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閑詁 附 錄

　　墨家諸子箸錄漢書蓺文志諸子：

　　尹佚二篇。周臣，在成、康時(shí)也。田俅子三篇。先韓子。我子一篇。顏?zhàn)⒁齽⑾蛟啤笧槟又畬W(xué)」。隨巢子六篇墨翟弟子。胡非子三篇。墨翟弟子。墨子七十一篇。名翟，為宋大夫，在孔子後。右墨六家八十六篇。墨家者流，蓋出於清廟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貴儉；養(yǎng)三老五更，是以兼愛；選士大射，是以上賢；宗祀嚴(yán)父，是以右鬼；如淳曰「右鬼，謂信鬼神，如杜伯射宣王，是親鬼而右之。」師古曰「右，猶尊尚也」。詒讓案：右鬼，即本書明鬼三篇。順?biāo)臅r(shí)而行，是以非命；蘇林曰「非有命者，言儒者執(zhí)有命，而反勸人修德積善，政教與行相反，故譏之也?！谷绱驹弧秆詿o吉兇之命，但有賢不肖善惡」。以孝視天下，是以上同，如淳曰「言皆同可以治也?！箮煿旁弧改佑泄?jié)用、兼愛、上賢、明鬼神、非命、上同等諸篇，故志歷序其本意也?！勾似渌L也。及蔽者為之，見儉之利，因以非禮；推兼愛之意，而不知?jiǎng)e親疏。

　　阮孝緒七錄子錄：

　　墨部四種，四帙一十九卷。廣弘明集三。

　　案：阮錄久佚，其細(xì)目弘明集未載。以隋志攷之，蓋墨子十五卷、目一卷，隨巢子一卷，胡非子一卷，田俅子一卷，隋志云梁有，即據(jù)阮錄言之。通為四帙一十九卷，與都數(shù)正合。

　　隋書經(jīng)籍志子：

　　墨子十五卷、目一卷，宋大夫墨翟撰。隨巢子一卷，巢似墨翟弟子。胡非子一卷。非似墨翟弟子，梁有田俅子一卷，亡。右三部，合一十七卷。墨者，強(qiáng)本節(jié)用之術(shù)也，上述堯舜之道，夏禹之行，茅茨不翦，糲粱之食，桐棺三寸，貴儉兼愛，嚴(yán)父上德，以孝示天下，右鬼神而非命。漢書以為本出清廟之守，然則周官宗伯「掌建邦之天神地祗人鬼」，肆師「掌立國祀，及兆中廟中之禁令」，是其職也。愚者為之，則守於節(jié)儉，不達(dá)時(shí)變；推心兼愛，而混於親疏也。

　　舊唐書經(jīng)籍志丙部子錄：

　　墨子十五卷。墨翟撰。胡非子一卷。右墨家二部，凡一十六卷。

　　唐書藝文志丙部子錄：

　　墨子十五卷。墨翟。隨巢子一卷。胡非子一卷。右墨家類三家，三部一十七卷。

　　馬總意林：高似孫子略載梁庾仲容子鈔目同?！　『亲右痪?。墨子十六卷。纏子一卷。隨巢子一卷。

　　案：宋史藝文志，墨家唯存墨子一種，餘均不箸錄。崇文總目以後諸家書錄，並同。並詳畢氏篇目考。鄭樵通志藝文略，全錄漢隋唐諸志，徒存虛目，無關(guān)攷證，今並不錄。晁公武郡齋讀書志本列子楊朱篇張湛注及唐柳宗元說，以晏子春秋入墨家，與各史志並異，亦不足據(jù)?！　‰S巢子佚文執(zhí)無鬼者曰：越蘭問隨巢子曰：「鬼神之智何如聖人？」曰：「聖也?！挂僧?dāng)作「賢於聖也」。越蘭曰：「治亂由人，何謂鬼神邪？」隨巢子曰：「聖人生於天下，未有所資。鬼神為四時(shí)八節(jié)，以紀(jì)育人，乘雲(yún)雨潤澤，以繁長之，皆鬼神所能也，豈不謂賢於聖人?！挂饬忠?。

　　有疏而無絕，有後而無遺。大聖之行，兼愛萬民，疏而不絕。賢者欣之，不肖者則憐之。賢而不欣，是賤德也；不肖不憐，是忍人也。同上。太平御覽四百一引「大聖之行」五句，「民」作「物」，末二句作「賢則欣之，不肖則矜之?！?br>
　　有陰而遠(yuǎn)者，有憚明而功者。杜伯射宣王於畝田，是憚明而功者。荀子王霸篇楊注。案：「功」疑並當(dāng)為「切」。畝田即圃田，見本書明鬼篇?！　∶骶?，察情為上，察事次之。晉書石崇傳自理表。

　　史皇產(chǎn)而能書。北堂書鈔七。

　　禹產(chǎn)於●石，啟生於石。藝文類聚六。太平御覽五十一。書鈔一引「啟生●石?！拱福夯茨献用憚?wù)訓(xùn)云「禹生於石，史皇產(chǎn)而能書」，疑並用隨巢子文。史記六國表集解引皇甫謐云「禹生石紐?！埂袷?，疑即石紐也。

　　禹娶塗山，治鴻水，通轘轅山，化為熊。塗山氏見之，慚而去，至嵩高山下，化為石。禹曰：「歸我子。」石破北方而生啟。馬驌繹史十二。

　　昔三苗大亂，龍生于廟，犬哭于市。御覽九百五。案：此與本書非攻下篇文同。

　　三苗將亡，天雨血，夏有冰，地坼及泉，青龍生於廟，日夜出晝?nèi)詹怀?。劉恕通鑑外紀(jì)帝舜紀(jì)引隨巢子、汲冢紀(jì)年。疑兼用二書文。

　　昔三苗大亂，天命殛之。夏后受於玄宮，類聚無「殛之」及「后」字，「受」作「屬」。御覽八百八十二無「於、玄、宮」三字。海錄碎事，引作「天命夏禹於玄宮?！褂写笊?，人面鳥身，降而福御覽八十二作「輔」，八百八十二作「富」。之，案：此與非攻下篇文略同。司祿益食而民不飢，司金益富而國家實(shí)，御覽作「寶」。司命益年而民不夭，類聚、碎事並無「益食而民不飢司金」八字，御覽八十二無「司錄益食」二句。四方歸之。禹乃克三苗，而神民不違，御覽無此句。闢土以王。類聚十引至「神民不違」。御覽八十二，又八百八十二引至「四方歸之?！购ｄ浰槭率?，節(jié)引五句。

　　三苗大亂，天命殛之，夏后受之。無方之澤出神馬，四方歸之?；?。

　　夏桀德衰，岱淵沸。御覽七十。

　　夷羊在牧，史記周本紀(jì)集解。飛拾滿野，史記周本紀(jì)索隱。天鬼不顧，亦不賓滅。同上。案：史記周本紀(jì)：武王曰「維天不饗殷，自發(fā)未生至於今六十年，麋鹿在牧，蜚鴻滿野，天不（一）享殷，乃今有成。維建殷，其登名民三百有六十夫，不顯亦不賓滅?！辜狻感鞆V曰：此事出周書及隨巢子。」索隱亦云「亦見周書及隨巢子，頗復(fù)脫錯(cuò)?！故请S巢子蓋全用彼文而多錯(cuò)異，今無可攷?！　。ㄒ唬覆弧棺衷摚瑩?jù)史記補(bǔ)。

　　姬氏之興，河出綠圖。書鈔一百五十八。案：此與本書非攻篇文略同?！　∫鬁?，周人受之，河出圓圖也。書鈔九十六?！　√熨n武王黃鳥之旗以伐殷。書鈔一百二十，御覽三百四十。案：此與本書非攻篇文同。　　幽、厲之時(shí)，天旱地坼。御覽八百七十九。

　　幽、厲之時(shí)，奚祿山壞。天賜玉玦於羿，遂以殘其身，以此為福而禍。御覽八百五。

　　召人以環(huán)，絕人以玦。書鈔一百二十八、御覽六百九十二。

　　胡非子佚文胡非子脩墨以教。有屈將子好勇，聞墨者非鬥，帶劍危冠往見胡非子，劫而問之曰：「將聞先生非鬥，而將好勇，有說則可，無說則死。」太平御覽四百九十六下云「胡非子為言五勇，屈將子悅服?！股w約引，意林引無此段。御覽四百三十七引無首句，作「屈將子好勇，見胡非，刻而問曰：聞先生非鬥士而好勇?！瓜露渫！缚獭辜础附佟怪?。御覽「而」下無「將」字，馬本依繹史引補(bǔ)。胡非子曰：「吾聞?dòng)掠形宓?。夫意林無此七字。負(fù)長劍，赴榛薄，析御覽作為「折」，文選注同。兕豹，搏熊羆，此御覽無此字，下並同。獵徒之勇也；負(fù)長劍，赴深泉，文選注引作「淵」，此唐人避諱改。斬御覽作「折」，文選注同。蛟龍，搏黿鼉，此漁人之勇也；登高陟危，御覽作「登高危之上。」鵠御覽作「鶴」。立四望，顏色不變，此陶缶之勇也；「缶」，御覽作「匠」。案：說苑善說篇「林既對(duì)齊景公云：夫登高臨危，而目不眴，而足不陵者，此工匠之勇悍也?！挂员诵４耍瑒t御覽是也。剽必刺，視必殺，御覽作「若迕視必殺?！勾宋逍讨乱?。昔齊桓公以魯為南境，魯公憂之，三日不食。御覽作「昔齊桓公伐魯」，無魯公二句。曹劌聞之，觸齊軍，見桓公曰：「臣聞君辱臣死，君退師則可，不退，則臣請(qǐng)擊頸以血濺君矣?！挂饬肿鳌覆軟i請(qǐng)擊頸以血濺桓公?！篃o「聞之」以下二十四字，御覽引有之，而無「請(qǐng)擊頸」三字，馬互參校補(bǔ)?；敢饬譄o「桓」字。公懼，不知所措，御覽無此句。管仲乃勸御覽作「曰許?！古c之盟而退。意林無「而退」二字。夫曹劌，匹夫徒步之士，布衣柔履之人也，「柔」，疑當(dāng)為「枲」，形近而訛。唯無怒，一怒而劫萬乘之師，存千乘之國。此謂君子之勇，勇之貴者也。太平御覽別引云「夫曹劌疋夫，一怒而卻齊侯之師，此君子之勇」，意林引作「夫曹沬，匹夫之士，布衣柔履之人，一怒卻萬乘之師，千乘之國，此君子之勇也?！龟虌腭夥颍慌诖拮又畞y，亦君子之勇也。五勇不同，公子將何處？」屈將悅，稱善。乃解長劍，釋危冠，而請(qǐng)為弟子焉。太平御覽四百三十七。意林一引無「晏嬰」以下四十五字。文選王子淵聖主得賢臣頌，李注引「負(fù)長劍，赴榛薄，折兕豹，赴深淵，斷蛟龍」五句?！　∩茷槔粽邩淦涞?。北堂書鈔七十七。　　目見百步之外，而不能見其眥。藝文類聚十七。

　　一人曰：「吾弓良，無所用矢?！挂蝗嗽唬骸肝崾干?，無所用弓?！刽嗦勚唬骸阜枪我酝?？非矢，何以中的？」令合弓矢而教之射。御覽三百四十七。

　　田俅子佚文黃帝時(shí)稽瑞有「?！棺帧Ｓ胁萆兜刍馃o此字。庭階。若佞臣入朝，則草稽瑞有「屈而」二字指之。名曰「屈軼」?；鹣掠小覆荨棺帧Ｊ且载瞬桓疫M(jìn)也。文選王元長三月三日曲水詩序李注、稽瑞。

　　少皞生於稚華之渚，渚一旦化為山澤，鬱鬱蔥蔥焉。太平御覽八百七十二。

　　少昊氏都于曲阜，鞬鞮毛人獻(xiàn)其羽裘。御覽六百九十。

　　少昊之時(shí)，赤燕一雙，御覽作「白鷰一銜羽?！苟w集少昊氏之戶，遺其丹書。藝文類聚九十九、御覽九百二十二。

　　堯?yàn)樘熳?，蓂莢生于庭，為帝成歷也。文選張平子?xùn)|京賦注，又張景陽七命注，又王元長三月三日曲水詩序注，又陸佐公新刻漏銘注。

　　昔帝堯之為天下平也，出庖廚，為帝去惡?；稹溉S蒲」注引「平也」二字有誤。

　　堯時(shí)有獬廌，緝其毛為帝帳。白孔六帖九十八。御覽八百九十引「有」作「獲」，「毛」作「尾」，「為」上有「以」字?；稹糕初簟棺⒁?，云「堯時(shí)獲之，緝其皮以為帳?！?br>
　　渠搜之人服夏禹德，獻(xiàn)其珍裘，毛出五彩，光曜五色。御覽六百九十四?！　∩虦珵樘熳?，都于亳，有神手牽白狼，口銜金鉤，而入湯庭。類聚九十九。

　　殷湯為天子，白狐九尾。稽瑞。

　　周武王時(shí)，倉庭國獻(xiàn)文章騶?；稹肝南旊u」注引。「章騶」疑當(dāng)作「犀駭」，末又脫「雞」字。

　　纏子佚文纏子脩墨氏之業(yè)，以教于世。儒有董無心者，其言修而謬，其行篤而庸。言謬則難通，行庸則無主。欲事纏子，纏子曰：「文言華世，不中利民，傾危繳繞之辭者，並不為墨子所修。勸善兼愛，則墨子重之?！挂饬忠弧?br>
　　纏子曰：「墨家佑鬼神。秦穆有明德，上帝賜之九十年?！拐摵飧Ｌ撈?。案：秦穆公事見本書明鬼篇?！盖亍?，今本訛「鄭」，當(dāng)據(jù)此校正?！妇攀巩?dāng)作「十九」，本書不誤。

　　桀為天下，酒濁而殺廚人。紂王天下，熊蹯不熟而殺庖人。太平御覽九百八。

　　董子曰：「子信鬼神，何異以踵解結(jié)，終無益也！」纏子不能應(yīng)。意林。

　　董無心曰：「無心，鄙人也。罕得事君子，不識(shí)世情。」文選陶淵明雜詩李注。又陸士衡文賦注，又陶淵明辛丑●七月赴假還江陵夜行塗口詩注，引並無「無心鄙人也」句。

　　董無心曰：「離婁之目察秋毫之末於百步之外，可謂明矣?！刮倪x班孟堅(jiān)答賓戲注。案：以上三條並董子難語，今附於後。　　馬國翰云「纏子一卷，不詳何人。漢、隋、唐志皆不著此書之目，書亦佚。馬總意林始載纏子一卷，引其書二節(jié)，中言與儒者董無心論難。按漢志儒家董子一篇，名無心，難墨子。王充論衡亦載董無心難纏子天賜秦穆公以年之說。文選注引纏子，亦載董無心言，蓋本董子之書取為纏子，如孔穿與公孫龍論臧三耳，孔叢子、公孫龍兩書並載之類?！估p子輯本序。

　　案：漢書藝文志儒家董子一篇，名無心，難墨子。隋、唐舊經(jīng)籍，新藝文。宋諸史志並一卷。並入儒家。晁公武讀書志云「吳祕(mì)注」，玉海引中興館閣書目云：「董子一卷，與學(xué)墨者纏子辯上同、兼愛、上賢、明鬼之非，纏子屈焉?！故抢p子與董子塙為一帙，主墨言之則題纏子，鄭樵通志蓺文略以董子箸錄，而入墨家，則非。主儒言之則題董子，無二書也。館閣書目謂纏子屈於董子，與意林纏子不能應(yīng)之言合，則是書自是先秦儒家遺籍，入墨家為非其實(shí)。其書明時(shí)尚有傳本，見陳第世善堂書目。今則不復(fù)可得，佚文僅存六事，不足徵其論難之恉也。

　　黃跋漢志墨子書列在為墨學(xué)者我子及隨巢子、胡非子之後。其敘錄偁：「墨家出於清廟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貴儉；養(yǎng)三老五更，是以兼愛；宗祀嚴(yán)父，是以右鬼；以孝視天下，是以上同。及蔽者為之，見儉之利，因以非禮，推兼愛之意，而不知?jiǎng)e親疏。」其文蓋出別錄。然則詳劉向之意，七十一篇之書，多弟子所論篹。孟、荀、孔鮒諸所據(jù)以排斥墨氏者，抑亦有蔽者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