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臺全傳 第五回 欽天監(jiān)觀星奏圣　小英雄全義

上回書中說到楊巡檢的太太患了怪病，多少醫(yī)家看治服藥無效，命在旦夕。楊老爺無計可施，只得出了招醫(yī)告示，招取名醫(yī)。那日幸得圣姑姑一粒靈丹，病體好了，楊家夫婦喜出望外，就把圣姑姑母子三人留在花園，逐日設(shè)法消遣。每逢朔望，招取本處地方女尼僧設(shè)法談經(jīng)，俱皆佩服。楊府中的家人使女，人人說異，個個稱奇，多道他是仙家下降，那得是老狐貍？這一天正逢六月十五，圣姑姑登壇說法，講經(jīng)論文，敘集了多少尼姑，緊閉了內(nèi)外園門，雜人毋許走進，家人女子亦不準(zhǔn)開內(nèi)門，只好各在門縫之中張張看，又看勿著，只好聽。只聽見“括拉”一聲，不知什么響亮，原來是圣姑姑作法召天將。少頃又是“括拉”一聲，天神退去。暫且不表。

再說那蛋僧一路逢人便問，到了祥符縣來。但見那些走來走去的人多說道：“圣姑姑法術(shù)無邊，少把楊家太太救好了，而且能夠喚雨呼風(fēng)，必定是個九天玄女降世來的?！钡吧犚娙苏f，心中想道：“妙啊，果然圣姑姑在此地，待吾去尋見他便了。啊呀且住，倘或楊家有人問起，叫他什么好呢？嚇，有了，吾就認(rèn)為姐弟便了?！弊叩綏罴议T口，說：“啊彌陀佛！門上有人么？”門公公問道：“是那個？”蛋僧道：“貧僧。”門公道：“原來是個黃臉和尚，做什么的？”蛋僧道：“聞得圣姑姑在此府上，故而來此求見。要相煩你老伯伯進去說一聲。”門公聽了，笑嘻嘻道：“你這僧家好不見機。你是男，他是女，如何好通報？”蛋僧道：“啊彌陀佛，小僧與圣姑姑乃是同胞姐弟，況且約在此地相會，相煩說一聲不妨的?！遍T公道：“如此，請少待，吾去通知?！蹦情T公連忙走進去，就將來意告稟了本官。那楊公不知其中底細(xì)，便吩咐丫環(huán)：“進園去請問仙姑，可是同胞姊弟，若是的，即把和尚傳來?！毖经h(huán)奉命不敢遲延，彎彎曲曲徑往花園里來。卻好圣姑姑講經(jīng)已完，眾尼僧皆散去，但見披廂中來了一個使女，名叫香蓮，丫環(huán)道：“仙姑，外面有一個和尚，名叫蛋僧，他說與仙姑是同胞姊弟，故而來此求見。老爺叫吾來請問仙姑是真的呢，還是假的？不知可要放他來見否？”圣姑姑聽說，暗中想到：“吾的出身是老狐貍，并勿有什么同胞兄弟，殊覺可疑。是了，吾想『遇蛋而明』，這個和尚名喚蛋僧，莫非應(yīng)在他的身上也未可知，不免將計就計，與他相見便了?！敝徽f：“吾有出家兄弟，名喚蛋僧，既已來此，請來相見?！毖经h(huán)答應(yīng)一聲：“是?！边B忙出去告明了楊公，便著人請了蛋僧進來。楊公便問蛋僧的來由，蛋僧那肯說真話，花言巧語哄騙過去。楊公即打發(fā)家人領(lǐng)到花園里去，便曲曲折折到了八卦廳。那家人通報一聲，回身出去。圣姑姑叫人閉了園門，蛋僧就將包裹放下，上前見了圣姑姑。那蛋僧也不知道圣姑姑是個得道的狐貍，沒有什么稱呼，也只好叫他仙姑便了。叫聲：“仙姑在上，山僧叩頭?！笔ス霉玫溃骸昂蜕猩俣Y?！笔ス霉靡豢词且粋€少年僧人，面孔雖黃，看去意氣軒昂。便手執(zhí)拂塵，開口問道：“和尚向來在何處？貧尼在此，如何知道的？今日前來有甚講究？”蛋僧道：“仙姑在上，小僧生長泗洲城中，七歲在寧輝寺內(nèi)拜從寧輝長老為師父，披剃出家，取名蛋僧。只為不守清規(guī)，滋事招非，在十五歲被師父趕出山門，云游各處，抄化度日。在云夢山上用了三年辛苦，盜取天書。奈無法道，故而行用不來。聞?wù)f仙姑法力深大，故而特來拜投門下，求傳法道，復(fù)乞慈悲教道?！笔ス霉玫溃骸澳阍谠茐羯奖I取天書來此求道的？”蛋僧道：“正是。”圣姑姑道：“既如此，把天書出來吾看?！钡吧愦疝D(zhuǎn)身來，就解了包裹，把天書送與圣姑姑瞧。圣姑姑細(xì)細(xì)一看，即便開口叫左蹺把天書去收拾。蛋僧暗闇心焦，道：“吾到此地要你教道法術(shù)，為何到把天書收去？”又不好問長問短，且看他那樣光景便了。圣姑姑便叫和尚道：“既是你路遠(yuǎn)迢迢到此，你且安心住在花園里，須拜吾為師，吾就將行用天書法力傳與你?！钡吧溃骸笆?，曉得。師父在上，徒弟拜見了?！钡吧隳蠠o了手，深深拜去。圣姑姑道：“徒弟，待吾齋戒虔誠，把靈符傳授你。你須要牢牢的切切記在心中?！钡吧溃骸岸嗝蓭煾競魇?，徒弟不敢不記?！笔ス霉玫溃骸暗?，此間眾人多知吾與你為姊弟，吾和你明為姊弟，暗作師徒便了?！钡吧饝?yīng)：“是。”圣姑姑就叫蛋僧與左蹺、永兒見禮已完，師弟兄稱呼。圣姑姑每日清早吃素焚香，書符念咒，行用天書之法，教明蛋僧。蛋僧用心溫習(xí)，不敢怠惰。兔走烏飛，光陰迅速，早又是夏末秋初的時候了。書中先說那汴梁城中，嘉佑天子登了金殿，兩邊敘列文武百官。各各朝參畢，欽天監(jiān)便有事啟奏道：“昨夜觀看星象，見有妖魔在四處擾亂江山，想子民有害，國家未必安康?！碧熳勇犠啾銗瀽灢粯?，立刻降旨，通行各省密拿妖魔。這道旨意下來，當(dāng)不得即日通行各省、各州、各府、各縣、各處地方，密查妖魔。圣姑姑在楊府花園日日興妖作法，地方上遍處傳揚，招搖甚重。有的說仙家，有個道妖魔，漸漸聲張，傳到楊巡檢耳內(nèi)了，信聽傳言，便疑猜起來了。忙向夫人道：“想吾圣姑姑在花園內(nèi)，目下已過半年了，日日在園中施行法術(shù)，差遣天神天將，到底不知是仙是怪，留他在此，總不妥當(dāng)。況且外面目下招搖甚大，倘有差遲，怎生是好？”夫人道：“啊，相公，妾身也在心疑?！睏罟溃骸胺蛉艘苍诤ε旅?？”夫人道：“相公啊，如若果是妖怪，吾和你多有不便。不如多贈他幾兩銀子，打發(fā)他們?nèi)チT。”楊公說：“夫人說得有理?！北惴愿姥经h(huán)：“請圣姑姑出來?！鄙倏蹋ス霉脕砹?，見他們夫婦在上，便曲著腰。楊巡檢開口說道：“下官有話，你不要心焦。只為你連連施行法術(shù)，目今外面招搖甚大，此間你居住不便。這里一百兩紋銀以作酬勞，你暫且去去，緩日仍舊來此，望勿見怪?！笔ス霉寐犃藯罟脑挘ξ念^一搖道：“貧尼本無長住之意，多蒙厚意款留，早有歸山之想，又何必再送銀子？”夫人忙叫丫環(huán)：“去吩咐廚房里備了素齋，就在花園里款待他們吃一席。”其時紅日尚高，圣姑姑便叫：“徒弟，你如今天書法道已明白的了，不必隨吾，日后登萊州相會便了?！钡吧溃骸笆牵降芫痛税輨e圣姑姑罷了?！蹦鞘ス霉糜纸校骸白筌E，目下招搖甚大，吾和你也須分路而行，日后也在登萊州相會便了?！弊筌E道聲：“是，曉得?！蹦菚r蛋僧與左蹺各人拿包裹而行，暫且不表。原說圣姑姑竟別了楊家夫婦，酬儀不受而去。永兒陪伴了他，沿途抄化度日。不覺又是秋殘冬初的了。講到蛋僧在路上，也是抄化度日，各處云游。忽然一日，九天玄女娘娘念他有些根本，將他收去，傳授仙法。那左蹺忽然一日打鴻華山經(jīng)過，正遇陳摶老祖，熟睡之際，被他盜了幾件法寶而去，在后再表。這冬間無事可敘，把另有一事細(xì)細(xì)講與看官們聽。

話說貝州有一個少年，名叫金臺，今年一十六歲，父親早故，老母尚健，一個同胞姊姊，已經(jīng)嫁出的了。他在家中侍奉母親。只因沒有別的行業(yè)，故而在衙門中充了一名馬快，與王則搭伙辦事，這也不在話下。那金臺雖只年輕，到著實有些俠氣，人人知他是膽壯力大的，從小拜從一個師父，學(xué)得諸般拳法。倘別人不惹他，他也不惹人。倘別人欺他，他也不肯饒人的。好一個昂昂俠氣沖霄漢，慣打人間抱不平的人。天下的英雄好漢，莫不慕名他的。但有一句古話頭說道：“身不入官也為貴。”他今做馬快，捉賊捕盜，好不勞碌。那一日，這金華府沈太爺告老還鄉(xiāng)，路過江口，被張其、鄭千等十余個強盜沖塘打劫，把這官船內(nèi)的金銀財帛劫得精光，又傷了兩家人。那時地方官行文通緝，各衙門差了通班馬快，給了賞單捉拿大盜。如能捉到伙盜一名者，賞給三百兩銀子。捉到首盜張其者，賞銀一千兩。金臺想道：“但是俺的父親，昔日與張其之父曾有八拜之交，俺與張其又是好朋友，叫俺如何促拿？咳，然而當(dāng)了捕役，總要當(dāng)差的，上命如何好違呢？若叫吾去捉這張其，昔日交情只得丟開在一邊，事在兩難，怎能兩全其美？”那金臺左思右想，心中好不煩惱，手托著腮呆呆獨坐在那里。忽然自言道：“有個道理在此了。”便立起身來，就把門一關(guān)，大步灑開走進來，見了母親，作了一揖。他母親問道：“兒啊，吾看你往日回來快只得勢，今日回來滿面愁容，是何緣故？說與做娘的知道?！苯鹋_道：“母親聽稟，只為這金華府告老還鄉(xiāng)，這一天在長江里卻被張其一班人潑著大膽，把他船內(nèi)金銀財帛劫去，又傷了他兩個家人，因此有通緝文書，要嚴(yán)拿這班沖塘大盜?！苯鹉傅溃骸坝卸嗌儋p賜呢？”金臺道：“捉得伙盜一名，賞銀三百兩。捉得首盜張其，賞銀一千兩。”金母道：“原來如此。兒啊，你在公門中當(dāng)差役，本官差遣必要遵從，總辭勿脫的，為何憂愁呢？”金臺道：“母親有所不知，那張其之父與父親叫有八拜之交，況兒與張其交情又好，若是去捉，有礙先人情分，被他當(dāng)吾是一個無情漢了，所以憂愁。這不得，那不得，孩兒想裝假病不出去，聽那眾弟兄們?nèi)プ??！苯鹉嘎犝f便道：“極好?！?br>
那日，金臺就裝起病來不提。再說那王則是捕首，通班馬快盡皆伏他使喚的。只因張其、鄭千等沖塘大盜劫了金華府沈太爺?shù)呢敳瑐鋬蓚€家人性命，為此本官差他押令通班馬快，嚴(yán)緝盜匪，定限一月，盜贓并到，如若諉避，違限不覆者，罪加捕頭兒身上。所以，今日及早前來，看看那眾弟兄可曾齊集否。便大步灑開，匆匆到捕班房來。一班散捕團團坐在那里，見了頭兒，便笑嘻嘻叫：“頭兒，頭兒?！庇械慕校骸袄洗??！蓖鮿t道：“眾兄弟請了，請了。”那些散捕道：“勿作揖了，頭兒請坐?！薄袄洗笳堊！蓖鮿t道：“眾弟兄請坐。多已齊集了么？”答道：“方才齊集，惟有金臺未到?！蓖鮿t道：“那金臺兄弟諸事上前，并無諉避。昨日當(dāng)面約定，今日絕早在門前相會，眾兄弟尚且多已齊集，怎么獨有金臺不到？那位兄弟前去走一遭？”一個道：“往那里去？”王則道：“金兄弟家里去?！币粋€道：“叫他來呢那光景？”王則道：“便是。”又一個道：“吾張溫吞去如何？”那個道：“呸，那金臺是立立烘烘的好漢，你這種溫溫吞吞的東西是勿對的，待吾李跳鬼去。頭兒，你道那光景！”王則道：“妙啊，李家兄弟你去去就來。你去見了金臺，與他說，嚴(yán)緝大盜，大家須要奮力的，叫他立刻要到縣前來會吾?！贝饝?yīng)一聲：“是。我去見了金臺，便拉了就走。他若要強，我放了手就跑，不來也勿關(guān)吾事。他來也勿關(guān)吾事?！蹦抢钐砉倜欣盍铮匝宰哉Z走到了金家門首，說道：“為甚這牢門關(guān)的如此緊急？”就把拳頭在門上敲了兩下，叫道：“金兄弟，開門，開門，快些開門。開呢勿開？若勿開打進來了?！蹦乔瞄T之聲宛如擂鼓。李溜生成是個性急咆哮的人。那里面金母正在廚房里燒水，聽得有人扣門，忙忙出來，開門一看，是李頭兒，便問：“到此何事？”李溜道：“你們金兄弟真勿是人，官府差他拿捉汪洋大盜，昨日眾兄弟約定今日早晨一齊多到，若有一個不到就是此道。此刻眾弟兄已來齊，獨有你們金兄弟放刁躲在家里，日頭了高，眾人等得個個心焦。王頭兒說：『快些去叫出他，省了眾人吵鬧?！弧苯鹉傅溃骸霸瓉頌榇耍⒀?，李頭兒，啊，不要說起，小兒昨日回家，面上濃霜重重，頭暈眼花，開不出口，痰中口口帶紅，便酒也勿吃，茶也勿吃，睡在牀中發(fā)起寒熱來了。所以吾心急得了不得。頭兒，難得你到此的，正要費心請個郎中來看看。小兒若得好了，足見是個好弟兄?！崩盍锏溃骸敖鹦值茏蛞购煤玫?，為何病了呢？”金母道：“這就叫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不測禍福。”李溜道：“那間要去捉強盜，怎么樣呢？”金母道：“且再擔(dān)擱幾天，小兒病好了然后去捉強盜便了。”李溜道：“那是使勿得的，事關(guān)血案，非同兒戲，官令如雷，何等要緊，一月限期是違不得的。不知他的病幾時可好。吾也知道的了，決然不是真病，是避差詐病。”金母道：“李頭兒啊，你說那里話來，小兒自進衙門，大小一切公事，從無規(guī)避，難道你們眾弟兄不知道的么？而且捉著了強盜有賞賜的，為人誰不貪財？說什么避差詐??！且小兒素性無私，鐵睜睜的一個小英雄，實情有病，身不能起，并不是裝腔哄你?！蹦抢盍锸莻€直性之人，聽了幾句言語，信以為真，也不多說，轉(zhuǎn)身就走。金母便閉了門，就向兒子說明了。金臺聽說便放了心，坐起來，叫聲母親道：“李溜既已信了，決勿再有人來扣門的了。”金母說：“快點洗臉吃一杯茶罷?！苯鹋_應(yīng)聲：“是則?！睍呵也槐斫鹋_家里的事情，再說李溜回到班房里，高聲說道：“昨夜金臺有病，今日臥在牀中爬不起，他母親急急那在里?！蓖鮿t一聽見，便兩目睜睜道：“金臺有病諒非真的，告明了本官去驗看。若是假病，就把他開罪?！贝蟊婟R稱：“說得是，快些前去稟官?！蹦情g有個叫張溫吞，就溫溫吞吞說出幾句溫吞話來了：“你們勿要夾蚌炒螺螄，這種事務(wù)勿是如此辨法的?！币粋€說：“如何辨法呢？”張溫吞說：“吾想這班強盜多是有本事的，若然勿是金臺，眼前雖只弟兄多，只好捉捉偷雞賊的，那個能捉強盜呢？”一個哈哈的道：“這句說話說得到也勿差。如若告官驗看，是真病不必講張，若是假病呢？”張溫吞道：“假病就要貼草條，吾們眾人公保他?！币粋€道：“那勿好，倘或本官不準(zhǔn)，這硬卵強盜捉勿著，弟兄們反招了金臺的怪，勿要說打他弗過，被他捏一捏，要捏得頭昏眼花的了?！蹦堑溃骸罢f得勿差。如此，那處呢？”張溫吞道：“說出來被他道張溫吞嘸行用的，倒是弗說的好。”那個道：“喏喏喏，亦在那里做鬼了?！蓖鮿t叫聲：“張兄弟據(jù)你怎么樣？”張溫吞道：“頭兒，只消如此如此，這搬這搬。你道那光景？”王則便呵呵呵哈哈哈道：“妙啊，張兄弟識見甚好，依計而行便了?！奔s定今宵在王則家中大家相會，密不通風(fēng)。到了王（黃）昏時候，眾弟兄先后來到王則家中，共有二十三人，吃了王則的夜飯。到了二更時候，大家開起花面來，通身扎束青布包頭，明火執(zhí)杖，悄悄的來到金臺門口。王則先喊一聲，眾弟兄呼吆一聲，打門進去，喊道：“獻(xiàn)寶來！”那金臺已早睡著的了。金母尚坐在燈前做針線，忽聽見打門聲，唬得膽碎魂飛。出來一看，答轉(zhuǎn)身來就往里邊來，遍身發(fā)抖，走到金臺牀前：“啊呀，吾兒啊，不好了！外邊有數(shù)十名強盜，明火執(zhí)械，如狼之狠，如虎之兇，打進門來，多要獻(xiàn)寶。吾兒快須起來?！贝丝?，金臺正在睡甜在夢中，聽見了母親的說話，即忙坐起穿衣，拿了檀棍，氣昂昂走出來說道：“那里來的強盜，敢上太歲頭上動土么？”便將手中檀棍打去。那些弟兄多不還手，但見鄰居們多擁進來拿捉強盜。要知大鬧勾欄院的情由，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