類此身，庭華落后更逢春。此身一往知何處？三界茫茫愁殺人?！?br>
　　東禪從密禪師福州東禪祖鑒從密禪師，汀州人也。上堂：“開口不是禪，合口不是道。

　　踏步擬進(jìn)前，全身落荒草。”

　　天童普交禪師慶元府天童普交禪師，郡之萬齡畢氏子。幼穎悟，未冠得度。

　　往南屏聽臺教，因為檀越修懺摩。

　　有問曰：“公之懺罪，為自懺邪？為他懺邪？若自懺罪，罪性何來？若懺他罪，他罪非汝，烏能懺之？”

　　師不能對。遂改服游方，造泐潭，足才踵門，潭即呵之。師擬問，潭即曳杖逐之。一日，忽呼師至丈室曰：

　　“我有古人公案，要與你商量。”師擬進(jìn)語，潭遂喝。師豁然領(lǐng)悟，乃大笑。

　　潭下繩床，執(zhí)師手曰：

　　“汝會佛法邪？”師便喝，復(fù)拓開，潭大笑。于是名聞四馳，學(xué)者宗仰。后歸桑梓，留天童，掩關(guān)卻掃者八年。

　　寺偶虛席，郡僚命師開法。恐其遁，預(yù)遣吏候于道，故不得辭。受請日，上堂曰：“咄哉！　　黃面老，佛法付王臣。林下無情客，官差逼殺人。莫有知心底，為我免得么？

　　若無，不免將錯就錯?！北阆伦?。

　　師凡見僧來，必叱曰：“楖栗未擔(dān)時，為汝說了也。且道說個甚么？招手洗缽，拈扇張弓。

　　趙州柏樹子，靈云見桃華，且擲放一邊，山僧無恁么閑唇吻與汝打葛藤，何不休歇去！”拈拄杖逐之。

　　宣和六年三月二十日，沐浴，升堂說偈，脫然示寂。偈曰：“寶杖敲空觸處春，個中消息特彌綸。

　　昨宵風(fēng)動寒巖冷，驚起泥牛耕白云?！眽燮呤?，臘五十八。

　　圓通道旻禪師江州圓通道旻圓機(jī)禪師，世稱古佛，興化蔡氏子。母夢吞麾尼寶珠，有孕。

　　生五歲，足不履，口不言。母抱游西明寺，見佛像遽履地，合爪稱南無佛，仍作禮，人大異之。

　　及宦學(xué)大梁，依景德寺德祥出家。試經(jīng)得度，遍往參激，皆染指。親溈山哲禪師最久。晚慕泐潭，往謁，潭見默器之。

　　師陳歷參所得，不蒙印可。潭舉世尊拈花，迦葉微笑語以問，復(fù)不契。后侍潭行次，潭以拄杖架肩長噓，曰：　　“會么？”師擬對，潭便打。有頃，復(fù)拈草示之曰：“是甚么？”師亦擬對，潭遂喝，于是頓明大法，作拈華勢。

　　乃曰：“這回瞞旻上座不得也。”潭挽曰：“更道！更道！”師曰：“南山起云，北山下雨。”即禮拜，潭首肯。

　　后開法灌溪，次居圓通，以符道濟(jì)禪師之記，學(xué)者向臻。朝廷聞其道會，宰臣復(fù)為之請。

　　錫以命服，與圓機(jī)號。上堂：“諸佛出世，無法與人。祇是抽釘拔楔，除疑斷惑。學(xué)道之士，不可自謾。

　　若有一疑如芥子許，是汝真善知識。”喝一喝曰：“是甚么？切莫刺腦入膠盆?！?br>
　　二靈知和庵主慶元府二靈知和庵主，蘇臺玉峰張氏子。兒時嘗習(xí)坐垂堂，堂傾，父母意其必死，師瞑目自若。

　　因使出家，年滿得度。趨謁泐潭，潭見乃問：“作甚么？”師擬對，潭便打?！　?fù)喝曰：“你喚甚么作禪？”

　　師驀領(lǐng)旨。即曰：“禪，無后無先，波澄大海，月印青天。”又問：“如何是道？”師曰：　　“道，紅塵浩浩，不用安排，本無欠少。”潭然之。次謁衡岳辯禪師，辯尤器重。元符間抵雪竇之中峰棲云兩庵，逾二十年。

　　嘗有偈曰：“竹筧二三升野水，松七五片閑云。道人活計祇如此，留與人間作見聞?！庇兄居诘勒撸嗤娭?。

　　僧至禮拜，師曰：“近離甚處？”曰：“天童?！睅熢唬骸疤追甯叨嗌伲俊?br>
　　僧以手斫額，作望勢。師曰：

　　“猶有這個在?！痹唬骸皡s請庵主道?！睅焻s作斫額勢。僧?dāng)M議，師便打。

　　師初偕天童交禪師問道，盟曰：

　　“他日吾二人，宜踞孤峰絕頂，目視霄漢，為世外之人，不可作今時籍名官府，屈節(jié)下氣于人者?！?br>
　　后交爽盟至，則師竟不接。正言陳公以計誘師出山，住二靈。三十年間，居無長物，唯二虎侍其右。

　　一日威于人，以偈遣之。宣和七年四月十二日，趺坐而逝。正言陳公狀師行實，及示疾異跡甚詳。

　　仍塑其像，二虎侍之，至今存焉。

　　開先瑛禪師法嗣慈氏瑞仙禪師紹興府慈氏瑞仙禪師，本郡人。年二十去家，以試經(jīng)披削，習(xí)毗尼。

　　因睹戒性如虛空，持者為迷倒。師謂：“戒者，束身之法也。何自縛乎？”

　　遂探臺教。

　　又閱“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說無生。”疑曰：“又不自他，不共不無因，生畢竟從何而生？”即省曰：

　　“因緣所生，空假三觀，抑揚性海，心佛眾生，名異體同。十境十乘，轉(zhuǎn)識成智。不思議境，智照方明，非言詮所及。”　　棄謁諸方，后至投子，廣鑒問：“鄉(xiāng)里甚處？”師曰：“兩浙東越?！辫b曰：

　　“東越事作么生？”師曰：“秦望峰高，鑒湖水闊?！薄　¤b曰：“秦望峰與你自己是同是別？”師曰：“西天梵語，此土唐言?！辫b曰：

　　“此猶是叢林祗對，畢竟是同是別？”師便喝，鑒便打。師曰：“恩大難酬。”便禮拜。后歸里，開法慈氏。室中嘗問僧：　　“三個橐駝兩只腳，日行萬里趁不著，而今收在玉泉山，不許時人亂斟酌。

　　諸人向甚么處與仙上座相見？”

　　大溈海評禪師潭州大溈海評禪師，上堂曰：“燈籠上作舞，露柱里藏身。深沙神惡發(fā)，昆侖奴生嗔。”喝一喝曰：

　　“一句合頭語，萬劫墮迷津?！?br>
　　圓通仙禪師法嗣凈光了威禪師溫州凈光了威佛日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一宿二宿程，千山萬山月。”曰：

　　“意旨如何？”師曰：“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曰：“向上更有事也無？”

　　師曰：“人心難滿，溪壑易填。”問：

　　“時節(jié)因緣即不問，惠超佛話事如何？”師曰：“波斯彎弓面轉(zhuǎn)黑?！痹唬骸　　耙庵既绾?？”師曰：“穿過髑髏笑未休?！痹唬?br>
　　“學(xué)人好好借問?！睅熢唬骸包S泉無邸店，今夜宿誰家？”

　　象田卿禪師法嗣雪竇持禪師慶元府雪竇持禪師，郡之盧氏子。僧問：“中秋不見月時如何？”師曰：“更待夜深看?！痹唬骸　　昂鋈艉谠莆瓷ⅲ智胰绾?？”師曰：“爭怪得老僧?！鄙咸茫骸拔蛐娜菀紫⑿碾y，息得心源到處閑。

　　斗轉(zhuǎn)星移天欲曉，白云依舊覆青山?！?br>
　　石佛益禪師紹興府石佛益禪師，上堂：“一葉落，天下秋；一塵起，大地收；一法透，萬法周。且道透那一法？”

　　遂喝曰：“切忌錯認(rèn)驢鞍橋作阿爺下頷?！北阆伦?。

　　親瑞禪師法嗣壽寧道完禪師安州應(yīng)城壽寧道完禪師，僧問：“云從龍，風(fēng)從虎，未審和尚從個甚么？”師曰：“一字空中畫?！痹唬?br>
　　“得恁么奇特！”師曰：“千手大悲提不起。”問：“十方國土中，唯有一乘法。如何是一乘法？”師曰：　　“斗量不盡?！痹唬骸绊ッ磩t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jī)?！睅熢唬骸白髅瓷乔娜粰C(jī)？”　　僧舉頭看，師舉起拂子，僧喝一喝。師曰：“大好悄然！”上堂：“古人見此月，今人見此月，此月鎮(zhèn)常存，古今人還別。

　　若人心似月，碧潭光皎潔。決定是心源，此說更無說。咄！”上堂：“諸禪德，三冬告盡，臘月將臨。三十夜作么生祗準(zhǔn)？”

　　良久，曰：“衣穿瘦骨露，屋破看星眠?！薄　《德蕫偠U師法嗣疏山了常禪師撫州疏山了常禪師，僧問：“如何是疏山為人底句？”師曰：“懷中玉尺未輕擲，袖里金錘劈面來。”　　上堂：“等閑放下，佛手掩不住。持地收來，大地絕纖埃。向君道，莫疑猜。

　　處處頭頭見善財。

　　錘下分明如得旨，無限勞生眼自開。”

　　兜率慧照禪師隆興府兜率慧照禪師，南安郭氏子。上堂：“龍安山下，道路縱橫。兜率宮中，樓閣重疊。

　　雖非天上，不是人間。到者安心，全忘諸念。善行者不移雙足，善入者不動雙扉。

　　自能笑傲煙蘿，誰管坐消歲月？既然如是，且道向上還有事也無？”良久曰：

　　“莫教推落巖前石，打破下方遮日云?！鄙咸?，舉拂子曰：

　　“端午龍安亦鼓橈，青山云里得逍遙。饑餐渴飲無窮樂，誰愛爭先奪錦標(biāo)。

　　卻向乾地上劃船，高山頭起浪。明椎玉鼓，暗展鐵旗。一盞菖蒲茶，數(shù)個沙糖粽。且移取北郁單越，來與南閻浮提斗額看?！?br>
　　擊禪床，下座。上堂：“兜率都無伎倆，也諸方榜樣。五日一度升堂，起動許多龍象。

　　禪道佛法又無，到此將何供養(yǎng)？須知達(dá)磨西來，分付一條拄杖?！蹦四槠鹪唬?br>
　　“所以道，你有拄杖子，我與你拄杖子；你無拄杖子，我奪你拄杖子。且道那個是賓句，那個是主句？若斷得去，即途中受用。若斷不得，且世諦流布?！?br>
　　乃拋下拄杖。

　　丞相張商英居士丞相張商英居士，字天覺，號無盡。年十九，應(yīng)舉入京，道由向氏家，向預(yù)夢神人報曰：　　“明日接相公。”凌晨公至，向異之，勞問勤腆。乃曰：“秀才未娶，當(dāng)以女奉灑掃?！惫t辭再三，向曰：

　　“此行若不了當(dāng)，吾亦不爽前約?！焙蠊暗?，乃娶之。初任主簿，因入僧寺，見藏經(jīng)梵夾，金字齊整，乃怫然曰：

　　“吾孔圣之書，不如胡人之教人所仰重?！币棺鴷褐?，研墨吮筆，憑紙長吟，中夜不眠。向氏呼曰：

　　“官人，夜深何不睡去？”公以前意白之：“正此著無佛論?！毕驊?yīng)聲曰：

　　“既是無佛，何論之有？

　　當(dāng)須著有佛論始得?！惫善溲?，遂已之。后訪一同列，見佛龕前經(jīng)卷，乃問曰：“此何書也？”同列曰：“維摩詰所說經(jīng)。”

　　公信手開卷，閱到“此病非地大，亦不離地大”處，嘆曰：“胡人之語，亦能爾耶？”問：“此經(jīng)幾卷？”曰：　　“三卷?！蹦私铓w閱次，向氏問：“看何書？”公曰：“維摩詰所說經(jīng)。”

　　向曰：

　　“可熟讀此經(jīng)，然后著無佛論。”公悚然異其言。由是深信佛乘，留心祖道。

　　元佑六年，為江西漕，首謁東林照覺總禪師，覺詰其所見處，與己符合，乃印可。覺曰：“吾有得法弟子住玉溪，乃慈古鏡也，亦可與語?！?br>
　　公復(fù)因按部過分寧，諸禪迓之。公到，先致敬玉溪慈，次及諸山，最后問兜率悅禪師。

　　悅為人短小，公曾見龔德莊說其聰明可人，乃曰：“聞公善文章?！睈偞笮υ唬骸斑\使失卻一只眼了也?！　膼?，臨濟(jì)九世孫，對運使論文章，政如運使對從悅論禪也?！惫蝗黄湔Z，乃強(qiáng)屈指曰：“是九世也?！眴枺骸坝裣ゴ硕嗌?？”曰：“三十里?！痹唬?br>
　　“兜率！”曰：“五里?！惫且鼓酥炼德?。悅先一夜夢日輪升天，被悅以手摶取。乃說與首座曰：

　　“日輪運轉(zhuǎn)之義，聞張運使非久過此，吾當(dāng)深錐痛劄。若肯回頭，則吾門幸事?！弊唬?br>
　　“今之士大夫，受人取奉慣，恐其惡發(fā)，別生事也。”悅曰：“正使煩惱，祇退得我院，也別無事?！薄　」c悅語次，稱賞東林，悅未肯其說。公乃題寺后擬瀑軒詩，其略曰：“不向廬山尋落處，象王鼻孔謾遼天?！币庾I其不肯東林也。

　　公與悅語至更深，論及宗門事。悅曰：“東林既印可運使，運使于佛祖言教有少疑否？”公曰：“有?！睈傇唬?br>
　　“疑何等語？”公曰：“疑香嚴(yán)獨腳頌、德山拓缽話?！睈傇唬骸凹扔诖擞幸?，其余安得無邪？

　　祇如巖頭言末后句，是有邪是無邪？”公曰：“有?！睈偞笮?，便歸方丈，閉卻門。

　　公一夜睡不穩(wěn)，至五更下床，觸翻溺器，乃大徹，猛省前話。遂有頌曰：　　“鼓寂鐘沉拓缽回，巖頭一拶語如雷。

　　果然祇得三年活，莫是遭他授記來?！彼炜鄯秸砷T，曰：“某已捉得賊了?！?br>
　　悅曰：“贓在甚處？”公無語。悅曰：“都運且去，來日相見?！薄　∫钊眨炫e前頌，悅乃謂曰：“參禪祇為命根不斷，依語生解。如是之說，公已深悟。

　　然至極微細(xì)處，使人不覺不知，墮在區(qū)宇?！蹦俗黜炞C之曰：“等閑行處，步步皆如，雖居聲色，寧滯有無？一心靡異，萬法非殊?！　⌒莘煮w用，莫擇精。臨機(jī)不礙，應(yīng)物無拘。是非情盡，凡圣皆除。誰得誰失，何親何疏？

　　拈頭作尾，指實為虛。翻身魔界，轉(zhuǎn)腳邪涂。了無逆順，不犯工夫?！惫麗傊两ú?，途中一一伺察，﹝伺，原作“秪”，據(jù)續(xù)藏本改。

　　﹞有十頌敘其事，悅亦有十頌酬之。時元佑八年八月也。公一日謂大慧曰：　　“余閱雪竇拈古，至百丈再參馬祖因緣，曰大冶精金，應(yīng)無變色。投卷嘆曰：

　　“審如是，豈得有臨濟(jì)今日耶？”遂作一頌曰：

　　馬師一喝大雄峰，深入髑髏三日聾。黃檗聞之驚吐舌，江西從此立宗風(fēng)?！?br>
　　后平禪師致書云：　　去夏讀臨濟(jì)宗派，乃知居士得大機(jī)大用。”且求頌本。余作頌寄之曰：吐舌耳聾師已曉，捶胸祇得哭蒼天。

　　盤山會里翻筋斗，到此方知普化手顛。”諸方往往以余聰明博記，少知余者。

　　師自江西法窟來，必辨優(yōu)劣，試為老夫言之?！薄　〈蠡墼唬骸熬邮恳娞?，與真凈死心合。”公曰：“何謂也？”大慧舉真凈頌曰：

　　“客情步步隨人轉(zhuǎn)，有大威光不能現(xiàn)。突然一喝雙耳聾，那吒眼開黃檗面?！?br>
　　死心拈曰：“云巖要問雪竇，既是大冶精金，應(yīng)無變色。

　　為甚么卻三日耳聾？諸人要知么？從前汗馬無人識，祇要重論蓋代功?！惫詭自唬?br>
　　“不因公語，爭見真凈死心用處。若非二大老，難顯雪竇馬師爾。”公于宣和四年十一月黎明，口占遺表，命子弟書之。

　　俄取枕擲門上，聲如雷震。眾視之，已薨矣。公有頌古行于世，茲不復(fù)錄。

　　法云杲禪師法嗣洞山辯禪師隨州洞山辯禪師，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鉆天鷂子遼天鶻。

　　不度火，不度水，不度爐，離弦箭發(fā)沒回途。直饒會得十分去，笑倒西來碧眼胡?！?br>
　　慧海儀禪師東京慧海儀禪師，上堂：“無相如來示現(xiàn)身，破魔兵眾絕纖塵。

　　七星斜映風(fēng)生處，四海還歸舊主人。

　　諸仁者，大迦葉靈山會上，見佛拈華，投機(jī)微笑。須菩提聞佛說法，深解義趣，涕淚悲泣。

　　且道笑者是，哭者是？不見道，萬派橫流總向東，超然八面自玲瓏。萬人膽破沙場上，一箭雙雕落碧空?！鄙咸?，舉：　　“溈山坐次，仰山問：“和尚百年后，有人問先師法道，如何祗對？”溈曰：

　　“一粥一飯。”仰曰：　　“前面有人不肯，又作么生？”溈曰：“作家?guī)熒??！毖霰愣Y拜。溈曰：

　　“逢人不得錯舉。””師曰：

　　“自古及今，多少人下語道，嚴(yán)而不威，恭而無禮，橫按拄杖，豎起拳頭。

　　若祇恁么，卻如何知得他父子相契處？

　　山僧今日也要諸人共知，莫分彼我，彼我無殊。困魚止濼，病鳥棲蘆。逡巡不進(jìn)泥中履，爭得先生一卷書?！薄　∥魇耔幎U師西蜀鑾法師，通大小乘。佛照謝事，居景德，師問照曰：“禪家言多不根，何也？”照曰：　　“汝習(xí)何經(jīng)論？”曰：“諸經(jīng)粗知，頗通百法?！闭赵唬骸暗o如昨日雨，今日晴，是甚么法中收？”師懵然?！　≌张e癢和子擊曰：“莫道禪家所言不根好！”師憤曰：“昨日雨，今日晴，畢竟是甚么法中收？”照曰：　　“第二十四時分，不相應(yīng)法中收?！睅熁形颍炊Y謝。后歸蜀居講會，以直道示徒，不泥名相，而眾多引去。遂說偈罷講曰：　　“眾賣華兮獨賣松，青青顏色不如紅。筭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靄中?！?br>
　　由是隱居二十年，道俗追慕，復(fù)命演法。笑答偈曰：“遁跡隱高峰，高峰又不容。不如歸錦里，依舊賣青松?！北娏邪莼谶^。

　　兩川講者爭依之。

　　泐潭準(zhǔn)禪師法嗣云巖天游禪師隆興府云巖典牛天游禪師，成都鄭氏子。初試郡庠，復(fù)梓州試，二處皆與貢籍。

　　師不敢承，竄名出關(guān)。適會山谷道人西還，因見其風(fēng)骨不凡，議論超卓，乃同舟而下，竟往廬山，投師剃發(fā)，不改舊名。

　　首參死心不契，遂依湛堂于泐潭。一日，潭普說曰：“諸人苦苦就準(zhǔn)上座覓佛法?！彼燹韵ピ唬骸皶矗?br>
　　雪上加霜?！庇洲韵ピ唬骸叭粢膊粫?，豈不見乾峰示眾曰：“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薄?br>
　　師聞脫然穎悟。出世云蓋，次遷云巖。嘗和忠道者牧牛頌曰：“兩角指天，四足踏地。拽斷鼻繩，牧甚屎屁！”　　張無盡見之，甚擊節(jié)。后退云巖，過廬山棲賢，主翁意不欲納。乃曰：“老老大大，正是質(zhì)庫中典牛也。”　　師聞之，述一偈而去。曰：“質(zhì)庫何曾解典牛？祇緣價重實難酬。想君本領(lǐng)無多子，畢竟難禁這一頭?！?br>
　　因庵于武寧，扁曰“典?！保K身不出。涂毒見之，已九十三矣。上堂，卓拄杖曰：

　　“久雨不晴，劄，金烏飛在鐘樓角?！庇肿恳幌略唬骸蔼q在殼?！睆?fù)卓曰：

　　“一任衲僧名邈?！鄙咸茫?br>
　　“馬祖一喝，百丈蹉過，臨濟(jì)小廝兒，向糞埽堆頭拾得一只破草鞋，胡喝亂喝?！睅熣鹇暫仍唬骸皢咀骱葋y喝，得么？”上堂：

　　“象骨輥毬能已盡，玄沙斫牌伎亦窮。還知么？火星入褲口，事出急家門?！薄　∩咸茫骸叭傥灏?，銅頭鐵額。

　　木笛橫吹，誰來接拍？”時有僧出，師曰：“也是賊過后張弓?！鄙咸茫?br>
　　“寶峰有一訣，對眾分明說。　　昨夜三更前，烏龜吞卻鱉。”至節(jié)，上堂：“晷運推移，日南長至。布裈不洗，無來換替。大小玉泉，無風(fēng)浪起。

　　云巖路見不平，直下一錘粉碎?！彼旄呗曉唬骸翱茨_下！”上堂，舉梁山曰：

　　“南來者與你三十棒，北來者與你三十棒。

　　然雖與么，未當(dāng)宗乘。后來瑯琊和尚道，梁山好一片真金，將作頑鐵賣卻。

　　瑯琊則不然，南來者與你三十棒，北來者與你三十棒。從教天下貶剝?！睅熌樵唬骸耙蝗四苁娌荒芫?，一人能卷不能舒。

　　云巖門下，一任南來北來，且恁么過，驀然洗面摸著鼻頭，卻來與你三十?！?br>
　　上堂：“日可冷，月可熱，眾魔不能壞真說?！　∽髅瓷钦嬲f？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若信不及，云巖與汝道破：萬人齊指處，一雁落寒空。”

　　病起，上堂，舉馬大師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