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jīng)注節(jié)解》 咳論

咳者，咳嗽也。本篇止以咳名而不言嗽，然嗽之意，已具篇中，蓋省文也。后人以咳而有痰謂之嗽，嗽而無痰謂之咳，是咳與嗽有別也。又有所謂咳逆者，因氣上逆而后咳，且咳則氣無不逆也。然咳之為病，其證甚多，世每盡以屬之肺，豈知五臟六腑皆能致咳，故篇中特詳言之。要而論之，致咳之始，雖有五臟六腑之不同，及其既咳也，則無不喘呼氣逆，是肺又為諸咳之總司，肺主諸氣，宜乎世盡以之屬肺也。

黃帝問曰∶肺之令人咳，何也？岐伯對曰∶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dú)肺也。帝曰∶愿聞其狀。岐伯曰∶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氣，邪氣以從其合也。（邪謂寒氣。按∶從其合，謂入于肺經(jīng)也，此言肺之受寒于外也。）其寒飲食入胃，從肺脈上至于肺則肺寒，肺寒則外內(nèi)合，邪因而客之，則為肺咳。（肺之脈起于中焦，下絡(luò)大腸，還循胃口，上膈屬肺，故云從肺脈上至于肺也。按∶此又言肺既受寒于外，而又受寒于內(nèi)，內(nèi)外合寒，所以咳也。）五臟各以其時受病，非其時各傳以與之。（……時謂王月也。按∶王不受邪，五臟之常也。五臟不虛則己，虛則應(yīng)王不王，邪乘虛入，是五臟之受病，反在應(yīng)王之時，故云各以其時受病也。然此五臟之受寒邪也，非即始于五臟也，蓋由寒入皮毛，由皮毛入于肺，肺受之而后乘各臟之虛以傳之也。今試以肝經(jīng)一臟言之，肝者木也，如木王于春，春其時也。

肺即受寒，咳止于肺，何能傳肝？唯肝素有病，其經(jīng)已虛，雖當(dāng)春令，應(yīng)王不王，于是寒邪之由皮毛入肺者，遂傳之于肝。是肝之受傳于肺者，正以其應(yīng)王之時而失其王，故又云非其時各傳以與之也。各，指肝心脾腎等。

傳，謂肺受寒邪而傳臟腑也。此言五臟之咳，皆由肺傳，以其應(yīng)王不王故也。以前三段，分別如此，注俱蒙混不確。）肺先受邪，乘春則肝先受之，乘夏則心先受之，乘至陰則脾先受之，乘冬則腎先受之。（按∶此正分疏五臟各以其時受病也。原本肺先受邪前，有“乘秋則”三字。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太素?zé)o乘秋則三字，王本誤多?！笔且?，今從刪之。蓋咳之為病，必始于皮毛，由皮毛入肺，故云肺先受邪，隨感隨受，不獨(dú)秋也。乘者窺伺之意，邪之乘虛為病，亦猶盜之伺隙害人。乘春等義，已見于前。肝心脾腎亦言先受者，臟病不愈，將移于腑也。脾王于長夏，不言長夏而言至陰，至陰者脾所居，脾不主時故也。）帝曰∶何以異之？岐伯曰∶肺咳之狀，咳而喘息有音，甚則唾血。（肺藏氣而應(yīng)息，故咳則喘息而喉中有聲。按∶甚則唾血者，氣逆不已則血動，血隨氣而動也。）心咳之狀，咳則心痛，喉仲介介如梗狀，甚則咽腫喉痹。（手心主脈，起于胸中，出屬心包。少陰之脈，起于心中，出屬心系。其支別者，從心系上挾咽喉。故病如是。）肝咳之狀，咳則兩脅下痛，甚則不可以轉(zhuǎn)，轉(zhuǎn)則兩下滿。（足厥陰脈，上貫膈，布脅肋，循喉嚨之后。故如是。亦脅也。）脾咳之狀，咳則右脅下痛，陰陰引肩背，甚則不可以動，動則咳劇。（脾氣連肺，故痛引肩背也。按∶右者肺治之部，肺主氣，脾者氣之母，脾病則及于肺，故令右脅下痛。肩背者，肺所主也。動則氣愈逆，故咳劇。注云脾主右，誤矣。）腎咳之狀，咳則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咳涎。足少陰脈，上股內(nèi)后廉，貫脊，屬腎，絡(luò)膀胱。其直行者，從腎上貫肝膈，入肺中，循喉嚨，挾舌本。又膀胱脈，從肩內(nèi)，別下挾脊抵腰中，入循膂，絡(luò)腎。故病如是。（按∶腎主五液，化為五濕，入脾為涎，咳久則腎虛水泛，脾不受濕，反歸于腎，故咳涎也。）帝曰∶六腑之咳奈何？安所受病？岐伯曰∶五臟之久咳，乃移于六腑。（按∶臟腑本相配，病久則傳變，日遠(yuǎn)日多，愈久愈重。移者，蔓延之意，言臟病移及于腑也。）脾咳不已，則胃受之，胃咳之狀，咳而嘔，嘔甚則長蟲出。（胃寒則嘔，嘔甚則腸氣逆上，故蛔出。）肝咳不已，則膽受之，膽咳之狀，咳嘔膽汁。（按∶肝膽，木也。木喜融和。得寒則氣郁，郁極則嘔吐。膽汁者，苦水也。）肺咳不已，則大腸受之，大腸咳狀，咳而遺失。（按∶大腸者，肺之合。肺主氣，咳久則氣虛而不能攝，故下脫而令二便遺失也。甲乙經(jīng)作遺矢，是單指大便，偏矣，不若王本遺失為確。）心咳不已，則小腸受之，小腸咳狀，咳而失氣，氣與咳俱失。（按∶小腸為心之腑，亦火也。火盛氣熱，則閉澀而便溺不通；寒盛氣衰，則滑泄而水火不禁。今心受寒而傳之腑，寒為水氣，火得水而滅矣，故失氣也。失氣者，氣消散也。氣與咳俱失者，氣既消散，即欲咳嗽而不能出聲。

所以然者，咳久氣散，乏竭而不能接續(xù)故也。）腎咳不已，則膀胱受之，膀胱咳狀，咳而遺溺。（按∶膀胱主藏津液，咳久氣虛，津不能藏，故寒氣下流而遺溺也。）久咳不已，則三焦受之，三焦咳狀，咳而腹?jié)M不欲食飲。此皆聚于胃關(guān)于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也。（按∶此總論久咳之為害也，咳久則病不止于一臟一腑而無所不病矣，故久咳不已，則三焦受之。三焦者，復(fù)幬上下，囊括一身。以氣為用者也。所以咳在三焦，則氣壅閉而不行，故令腹?jié)M而不思飲食。肺屬上焦，胃屬中焦，聚者壅也，關(guān)者閉也，言氣壅閉于肺胃也。然氣之所以壅閉于中上二焦者，正以咳久氣衰而不能下注于下焦，下不得泄，故壅閉于肺胃，而使涕唾面浮氣逆于上，此又岐伯申解腹?jié)M之意也。

注乃謂病止于上中二焦，陋矣。）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臟者治其俞，治腑者治其合，浮腫者治其經(jīng)。

帝曰∶善?。ò础渺`樞經(jīng)曰∶“脈之所注為俞，所行為經(jīng)，所入為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