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列國志 第十一章　羅剎幫糾紛

在《水上郎君》故事里，講到通天教主為了要先剪除佛國的羽翼——空空部落，以便將來其本土，就召開一個御前會議，出席者除了國師小老先生、正派野仙領(lǐng)袖大夫子、以及邪派魔頭千手老怪之外，只有八大煞神－東方妖煞海東青、南方魔煞南宮操、西方精煞司徒文、北方怪煞杜充、東南方鬼煞計真、東北方亂神孟元、西南方力士鐵金剛、西北方散神溫戎；加上散人首領(lǐng)霹靂子、狂客領(lǐng)隊紅衫客和五形郎君的老大金郎君－綽號冷面閻羅等十一名。由于攻擊喇嘛部落是不公開的，且應(yīng)嚴(yán)守秘密，其余的許多大臣與猛將都無須列席，當(dāng)時所有出席者各自挑選了本單位的少數(shù)屬下干員，都是十中擇一的精華，使其在戰(zhàn)事上能夠大顯身手，建立殊勛，而霹靂子雖不甘后人，但只不過選了一個麾下散人水上郎君而已。

當(dāng)元帥府發(fā)出緊急文書，要通知水上郎君準(zhǔn)期集合的時候，發(fā)覺魔國境內(nèi)尋不到水上郎君，誰也不知他的下落，顯然此人業(yè)已失蹤，以致文書無法投遞。

對水上郎君言，這是一件大事情，因他如不能按期報到從征，就要被處軍法懲罰。當(dāng)然行軍副帥文中子也作出了最壞的打算。第一水上郎君屆期誤印，他準(zhǔn)備起用另一位水路奇才—水上君子姬一紅代替出征。不過這是他在內(nèi)部的秘密凋度，外人不得而知。在表面上，當(dāng)局還是雷厲風(fēng)行地追尋水上郎君，似乎非要查出他的下落不可。

水上朗君究竟到哪里去了呢？有誰知道他的蹤跡呢？有！只有龍風(fēng)山的龍公朱元龍和風(fēng)婆孫美風(fēng)夫婦知道水上郎君的去向。

他們確知水上郎君領(lǐng)得了通行證，并攜帶木家的五個女兒——長女金風(fēng)、次女銀風(fēng)、三女白風(fēng)、四女花風(fēng)以及幼女么風(fēng)等，在魔國狂歡大會結(jié)束后，就已離開本土，到地國的中洲去旅游了。水上郎君是被霹靂子保舉，征調(diào)入伍，必須于限期內(nèi)報到出征，不得有誤，鳳婆知道茲事體大，除立即使用飛鴿傳書，通知水上郎君和本家五女火速返國外，心猶不安，惟恐信鴿迷途，遺誤戎機，于是又特派長子神龍?zhí)ｑ{御飛云，趕赴中訓(xùn)地區(qū)，專程傳達命令。這種雙管齊下的辦法果然妥當(dāng)，信鴿和神龍?zhí)＞驮谥兄薜难嗑┱业搅怂侠删臀屮P姊妹。

為了從軍的限期已近，必須爭取時間，水上郎君和四妹花鳳就直接趕赴羅剎邦—佛國支系花教的占領(lǐng)地，俾能及時投入魔國駐扎在該地的隊伍，但神龍?zhí)t立即回國，徑向元帥府為水上郎君代辦報到手續(xù)，以免誤卯。

再說水上郎君與四鳳駕著青云，直飛羅剎區(qū)域，不到一天。就到達目的地。

羅剎邦京城在地國中洲地黔滇邊境，那處周圍，群山重疊，千峰如削，形勢非常險惡。

水上郎君在羅剎城外三十里的森林中，尋到了魔國所駐扎的三十二座軍營，犬牙相錯，分布如棋，中央一座大營，主帥葡萄仙子就在這里坐鎮(zhèn)。那天，大營里正在開會，文中子以參謀的職位擔(dān)任會議主席。

主帥葡萄仙子和副參謀兼副帥袁通分坐左右，其余諸將例如：金郎君、黃衫客、穆英、杜寧、蕭峰、馮立、王道宗、柯笠、甄真、利中子、褚武、李陀、郝珊珊、吳淑貞、黃靜、周潔、葉偉、朱冬青、文通、牟玉祺、魏來興、韓婉、山大元、赤福、鄺玉、薛嬌嬌等都依次而坐。

鐵金剛部下的十八力士，并未列席開會，因為他們被派守護各營。

神醫(yī)子，白仙娘子和黑仙娘子等三人都是醫(yī)務(wù)工作者，無須參與軍事會議。

此外，霹靂山人、青城子、赤城子、玄陽子、太陰生、妙音仙姑、妙法道人、菩提子、方珍等均屬客卿身份，只在必要時，才請他們助陣，所以也不必參加會議。

吳奇是運輸官，由于糧草輜重剛剛運到，他正忙于指揮堆積儲存，抽不出時間前來開會，特準(zhǔn)缺席，水上郎君就在這時到達大營，立即拜見了元帥，又向眾同僚作了一個環(huán)揖之后，坐于末位。他總算及時趕到現(xiàn)場，不算誤卯。

因此僥幸地避免了一次重罰。四鳳并非正式委任的官員，充其量也不過是志愿從軍、自動請纓的客將而已，所以在她尚未被批準(zhǔn)正式入伍之前也無須進入大營，參與會議。

文中子道：“現(xiàn)在，我們的副帥袁通將軍要講話了，并將發(fā)號施令。”于是袁通站起身米，朗聲道：“剛才文參謀所講的話，對我們以后攻打空空部落是有好處的。各位至少可以認(rèn)清敵人的派別，以收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之效。如今我們還未進入空空部落的本土只不過要驅(qū)走脫脫和尚，剪除他的黨羽，以及恢復(fù)羅剎幫而已，正如剛才文參謀所講的，對付脫脫，只能智取，不可力敵。所以，我的戰(zhàn)略是旁敲側(cè)擊，避免正面作戰(zhàn)……”他說到這里，雙目向?qū)傧轮T將注視，看看他們有無反應(yīng)。

大營中一陣肅靜。

于是他又道：“我已查明：今晚羅剎宮里舉行空空大會。機不可失，我們乘此良機，設(shè)法混進宮去，實行廝殺……現(xiàn)在，我發(fā)號施令！”

眾將官聞言，個個精神抖擻，磨拳擦掌，作出準(zhǔn)備斗爭的樣子。袁通道：“時間無多，現(xiàn)在，我派穆英，杜寧，蕭峰，馮立喬裝農(nóng)民，時赴羅剎宮東門附近埋伏，看到宮中起火，穆杜二人就合力斬殺宮里逃出來的男人……原則是：男的死，女的生，赤身裸體的殺，衣冠整齊的活……。蕭馮聯(lián)手阻止或誅戮一切入宮救火的人?！彼f著，從箭筒中拔出—支令箭，擲向穆英，后者伸手接住。

同時，穆杜蕭馮四人連聲道：“遵命。”

接著袁通道：“王道宗，柯笠，甄真，利中子聽令！你們假扮販夫走卒，前往羅剎宮南門附近駐守。一見宮中起火，立即分頭行事。逃出宮門者，男死女生，衣冠整齊一律放行，赤身裸體者，則斬殺無赦，無使漏網(wǎng)，入宮救火者，半途阻截，格殺不論?！?br>
王道宗上前接過令箭后，聯(lián)合柯甄利等三人同稱遵令。

袁通道：“褚武、李陀接令，你們二人速往王宮西門旁邊，掩護身形，等到宮中冒起火頭，就立即動手，專心砍殺逃出宮門的裸體之人，男死女活，衣冠整齊的切不可殺?！?br>
褚武接過令箭，開口問道：“請問袁將軍，如果西門方面有人前來救火，我們要阻擊嗎？”

袁通道：“不必?！?br>
褚武疑惑地道：“是何理由？”

袁通道：“因為王宮西門根本不會有人救火?！瘪椅涞溃骸巴鯇m西門之外，間巷櫛比，商鋪林立，人口眾多，此處乃是羅剎邦京城的精華，而宮中失火，豈有無人前去救火之理？反之，王宮的東南兩方，面臨高山深谷，十里之內(nèi)不見人煙，而將軍認(rèn)定有人前去救火．這樣輕重倒置的說法，不知有何根據(jù)？”

袁通笑道：“發(fā)號施令是我的權(quán)力，我要你怎樣做，你就怎樣做好了?！?br>
褚武聞言，心中不服，憤然追：“為將之道，切忌剛愎自用，褚某問了一句，也是人情之常，現(xiàn)在將軍如此回答，竊以為有失大將風(fēng)度。”

袁通大笑道，“為將之道，謀而后動，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發(fā)兵制敵，必有萬全汁策，何況軍旅之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一切全憑秘密，如果每個人都像你褚將軍那樣，作出無意識的詢問，在此軍情緊急之際，時間分秒必爭，為主將者那有空閑功夫與你多費唇舌？”

褚武不甘示弱，沉聲道：“褚某對于你－袁將軍的調(diào)度，心里極為懷疑，因此，要想再問一句，不過，你可以不回答?！痹ㄓ执笮Φ溃骸榜覍④?，你也太倔強廠，好，你問吧！”褚武道：“如果西門之外，有人前來救火呢？”

袁通道：“不可能?！?br>
褚武道：“請袁將軍不要太過自信，褚某則以為可能。”

袁通道：“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br>
褚武道：“褚某不信，除非你袁將軍另派干員前去阻截救火的人?！彼ネū贿@句話激怒了，忿然作色道：“笑話，你當(dāng)本副參謀是什么人？”

褚武笑道：“那么，你敢與褚某打賭否？”

袁通道：“小事何必大做，還請褚將軍三思而行?！?br>
褚武大笑道：“你不敢？”

袁通道：“非要打睹不可？”

褚武又大笑道：“不錯。”

袁通道：“如何賭法？你說！”

褚武道：“如果有人救火，你就應(yīng)讓位?！?br>
袁通道：“假如無人救火呢？”楮武毅然道：“請取我項上的六陽魁首，懸掛于轅門之外?！?br>
袁通道：“我太便宜，你吃虧了?！?br>
褚武道：“褚某自愿，死而無怨。”袁通道：“軍中無戲言，立狀為宜……執(zhí)法官何在？”執(zhí)法官金郎君聞言，挺身而出，朗聲道：“屬下在！”

袁通道：“請金執(zhí)法官代擬軍狀，一式二份?！?br>
不久，金郎君繕就軍狀，由袁通及褚武分別簽名，各執(zhí)一紙。

事畢．褚武、李陀歸座原位，袁通繼續(xù)發(fā)令道：“黃靜，周潔聽令！”

黃周二將應(yīng)聲站立起來，異口同聲地道，“本將在！”

袁通道：“你們同赴王宮北門外等候，該處雖也是京城的熱鬧地區(qū)之 ，但必?zé)o前來救火之人，因此，你們看到王宮冒出火焰，應(yīng)立即準(zhǔn)備殺人。記?。∧兴琅?，赤身裸體者殺，衣冠整齊者活?！秉S靜、周潔高喊：“遵令！”接過令箭，坐于原位。袁通道：“分派四門的諸將，現(xiàn)在可以離席，各去準(zhǔn)備，在一小時內(nèi)分別出動。記?。何淦餮诓赝桩?dāng)，切勿露眼?！?br>
于是有關(guān)諸將，紛紛起身，魚貫地走出大營。

袁通道：“黃衫客接令！”

黃衫客立即起身道：“屬下在?！?br>
袁通道：“你帶領(lǐng)葉偉，朱冬青，文通，牟玉棋等四人前去接應(yīng)王宮四門的斗爭，取得密切聯(lián)系，并互通消息，報告軍情?！?br>
黃衫客口稱尊命，接過令箭，率領(lǐng)葉朱文牟四將出營而去。

袁通又發(fā)令道：“山大元，赤福，魏來興接令！你們?nèi)嘶b成僧人，混入羅剎王宮，參加空空大會，這是你們一個尋歡作樂的機會……不過，記?。耗銈儎?wù)必乘機搗亂，切勿迷失本性，貪色誤事，去吧，快去準(zhǔn)備！”

山大元，赤福，魏來興等久末接近女性，精力過剩，正感無處發(fā)泄，現(xiàn)在聽到這個好差使．不禁喜出望外，何況是奉命去玩女人，顯然命中注定，要行桃花運了，于是大家興沖沖地立起身來，由山大元代表接過令箭，得意洋洋，快步出營。

現(xiàn)在大營之中，除了袁通本人，文巾子和水上郎君之外，其余六人全是女將—葡萄仙子，郝珊珊，吳淑貞，韓婉，鄺玉以及薛嬌嬌。

郝珊珊和薛嬌嬌心里早巳暗暗地埋怨袁通，為何不派她們前去殺敵？這時，她們似乎等待得不耐煩廠，面現(xiàn)怒容，尤其是郝珊珊的忍耐性較差，終于嬌聲問道：“袁大將軍，你派出去的都是男人，卻不派我們女的，這是什么道理？”

袁通道：“我正在計劃，想派你們大用場，不過……不過，這任務(wù)非常尷尬，不便啟齒，因此……我尚在猶豫不決之中?！?br>
郝珊珊道：“笑話，身為大將，發(fā)令猶豫不決。你說吧！既使是赴湯蹈火，闖鬼門關(guān)，我都愿意接受。”袁通笑嘻嘻道：“那么，請你走過來?！?br>
于是郝珊珊走近袁通的身邊，后者立即離座，拉著她走別大營的角落里，并用嘴湊近她的耳畔，輕聲地問道：“珊珊姑娘，你喜歡水上郎君嗎？”男性上級長官隨便對下屬女性拉拉扯扯，在魔國人的眼光看來不算非禮，所以郝珊珊也不以為忤。她最初還認(rèn)為袁通要派她去干秘密任務(wù)，所以他拉她到營角去說話，但她料不到他竟然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不免使她吃了一驚，面孔微微發(fā)紅，雙眸瞟向水上郎君，禁不住芳心暗喜。她也不回答，只不過把頭一點，表示她喜歡水上郎君。

袁通微笑著，又輕聲道：“不過，我還想再問你；如果由他來占有你，你是否愿意？”

郝珊珊假作遲疑一下，終于又點點頭，同時她向袁通白了一眼。袁通道：“不過，我想再征求另外幾位女將的意見……”

郝珊珊連忙打斷他的話鋒，問道：“為什么？”

袁通道：“我怕她們之中，可能有人會吃你的醋?！?br>
郝珊珊道：“吃醋？準(zhǔn)？”

袁通道：“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是誰，讓我向她們問個明白?！?br>
郝珊珊道：“你不必問了，我不怕她們吃醋?！?br>
袁通道：“這樣不好，且也不公平？同時我更不愿意被她們冤枉，說我做事有偏心。”

郝珊珊道：“既然如此，你去問吧！……不過，我希望你袁大將軍為我留些余地，盡可能讓我來擔(dān)任這個職務(wù)?！?br>
袁通道：“那當(dāng)然?！?br>
郝珊珊紅著臉道：“事成之后，我會重謝你的。”袁通道：“無須，無須，你去吧！”

郝珊珊轉(zhuǎn)身回到原位，但她的眼睛順便向水上郎君瞟視一下。

水上郎君原是眾所周知的美男子，女人見了，差不多個個都愛慕，郝珊珊豈能例外？袁通高聲道：“請薛嬌嬌姑娘過來說話！”

薛嬌嬌連忙起身，走到營角站定道：“將軍有什么吩咐？”

袁通輕聲道：“請問薛姑娘，你喜歡水上郎君嗎？”

薛嬌嬌呆了一下，迷惘地問到：“你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袁通道：“為了任務(wù)上的需要?！?br>
薛嬌嬌道：“是否我非要回答不可？”

袁通道：“是?！?br>
薛嬌嬌向水上朗君斜瞟了—眼，忸怩地輕聲道：“我喜歡?！?br>
袁通道：“如果我命令他來與你合歡呢？”薛嬌嬌面孔發(fā)紅，不禁口吃地道：“假如這也是任務(wù)……任務(wù)上需要的話，我…我……我愿意勉為其難……不過，你是否肯保證他將……將來娶我為妻？”

袁通道：“君子成人之美，我當(dāng)然會盡力從旁撮合你們的好事，但現(xiàn)在還不能保證。”

薛嬌嬌逭：“為什么不能保證？”

袁通道：“為了任務(wù)，我有權(quán)命令他來與你歡樂，可是，婚姻人事，權(quán)在水上郎君，官方無法強制執(zhí)行。”薛嬌嬌道：“如果他將來不愿娶我，豈非我白白的給他占了便宜？”

袁通道：“你不會施些手段，纏住他嗎？”

薛嬌嬌道：“怎么纏法？”

袁通道：“這是你女人自己的事，我不懂……不過，情場猶如戰(zhàn)場，你能夠設(shè)法把他俘虜過來，才是本領(lǐng)?！?br>
薛嬌嬌道：“我明白了，好吧！好做酒，壞做醋，我就犧牲一次色相，好壞看我和他的緣份和命運了?！?br>
袁通贊道：“薛姑娘，你這樣想法是對的，……現(xiàn)在你去吧！”

薛嬌嬌走回原位，但她的眼睛卻忍不住也瞟向水上朗君，同時她心里暗想；能得此人為夫，我就心滿意足了。

袁通等到薛嬌嬌坐定，繼續(xù)道，“請吳淑貞姑娘過來?！?br>
吳淑貞聽了，立即起身，走向袁通的身邊。

袁通輕聲道：“吳姑娘，你看，那水上郎君的人品如何？”

吳淑貞道：“水上朗君？他的人品很好。”袁通道：“那么，你喜歡他嗎？”

吳淑貞直爽地道：“當(dāng)然?！?br>
袁通道：“如果我介紹他給你做朋友，你覺得怎樣？”吳淑貞道：“歡迎！”袁通道：“假如他要與你做進一步的朋友呢？”

吳淑貞道：“純粹的友誼是可以的，但你說進一步，我不懂何意？”

袁通道：“譬如……做肌膚之親的朋友……”

吳淑貞連忙打斷他的話柄，搶著道：“那不行的！”

袁通驚疑道：“為什么？剛才你不是已經(jīng)表示喜歡他嗎？”

吳淑貞道：“是的，不過，請你不要誤解‘喜歡’和‘愛’是不同的，二者混為—淡，似乎不宜，何況我已有了對象，豈可為了‘喜歡’而犧牲‘愛’。以致成為無情無義之人？”袁通聽了，對吳淑貞的看法，不但完全改變，而且對她肅然起敬，連忙道歉：“對不起，吳姑娘，我不知道你已有了愛人，失言之處， 千祈怒我不知者不罪?！?br>
吳淑貞笑道：“不敢，不敢，你是為了國家?！?br>
袁通拱手道：“多謝你在我臉上貼金……吳姑娘，我們的談活到此為止。”

于是吳淑貞轉(zhuǎn)身走回自己的原位坐下。

接著袁通高聲道：“有請鄺姑娘，過來小談，”

鄺玉聽了，緩慢地起身，蓮步輕盈，走到袁通的身邊站定，笑著叫道：“衰大將軍，有何見教？”

袁通道：“我有事要跟你商量?！?br>
鄺玉道：“請吩咐?！?br>
袁通輕聲道：“撇開公務(wù)，先淡私事，”

鄺玉疑惑地高聲道：“在軍事會議中談私事，似乎不大妥當(dāng)?！?br>
袁通噓了—聲，同時用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一按．這是一般人在習(xí)慣上的動作，暗示對方不要高聲說活。

鄺玉當(dāng)然會意，于是低聲道：“好的，談私事。”

袁通低聲道：“鄺姑娘，你在公余之暇，不知作何消遣？”

鄺玉道：“不做什么，在家休息。”

袁通道：“在假期和節(jié)日呢？”

鄺五道：“也不做什么？”

衰通道：“我不相信，難道假期節(jié)日，你也呆在家里，不出去玩？”

鄺五道：“偶然騎馬出去，拜防師父?！?br>
袁通道：“令師是誰？”

鄺玉道，“上李下享。”

袁通道：“哦，原來令師是人名鼎鼎的野仙清虛子，名師出高徒，無怪你的武功超人一等，可喜可賀。”

鄺玉道：“蒙大將軍謬獎，其實奴家的本領(lǐng)沒有學(xué)到家?guī)熓种弧！?br>
袁通道：“姑娘太謙虛了……哦，我想起來了，清虛子不是還有一位公子嗎？”

鄺王道：“是的，他是奴家的師兄?！?br>
袁通道：“他叫什么名字？”

鄺玉道：“李玉。”

袁道通：“李玉，好名字。他的名字和你相同。想來其人如玉。

他一定是個漂亮的青年?！?br>
鄺玉道：“不，壽頭壽腦，名不符實。”

袁通道：“哦？這太奇怪了！你對他，印象如何？”

鄺玉道：“沒有什么印象?！?br>
袁通道：“他對你呢？”

鄺五道：“奴家不知道?！?br>
袁通道：“聽說他在追求你，是嗎？”

鄺玉否認(rèn)。

袁通道：“你不喜歡他？”

鄺玉道：“當(dāng)然不……”

袁通道：“那么，你喜歡準(zhǔn)？”

鄺玉道：“誰也不喜歡?！?br>
袁通道：“誰喜歡你呢？”

鄺玉道：“誰也不喜歡奴家?！?br>
袁通道：“姑娘，你說謊吧！像你這樣的美麗，沒有人來喜歡你，誰相信？”

鄺玉道：“袁大將軍，奴家說的是實話?！?br>
袁通道，“真的是實話？”

鄺玉道：“奴家決不騙你?！痹ǖ溃骸暗医^對不相信?！编椨竦溃骸靶挪恍庞赡?，奴家不與你談了?！?br>
這時，袁通心里明白：鄺玉確是“小姑居處本無郎”，于是他胸有成竹地道：“姑娘，我知道有人喜歡你。”

鄺玉驚異道：“有人？是誰？怎么奴家本人不知道這件事？”

袁通舉目向四周探望，故意裝出神秘的姿態(tài)，低聲道：“是水上郎君。”

鄺玉不相信地道：“根本沒有這回事。”她說著，美目盼兮，瞟向水上郎君，但事有湊巧，那水上朗君的眼光恰正向這方面凝視，這就使她誤會，以為他確是對她有意。

袁通乘此機會，進一步道：“他不但喜歡你，而且非常愛你?！?br>
言出袁大將軍之口，鄺玉聽了，不禁由疑轉(zhuǎn)信，再加上剛才那水上郎君向她注視，終于使她信以為真。忽然，她覺得自己很高興。由于意想不到的興奮，促使她的面部也發(fā)熱。她低下頭去，若有所思。

袁通催道：“姑娘，怎么你不說話？”

鄺玉訥訥道：“奴家在想……想他為什么以前對奴家毫無表示？”

袁通道：“水上郎君怕羞，所以如此……鄺姑娘，我鼓勵你，你應(yīng)該爭取主動才好。”

鄺玉道：“奴家不敢。”

袁通道：“為什么？”

鄺玉道：“難道自己不怕難為情嗎？”

袁通道：“彼此都怕難為情，怎么辦呢？……”他說到這里，故意停頓，不說下去，但他卻在偷看鄺玉有無反應(yīng)，以便決定如何繼續(xù)措辭。

他看到鄺玉的眼光又瞟向水上郎君，這就意味她是喜歡對方的。

于是袁通接下去道：“鄺姑娘，我想這樣，既然你們雙方都怕難為情，還是由我來做好人，權(quán)充紅娘，不，說月老較妥，替你們鄭重傳話，不知你的意見如何？”

鄺玉感激地道：“有勞大將軍了?！?br>
袁通道：“要我傳話可以，但我還得先向你征求意見?！?br>
鄺玉道：“什么意見？”

袁通道：“你喜歡水上郎君，還是愛水上郎君？”

鄺玉道：“奴家愛他?！?br>
袁通道：“你對他一見傾心？”

鄺玉道：“不，奴家心里早已愛上了他，可惜沒有機會跟他接近?！?br>
袁通道．“原來是暗戀……水上郎君也在暗戀著你。”

鄺玉道：“真的嗎？”

袁通道：“當(dāng)然是真的?！?，鄺姑娘，把你的耳朵湊過來，我有要緊話對你說?！?br>
鄺玉遵命，身子稍為向前移動，斜側(cè)著頭，把耳朵湊近袁通的嘴巴。

袁通在鄺玉的耳邊低聲講了己句話。

鄺玉靜聽著，面部漸漸發(fā)紅，顯出非常為難的神色，顰眉道：“那怎么可以，這是難堪的?！?br>
袁通同情地道：“是的，在私人的立場上講，那確是難堪的。

但在公事上，這便是光榮的任務(wù)，所以，為了你鄺姑娘將來的幸福和前程，你是否愿意再考慮這件事？”

鄺玉堅決地道：“不。奴家不依?！?br>
袁通失望地道：“既然你不愿擔(dān)任女主角，我做上級的。對這件事情沒有強制執(zhí)行的權(quán)利，但我有義務(wù)來提醒你，鼓勵你。免得你在以后反悔時，可能會指責(zé)我袁某講話不清楚，處事有偏心?！?br>
鄺玉道：“奴家倒要聽聽你還有什么話要提醒我。”

袁通道：“剛才我已講過，水上郎君非常愛你……不過，可能另有別的姑娘們都很愛水上郎君。她們想要共同爭取的獵物，未必如愿以償。你可無須爭取，就能唾手而得，但你卻不欲受之，交臂失之。古人云：‘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噯柲銦o端失去有情郎，是否覺得可惜。情場猶如戰(zhàn)場，情場失敗的人在戰(zhàn)場上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戰(zhàn)場失敗的人，其前程可想而知。試問你是否要在情場和戰(zhàn)場同時獲得勝利？此外，我希望你對于男女的事不要看得太嚴(yán)重，說穿了，它不過是家常便飯而已。當(dāng)然……第一次你當(dāng)然覺得自己是寶貴的，但等到處女膜—破，你對本身的看法就會立刻改變，也許你肯自動去要求對方來干這事……喂！鄺站娘，你看那邊，韓婉正在對那水上郎君眉目傳情，大獻殷勤……”

男女愛情，事關(guān)心境。鄺玉連忙把眼光轉(zhuǎn)向那邊，恰如袁通所講，韓婉正在跟水上朗君說話，而水上郎君的眼睛卻不時瞟向這邊－鄺玉站立的地方。接著，袁通道：“我的話說得不錯吧！韓婉是寡婦，過來人，但她可能還想動水上郎君的腦筋……當(dāng)然，我決不會請韓婉來擔(dān)任女主角……否則，我相信她一定會立即答應(yīng)……可惜，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椆媚铮愫晚n婉就可成為對比，現(xiàn)在，我再給你片刻的時間，作為最后考慮，你可以說同意，也可以說不同意，但我有一禁例，必須言明：那就是你說過同意之后，在一小時以內(nèi)，你仍有權(quán)取消諾言，改口再說不同意，但如果你說了不同意之后，再要想改說同意，我是萬難照準(zhǔn)的，因為……因為在那時，我已經(jīng)把別的姑娘補上去，充任了那職位?，F(xiàn)在，你考慮吧！”

這時，鄺玉面色凝重，垂下了頭，正在考慮自己的問題。心理上發(fā)生激烈斗爭。

忽然，她抬起頭來，心神似乎很是鎮(zhèn)定，毅然決然地對著袁通道：“奴家同意?！?br>
袁通正色道：“這事非同小可，你是否考慮周詳？”

鄺五道：“奴家打定主意，說過同意，就是同意，決不會出爾反爾的?！?br>
袁通欣然道：“好，一言為定，你去吧！”

鄺玉走回原位坐定，腦子里正在胡思亂想，忽然她聽到袁通將軍高聲叫喊：“有勞水上郎君過來談話，”

鄺玉立即收斂思想，眼光轉(zhuǎn)移到水上郎君的身上，同時在她鄰坐的薛嬌嬌也正盯著水上郎君看。

除了鄺薛二女之外，還有郝珊珊，韓婉，吳淑貞都在注意水上郎君的一舉一動，甚至那女元帥葡萄仙子也不時瞟動雙眸，似乎在欣賞水上郎君的男性美。

女人看男人，與男人看女人的審美觀點大致相同，但幾個女人對男性，或幾個男人對女性的審美程度就固人而異。譬如：以目前幾個女性對水上郎君為例，她們的審美角度不同，所以看法也有分別．吳淑貞與葡萄仙子對水上郎君的審美是以純粹客觀角度出發(fā)，只覺得這個昂藏七尺的男人，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威武俊秀，瀟灑飄逸，腳懷坦蕩，但她們對他完全是循規(guī)蹈矩，絲毫沒有不良的潛意識。至于郝珊珊，韓婉，薛嬌嬌和鄺玉等就不同了。她們對于水上朗君先有了主觀上的偏愛，所以就好像覺得—切男人的美點都集中在他身上，且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能博得她們的歡心。同時，她們還要研究或猜測他的體型和健康程度，在潛意識中甚至還想入非非，渴望他給予撫愛和溫存。

這時，袁通將軍已歸坐原位，他叫水上郎君與他相對而坐，彼此距離五尺左右。他們開始談話，談話的聲音雖是很低，但在座眾人都能聽得清楚。袁通道：“這次我們要恢復(fù)羅剎邦，希望你多出些力量。”水上朗君道：“敬盼將軍吩咐，屬下職責(zé)所在，自當(dāng)盡力。”

袁通道：“脫脫是著名的難纏分子，武功道行十分精妙，對付此僧，只宜智取，不可力敵，臨陣時，千萬小心，切勿大意?！?br>
水上朗君道：“屬下遵命?！?br>
袁通道：“現(xiàn)在我交給你的任務(wù)是；(一)搗亂祭壇，擊毀祭神用具，包括貯魂缽，召魂鈴，用真人骷髏所制成的一切法器，以及咒語箓，遣神法、召鬼術(shù)，災(zāi)禍笈，房事寶鑒等等；(二)收取密宗的武術(shù)經(jīng)典，和吐火吞劍法術(shù)的秘本；(三)你必須要在他們的飲料食物里放置催情劑和春藥……那些藥劑已由神醫(yī)子配妥，你可向他領(lǐng)?。?四)放火燒宮……還有……脫脫舉行空空大會時，你把他們所脫卸的全部衣衫袍褲，一并燒掉；(五)最后一項非常重要……我必須對你交代清楚……”他說到這里，停頓一下，改用蟻語傳音，繼續(xù)道：“你以一個單身男子，要進入羅剎宮，參加空空大會，恐不容易，所以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三位姑娘——她們是郝珊珊，鄺玉和薛嬌嬌，由你率領(lǐng)，作為掩護。酒肉僧大部分是好色之徒，他們看到你攜同三位美女，進入會場，不但不會阻擋，而且歡迎之至……對于空空舞，你是能手，在你表演舞蹈時，必然有許多女人前來獻媚奉承……那是要看你的定力了……你切勿見色誤事才好。不過，如果你有興趣，那郝鄺薛三位姑娘倒是你的好配偶，一箭三雕，艷福不淺，那也是要看你的能耐了……”水上郎君聽到這里，不禁雙眉緊皺，搖搖頭，也用蟻語搶著道：“不，袁將軍，這事屬下萬難從命?！?br>
袁通聽了，大感意外，連忙問道：“為什么？你是遐邇聞名的風(fēng)流種子，怎么竟會拒絕這件事？”

水上郎君道：“屬下先要問明，袁將軍為何要派遣那些好姑娘到這種齷齪場所去受糟蹋呢？”

袁通笑道：“你不要假正經(jīng)，我是不擇手段，只求達到目的……

何況喇麻人數(shù)眾多，其中不乏高手，在會場里，我只派了山大元，赤福，魏來興，連你在內(nèi)，不過四個男人，雙方動武，惟恐寡不敵眾，反而誤事，所以我要加派三位武功卓絕的女將，做你的助手?！?br>
水上郎君道：“那么，你為什么不多派幾位男性將軍？”

他們二人的問答都以蟻語傳音方式進行，除了葡萄仙子之外，眾人只看到他們嘴巴微微顫動，但聽不出有任何聲音，因此，雙方談話內(nèi)容勺存．眾人毫無頭緒。

袁通道：“參加空空大會，地方官員必須攜同女伴，才準(zhǔn)進入會場，倘是陌生男子，他至少也要帶領(lǐng)三位女性，否則難越雷池一步?！?br>
水上郎君道：“原來加此……那么，山大元，赤福，魏來興等三人怎么不攜女伴？”

袁通道：“他們是以和尚身份混進去……和尚無須女伴！”

水上郎君道：“是否參加者規(guī)定要做這種男女之事？”

袁通道：“此事雖無明文規(guī)定，但若眾人皆醉，而君獨醒，或眾人皆濁，而君獨清，事實上是辦不到的。同時，如果你一個人與眾小同，你的身份就自動暴露，因此，若要完成任務(wù)，你必須要與那郝鄺薛三位姑娘進行天作之合?！?br>
水上郎君道：“不行”

袁通道：“你反對，是否為了集體宣淫，太下流的關(guān)系？”

水上郎君道：“屬下反對與此無關(guān)?！?br>
袁通笑道：“你有理由嗎？”

水上郎君道：“因為屬下已是有婦之夫，不宜再犯邪色?！?br>
袁通驚異地道：“哦，你幾時成家的？”

水上郎君道：“不久以前”袁通道：“何處結(jié)婚？”

水上郎君道：“地國中洲。”

袁通道：“尊婦是誰？”

水上郎君道：“龍公風(fēng)婆的五位千金。”

袁通刮目相視地道：“是幺風(fēng)？”

水上郎君道：“屬下說的是龍風(fēng)山五位仙子?！?br>
袁通吃驚地道：“五女同事一夫，不可能吧？”水上郎君道：“是事實?！?袁通羨慕地贊道：“哇！小白臉，你的艷?？烧娌粶\……”他說到這里，忽然長嘆一聲，接著道：“你怎么不早些對我說明這事，現(xiàn)在，你把我的作戰(zhàn)計劃完全破壞了?！?br>
水上郎君驚道：“為什么？”

袁通道：“我煞費苦心，施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郝鄺薛三位女將說服，去參加空空大會，她們之所以愿意犧牲色相，是我過份自作聰明，打著如意算盅，以你水上郎君作餌，引誘她們上鉤……現(xiàn)在，你已是五風(fēng)之夫，在道義上我也不便強迫你另開色戒……如果讓那郝鄺薛三只雌老虎知道你已是龍家的女婿，她們除了推翻前議，拒絕出席空空大會之外，一定定還要向我大興問罪之師……

日前時間又是那么匆促，我一時也找不到另外的適當(dāng)人材，臨陣換將，宋代替你的職位……這事真使我左右為難……不過，我現(xiàn)在已想出了一個辦法?！?br>
水上郎君道：“什么辦法？”

袁通道：“這次行軍，我以副席身份代理主帥，有權(quán)發(fā)布軍令……”水上郎君接口道：“你的意思是想強制屬下參加空空大會，和那三位姑娘合體？”

袁通道：“不錯。”

水上郎君笑道：“以前屬下單身只影，光棍一條，如有這種機會，真是求之不得，但現(xiàn)在，辦不到，因為……”

袁通道：“軍令如山……”水上郎君道：“不要說下去了，我水上郎君君吃軟不怕硬，豈會被軍令嚇倒？”

袁通料不到那“小白臉”膽敢說出這種犯上的話，他瞪目看看后者，良久不發(fā)一言，好在雙方談話都以蟻語傳音，在座眾人，除了葡萄仙子之外，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些什么把戲，否則袁通被水上郎君當(dāng)眾觸犯，真是面目無光了。

水上郎君態(tài)度自若，他對袁通的怒目瞪睛毫不在乎，換一句話說，就是視若無睹，置若罔聞。

袁通心中正在暗思對付辦法，過了一會，冷冷地道：“你不怕國法？”

水上郎君不客氣地道：“袁將軍，你百密一疏，我水上郎君君乃是客卿，照理只能從旁協(xié)助，并非行動的主體，因此，在下不受軍令國法的縛束。”

袁通強調(diào)道：“若在平時，你的話是對的，現(xiàn)在行軍施令，主帥有權(quán)，派遣任何一個戰(zhàn)斗人員，你敢反對？”

水上郎君冷笑道：“我前在仙國，仙律嚴(yán)厲，對我也無可奈何，何況你妄頒軍令，逼我行淫，所以我也有權(quán)反對。”

袁通聽了，面色大變，立起身來，把右腳踏在坐椅上面，聲勢洶洶地蟻語傳音道：“你這頑桀不馴的小于，竟敢目中無人，本帥不給你一點顏色，何以服眾？”他說著，伸手從箭筒里拔出一支令箭，擲向水上郎君，繼續(xù)道：“接令！”

袁通—擲之力施展了三分功夫，勁道之強，超過千斤，假如水上郎君被它射中，必將血濺當(dāng)場，性命難保。

這是袁通一舉兩得的惡毒狡計。由于袁通說過—句“接令”，如果水上郎君不去接箭，他一定會被那支令箭射死，而袁通本人并不因此而犯法。反之，如果水上郎君伸手去接，這就等于他已接了令箭，其結(jié)果，他勢必自動率領(lǐng)三位姑娘，去參加空空大會。

可是水上郎君生得玲瓏七竅之心，豈會上當(dāng)？他按身不動，一聲冷笑，吹出一口罡氣，把那支令箭吹歪，只聽得克察一響，此箭射入地底深處，不知去向，但見地面上泥土崩裂，露出一個箭洞．這時，水上郎君已經(jīng)緩慢地立起身來，對著袁通，諷刺道：“暗箭難傷，明箭是傷不了人的。你這種技倆似欠光明，不但有損大將風(fēng)度，而且白費心計，枉作小人……假如你對我難過，不妨明槍交戰(zhàn)，本人隨時奉陪。”

這時，袁通將軍始知水上郎君的厲害，但他數(shù)次失威，心實不甘，說道：“好，到外邊去?！?br>
在場眾人最初雖不明白袁通和水上郎君搞些什么名堂，后來他們卻從雙方的表情上和動作上觀察出來，猜想到彼此似乎正在斗口爭論，但由于真相不明，內(nèi)容未悉，他們心里除了驚異之外，誰也不敢作聲，其中尤以郝珊珊，鄺玉和薛嬌嬌三女更為關(guān)切。當(dāng)在座眾人看到袁通擲出令箭，水上郎君把令箭吹入地底，且雙方都站立起來，怒目相對，顯出了好像準(zhǔn)備動武的姿態(tài)時，眾人都緊張起來，不約而同地紛紛起身，想要前來排解。

這時，葡萄仙子高居首座，把手向眾人一揮，暗示他們都坐下去。

眾人包括袁通和水上郎君在內(nèi)，立即遵命坐下。

葡萄仙子的眼光向袁通和水上郎君的面上掠過之后，隨即也用蟻語傳音道：“將帥臨陣不和，犯兵家之大忌，你們還是坐著談話，平心靜氣，解決問題，不宜妄動肝火?！痹戳怂侠删?，冷冷地道：“小子，我袁通見你怕?！?br>
水上郎君道：“不見得，面對事實，誰也不怕誰?！?br>
葡萄仙子道：“閑話少說，我想請問袁將軍一句話?！?br>
袁通拱手道：“不敢，敬聆指教?！?br>
葡萄仙子道：“水上郎君進入空空大會會場之后，他可否不參加空空舞？”

袁通搖頭道：“不可能。羅剎宮門禁森嚴(yán)，豈容閑人入內(nèi)？水上郎君要進入會場，必須攜帶三個女性，同時入場之后，他們一定要依佯學(xué)樣，做那男女之事?！?br>
葡萄仙子道：“山大元等人怎可喬裝和尚，混入會場？……”

袁通搶著接口道：“你的意思是叫水上郎君也假扮和尚？”

葡萄仙子道：“正是此意?！?br>
袁通道：“山大元、赤福和魏來興可以這樣做，但水上郎君就不行”

葡萄仙子道：“何故？”

袁通道：“山赤魏三人過去都是‘海山’寺院里的和尚僧，后來歸化我國，現(xiàn)在正好利用他們舊時的關(guān)牒，以作掩護?！?br>
葡萄仙子聽了點點頭，接著她面對水上郎君，問道：“這件事非常棘手，不知你有何妙計？”

水上郎君道：“辦法是有的……區(qū)區(qū)的…個羅剎宮，難不到屬下……”

袁通插嘴道：“不要夸口?！?br>
豪氣萬丈，水上郎君道：“天國的靈霄寶殿，屬下也曾要進就進，要出就出，何況那人間的一個小小圈子。”

悚然一驚，袁通顫聲道：“你有隱形潛影之術(shù)？”

水上郎君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不回答就等于默認(rèn)。面現(xiàn)喜色，葡萄仙子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了，水上郎君你怎么不早些說？”

水上郎君道：“因為屬下也有為難之處?！?br>
袁通心急地道：“有何難處，請速言明?！?br>
水上郎君道：“屬下要進入羅剎宮，易如反掌，不過，屬下在天性上有—種毛病?！?br>
葡萄仙子問道：“你有什么毛病？”

水上郎君道：“好色之病……如果屬下看到空空大會里男女相愛．豈有不動心之理？因此，只怕此病發(fā)作時，四肢無力，百事懶做，這就要影響袁通將軍派給屬下的任務(wù)?！?br>
衰通道：”剛才我所推薦的那三位姑娘，你都不要，是否為了懼內(nèi)？”

水上郎君道：“那倒不是。她們都非屬下的對象……何況三個姑娘，太多了，屬下只要一個”

袁通道：“空空大會里多的是女人，你不可以隨便拉一個嗎？”

水上郎君道：“不，不行。屬下嫌她們齷齪，不夠純潔，況且屬下又不是男妓，怎可隨便去拉一個女嫖客？”

袁通道：“小子，你嘴巴干凈些，不要亂講?！?br>
葡萄仙子道：“你既不要會場里的女人，又不要這里現(xiàn)成的姑娘，這是什么意思？”袁通也加問一句道：“莫非你已有了心目中的對象？”水上郎君道：“是?！?br>
袁通道：“誰？”

水上郎君故意向葡萄仙子瞟了一眼，道：“她就在近邊，”

葡萄仙子面孔發(fā)紅，以為水上郎君心目中的對象是指她自己，但還不敢確定他是否真的指她本人。這時，她心里開始亂起來了。

袁通也以為水上郎君是指葡萄仙子，心里暗罵道：“小子可惡，竟然敢動葡萄仙子的腦筋?！钡傺b糊涂，繼續(xù)問道：“她究竟是誰？可是你要三思而言，講話有些分寸，同時你先來回答我的另一個問題，再說出你的對象?！边@也是含有警告性的暗示。關(guān)照水上郎君不得損害葡萄仙子的尊嚴(yán)和人格。

水卜郎君道：“你問吧！”

袁通道：“即使你有對象，試問她如何進入羅剎宮？難道她也會隱形潛影嗎？”是他進—步探問水上郎君，以便確定后者的對象是否葡萄仙子。水上郎君道：“她雖不會隱身大法，但卻可通行無阻，進入羅剎宮?！?br>
袁通心想：葡萄仙子也不會隱身，但后面二句：“通行無阻，進入羅剎宮”，則令人可疑。于是他不得不再問道：“不會隱身，怎能進入羅剎宮？莫非她有遮眼法，否則她一定是像孫行者那樣，變化了蒼蠅或蚊子，飛進宮去。”

水上郎君道：“你猜錯了。我有一頂女式隱身寶帽，給她戴上，她的形影立即隱沒，豈非進入宮內(nèi)，通行無阻？”

袁通道：“哦，有此寶帽，那真是太理想了……現(xiàn)在，請你講出你的對象究竟是誰？”

水上郎君又故意向葡萄仙子看了一眼，緩慢地道：“她是一位仙子，你們何不猜一猜？”

此言一出，葡萄仙子心亂如麻，面色較前更紅，因為她確定對方業(yè)已明白地指出她自己。同時她心里暗忖：“水上郎君家境和背景都算不錯，道行和武功也臻上乘，相貌更不必說，可稱美男子而無愧，只可惜他風(fēng)流成性，太好色了。假使目前還是個單身漢，我倒可以考慮這個問題，奈何他已娶了龍氏五女，是個有婦之夫，我怎可與他同去參加空空大會，做那種羞恥的事情呢？我有何面目去見我的義父和師父呢？雖然他到羅剎宮去恢復(fù)我的祖邦，但我本人犧牲實在太大了……不，我不能答應(yīng)，可是，假使我堅決拒絕他的要求，那么，我的祖邦就不能恢復(fù)，多年的血債無法討還，興邦報仇，即將成為泡影……”

她低頭沉思，心里猶豫不決，忐忑不安。

這時，袁通也完全明白：水上郎君真的是在要挾葡萄仙子，同去參加大會。因此，他心里非常憤怒，認(rèn)為這個小子太可惡了，人面獸心，品格卑賤，恨不得給他吃幾記耳光，即使打掉此人的門牙，也十算手段毒辣。不過，他又想到：男男女女之事十分微妙，不可以常理推測，或許葡萄仙子本人愿意跟這“小白臉”去，也未可知。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當(dāng)然不便從中阻擋，免得兩面不討好。何況男女雙方情愿，他自知只有贊成的義務(wù)，絕無干涉的權(quán)利，又因此，他只得暫時緘口，保持靜默，眼睛看看水上郎君，又看看葡萄仙子．以便觀察情勢，見風(fēng)駛舵。

老奸臣猾的袁通，在剎那之間，已經(jīng)想好了正面和反面兩種論調(diào)。假使葡萄仙子稍為表示她不愿參加空空，他就會立即幫腔，一邊為她辯護，—邊駁斥水上郎君，這是以正面的立場來說話。如果葡萄仙子表示愿意，他就會以反面的立場，向雙方討好．湊成這件美事。過了一會，他看不出她的態(tài)度究竟是愿意，還是不愿意，可是當(dāng)他看到水上郎君對葡萄仙子低頭沉思，不但毫無深切關(guān)懷，而且似乎無動于衷，他就疑心那小白臉的對象也許不是葡萄仙子。

當(dāng)時，水上郎君心里暗想：葡萄仙子低頭沉思，一定是忖猜我的對象，同時他又誤會袁通的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是在動腦筋猜。

所以，他面現(xiàn)笑容，靜待他們的回答。

大營里一片靜寂。過了一會兒，水上郎君等得不耐煩了，就以蟻語傳音問道：“怎么你們都不說話呀？”

葡萄仙子抬起頭來，看了水上郎君一眼，但她并不發(fā)言。為了打破這樣沉悶的局面，袁通不得不開口道：“我們猜不著，還是你自己說出來吧！”這時，葡萄仙子的心情又緊張了，深恐水上郎君明白指出她自己。

水上郎君微笑道：“好，讓我自己說……她是……花風(fēng)仙子?！?br>
葡萄仙子聽到是花風(fēng)仙子，芳心頓時一寬，連忙道：“這就不對了，你說她就在近邊，她人呢？”

水上郎君道：“在營外?！?br>
袁通道：“她與你同來？”

水上郎君道：“不錯。”

葡萄仙子道：“何不叫她進來？”

水上郎君道：“她只好算是請纓從征，井非正式任命的將官，無權(quán)參加軍事會議。”

袁通道：“特準(zhǔn)她前來淡活……”他說著， —邊傳令下去，請花風(fēng)入營開會。

不久，花鳳進入大營，先拜見了葡萄仙子，再向文中子，袁通，金郎書和在座眾女將敬禮，然后她坐在水上郎君的旁邊。

從這時起，他們談話，開始不用蟻語傳音。

袁通對水上郎君道：“這次我們進攻羅剎宮，你的任務(wù)最為重要，希望你一切小心。只許成功，不準(zhǔn)失敗……”他說到這里，又對著四風(fēng)接下去道：“花風(fēng)仙子，芳駕降臨，不勝榮幸，這也脫脫氣數(shù)將盡的預(yù)兆……進攻步驟，我已對你的老公說過，由你們賢伉儷自己商量，我也不再對你細(xì)述了……現(xiàn)在，你們先去準(zhǔn)備吧！”

說完了話，他拔出了令箭，交給水上郎君君。

于是水上郎君說了一聲“遵命”，就與四鳳同時起身，雙雙并肩小營而去。現(xiàn)在，袁通尚有最后的一項步驟。他請葡萄仙子率領(lǐng)吳淑貞，鄺玉，薛嬌嬌，郝珊珊，韓婉等女將，前赴羅剎山北谷，聯(lián)絡(luò)那碩果僅存的遺老 ——梧桐先生，他以前原是羅剎邦的步兵統(tǒng)領(lǐng)，后來邦土淪陷，就隱居避世?，F(xiàn)在只有他才能號召當(dāng)年的忠臣志士，群起作戰(zhàn)，肅清在本邦各地的外敵與內(nèi)奸．恢復(fù)整個邦疆。

葡萄仙子立即起身，向眾女將招手。她們也都站立起來，跟隨在葡萄仙子的身后，但臨行時，郝珊珊，鄺玉和薛嬌嬌等同時回轉(zhuǎn)頭來，三女六眼，向袁通怒視一下。

袁通會意，連忙高聲道：“你們先去立功，私事容后再淡。”袁通見各事都已安排妥當(dāng)，心中甚喜，他向文中子和金郎君打了一個招呼之后，起身走出大營，到外營去會見赤城子，玄陽子，霹靂山人，妙法道人，太陰生等客將，面授機密戰(zhàn)略，準(zhǔn)備一鼓作氣，擊敗花教的喇嘛僧，收復(fù)羅剎邦。

××× ××× ×××

夜幕降臨，天上月明星稀，人間薄霧飄緲。羅剎宮前，宮殿四周，士卒巡查，警衛(wèi)森嚴(yán)。

人們?nèi)宄扇海彶竭M入宮門。姍姍來遲的是許多貴婦和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形怪狀，或濃抹淡妝，窕窈娉婷，她們有的是羅剎邦文武內(nèi)奸以及當(dāng)?shù)鼐邮康钠夼蜴⒚茫善湔煞蚧蚋感致暑I(lǐng)著；有的是尼姑，女巫；有的是假冒良家閨秀，而由其恩客陪伴著的娼妓。女性之中以似狼似虎的半老徐娘占大多數(shù)，二八佳人和老丑的也不少，她們安步當(dāng)車，一路上絡(luò)繹不絕，接踵進入宮門。

男性包括和尚道上，頭陀巫師，油頭粉面的浮滑少年。紈绔子弟，赳赳武夫，文弱書生，甚至還有白發(fā)蒼蒼，面齒搖搖的老翁。

魔國的山大元，赤福和魏來興早已隨眾混入宮內(nèi)。在宮門關(guān)閉之前。水上郎君和戴著隱身女帽的四風(fēng)也已人不知、鬼不曉地溜進了大會場里，在遁形潛影法術(shù)之下，誰也看不見他們。他們二人先在廣場上巡視一周，此處千頭攢動，人聲嘈雜，笑罵戲謔，無所不有，因為大會尚未開幕，眾人活動自由。遂使秩序混亂不堪。

水上郎君特別注意僧徒的動態(tài)。他發(fā)覺他們之中，僅有少數(shù)是身懷絕技，道行玄深，因其頭頂隱約地顯現(xiàn)靈光。還有十幾個粗眉虬髯，面目武威，論其外表的神氣，并不比佛國的降龍伏虎羅漢遜色，也有方面大耳，相貌慈仁，笑臉迎人，猶如彌勒的中洲僧人，可惜他們的靈光略呈黯淡，邪氣太重，雖具佛面，難成佛道。他又發(fā)覺那批善男信女之中，也不乏武功奇特的人物，尤其是那站立在場角，一對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女，護頂靈光極為純正，顯然他們都有高深莫測的修養(yǎng)。在宮墻旁邊，靠近主臺左面的陰影里，跌坐著一個好像泥塑木雕的入定老僧，形容枯槁，袈裟破舊，但他的天靈蓋上隱冒一道佛光，直沖云霄。他雙手合十，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

水上郎君對此老僧，極感驚異。他心里暗想：“這和尚不是佛國的金身羅漢，便是恒河沙數(shù)諸佛之一?！庇谑撬侠删那牡刈呓抢仙拿媲?，仔細(xì)觀察，不料老者似已發(fā)覺對方的行動，微微地張開眼睛，向水上郎君的隱身之處，看了一下，口里念了一聲：“悶彌陀佛”，隨即又閉上雙目。

水上郎君不想打擾老僧，就拉著四鳳，走向別處去了。

這時，內(nèi)宮發(fā)出三響鐘聲：鏜，鏜，鏜。

接著是一陣鼓聲，咚，咚，咚咚……。

于是廣場上的許多憎徒，善男和信女，都紛紛走入賓棚，各自循序坐定。

大會開幕！接著，鐘，鼓，磐，木魚之聲交作。

忽然內(nèi)宮里走出—隊僧徒，人數(shù)逾百，他們口宣佛號，走到主臺前面，分列左右站立。

脫脫大步走到臺前，飛身一縱，躍上了八尺高的主臺，坐在正中的座位上，達克和那律也隨著飛躍上臺，侍立在脫脫的身后。

接著，各派的長老以及本教的護法和長老也都縱上臺去，依次分坐左右。

這時，只有那個形容枯槁，袈裟破舊的者僧，依然趺坐在宮墻旁邊，靠近主臺左面的陰影里，除了水上郎君和四鳳之外，誰也沒有對他注意。

脫脫見到臺上眾人業(yè)已坐定，就把雙手分向左右一擺，賓棚里的僧尼道俗等也都坐了下來。

在鐘鼓交響中，水上郎君舉目向脫脫觀察，看到脫脫身高八尺，頭大如斗，粗眉蓋著微凸的雙日，口鼻相稱，只是人中太短，兩耳欠大，似非壽者之相。他又看出其頭頂靈光盛中呈衰，氣色不純，從那些現(xiàn)象中，他已預(yù)測到自己必能在今晚得心應(yīng)手，完成任務(wù)。

于是他也不理會廣場上的大會如何進行，就拉著四風(fēng)的手走入內(nèi)宮。

宮內(nèi)燈光明亮，氣氛平靜，僅有少數(shù)中年宮女坐著閑談。

左廊右廊的鐵架上是金鐘和銅鼓，由幾個小僧徒守護著。另有若干男侍正在打掃宮庭，看樣子他們不像太監(jiān)。

水上郎君和四風(fēng)憑藉著隱形潛影之術(shù)，在內(nèi)宮里穿戶入室，到處亂闖，通行無阻。

東邊小殿，門亡掛著一方金字黑底的木牌，漆著：“法壇”二字。

門上有鎖。水上郎君念一遍開鎖咒，順手拉開了鎖，把它遞給四風(fēng)，而他自己則推門入內(nèi)，又關(guān)上了門。

四風(fēng)守在門外，并不進去，她仍舊將鎖掛在門上的鐵圈里虛扣著，并未把它合攏。

在小殿內(nèi)，水上郎君向四周略為視察，發(fā)現(xiàn)墻上懸掛著一個大骷髏，以及僧袍袈裟等物，塑著許多佛像，點著一盞琉璃燈，光線暗淡。

祭桌上安置著一些鈴缽法器之類的東西。

水上郎君正擬伸手取缽，忽然他聽到那墻上的大骷髏發(fā)言警告：“不許動手！”

水上郎君毫不驚駭，安詳?shù)貑柕溃骸澳闶呛畏接撵`，竟敢為虎作倀？”

那骷髏道：“我先問你；，尊駕隱身到此，難道不怕脫脫？”

活人看不見隱了身形的水上郎君，但他卻逃不過幽靈鬼魂的眼睛。

水上郎君笑道：“在下不但不怕，而且正要取其性命?！?br>
那大骷髏搖起頭來，笑道：“哈，哈，殺脫脫。未必，未必能夠！只怕在你殺他之前，你的魂魄已經(jīng)被他攝去了?！?br>
水上郎君道：“你不相信，只好由你……不過，你不許響，看我先來搗毀這個祭壇……”他說著，伸出一指，按在鐵缽上，喀嚓一聲，它就變成碎片了。

骷髏道：“你闖禍了，這是貯魂缽……”水上郎君連忙搶先道：“不許多嘴！”那大骷髏果然不作聲了。

接著水上郎君又以手按鈴，銅鈴應(yīng)手而碎．碎片散布地上。

那大骷髏又警告道：“尊駕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膽？要是你給脫脫捉到，你的腦殼就要變成了骷髏，和我一樣，被他掛在墻上……”

水上郎君道：“叫你不許出聲，你卻胡言亂道，若再多嘴，我立刻把你這骷髏頭打爛，像這鬼東西一樣……”他說著，用手把桌上的—個骷髏型法器擊得粉碎。

那墻上的大骷髏忽然放聲痛哭，眼眶里真的流下淚來。

水上郎君驚異地道：“你為什么哭？”

大骷髏道：“你把我手下大將的腦殼打爛了?！?br>
水上郎君不信地問道：“這骷髏型法器是你手下大將生前的頭顱？”

那大骷髏道：“是的，他生前是個大大的好人。”

水上郎君抱歉地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那么，你是誰？”

大骷髏道：“我生前是羅剎邦主，名叫赫利，在二十年前，我被脫脫殺死，他把我的魂魄禁制在此，為他守護祭壇?！?br>
水上郎君吃驚地道：“你是羅剎邦主？”

火骷髏道：“是的……現(xiàn)在你將這里的法器毀壞，等一會，脫脫回來，一定要責(zé)罰我守護不力……”他說著，又哭起來丁。

水上郎君安慰道：“不要哭，我們是來替你報仇的?！?br>
大骷髏聽了，連忙止哭，嘆了一口氣，同時搖搖頭，道：“報仇，不可能?！?br>
水上郎君道：“我要問你，在陽間，你是否還有親人？”

大骷髏三搖其頭，哀聲道：“沒有親人，都已死光了，死于非命。”

水上郎君道：“沒有親人，你再仔細(xì)想想。”

過了一會兒，大骷髏道：“噢，我想起來了……我有個女兒，長得非常難看，但她已經(jīng)生死不明?！?br>
水上郎君道：“你的女兒叫什么名字？”大骷髏道：“乳名小仙兒，因她自幼愛吃葡萄，所以我不叫她的乳名，只叫她葡萄仙子．”

這時，水上郎君深信這大骷髏生前確是羅剎邦主赫利，于是他立即向那大骷髏雙手一拱，道：“拜見老邦主，你的女兒葡萄仙子不但還活著，而且已得仙體，長生不老……現(xiàn)在她已領(lǐng)兵到了這里，要殺脫脫兇僧，恢復(fù)羅剎邦……我是她的部下，名叫水上郎君……”

大骷髏發(fā)音帶著哭聲道：“老弟，你說的都是實話？”這次的哭聲和上次的哭聲不同，這次是大骷髏喜極而哭。

水上郎君道：“老邦主，我怎會騙你！”

大骷髏道：“那真是謝天謝地了……不過，老弟，你要記住，那脫脫賊禿的法力非同小可，要小心呀I”

水上郎君君道：“老邦主，你放心，我們有足夠的力量取他的狗命?！?br>
大骷髏道：“我的女兒呢？”

水上郎君道：“不久就可到達?！?br>
大骷髏道：“那真是太好了，夢想不到，我赫利還有報仇雪恨的一天……老弟呀！請你好事做到底，先解除我的禁制，再將我的骷髏頭帶給我女兒?！?br>
水上郎君道：“你的禁制在那里？”

大骷髏道：“在我骷髏頭的后面?！?br>
水上郎君連忙走近墻邊，雙手從墻上捧下這個大骷髏，反轉(zhuǎn)來一看，后面粘貼著一條黃紙，用硃紅寫著六個小字。他撕下黃紙，把它捏皺，拋棄地上。

大骷髏道：“老弟，謝謝你，現(xiàn)在我自由了。”于是水上郎君把那大骷髏放在桌亡，又伸手從墻上取了一件僧衣，撕成二塊，以其中之一作為包袱，小心地包好大骷髏，掛在肩上。

接著他又在架上搜索，取得了咒語錄，遣神法，召魂術(shù)，災(zāi)禍笈，房事寶鑒，武術(shù)經(jīng)典，以及吐火吞劍法術(shù)的秘本，再用剛才撕下的另外半件僧衣，打成包袱，提在手里，順便推翻祭桌，桌上尚有許多零星法器，都跌落地上，于是他用腳把它們踏壞。

他走到門邊，剝啄一叩，四風(fēng)聞聲，連忙拿掉鐵圈上的鎖，推開了門。

水上郎君走出門外，隨手關(guān)門，四風(fēng)立即扣上了鎖。

于是水上郎君將兩只包袱遞給四風(fēng)，輕聲道：“交給黃衫客！

他在宮后第二株大樹上等候……叫他小心，不要把包袱里的東西弄壞……你速去速來，我在這里等你。”

四風(fēng)接過包袱，飛身上屋而去。

前宮廣場上的大會，正在進行，方興未艾，靡靡之音，隨風(fēng)飄傳過來。

不久，四風(fēng)回來了，水上郎君拉著她的手走入后宮的廚房里。

這廚房好大呀！兩個大灶，作為燒飯燒水之用，四個中灶，煮肉用，十二個小灶，炒菜用，大灶里的紫銅飯鍋直徑—丈五尺，深度好像個小型游泳池，飯鍋內(nèi)部的邊緣裝配著紫銅小梯，以便飯司務(wù)從此梯進入鍋內(nèi)鏟除鍋巴。

廚房四壁，掛滿了馬牛羊雞犬豕等肉類，另有許多魚蝦蟹鰻，非常腥氣，沖鼻欲嘔，此外還有蔬菜與水果堆滿墻角。

這里，由于使用本柴煤炭燒飯煮健，灶洞里吐出熊熊的火焰，熱度很高，空氣極為污濁。

這里，廚司，下灶，切手，伙夫，以及工役等約計五六卜人，大部分赤著亡身，汗流脊背，臭氣難當(dāng)。他們，有的正在割雞斬肉，發(fā)出蓬蓬聲音，有的在切菜，有的在炒謎，有的在洗滌，有的在做雜務(wù)，人人忙個不停。

四風(fēng)受不住肉魚的腥氣，臭男人的汗氣，以及混濁的空氣，使她幾乎要惡心了，于是她連忙拖著水上郎君，退出廚房。隔壁是個酒房，瓶樽缸桶貯滿了各種酒類和飲料。四個酒師正在調(diào)和混合各種酒類，從大缸灌入瓦瓶，準(zhǔn)備給那些參加大會的人們享受。

忽然，放在那邊酒柜上的一壇花雕，自動地跌落地上，發(fā)出硑硑的聲音，酒壇跌碎，美酒泛濫滿地。

“有鬼……有鬼！”酒師甲吃驚地叫喊道。

“好好的酒壇，放在柜上，誰也不曾去推它過，怎會無緣無故跌落地上？—定有鬼！”酒師乙附和道。

“讓我去報告成山喇嘛……”酒師丙道。

“不必了，他正在作樂，你去搗亂他的興趣？你去報告，不但無功，吃巴掌倒也有份……我看那壇酒一定是你放得太近柜邊，上重下輕，所以它翻倒地上了?！本茙煻〉??！澳敲?，怎么辦呢？”酒師丙道。

“快去收拾干凈，只當(dāng)沒有這同事?！本茙煻〉馈?br>
“對的，不錯，我們快去打掃干凈……”酒師甲和乙異口同聲贊成道。柜上的酒壇怎么會無端端自動翻落地上，難道真的有鬼？不，它是被四風(fēng)推翻的，當(dāng)酒師們正在打掃時．水上郎君就乘機將神醫(yī)子所配制的催情劑和春藥放入大酒缸內(nèi)，以及其他的飲料里。

水上郎君和四鳳是在遁影潛形的情況之下行動，別人都看不見他們，因此，這二個隱身人就能輕而易舉，順利完成任務(wù)。

前宮廣場上的大會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音樂歌唱聲，吶喊叫嘯聲，歡笑喧嘩聲，偶然地還夾雜著誦念佛號聲，以及鐘、鼓、磬和木魚的交響聲，一陣陣地前呼后應(yīng)，隨風(fēng)飄傳，直達后宮。水上郎君側(cè)耳細(xì)聽，笑對四風(fēng)道：“這空空大會已經(jīng)變質(zhì)了！”

于是他從身邊摸山兩只紅色小瓶，說道：“這里面貯著火丸，他邊說邊把其中之一交給四鳳后，繼續(xù)道：“你先收藏著，等一會派用場?！彼f完活，又將另一只小瓶放回自己身邊。這時，廚房里的工役們開始搬運餐具以及酒類飲料，陸續(xù)不斷地扛送到前宮廣場旁邊，放在預(yù)先所布置的二十多只長桌上面。

接著是莢酒，肉類，菜肴，果品等物，都用大盤裝盛，井井有條，陳列案頭。

不久，前宮鐘聲大鳴，鼓聲轉(zhuǎn)衰。

過了—會，前宮寂然無聲。

顯然，空空大會暫停進行，眾人已經(jīng)開始大吃人喝了。

水上郎君和四鳳又在內(nèi)宮各處查看。這里，燈光到處明亮?？墒侨擞叭珶o。

廚房傳出歡笑的聲音。

他們走到廚房門前站定，向內(nèi)觀望。原來那批光祿寺人員也在大吃大喝了，還有七八個宮女陪伴著，同飲香醪美灑。

水上郎君拉著四風(fēng)走開。他暫時不擬回到前宮廣場，因他知道四風(fēng)還是黃花閨女，不適宜觀看空空大會里的男女丑態(tài)，所以他挽著四鳳的手，僅在內(nèi)宮里面徘徊，等待時機成熟，過了大約三盞茶時左右，前宮傳來一片歡笑之聲，自遠而近．不久，他們看到許多男女，赤身裸體， 一絲不掛，蜂擁而來，各覓房間，或其他隱蔽之處，去尋歡作樂了。

羅剎宮中，許多佛子佛女，以及俗家男女正在興云布雨，尋歡作樂，忽然宮廷四周，連聲爆炸，不久，火勢大盛，濃煙迷世。首先奪門而出的是脫脫。他聽到炸聲，心知不妙，立即從懷報中推開所歡的女人，倉惶飛步奔出房外，想到衣帽室去取自己的僧袍，但衣帽室早已著火，火勢竄上了屋頂，于是他立即趨入大廳，撕下了尚未著火的簾帷，一邊裹住了自己的下體， —邊急奔廣場，企圖躍出宮墻，但他的行動卻被山大元，赤福和魏來興等三人所阻止，他們立即動武，斗爭非常激烈。

這時，幾座賓棚也已起火，燃燒甚烈，只有主臺孑然無恙，臺上跌坐著—個形容枯槁，袈裟破舊的老僧。剛才他坐在臺左的陰影里，現(xiàn)在已移坐到臺上去了。他閉著眼睛，寂然入定，好像泥塑木雕似的。對于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變化，絲毫無功于衷。一對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女，衣冠整齊，修閑地站立在主臺的前面，正在觀賞山大元等三人圍攻脫脫，但他們－這一對男女的目的何在，卻難以猜測。

接著一個個赤身裸體，一絲不掛地逃出。

除達克和耶律趕來幫助師父脫脫，參加打斗外，其余的，心慌意亂，躍出宮墻，也不管別人死活，自己逃命要緊。

當(dāng)達克和耶律加入武斗時，脫脫本人乘機退丌，飛躍五丈．想要越過墻宮遁逃，但他的企圖又被那旁觀的中年男子打消，因為后者也飛躍過去，長袖一揮，阻止脫脫前進，于是一僧一俗又打作一團。

這邊，山大元，赤福和魏來興已經(jīng)把克達與邪律擊昏倒地，赤福隨手揮刀，把那兩個佛門弟子的子孫根割掉，變成了太監(jiān)。

接著山大元等都趕了過去，幫助那中年男子，合擊脫脫，而那中年男子見到他們前來助戰(zhàn)，隨即退出戰(zhàn)圍，在旁監(jiān)視。

這時，宮中火勢更盛，赤身露體的男人，女人，還有尼姑，蜂擁而慌張地奔逃出來，大哭小喊，四散亂竄。有的女人到了廣場．已經(jīng)嚇得半死，跌倒地上，爬不起來。

他們到達廣場，不約而同地奔趨主臺前面，跪倒塵埃，對著那臺上跌坐的老僧納頭便拜，叩頭猶如搗蒜，口中大叫：“救命，”

不料那旁觀的中年女子，不動聲色地溜了過去，用匕首分別在那幾個僧徒的背上亂刺，出手之快，嘆為觀止，匕光閃處，但聞幾聲慘叫，幾僧業(y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