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志 王先生

有王先生者，家于烏江上，隱其跡，由是里人不能辨，或以為妖妄。一日，里中火起，延燒廬舍，生即往視之，厲聲呼曰：“火且止，火且止。”于是火滅。里人始奇之。長慶中，有弘農(nóng)楊晦之，自長安東游吳楚，行至烏江，聞先生高躅，就門往謁。先生戴玄綃巾，衣褐衣，隱幾而坐，風(fēng)骨清美?；拗侔輦涠Y，先生拱揖而已，命晦之坐其側(cè)。其議論玄暢，迥出意表。晦之愈健慕，于是留宿。是日乃八月十二日也。先生召其女七娘者，乃一老嫗也，年七十余，發(fā)盡白，扶杖而來，先生謂晦之曰：“此我女也，惰而不好道，今且老矣。”既而謂七娘曰：“汝為吾刻紙，狀今夕之月，置于室東垣上。”有頃，七娘以紙月施于垣上。夕有奇光自發(fā)，洞照一室，纖毫盡辨?；拗@嘆不測。及曉將去，先生以杖畫地，俄有塵起，天地盡晦，久之塵斂，視其庭，則懸崖峻險，山谷重疊，前有積石盡目。晦之悸然背汗，毛發(fā)豎立。先生曰：“陵谷速遷，吾子安所歸乎？”晦之益恐，灑泣言曰：“誠不知一旦有桑田之變，豈仙都瞬息，而塵世已千歲乎？”先生笑曰：“子無懼也。所以為娛耳?！庇谑浅种銙咂渫?，又有塵起。有頃，塵斂，門庭如舊?；拗?，即馳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