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xù)濟(jì)公傳 第三十五回　因救友逃難馬家堡　暫避難攜友入賊巢

話說粉面小太歲張士杰，看見吳玉被官人捉獲，他問明前情，心中說：我與吳玉初逢乍見，彼此投心。今日他遇這樣大難，我要不管，他這人定死不能生。想罷，說：“那位是原辦？”只見過來一人說：“我是原辦。尊駕貴姓？”張士杰說明了自己來歷，問那人尊姓？那原辦說：“我是九江太守衙門觀察總領(lǐng)，我叫宋得彪。只因這個(gè)吳玉，他在我們?cè)摴艿孛嬷匣ù?，打死高都統(tǒng)制公子高祥，行兇逃走。還有彭澤縣來文要他，說在大江之中劫去李方伯家眷的船，刀傷九條命案。我們太守派我?guī)焓郑瑢ほ櫜熔E來提他。昨日我們跟上他，沒得下手；今日見尊駕幫他場(chǎng)兒，請(qǐng)他吃酒，我知道你是好人。當(dāng)時(shí)我們伙計(jì)要?jiǎng)邮?，我說使不得，看你是個(gè)仗義之人?！睆埵拷苷f：“宋頭兒，我與他說兩句話，周濟(jì)他幾兩銀子行不行？”宋頭兒說：“行了！”帶張士杰到吳玉面前。吳玉放聲大哭，說：“我這場(chǎng)官司才冤那！被仇人所咬。張賢弟救我?！睆埵拷芴统龆畠摄y子來交給吳玉，說：“朋友，我今口也不救你了，這里有幾兩銀子，你帶著用罷?！闭f罷走了。到家一想：這吳玉他被屈含冤，我要救他，這個(gè)禍可不小。自己飲了幾杯問酒，把家人叫過來說：“我明日出外訪友，把家中之事全交給你啦！”正自收拾拉刀要救吳玉去，聽的外邊一片聲喧。他上房一看，外邊有十幾個(gè)人，宋得彪帶著，說：“別放走了張士杰！”

書中交代，那宋得彪見張士杰去后，他心中說：這個(gè)是吳玉同黨之人罷？要不然他這樣關(guān)心！把店家叫過來，問明張士杰的住處。他心想：找去辦他，即便不是，他與吳玉送了銀子，就是與賊勾串，他亦須化費(fèi)三百兩五百兩，方能放他。他想罷，把手下之人叫齊，天有二鼓之時(shí)，一同到張宅，一推大門未開，里邊有拴鎖。張士杰由房上落下來，說：“咧！好賊人，敢在我這里搶來？”擺刀跳下來，一陣亂剁，跑了七個(gè)，殺死六個(gè)。就便到店中把看守之人一刀殺死，把吳玉的枷鎖退下，給他找了一口刀，到家中帶上銀兩，二人走了有一百余里外，一探聽風(fēng)聲甚緊，到處畫影圖形，捉拿張士杰。張士杰改名文定國，二人逃至獨(dú)龍山馬家堡，內(nèi)中有兩個(gè)江洋大盜，是吳玉至友，在這里坐地分贓，一位是獨(dú)角天王馬金龍，一位是雙頭大歲馬金虎。二人到這里住了幾日，聽見外邊風(fēng)聲甚急，吳玉要走，馬金龍說：“我寫信送你二人至小西天九杰連環(huán)寨，那里有我族兄閃電神馬煥龍。你二人投了去，自然重用?！倍说昧诵?，那日到了小西天投進(jìn)去。里邊馬煥龍把二人請(qǐng)進(jìn)去一盤問，文定國也未說明，那馬煥龍就把他二人先帶著，見過狄元紹、龐天產(chǎn)，補(bǔ)了大寨之中小頭目。過了兩個(gè)月之久，吳玉升補(bǔ)軍械所管餉大寨主。

那張士杰一看，這些人龍蛇混雜，良莠不齊，全講究“薰香蒙汗藥”采花作樂，心中大不愿意，暗勸吳玉說：“咱哥走罷！”吳玉說：“你我往那里去那？等著機(jī)會(huì)再說罷。”今日張士杰見楊明英雄氣概，耳中亦聽人說過威鎮(zhèn)八方楊明，乃忠厚長者。今日他舍命救了，不敢往前山走，知道前山五關(guān)四十八寨之阻，又有水寨竹城之險(xiǎn)，因此來至后山，找托塔天王吳玉，要尋路一同逃走。

方到這寨門之外，只見吳玉正望南瞧，一見文定國同著三人來到，問：“賢弟，乃是何人？”張士杰說：“兄長先到寨內(nèi)，再給引見?！彼娜艘煌M(jìn)了軍械所之銀響處。到了北上房，屋中燈火照耀，院中各有鐵戮燈、氣死風(fēng)，東西配房都掛紗燈。楊明一看，這北房中墻上掛著一軸“英雄斗志”，兩邊有對(duì)聯(lián)一付，上寫的是：
　　
　　言多語失皆因酒；
　　義斷情絕卻為錢。

靠北墻條案頭前八仙桌，兩旁各有椅子?？戳T落座。那張士杰說：“吳兄，這三位是玉山縣三十六友之內(nèi)。那位是楊明，趙斌、柳端，這三人是由花柳莊被妖道陶玄靜所捉。我今日奉令監(jiān)斬，把這三位給放了。我要帶這三位逃走小西天，求兄長后山指路。”正說著，只聽外邊有人傳報(bào)進(jìn)來，說：“有大寨主令，后山各寨察拿叛賊文定國，還有三個(gè)奸細(xì)是楊明等，如捉住定重賞！”吳玉到外邊派人，把守大寨門。他心中一想：我這后山西北并無出山之路，要被別寨人看見，連我的命也沒了；此時(shí)莫若先用好話安置好了他四人，我用計(jì)把他四人捉住，送進(jìn)大寨之中，已免我受其牽連。想罷，轉(zhuǎn)身回來，到了上房，說：“張賢弟，你我出去奔那里呢？”張士杰說：“海角天涯，到處是家，有何不可！兄長請(qǐng)放寬心。”那楊明說：“我等被捉，已是該死之人。今蒙救護(hù)，感德莫銘。我要得有三寸氣在，二位思公不必憂慮，自有安置二位之所?！眳怯穹指稊[酒，說：“你我先吃飽了，少時(shí)再說?！笔窒轮藬[上酒肴，四人開懷暢飲。

飲至半酣之時(shí)，吳玉自去暖酒來。又喝三兩杯，楊明說：“不好！這酒里有藥?！绷鹫f：“頭眩眼昏，不好！”翻身栽倒。那張士杰尚未喝，自己竟想著怎么走那。今見楊明三人倒于地下，勃然大怒，說：“好吳玉！我是你至友，救命之恩不報(bào)，反施此毒計(jì)。恩不將恩報(bào)，反來害我。似你這樣無義之賊，今日休想逃走！”拉刀跳出，去到院中說：“你來！”吳玉拉刀跳在院中，說：“張士杰你自己找死！在這里豐衣足食，你還不知受享清福，叛反寨主救楊明三人，你就該萬死。今日你敢這樣放肆！”叫手下親隨人等：“去到前邊送信，叫人來幫我捉這反叛?！蹦切≠\答應(yīng)，往外就跑。方跑到寨門外，由后邊來了一人，手起一刀，殺死那人，復(fù)由房上進(jìn)寨，一鏢把吳玉打倒，跳下來一刀殺死，向張士杰一拱手，說：“來呀，咱二人先把那三位用涼水灌過來?！奔慈∷噙^來。三人一看，那人身高九尺，穿青，紫威威的臉堂，雄眉闊目，連鬢落腮胡子合兒，年約四旬。方要問姓名，只聽院中一亂說：“可不好！那張士杰把咱們主人殺死。眾人抄家伙，先去報(bào)告大寨主知道?！狈恐袕埵拷芸茨侨撕醚凼欤f：“朋友你貴姓？”那人說：“咱們先端后窗戶逃走，到我那里再說?！彼娜舜饝?yīng)，深感此人好處，一同出了后窗戶，飛身上房，躥縱很快。

那人在頭前引路，少時(shí)到了一座大寨，座北向南，四面皆有燈光，上邊略敵樓。那人帶四人進(jìn)去，告訴：“先關(guān)好寨門，不準(zhǔn)放人出人。如有什么事，稟我知道?！笨凑T的二十人答應(yīng)，把寨門關(guān)好了。那人帶四人到里邊，是正北的大廳房五間，東西各有配房，南房是過廳。到北上房一看，房中幽雅沉靜，北墻上掛著一軸“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兩邊有對(duì)聯(lián)一付：
　　
　　無情歲月增中減；
　　有味詩書苦后甜。

條案上放著幾卷書，壁上掛寶劍一口，桌上有文房四寶，東里間圍屏床帳俱全，槅扇外有琴機(jī)凳。四人落座，張士杰說：“我雖是小西天的人，這里地勢(shì)我未曾到過的不少。我看這位兄臺(tái)是慷慨仗義之人，這里是那里？兄長貴姓？”那人說：“我也是在這里逃災(zāi)避禍。這綠林中也有奇男子、大丈夫，不得時(shí)、不得已暫時(shí)寄綠林，作為棲身之道。楊大爺負(fù)屈含冤這件事，我早已聽說。我心中不服，為有這伙采花之賊，我看見他等就有氣！”張士杰說：“兄長尊姓大名？我名張土杰，那是柳瑞、楊明、趙斌?！蹦侨艘f，只聽外來報(bào)說：“師傅不好，外邊有巡山大都督把寨圍了，要搜拿奸細(xì)！”眾人一愣。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