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再生緣 第四十六回 元天子續(xù)娶正宮　酈兵部耀升右相

卻說成宗封賞己畢退朝，將士俱皆喜歡。武憲王謂眾將曰：“爾等若非酈大人作成，焉有今日？當(dāng)往叩謝。”眾皆稱是。二人一同上馬，來到右相府，又有梁相在內(nèi)，各用稟折，惟老王用兩個拜帖。老王念酈兵部恩深，卻亦下馬伺候。

且說梁相和女婿回府，正在合堂說起封官事情，只見女婢手執(zhí)察帖報曰：“武憲王父子率領(lǐng)征番男女將官來見?！泵魈么┥瞎瑏淼胶筇么罅钏賯渚葡?，請武憲王父子、華亭侯父子叫平江侯、赤、王二總兵相見，其二女及眾將請回。家人傳出話來，二女相邀徑到尹府，眾將回到館驛。家丁開門迎接，老王即從中門步行而進(jìn)，少王從東角門步入，酈明掌降階迎接，老王爺、眾將一齊跪下曰：“老夫等怎勞大人迎接?！贬B明堂傷心，自思想受公公下拜，忙下跪曰：“老大人父子并眾年兄如此厚禮，豈不折盡下官陽壽?！崩贤鯛斣唬骸懊衫洗笕颂岚?，老夫滿門并眾將富貴，理當(dāng)百拜。”眾將拜畢，老王曰：“愿請梁太師受拜?！贬B相曰：“家岳父外世末回，多蒙厚愛。”即讓老王爺上坐，老王至死不從，只得分賓主坐下，眾坐在下邊。茶罷，眾將俱謝提拔之恩，明堂謙恭不敢。席備，眾人稱謝入席，明堂甚是殷懃相敬。酒過數(shù)巡，眾將離席，酈明堂苦留不住，老王父子回到尹府，夫人埋怨少王曰：“自前年我在吹臺山，即對你說耍娶衛(wèi)氏為媳，今蒙圣上賜婚，你卻摧讓與熊友鶴結(jié)婚，故意違逆母命。如此不孝，真是可恨。”少王曰：“母親息怒。弦兒感念孟氏節(jié)烈，只娶一妾，傳接后嗣。衛(wèi)氏有恩于我，又是母親義女，孩兒怎敢屈他為侍妾？今配熊友鶴，與我乃是嫂弟，更為合理?！崩贤踉唬骸昂阂庖妳s亦不差，不須埋怨?！鄙偻踉唬骸昂阂菝显栏??！崩贤鯛攽?yīng)允。少王爺上馬，來到孟府。家丁通報入內(nèi)，孟士元遣兒子孟嘉齡時已升翰林院侍講學(xué)士開大門到滴水檐前迎接。忠孝王下馬，拱手同到后堂，拜見孟士元，尊其上座，自己與孟嘉齡對坐。茶罷，忠孝王間曰：“未知小姐葬在何處？小婿欲往祭奠。生不能同牀，死亦欲與令媛同穴，方得瞑目?！泵鲜吭獋性唬骸靶〗惝?dāng)日行刺，投水身死，尸首漂出大江無蹤，哪有墳?zāi)??！敝倚⑼跗唬骸靶⌒雒?，在世不能與令媛見面，死后無墳?zāi)箍砂?，真是令人可傷？“孟士元勸曰：“賢婿不必悲傷，要見小女，卻亦不難。小女在日極精丹青，閑時自畫小影一櫥，極其相似。我已寄書回家，搬取家眷進(jìn)京，大約在十一月間拙內(nèi)便可到京，那時看圖形如看小女一般。”忠孝王曰：“此乃極妙，但恐岳母忘記帶來。今當(dāng)寄書與岳母，囑其速帶前來，切勿忘記。”孟士元曰：“小女乃拙內(nèi)鐘愛之女，此圖長掛在房中，老妻時刻觀看，一定帶來，不須過慮。”忠孝士大喜。孟士元吩咐備酒，忠孝王辭曰：“另日領(lǐng)情。”隨上馬回尹府。

衛(wèi)勇娥就在尹府安身，與長華、蘭臺甚是相得。次早，太后宣梁相、孟士元入宮、渝其往見武憲王，通知俺家欲娶其女皇甫長華以為正宮皇后，侯擇吉日行聘完親，就煩二位先生執(zhí)柯。二臣?xì)g喜，領(lǐng)旨起身。當(dāng)下二臣來到尹府，武憲王父子迎接，來到堂上，分賓主坐下。茶畢，二臣傳出太后言語，令武憲王速備妝查，不日完親，以便來年十月慶視太后六旬大壽，侯擇日下官再來通知。老王父子大喜曰：“小女癡拙，怎敢當(dāng)正宮之選？又煩二仿憲駕，更難消受?！倍颊f些閑語辭別，武憲王入內(nèi)對尹夫人說明，滿門大悅。老王令女婢進(jìn)內(nèi)報知小姐，恰遇皇甫長華與尹、衛(wèi)二人閑談，女婢就把二大臣說立皇后之事稟明。尹蘭臺笑道：“今既為皇后，理當(dāng)朝見“?！毖粤T跪下曰：“臣妾朝見，愿娘娘千秋。”長華羞得滿面通紅，向前雙手扶起道：“賢妹休要取笑。”衛(wèi)勇娥亦笑白：，君臣名份，合當(dāng)朝見?！?br>
次早。帝臨朝，傳旨發(fā)銀，著戶部官將劉侯舊府收理，賜武憲王白銀八十萬兩，建首家器。欽天監(jiān)奏稱，定七月二十二日納聘，二十六日完親。帝準(zhǔn)奏，傳旨禮部，照迎皇后禮，奎駕儀仗遵照常例。只見午門官奏曰：“左丞相祁盛德有表奏稱病重，請旨鍵奪?！背勺谛Ρ姽僭唬骸半弈钇钕噍o助先帝，開國功大，不忍其辭官。今屢報病，且已年近七旬，朕若不準(zhǔn)其辭官，只道朕不恤老臣辛苦。”傳旨，祁盛德準(zhǔn)其帶職回鄉(xiāng)，加贈太師，賜金五萬；每月朔望，著該地方官往候請安，遇有重情，仍許章奏聞。六部官奏曰：“祁相卸事，余下左相要缺，難以空懸，請立賢臣?！钡哿钣蚁嗔鸿b升遷左相，加封兵部尚書酈明堂為右相之職。酈明堂俯伏辭曰：“臣無才無學(xué)，且又年輕，怎敢居百官之上；況翁婿為相，涉人嫌疑，臣不敢領(lǐng)旨?！钡坌υ唬骸皾M朝誰不知卿翁婿不愛饋送，若道年輕，卻不聞學(xué)無先后，達(dá)者為尊，論卿才學(xué)辦事，滿朝誰人可及？理當(dāng)為相。但婿不強(qiáng)翁，今使卿為右相，已是有屈，何必推辭。”翁婿只得叩頭謝恩。百官知二相清廉正直，俱皆歡喜。二人歸班，帝笑對酈相曰：“朕二十為君，已是年少，先生年方十八拜相，可謂君臣俱是少年?！蔽奈渖⒊缬屑胰藞笕胂喔?，稱翁婿為相，滿門稱賀。酈相回房，素華賀曰：“難得小姐年輕拜相，古今罕有。”哪相曰：“此乃逢場作戲，一番春夢。但朝廷這等隆重，愈難改裝，真是羊觸藩□耳。”

且說家人勸榮發(fā)曰：“堂官如此富裕，該娶一個嬌妻。”榮發(fā)曰：“我常見少年娶妻，多損精神。我立愿三旬方才娶妻?！北娙司阈μ霉僬\實不知趣。且說行聘吉日已到，大備聘禮，真是玉樹珠寶緞綢。梁，孟押送起身，音樂喧天，炮響震地，來到尹府，老王父子、尹上卿接進(jìn)花廳，備酒款待?；仄敢嗍侵閷毜任?，進(jìn)入皇宮，太后賜宴，男女各送媒禮。到了三月二十六日，百官慶賀，尹太君送女上葷，囑其為后須謙恭寬柔。二大臣翅接，全副鸞駕?；ㄅ谡鹛?。來到東華門，風(fēng)攀直到昭陽宮下擎，官娥內(nèi)監(jiān)扶上大殿。贊禮官唱禮，先朝太后，后朝天子，隨后帝下座與皇后參拜天地，送入宮房，同飲合□筵席。金霧殿大宴群臣，日晚散席。是夜帝后成親，金童玉女聚會，自然恩深。

到了次日，各宮妃嬪朝見皇后。此時帝因國政有酈相才學(xué)敏捷，大小俱是他批發(fā)，毋庸憂慮、帝閑暇無事，一連貪戀耕至婚，亦不臨朝別宮，六日不朝。皇后奏曰：“宮中妃嬪，須當(dāng)均沾。妻妾輪流臨幸，方無怨言。主上當(dāng)日日坐朝，國政方無進(jìn)蔽。如陛下不肯幸別宮，又不臨大殿；外臣必道臣妻絕妒迷惑天子。妾伏罪不小?！钡鄞笙苍唬骸扒淙绱速t，朕當(dāng)聽從?！弊源巳杖张R朝議事，妃嬪分幸。太后聞知大喜，皇后卻又恭儉敬謹(jǐn)，待下以寬，恭敬大臣，凜遵天子，上下人等，齊頌賢后，不表。

且說老王差老仆呂忠?guī)拿胰嘶剜l(xiāng)向九天玄女宮住僧取討前年所寄田園屋業(yè)。住持已是發(fā)跡，又見武憲王父子為王，女為皇后，立即交卸。呂忠撥下四名家將取收租稅銀，掃狀元府，改為王府。舊日家人來報，呂忠俱收下管理家業(yè)。會見二子呂福、呂德并妻蔣氏，悲喜交集。二子各生兩個孩兒，備酒慶賀i各事定當(dāng)，呂忠即搬家眷進(jìn)京。民人稱□武憲王澈門氣概，合當(dāng)榮顯，不表。且說華亭侯衛(wèi)振宗，就在武憲王新造王府旁置一大宅，同女婿熊友鶴同居。武憲王嫌尹府窄小，暫移衛(wèi)侯新宅住著。勇娥及寄母尹太郡求尹上卿之女尹蘭臺與兄弟衛(wèi)勇彪為妻，上卿夫婦許允。武憲王滿門移入衛(wèi)府，百官亦有慶賀。擇定月間迎接尹氏；武憲王為媒。光陰似箭，單是八月二十八日鄉(xiāng)試，及揭榜，崔攀風(fēng)中第十三名舉人。報知劉捷，劉捷大喜。酈相次早率副主考并考官入朝繳旨。帝令將榜收入庫，主考官各升一級，酈相另撾記功。

且說通榜舉人拜請座主作成；堂官榮發(fā)收了門包禮。過了數(shù)日；忽一日早飯后，酈相在書房內(nèi)閑暇無事，偶兌新科取中舉人拜謁，礁卷俱放在書架上，自思科運(yùn)若到，就有神輿滿目，文字不通，主考官亦誤取中。我等憑文取士，未知果曾被鬼神欺瞞，誤取等第否？就在架上順手取過一承殊卷來看。恰是第十三名舉人崔攀風(fēng)名字，下注娶妻元城侯劉次女，不覺吃了一驚，自思，我只道劉氏燕玉與忠孝王先完親，傳接后嗣，我便可再緩二三年后改裝。今乃失節(jié)改嫁，不思風(fēng)化所關(guān)，大為可恨！又轉(zhuǎn)念曰：堂堂侯門之女，既有訂約，焉肯失節(jié)？莫非父母迫嫁，女學(xué)我避走，移花接木，亦未可知。又回思他乃私約，怎好說明，便失身別嫁，卻亦難怪。即將卷帶入內(nèi)房，攜了素華上樓，撤退女婢，把卷付與素華觀看，曰：“我改裝不知何日，劉氏卻又別嫁，皇甫郎妻要無望，如何是好？”忽聞女婢樓下叫曰：“忠孝王在外襄誨?！贬B相曰：“可教他少待，我即便相會。”女婢領(lǐng)命而去。酈相喜對素華曰：“待我將此卷戲弄皇甫郎若何？“素華曰：“正好，看他有志否？”酈相入書房，把卷放在架上，方到后堂，吩咐開門請進(jìn)。原來酈相念及夫妻恩情，不是忠孝王來拜謁，便是酈相去拜訪，常常飲酒敘談。近因酈相作主考，故不來拜；今場事已竣，特來拜謁。當(dāng)下從東角門而進(jìn)，酈相迎接坐下。忠孝王曰：“老師場事辛苦，門下故不敢驚動，緩日還要借數(shù)本得意殊卷，回去講究?！贬B相曰：“今日適遇下官閑暇，可往小齋看卷?！闭f罷，即引忠孝王同入槐竹軒，酈相請進(jìn)房中敘坐，榮發(fā)向前獻(xiàn)茶。原來榮發(fā)此時年已及鮮，嬌容秀媚；忠孝王尋思：此仆如此美貌，必是老師幸童，故從未見面，藏在書房受用。忙向前問曰：“此位盛介，從未見過，諒是恩師心愛的堂官，極其伶俐俊雅?！贬B相徽笑曰：“有此才貌，且隨我已久，做事甚稱我意，特使為門丁，內(nèi)外大小事情俱他掌管?！敝倚⑼跻辔⑿υ唬骸坝写瞬琶?，怪不得恩師溺愛。”榮發(fā)聞言，只是含笑。茶罷，忠孝王曰：“恩師仙才取士，定然無差?！贬B相曰：“下官秉公取士，奈諸生功名高低各有定數(shù)。方才偶見一卷，理合拔為前茅方妥，前日因取在第十三名，誠然有屈，追悔無及。想是魄神騰目，再誦下官甚是不忍。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