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語類 朱子語類卷第一百六 朱子三

　　外任

　　同安主簿

　　主簿就職內(nèi) 大有事，縣中許多簿書 皆當(dāng)管。某向?yàn)橥?安簿，許多賦稅出入之簿，逐日點(diǎn)對 僉押，以免吏人作弊。時某人為 泉倅，簿書 皆過其目。後歸鄉(xiāng)與說及，亦懵不知。他是極子細(xì)官人，是時亦只恁呈過。賀孫。

　　因說「慢令致期謂之賊」，曰：「昔在同安作簿時，每點(diǎn)追稅，必先期曉 示。只以一幅紙截作三片，作小榜遍貼云，本廳取幾 日點(diǎn)追甚鄉(xiāng)分稅，仰人戶 鄉(xiāng)司主人頭知委。只如此，到限日近時，納者紛紛。然此只是一箇信而已。如或違限遭點(diǎn)，定斷 不恕，所以人怕。」時舉。

　　初任同安主簿，縣牒委補(bǔ)試。喚 吏人問例。云：「預(yù)榜曉 示，令其具檢頗多?！辜粗I以不要如此，只用一幅紙寫數(shù) 榜，但云縣學(xué)某月某日補(bǔ)試，各請知悉。臨期吏覆云：「例當(dāng)展日?！褂种I以「斷 不展日」！過。

　　問：「奏狀 還借用縣印否？」曰：「豈惟縣??？縣尉印亦可借。蓋是專 達(dá)與給納官司及有兵刑處，朝廷皆給印。今之官司合用印處，緣兵火散失，多用舊印。要去朝廷請印，又須要錢，所以官司且只茍簡過了。某在同安作簿，去州請印。當(dāng)時有箇指揮使，并一道家印，緣胥吏得錢方給。某戲 謂，要做箇軍員與道士，亦不能得！又見崇安縣丞用淮西漕使印。」人傑 。

　　南康

　　因說賑濟(jì) ，曰：「平居須是修陂塘始得。到得旱了賑濟(jì) ，委無良策。然下手得早，亦得便宜。在南康時，才見旱，便?刷錢物，庫 中得三萬來 貫，準(zhǔn) 擬糴米，添支官兵。卻去上供錢內(nèi) 借三萬貫糴米賑糶。早時糴得，卻糶錢還官中解發(fā)，是以不闕事。舊來 截住客舡，糴三分米。至於客舡不來 ，某見官中及上戶 自有米，遂出榜放客船米自便，不糴客舡米。又且米價不甚貴?！褂衷唬骸富谝患拢耗峡瞪酚谐Ｆ矫?，是庚寅辛卯年大旱時糴，米價甚貴。在法不得減元價，遂不曾糶。當(dāng)時只好糶了，上章待罪，且得為 更新米一番。亦緣當(dāng)時自有米，所以不動 。此米久之為 南康官吏之害?！弓U。　　某在南康時，民有訟坐家逃移者，是身只在家，而託言逃移不納稅。又有訟望鄉(xiāng)復(fù) 業(yè)者，是身不回鄉(xiāng)，而寄狀 管業(yè)也。淳。

　　道夫言：「察院黃公鍰，字用和。剛正，人素畏憚。其族有縱惡 馬踏人者，公治之急。其人避之惟謹(jǐn)，公則斬 其馬足以謝所傷 ?！瓜壬唬骸改衬峡蹬R罷，有躍馬於市者，踏了一小兒 將 死。某時在學(xué)中，令送軍院，次日以屬 知錄。晚過廨舍，知錄云：『早上所喻，已栲治如法。』某既而不能無疑，回至軍院，則其人冠屨 儼 然，初未嘗經(jīng)栲掠也！遂將 吏人并犯者訊。次日，吏人杖脊勒罷，偶一相識云：『此是人家子弟，何苦辱之？』某曰：『人命所係，豈可寬弛！若云子弟得躍馬踏人，則後日將 有甚於此者矣。況州郡乃朝廷行法之地，保佑善良，抑挫豪橫，乃其職也。縱而不問，其可得耶！』後某罷，諸公相餞於白鹿，某為 極口說西銘『民吾同胞，物吾與也』一段。今人為 秀才者，便主張秀才；為 武官者，便主張武官；為子 弟者，便主張子弟；其所陷溺一至於此！」賀孫聞之先生云：「因出謁回，即使吏杖之譙樓 下，方始交割?！沟婪?。人傑 錄云：「因說劉 子澄好言家世，曰：『某在南康時，有一子弟騎馬損人家小兒 ，某訊而禁之，子澄以為 不然。某因講西銘「凡天下疲癃?dú)埣?，惸?dú)鰥寡，吾兄弟顛連而無告者也」。君子之為 政，且要主張這一等人，遂痛責(zé)之?！淮蟾湃瞬豢捎衅刑?。」

　　法：鄰縣有事於鄰州，只是牒上。今卻小郡與鄰大郡便申?duì)?，非是。蓋雖是大郡，卻都只是列郡，只合使牒。某在南康時，吏人欲申隆興。又，建康除了安撫， 亦只是列郡，某都是使牒。吏初皇懼 ，某與之云：「有法，不妨只如此去?！箵P(yáng)。

　　總論作郡　　因論常平倉，曰：「某自點(diǎn)二州，知常平之弊如此，更不敢理會 ?？茨峡底杂形辶f石，漳州亦六七萬石，盡是浮埃空殼 ，如何敢挑動 ！這一件事，不知做甚麼合殺 ？某在浙東嘗奏云，常平倉與省倉不可相連，須是東西置立，令兩 倉相去遠(yuǎn)方可。每常官吏檢點(diǎn)省倉，則掛 省倉某號牌子；檢點(diǎn)常平倉，則掛 常平倉牌子。只是一箇倉，互相遮瞞！令所在常平倉，都教司法管，此最不是。少間太守要侵支，司法如何敢拗他！通判雖管常平，而其職實(shí)管於司法。又，所在通判，大率避嫌不敢與知州爭事，韓文公所謂『例以嫌不可否事者也』。且如經(jīng)、總制錢、牙契錢、倍契錢之類，盡被知州瞞朝廷奪去，更不敢爭。」僩。

　　與陳尉說治盜事，因曰：「凡事，須子細(xì)體察，思量到人所思量不到處，防備 到人所防備 不到處，方得無事?！褂衷唬骸阜彩?，須是小心寅畏，若恁地粗心駕去，不得?！褂衷唬骸改硣L作郡來 。每見有賊發(fā)，則惕然皇恐！便思自家是長民之官，所以致此是何由？遂百種為 收捉。捉得，便自歡喜；不捉得，則終夜皇恐！」賀孫。　　因說鄭惠叔愛 惜官錢，云：「某見人將 官錢胡使，為 之痛心！兩 為 守，皆承弊政之後，其所用官錢，並無分明。凡所送遺，並無定例，但隨意所向?yàn)?厚薄。問胥輩，皆云：『有時這般官員過往，或十千，或五千。後番或是這樣 ，又全不送，白休了?！荒乘煸疲骸喝绱瞬坏谩３⒂泄w公庫 在這裏，若過往官員，當(dāng)隨其高下多少與之，乃是公道，豈可把為 自家私恩！』於是立為定 例，看甚麼官員過此，便用甚麼例送與之，卻得公溥。後來 至於凡入廣諸小官，如簿、尉之屬 ，箇箇有五千之助，覺得意思儘好。」賀孫。

　　馬子嚴(yán) 莊甫見先生言：「近有人作假書 請託公事者?！瓜壬唬骸甘占贂?，而不見下書 之人，非善處事者。舊見吳 提刑逵公路當(dāng)官，凡下書 者，須令當(dāng)廳投下；卻將 書 於背處觀之，觀畢方發(fā)付其人，令等回書 。前輩處事，詳密如此。又，某當(dāng)官時，有人將 書 來 者，亦有法以待之，須是留其人喫 湯 ，當(dāng)面拆書 ，若無他，方令其去?！谷藗?。

　　問：「今之神祠，無義理者極多。若當(dāng)官處，於極無義理之神祠，雖係敕額，凡祈禱之類不往，可否？」曰：「某當(dāng)官所至，須理會 一番。如儀案所具合祈禱神示，有無義理者，使人可也。」人傑。

　　浙東

　　「而今救荒甚可笑。自古救荒只有兩 說：第一是感召和氣 ，以致豐穰；其次只有儲 蓄之計(jì)。若待他飢時理會 ，更有何策？東邊遣使去賑濟(jì) ，西邊遣使去賑濟(jì) ，只討得逐州幾 箇紫綾冊 子來 ，某處已如何措置，某處已如何經(jīng)畫，元無實(shí)惠及民。」或問：「先生向來 救荒如何?！乖唬骸敢嘀皇怯懙米暇c冊 子，更有何策！」自修。

　　賑濟(jì) 無奇策，不如講水利。到賑濟(jì) 時成甚事！向在浙東，疑山陰會 稽二縣刷飢餓人少，通判鄭南再三云數(shù) 實(shí)。及子細(xì)，刷起三倍！可學(xué)。

　　紹興時去得遲，已無擘畫，只依常行，先差一通判抄劄城下兩 縣飢民。其人不留意，只抄得四萬來 人。外縣卻抄得多，遂欲治之而不曾，卻託石天民重抄得八萬人。是時已遲。天民云：「甚易。只關(guān)集大保長盡在一寺，令供出人之貧者。大保長無有不知，數(shù) 日便辨。卻分作數(shù) 等賑濟(jì) 賑糶。其初令畫地圖，量道里遠(yuǎn)近，就僧寺或莊宇置糶米所。於門首立木?，關(guān)防再入之人?！弓U。

　　先生語次，問浙東旱?？蓪W(xué)云：「浙東民戶 歌先生之德。」先生曰：「向時到部，州縣有措置，亦賴朝廷應(yīng) 副得以效力，已自有名無實(shí)者多?！挂蛟唬骸赶驎r浙東先措置，分戶 高下出米，不知有米無米不同。有徐木者獻(xiàn)策，須是逐鄉(xiāng)使相推排有米者。時以事逼不曾行。今若行之一縣，甚易。大抵今時做事，在州郡已難，在監(jiān)司尤難，以地闊遠(yuǎn)，動 成文具。惟縣令於民親，行之為 易。計(jì)米之有無，而委鄉(xiāng)之聰明誠信者處之；聰明者人不能欺，誠信者人不忍欺。若昏懦之人，為 之所紿；譎詐之士，則務(wù) 欲容，於此大不可?！箍蓪W(xué)。

　　浙東之病，如和買之害，酒坊之害，置酒坊者，做不起破家，做得起害民。如鹽倉之害，如溫 州有數(shù) 處鹽倉，置官吏甚多，而一歲所買不過數(shù) 十斤，自可省罷。更欲白之朝。出鹽之地，納白戶 鹽，卻令過私鹽。升卿。

　　某向在浙東，吏人押安撫 司牒，既僉名押字；至紹興府牒，吏亦請僉名，某當(dāng)時只押字去。聞王仲行有語，此伊川所謂「只第一件便做不得」者。如南康舊來有 文字到建康，皆用申?duì)?，某以為 不然。是時陳福公作留守，只牒建康僉廳；若作前宰執(zhí) ，只當(dāng)直牒也。如南康有文字到鄰路監(jiān)司，亦只合備 牒。其諸縣與鄰州用牒，卻有著令。德明。

　　因論監(jiān)司巡歷受折送，曰：「近法，自上任許一次受?！怪鼻湓唬骸缚匆嘀豢闪渴堋！乖唬骸改吃谡銝|，都不曾受。」道夫。

　　「建陽簿權(quán) 縣。有婦人，夫無以贍，父母欲取以歸。事到官，簿斷 聽離。致道深以為 不然，謂夫婦之義，豈可以貧而相棄？官司又豈可遂從 其請？」曰：「這般事都就一邊看不得。若是夫不才，不能育其妻，妻無以自給，又柰何？這似不可拘以大義。只怕妻之欲離其夫，別有曲折，不可不根究。」直卿云：「其兄任某處，有繼母與父不恤前妻之子。其子數(shù) 人貧窶不能自活，哀鳴於有司。有司以名分不便，只得安慰而遣之，竟無如之何。」曰：「不然。這般所在，當(dāng)以官法治之。也須追出後母責(zé)戒勵 ，若更離間前妻之子，不存活他，定須痛治?！挂蛟?，程先生謂「舜不告而娶」，舜雖不告，堯 嘗告之矣。堯 之告之也，以王法治之而已。因云：「昔為 浙東倉時，紹興有繼母與夫之表弟通，遂為 接腳夫，擅用其家業(yè)，恣意破蕩。其子不甘，來 訴。初以其名分不便，卻之。後趕至數(shù) 十里外，其情甚切，遂與受理，委楊 敬仲。敬仲深以為 子訴母不便。某告之曰：『曾與其父思量否？其父身死，其妻輒棄背與人私通，而敗 其家業(yè)。其罪至此，官司若不與根治，則其父得不銜冤於地下乎！今官司只得且把他兒 子頓在一邊?！磺?dāng)時亦以為 然。某後去官，想成休了。初追之急，其接腳夫即赴井，其有罪蓋不可掩?！官R孫。

　　漳州

　　郡中元自出公牒，延郡士黃知錄樵施允壽 石洪慶李唐咨林易簡楊 士訓(xùn)及淳與永嘉徐寓八人入學(xué)，而張教授與舊職事沮格。至是先生下學(xué)，僚屬 又有乞留舊有官學(xué)正，有司只得守法，言者不止。先生變色厲詞曰：「郡守以承流宣化為 職，不以簿書 財(cái)計(jì)獄訟為 事。某初到此，未知人物賢否，風(fēng)俗厚薄。今已九月矣，方知得學(xué)校底裏，遂欲留意學(xué)校。所以採 訪鄉(xiāng)評物論，延請黃知錄，以其有恬退之節(jié)，欲得表率諸生。又延請前輩士人同為 之表率，欲使邦人士子識些向背，稍知為 善之方，與一邦之人共趨士君子之域，以體朝廷教養(yǎng)作成之意。不謂作之無應(yīng) ，弄得來 沒合殺 。教授受朝廷之命，分教一邦，其責(zé)任不為 不重，合當(dāng)自行規(guī)矩。而今卻容許多無行之人、爭訟職事人在學(xué)，枉請官錢，都不成學(xué)校！士人先要識箇廉退之節(jié)。禮義廉恥，是謂四維。若寡廉鮮恥，雖能文要何用！某雖不肖，深為 諸君恥之！」淳。寓錄少異。

　　詣學(xué)，學(xué)官以例講書 。歸謂諸生曰：「且須看他古人道理意思如何。今卻只做得一篇文字讀了，望他古人道理意思處，都不曾見。」道夫。　　先生熟聞知錄趙師虙之為 人，試之政事，又得其實(shí)，遂首舉之，其詞曰：「履行深醇，持心明恕?！孤?wù)吣恍姆５婪颉?br>
　　「聞先生禁漳民禮佛朝嶽，皆所以正人心也?！乖唬骸肝凑f到如此。只是男女混淆，便當(dāng)禁約爾?！故套T公各言諸處淫巫瞽惑等事，先生蹙頞嗟歎而已。因舉江西有玉隆萬壽 宮，太平興國 宮，每歲兩 處朝拜，不憚遠(yuǎn)近奔趨，失其本心，一至於此！曰：「某嘗見其如此，深哀其愚！上昇一事，斷 無此理。豈有許多人一日同登天，自後又卻不見一箇登天之人！如汀民事定光二佛，其惑亦甚。其佛肉身嘗留公廳，禱祈徼福。果有知道理人為 汀州，合先投畀水火，以祛民惑。愚民施財(cái)崇修佛宇，所在皆然，此弊滋蔓尤甚?！龟愥嶂裕骸溉菅谆竺?！新立廟貌。海舡運(yùn)土石，及遠(yuǎn)來 施財(cái)，遭風(fēng)覆舟相繼而不悟。」曰：「亦嘗望見廟宇壯 麗，但尋常 不喜入神廟，不及往觀。凡此皆是愚而無知者之所為耳 ！」謨?！　∴崪浹a(bǔ)之問戢盜。曰：「只是嚴(yán) 保伍之法。」鄭云：「保伍之中，其弊自難關(guān)防，如保頭等，易得挾 勢為 擾?！乖唬骸府?dāng)令逐處鄉(xiāng)村舉眾所推服底人為 保頭。又不然，則行某漳州教軍之法，以戢盜心。這是已試之效?！挂蚺c說：「某在漳州，初到時，教習(xí)諸軍弓射等事，皆無一人能之。後分許多軍作三番，每日輪番入校場 挽弓，及等者有賞；其不及者留在，只管挽射，及等則止；終不及則罷之。兩 月之間，翕然都會 射，及上等者亦多，後多留刺以填闕額。其有老弱不能者，並退罷之。他若會 射了，有賊盜他是不怕他?！箘?叔通問：「韓范當(dāng)初教兵甚善。」先生因云：「公道韓公兵法如何？」又云：「刺陝西義勇事，何故這箇人恁地不曉 事！儂智高反，亦是輕可底事，何故恁地費(fèi)力？」劉 云：「聞廣中都無城郭，其處種竻木為 城，枝節(jié)生刺，刀火不能破?！官R孫。

　　楊 通老問：「趙守?cái)?人立後事錯了，人無所訴?！乖唬骸咐韰s是心之骨，這骨子不端正，少間萬事一齊都差了！如一箇印刊得不端正，看印在甚麼所在，千箇萬箇都喎 斜。不知人心如何恁地暗昧！這項(xiàng)事，其義甚明。這般所在，都是要自用，不肯分委屬 官，所以事叢雜，處置不暇，胡亂斷 去。在法，屬 官自合每日到官長處共理會 事；如有不至者，自有罪。今則屬 官雖要來 ，長官自不要他來 ，他也只得體這般法意是多少好。某嘗說，或是作縣，看是狀 牒如何煩 多，都自有箇措置。每聽詞狀 ，集屬 官都來 ，列位於廳上看，有多少均分之，各自判去。到著到時，亦復(fù) 如此。若是眼前易事，各自處斷 。若有可疑等事，便留在，集眾較量斷 去，無有不當(dāng)，則獄訟如何會 壅？此非獨(dú)為 長官者省事，而屬 官亦各欲自效。兼是如簿尉等初官，使之決獄聽訟得熟，是亦教誨之也。某在漳州，豐憲送下狀 如雨，初亦為 隨手?jǐn)?幾 件。後覺多了，恐被他壓 倒了，於是措置幾 隻廚子在廳上，分了頭項(xiàng)。送下訟來 ，即與上簿。合索案底，自入一廚；人案已足底，自入一廚。一日集諸同官，各分幾 件去定奪。只於廳兩 邊設(shè)幙 位，令逐項(xiàng)敘 來 歷，未後擬判。俟食時，即就郡廚辦數(shù) 味，飲食同坐。食訖，即逐人以所定事較量。初間定得幾 箇來 ，自去做文章，都不說著事情。某不免先為 畫樣 子云，某官今承受提刑司判下狀 係某事。（一）甲家於某年某月某日有甚干照，計(jì)幾 項(xiàng)；乙家於某年某月某日有甚干照，計(jì)幾 項(xiàng)，逐項(xiàng)次第寫令分明。（一）甲家如何因甚麼事爭起到官，乙家如何來 解釋互論，甲家又如何供對 已前事分明了。（一）某年某月某日如何斷 。（一）某年某月某日某家於某官番訴，某官又如何斷 。以後幾 經(jīng)番訴，並畫一寫出，後面卻點(diǎn)對 以前所斷 當(dāng)否，或有未盡情節(jié)，擬斷 在後。如此了，卻把來 看：中間有擬得是底，並依其所擬斷 決，合追人便追人；若不消追人，便只依其所擬，回申提刑司去。有擬得未是底，或大事可疑，卻合眾商量。如此事都了，並無壅滯 ?！箺?通老云：「天下事體固是說道當(dāng)從 原頭理會 來 ，也須是從 下面細(xì)處理會 將 上，始得。」曰：「固是。如做監(jiān)司，只管怕訟多，措置不下。然要省狀 ，也不得。若不受詞訟，何以知得守令政事之當(dāng)否？全在這裏見得。只如入建陽，受建陽民戶 訟，這箇知縣之善惡 便見得。如今做守令，其弊百端，豈能盡防！如胥吏沈滯 公事，邀求於人，人皆知可惡 ，無術(shù)以防之。要好，在嚴(yán) 立程限。他限日到，自要苦苦邀索不得。若是做守令，有可以白干沈滯 底事，便是無頭腦。須逐事上簿，逐事要了，始得。某為 守，一日詞訴，一日著到。合是第九日亦詞訟，某卻罷了此日詞訟。明日是休日，今日便刷起，一旬之內(nèi) ，有未了事，一齊都要了。大抵做官，須是令自家常閑，吏胥常忙，方得。若自家被文字來 叢 了，討頭不見，吏胥便來 作弊。做官須是立綱紀(jì)，綱紀(jì)既立，都自無事。如諸縣發(fā)簿曆 到州，在法，本州點(diǎn)對 自有限日。如初間是本州磨算司，便自有十日限，卻交過通判審計(jì)司，亦有五日限。今到處並不管著限日，或遲延一月，或遲延兩 三月，以邀索縣道，直待計(jì)囑 滿其所欲，方與呈州。初過磨算司使一番錢了，到審計(jì)司又使一番錢，到倅廳發(fā)回呈州呈覆，吏人又要錢。某曾作簿，知其弊，於南康及漳州，皆用限日。他這般法意甚好，後來 一向埋沒了。某每到，即以法曉 諭，定要如此，亦使磨底磨得子細(xì)，審底審得子細(xì)。有新簿舊簿不同處，便批出理會 。初間吏輩以為 無甚緊要，在漳州押下縣簿，付磨算司及審計(jì)司，限到滿日卻不見到。根究出，乃是交點(diǎn)司未將 上，即時決兩 吏，後來 卻每每及限，雖欲邀索，也不敢遷延?？h道知得限嚴(yán) ，也不被他邀索。如此等事整頓得幾 件，自是省事。此是大綱紀(jì)。如某為 守，凡遇支給官員俸給，預(yù)先示以期日，到此日，只要一日支盡，更不留未支。這亦防邀索之弊。看百弊之多，只得嚴(yán) 限以促之，使他大段邀索不得?！褂衷唬骸改橙耸罏?良宰，云要緊處有八字：『開除民丁，?割戶 稅?！皇朗纻?之?！褂衷唬骸阜ǔ趿r，有多少好意思。後來 節(jié)次臣僚胡亂申請，皆變壞了 。如父母在堂，不許異財(cái)，法意最好。今為 人父母在不異財(cái)，卻背地去典賣，後來 卻昏賴人。以一時之弊，變?nèi)f世之良法，只是因某人私意申請。法儘有好處。今非獨(dú)下之人不畏法，把法做文具事，上自朝廷，也只把做文具行了，皆不期於必行。前夜說上下視法令皆為 閑事。如不許州郡監(jiān)司饋送，幾 番行下，而州郡監(jiān)司亦復(fù)如 前；但變換名目，多是做忌日，去寺中焚香，於是皆有折送，其數(shù) 不薄。間有甚無廉恥者，本無忌日，乃設(shè)為 忌日焚香以圖饋送者。朝廷詔令，事事都如此無紀(jì)綱，人人玩弛，可慮！可慮！」又：「只如省部有時行下文字，儘有好處。只是後來 付之胥吏之手，都沒收殺 。某在漳州，忽行下文字，應(yīng) 諸州用鑄印處，或有闕損磨滅 底，並許申上，重行改造。此亦有當(dāng)申者。如合有鑄印處，乃是兵刑錢穀處；如尉有鑄印，亦有管部弓兵，司理主郡刑獄，乃無鑄印。後來 申去，又如掉在水中一般！過得幾 時，又行文字來 ；又申去，又休了。如今事事如此，省部文字，一付之吏手，一味邀索，百端阻節(jié)。如某在紹興，有納助米人從 縣保明到州，州保明到監(jiān)司，監(jiān)司方與申部，忽然部中又行下一文字來 ，再令保明！某遂與逐一詳細(xì)申去云：『已從 下一一保明訖，未委今來 因何再作行移？』如此申去，休了。後來 忽又行下來 云：『助米人稱進(jìn)士，未委是何處幾 時請到文解？還是鄉(xiāng)貢？如何，仰一一牒問上來 ?！贿@是叵耐不叵耐！他事事敢如此邀求取索。當(dāng)初朝廷只許進(jìn)士助米，所謂『進(jìn)士』，只是科舉終場 人，如何敢恁地說！某當(dāng)時若便得這省吏在前，即時便與刺兩 行字配將 去！然申省去，將 謂省官須治此吏，那裏治他？又如奏罷一縣令，即申請一面差人待闕，候救荒事訖，交割下替。不知下替便來 爭，上去部裏論，部裏便判罷權(quán) 官。後來 與申去云，元初差這人，乃是奉聖旨令救荒，盡與備 許多在前。及後部中行下，乃前列聖旨了，後乃仍舊自云：『合還下替，交割職事?！恢笔琼サ睾鷣y行移，略不知有聖旨！那箇權(quán) 官見代者來 得恁地急，不能與爭，自去了?！官R孫。

　　敬之問：「淳熙事類，本朝累聖刪定刑書 ，不知尚有未是處否？」曰：「正緣是刪改太多，遂失當(dāng)初立法之意。如父母在堂，不許分異，此法意極好。到後來因 有人親在，私自分析，用盡了，到親亡，卻據(jù) 法負(fù)賴，遂著令許私分。又某往在臨漳，豐憲送一項(xiàng)公事，有人情願不分，人皆以為 美。乃是有寡嫂孤子，後來 以計(jì)嫁其嫂，而又以已子添立，併 其產(chǎn)業(yè)。後委鄭承看驗(yàn)，逐項(xiàng)剖析子細(xì)，乃知其情?！官R孫。

　　頃常欲因奏對 言一事，而忘之：諸州軍兵衣絹或非所有，則以上供錢對 易於出產(chǎn)州軍，最為 煩 擾。如漳州舊與信處二州對 易。每歲本州為 兩 州包認(rèn)上供錢若干，盡數(shù) 解納，而兩 州絹絕不來 ！太守歲遣書 饋懇 情，恬不為 意，或得三分之一，措發(fā)到一半，極矣。然絹紕薄，而價高，常致軍人怨詈。傅景仁初解漳州，以支散衣絹不好，為 軍人喊噪，不得已以錢貼支，始得無事，歲以為 苦。興化取之臺州，更是回遠(yuǎn)。此事最不難理會 ，而無一人肯言之者，不知何故。既知漳不出絹，信州處州有之，何不令兩 州以所合發(fā)納上供錢輸絹?zhàn)蟛?，只令漳州以錢散軍人，豈不兩 便！軍人皆願得錢，不願得絹。蓋今絹價每疋三千省，而請錢則得五千省故也。此亦當(dāng)初立法委曲勞 複之過，改之何妨？僩。　　本州鬻鹽，最為 毒民之橫賦，屢 經(jīng)旨罷，而複屢起 。先生至，石丈屢 言其利害曲折。先生即散榜，先罷瀕海十一鋪，其餘諸鋪擬俟經(jīng)界正賦既定，然後悉除之。至是諸鋪解到鹽錢，諸庫 皆充塞。先生曰：「某而今方見得鹽錢底裏，與郡中歲計(jì)無預(yù)。前後官都被某見過，無不巧作名色支破者。古者山澤 之利，與民共之；今都占了，是何理也！合盡行除罷，而行迫無及矣！」淳。

　　本朝立法，以知州為 不足恃，又置通判分掌財(cái)賦之屬 。然而知州所用之財(cái)，下面更有許多幕職官通管，尚可稽考。惟通判使用，更無稽考。通判廳財(cái)賦極多。某在漳州，凡胥吏輩窠坐，有優(yōu)輕處，重難處，盡與他擺換一次，優(yōu)者移之重處，重者移之優(yōu)處。惟通判廳人吏不願移換，某曰：「你若不肯，盡與你斷 罷?！轨妒墙砸焕龜[換。蓋通判廳財(cái)賦多，恣意侵漁，無所稽考也。僩。

　　問欲行經(jīng)界本末。曰：「本一官員姓唐，上殿論及此，尋 行下漳泉二州相度。本州申以為 可行，而泉州顏尚書 操兩 可之說，致廟堂疑貳。卻是因黃伯耆輪對 再論，其劄子末極好。如云：『今日以天下之大，公卿百官之眾，商量一經(jīng)界，三年而不成！使更有大於此者，將 若之何？』上如其請，即時付出。三省宰執(zhí) 奏請，又止且行於漳州。且事當(dāng)論是非。若經(jīng)界果可行，當(dāng)行於三州；若不可行，則皆當(dāng)止。漳與泉汀接壤，今獨(dú)行於漳州，果何謂？」某云：「今農(nóng)務(wù) 已興，乃差官措置，豈是行經(jīng)界之時？去冬好行，乃不行，廟堂何不略思？」曰：「今日諸公正是如此滾纏過，故做到公卿。如少有所思，則必至觸礙，安得身如此之安！若放此心於天地間公平處置，則何事不可為 ？去年上朝廷文字，及後來 抗祠請，皆有後時之慮。今日卻非避事?！箍蓪W(xué)。

　　「經(jīng)界，料半年便都了。以半年之勞 而革數(shù) 百年之弊，且未說到久，亦須四五十年未便卒壞 。若行，則令四縣特作四樓 以貯簿籍，州特作一樓 ，以貯四縣之圖帳 ，不與他文書 混。闔郡皆曰不可者。只是一樣 人田多稅少，便造說唪嚇，以為 必有害無利。一樣 人是憚勞 ，懶 做事，卻被那說所誣，遂合辭以為 不可。其下者因翕然從 之?！够蛟唬骸敢嗍敲耖g多無契，故恐耳。」曰：「十分做一分無契，此只一端耳。況某亦許無契者來 自陳。」或曰：「只據(jù) 民戶 見在田，不必索契，如何？」曰：「如此則起無限爭訟，必索契，則無限爭訟遏矣。今之為 縣，真有愛 民之心者十人，則十人以經(jīng)界為 利；無意於民者十人，則十人以經(jīng)界為 害。今之民，只教貧者納稅，富者自在收田置田，不要納稅。如此，則人便道好，更無些事不順?biāo)?，便稱頌為 賢守！」淳。

　　因論漳泉行經(jīng)界事：「假未得人，勢 亦著做。古人立事，亦硬擔(dān) 當(dāng)著做，以死繼之而已。韓魏公作相，溫 公在言路，凡事頗不以魏公為 然，魏公甚被他激撓 。後來 溫 公作魏公祠堂記，卻說得魏公事分明，見得魏公不可及處，溫 公方心服他。記中所載魏公之言曰：『凡為 人臣者，盡力以事君，死生以之，顧事之是非何如耳。至於成敗 ，天也，豈可豫憂其不成，遂輟不為 哉！』公為 此言時，乃仁宗之末，英宗之初，蓋朝廷多故之時也?！贡卮?。人傑 錄云：「某在臨漳，欲行經(jīng)界，只尋 得善熟者數(shù) 人任之。大抵立事須要人才，若人才難得，不成便休，須著做去。」又一條云：「立事之人，須要硬擔(dān) 當(dāng)，死生以之。如韓魏公之立英廟。英廟即位，繼感風(fēng)疾，魏公當(dāng)時只是鎮(zhèn)之以靜。及英廟疾亟，迎立穎王?；蛟唬骸喝糁魃蠌?fù) 安，將 如之何？』魏公曰：『不過為 太上皇耳?！粶?公為 諫官，魏公甚苦之。及作魏公祠堂記，有數(shù) 語形容魏公最好，是他見得魏公有不可及處。」　　先生於州治射堂之後圃，畫為 井字九區(qū)，中區(qū)石甃為 高壇 ，中之後區(qū)為 茆菴，菴三?，左?欞 為 泰卦，右為 否卦，後為 復(fù) 卦；前扇為 剝卦。菴前接為 小屋。前區(qū)為 小茅亭。左右三區(qū)，各列植桃李，而間以梅。九區(qū)之外，圍 繞植竹。是日遊其間，笑謂諸生曰：「上有九疇八卦之象，下有九丘八陣之法。」淳。

　　先生庚戌四月至臨漳。淳罷省試歸，至冬至，始克拜席下。明年，先生以喪 嫡子，丐祠甚堅(jiān) 。當(dāng)路者又以經(jīng)界一奏，先生持之力，雖已報 行，而終以不便己為病 ，幸其有是請也，即為 允之。四月，主管鴻慶宮，加祕閣修撰，二十九日遂行。淳送至同安縣東之沈井鋪而別，實(shí)五月二日也。先生在臨漳，首尾僅及一期，以南陬敝陋之俗，驟承道德正大之化，始雖有欣然慕，而亦有諤然疑，譁然毀 者。越半年後，人心方肅然以定。僚屬 厲志節(jié)而不敢恣所欲，仕族奉繩檢而不敢干以私，胥徒易慮而不敢行姦 ，豪猾斂 蹤而不敢冒法。平時習(xí)浮屠為 傳 經(jīng)禮塔朝岳之會 者，在在皆為 之屏息。平時附鬼為妖 ，迎遊於街衢而掠抄於閭巷，亦皆相視斂 戢，不敢輒舉。良家子女從 空門者，各閉精廬，或復(fù) 人道之常。四境狗偷之民，亦望風(fēng)奔遁，改復(fù) 生業(yè)。至是及期，正爾安習(xí)先生之化，而先生行矣！是豈不為 恨哉！淳。

　　先生因說邑中隕星，恐有火災(zāi) ，縣官禱禳，云：「豈可不修人事！合當(dāng)拘家家蓄水警備 。」因舉漳州之政。賀孫?！　〗▽幾脏嵄檀蟛两瘢}節(jié)不許僧子陞堂說法。他處但人不敢擔(dān) 當(dāng)住罷。某在臨漳，且令隨例祝香，只不許人問話。頃曾孝敘 知青州，請一僧開堂，觀者甚眾。其僧忽云：「此知州是你青州半面天子?！剐?大皇恐，即時自劾，枷此僧送獄。必大。

　　先生除江東漕，辭免。文蔚問：「萬一不容辭免，則當(dāng)如何？」曰：「事便是如此安排不得。此已辭了，而今事卻在他這裏，如何預(yù)先安排得？」文蔚。

　　潭州　　在潭州時，詣學(xué)陞堂，以百數(shù) 籤抽八齋，每齋一人，出位講大學(xué)一章。講畢，教授以下請師座講說大義。曰：「大綱要緊，只是前面三兩 章。君子小人之分，卻在『誠其意』處。誠於為 善，便是君子；不誠底，便是小人，更無別說?！圭?。

　　問：「先生到此，再詣學(xué)矣，不知所以教諸生者，規(guī)模如何？」曰：「且教他讀經(jīng)書 ，識得聖人法語大訓(xùn)。」曰：「鄉(xiāng)來 南康白鹿學(xué)規(guī)，卻是教條，不是官司約束?！乖唬骸笇?欲尋 訪湖學(xué)舊規(guī)，尚此未獲?！乖唬骸赶壬绱私倘?，可無躐等之患?！乖唬骸铬竦群魏?？若果有會 躐等之人，自可敬服?！乖唬骸负喂?？」曰：「今若有人在山腳下，便能一躍在山頂上，何幸如之！政恐不由山腳，終不可以上山頂耳。」琮。

　　先生至嶽麓書 院，抽簽子，請兩 士人講大學(xué)，語意皆不分明。先生遽止之，乃諭諸生曰：「前人建書 院，本以待四方士友，相與講學(xué)，非止為 科舉計(jì)。某自到官，甚欲與諸公相與講明。一江之隔，又多不暇。意謂諸公必皆留意，今日所說，反不如州學(xué)，又安用此贅疣！明日煩 教授諸職事共商量一規(guī)程，將 來 參 定，發(fā)下兩學(xué)，共講磨此事。若只如此不留心，聽其所之。學(xué)校本是來 者不拒，去者不追，豈有固而留之之理？且學(xué)問自是人合理會 底事。只如『明明德』一句，若理會 得，自提省人多少。明德不是外面將 來 ，安在身上，自是本來固 有底物事。只把此切己做工夫，有甚限量！此是聖賢緊要警策人處，如何不去理會 ？不理會 學(xué)問，與蚩蚩橫目之氓何異？」謙。

　　客說社倉訟事。曰：「如今官司鶻突，都無理會， 不如莫辨?！挂蛘f：「如今委送事，不知屬 官能否，胡亂送去，更無分曉 了絕時節(jié)。某在潭州時，州中僚屬， 朝夕相見，卻自知得分曉 ，只縣官無由得知。後來 區(qū)處每月版帳 錢，令縣官逐人輪番押來 ，當(dāng)日留住，試以公事。又怕他鶻突寫來 ，卻與立了格式云：今蒙使府委送某事如何。（一）某人於某年月日於某處理某事，某官如何斷 。（一）又於某時某再理，某官如何斷 。（一）某今看詳此事理如此，於條合如何結(jié)絕。如此，人之能否，皆不得而隱?！鼓局?br>
　　問：「先生須更被大任用在?！乖唬骸改澈稳?，安得有此！然亦做不得，出來 便敗 。且如在長沙城，周圍 甚廣，而兵甚少。當(dāng)時事未定，江上洶 洶 ，萬一兵潰， 必趨長沙。守臣不可去，只是浪戰(zhàn) 而死。此等事，須是有素定家計(jì)。魏公初在五路，治兵積粟為 五年計(jì)，然後大舉。因虜人攻犯淮甸，不得已為 牽 制之師。事既多違，魏公久廢，晚年出來 ，便做不得。欲為 家計(jì)，年老等不得了，只是逐急去，所以無成。某今日亦等不得了，規(guī)模素不立，才出便敗 。」德明?！　』騿栃蕹鞘隆Ｔ疲骸感蕹且皇?，費(fèi)亦浩瀚?？质麓罅π?，兼不得人，亦難做。如今只靠兩 寨兵，固是費(fèi)力，又無馭眾之將 可用?！箯垈y云：「向來 靖康之變，虜至長沙，城不可守。雖守臣之罪，亦是闊遠(yuǎn)難守。」曰：「向見某州修城，亦以闊遠(yuǎn)之故，稍縮令狹，卻易修?！怪懿畨?云：「前此陳君舉說，長沙米倉酒庫 自在城外。萬一修得城完，財(cái)物盡在城外，不便。只當(dāng)移倉庫 ，不當(dāng)修城?！乖唬骸复耸切悴偶覒?yīng) 科舉議論。倉庫自 當(dāng)移，城自當(dāng)修。」先生又云：「向見張安國 帥長沙，壁間掛 一修城圖，計(jì)料甚子細(xì)。有人云：『如何料得如此？恐可觀不可用。』張帥自後便卷了圖子，更不說著。周益公自是怕事底人，不知誰便說得他動 。初，益公任內(nèi) ，只料用錢七萬。今磚瓦之費(fèi)已使了六萬，所餘止一萬，初料得少，如今朝廷亦不肯添了?！怪t。

　　而今官員不論大小，盡不見客。敢立定某日見客，某日不見客。甚至月十日不出，不知甚麼條貫如此。是禮乎？法乎？可怪！不知出來 與人相應(yīng) 接少頃，有甚辛苦處？使人之欲見者等候不能得見，或有急幹 欲去，有甚心情等待？欲吞不可，欲吐不得，其苦不可言！此等人，所謂不仁之人，心都頑然無知，抓著不癢，搯著不痛矣！小官嘗被上位如此而非之矣，至他榮顯，又不自知矣。因言夏漕每日先見過往人客了，然後請職事官相見。蓋恐幙 職官稟事多時，過客不能久候故也。潭州初一十五例不見客，諸司皆然，某遂破例令皆相見。先生在潭州每間日一詣學(xué)，士人見於齋中，官員則於府署。僩。

　　今人獄事，只管理會 要從 厚。不知不問是非善惡， 只務(wù) 從 厚，豈不長姦 惠惡 ？大凡事付之無心，因其所犯，考其實(shí)情，輕重厚薄付之當(dāng)然，可也。若從 薄者固不是；只云我只要從 厚，則此病所係亦不輕。某在長沙治一姓張人，初不知其惡 如此，只因所犯追來 ，久之乃出頭。適有大赦，遂且與編管。後來 聞得此人兇惡 不可言：人只是平白地打殺 不問。門前有一木橋 ，商販者自橋 上過，若以柱杖拄其橋 ，必捉來 弔縛。此等類甚多，若不痛治，何以懲 戒！公等他日仕宦，不問官大小，每日詞狀 ，須置一簿，穿字號錄判語；到事亦作一簿；發(fā)放文字亦作一簿。每日必勾了號，要一日內(nèi) 許多事都了，方得。若或做不辦，又作一簿記未了事，日日檢點(diǎn)了，如此方不被人瞞了事。今人只胡亂隨人來 理會 ，來 與不來 都不知，豈不誤事！銖。

　　過甲寅年見先生，聞朋輩說，昨歲虜人問使人云：「南朝朱先生出處如何？」對 以「本朝見擢用」。既歸，即白堂，所以得帥長沙之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