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jīng)注節(jié)解》 大奇論

此篇因脈辨證，洵醫(yī)家要領(lǐng)。然尚未詳備，當(dāng)與平人氣象、玉機(jī)真臟等篇參看。然彼言其常，而此近于異，故以大奇名篇焉。

肝滿、腎滿、肺滿皆實(shí)，即為腫。（滿為脈氣滿實(shí)也。腫謂癰腫也。臟氣滿，乃如是。按∶陰陽應(yīng)象大論曰∶“熱勝則腫。”今三經(jīng)之脈皆滿而實(shí)，其為實(shí)熱之病無疑也。）肺之雍，喘而兩滿；（肺藏氣而外主息，其脈支別者，從肺系橫出腋下，故喘而兩滿也。按∶雍猶壅也，唯氣壅遏，故喘而滿也。王氏不解其所以，甲乙經(jīng)又作癰，誤矣。）肝雍，兩滿，臥則驚，不得小便；（按∶肝本惡郁，壅則郁之甚矣。者，腋也。腋為肝之部分，故壅則兩滿也。人臥則氣斂，肝壅矣而復(fù)偃臥，則氣欲達(dá)而不能，故驚也。肝經(jīng)環(huán)陰器，故肝壅則小便不利也。王注濫引經(jīng)脈，甚屬膚陋。）腎雍，下至少腹?jié)M，（按∶腰以下，腎主之，故腎壅則以下俱滿也。原本腳下，腳當(dāng)作。若作腳，則反自下而上，不當(dāng)言下至矣。今正之。）脛有大小，髀大，跛易偏枯。（按∶此亦腰以下之事，亦腎病也。言腎氣既壅，不特下有脹滿之患，而且兩足有跛易偏枯之病也。腎為生氣之源，故壅則氣凝而血滯，所以病則如是也。膝以上為髀，膝以下為，脛與一也。大小者，不等也。跛者，足不齊也。易者變易，言或左或右無一定也。是名偏枯之證，亦腎壅之為害也。髀音卑。音杭。跛，波上聲。）心脈滿大，癇螈筋攣。肝脈小急，癇螈筋攣。（按∶心與肝，異臟也，一滿大，一小急，異脈也，而病同何也？蓋心者，火也，主生血，脈滿大，則火盛燥血矣。肝藏血而主筋，脈小急，則氣寒血凝矣。是皆足以致癇螈之病者，總由血不能養(yǎng)筋之故，心以熱而肝以寒也。癇，癲癇。螈音熾，螈。）肝脈騖，暴有所驚駭，（按∶騖，馬亂馳也。肝脈亂馳，是其氣奔亂，必有所驚駭而然也。）脈不至若喑，不治自已。（按∶不至者，脈體沉伏。

喑，不能言也。驚駭之極，則脈伏而口不能言，驚去自已，不必冶也。）腎脈小急，肝脈小急，心脈小急，不鼓，皆為瘕。（按∶小為氣血兩虛，急則寒矣。不鼓者，脈來無力，不能鼓動也。瘕者假也，氣血虛寒，則凝滯而不行，如有所積聚者然也。）腎肝并沉為石水，（按∶腎，少陰也。肝，厥陰也。二臟俱陰，而其脈并沉，則為陰寒不化、水氣凝結(jié)之病，是名石水也。今有病脹而按之堅(jiān)硬者，是也。）并浮為風(fēng)水，（按∶腎本主水，而肝則主風(fēng)。若其脈并浮，則病起于外感，而為虛浮腫脹也。）并虛為死，（腎為五臟之主，肝為發(fā)生之主，二者不足，是生主俱微，故死。）并小弦欲驚。（按∶小為虛，弦為邪，虛而有邪，病恐欲驚。欲驚者，未即驚也。）腎脈大急沉，肝脈大急沉，皆為疝。（疝者，寒氣結(jié)聚之所為也。按∶腎急沉則水寒氣滯，肝急沉則筋急血凝，聚而成形，痛不可忍，是為疝也。）心脈搏滑急為心疝，肺脈沉搏為肺疝。（按∶心肺亦有疝，伯不言其病狀何似，而止言脈狀。故二疝為病，世但存其名，而不得其真也。注言皆為寒薄于臟之故，良不誣云。）三陽急為瘕，三陰急為疝。（太陽受寒，血凝為瘕；太陰受寒，氣聚為疝。）二陰急為癇厥，二陽急為驚。

（二陰，少陰也。二陽，陽明也。按∶急者，脈至擊手也。癇厥之證，多屬風(fēng)痰，少陰急數(shù)，是痰入心腎也。

驚病半實(shí)半虛，陽明急數(shù)，為胃火沖突也。）脾脈外鼓沉為腸，久自已。（外鼓為鼓動于臂外也。按∶腸，痢證也。痢脈多沉，有積故也。若兼外鼓，則氣既不滯，其積易凈，雖久自愈也。外鼓即浮動之意，注作動于臂外，太拘。）肝脈小緩為腸，易治。

（按∶肝脈忌見強(qiáng)急及沉數(shù)，今見小緩，是雖弱而有胃氣也，故易治。）腎脈小搏沉，為腸下血，（小為陰氣不足，搏為陽氣乘之，熱在下焦，故下血也。）血溫身熱者死。（血溫身熱是陰氣喪敗，故死。）心肝亦下血，二臟同病者可治。（肝藏血，心養(yǎng)血，故皆下血也。若二臟同病，是木火相生，故可治。）其脈小沉澀為腸，其身熱者死，熱見七日死。（……心肝脈小而沉澀者，也。腸身熱，是火氣內(nèi)絕，去心而歸于外也，故死?；鸪蓴?shù)七，故七日死。按∶通評虛實(shí)論云∶“腸身熱則死，寒則生。”此云腸身熱者死，熱見七日死。蓋謂下痢膿血之病，內(nèi)積正多，而復(fù)外感風(fēng)邪，以致身熱，欲表其邪，則里積未凈，直攻其積，則外邪隨之而入于內(nèi)，治之最難，故曰死。今注言火氣內(nèi)絕，去心而歸于外，是以此身熱為瀉脫元?dú)?，火無根而浮于外也。且以七為火之成數(shù)，謬誤甚矣。夫人之病，有專證，有兼證，專證治之易，兼證治之難。腸者，思慮勞役之人，傷于飲食，積而成痢。痢成將發(fā)，中氣既虛，風(fēng)邪易入，偶感風(fēng)寒，遂致身熱，是內(nèi)傷而兼外感也。諸凡內(nèi)傷外感之病，治之雖難，未必盡死。

惟此內(nèi)傷外感，與他證不同，脾胃之病，至于下痢膿血，其虛已極，復(fù)感風(fēng)邪，土不勝刑，故有死者，宜乎經(jīng)言斷之以死也。予閱內(nèi)經(jīng)至此一節(jié)，繹再三，未得其義。及予為人治病，再四熟籌，因得其解。凡遇此證，必先升表外邪，后治其痢?；蛄≈囟聿淮鬅?，或痢而寒熱往來有如瘧狀，或瘧痢相兼而胸滿嘔吐，或痢重微熱，而人不識，單治其痢，邪隨治痢之藥而入愈深，以致外竟不熱，邪陷于內(nèi)，急重不休，膿血不止，終至不救者。常用柴胡、桔梗、黃芩、芍藥、人參、當(dāng)歸、廣皮、甘草，扶正氣而托外邪，使木不傷土，外邪既去，內(nèi)痢自減，病勢雖重，十痊五六。此予治兼證之苦心，蓋竊東垣內(nèi)傷外感之法而行之，有志斯道者，不可不知也。）脈至而搏，血衄身熱者死。（……血衄為虛，脈不應(yīng)搏，今反脈搏，是氣極乃然，故死。）脈至浮合，浮合如數(shù)，一息十至以上，是經(jīng)氣予不足也，微見九十日死。（如浮波之合，后至者凌前，速疾而動，無常候也。按∶一呼一吸為一息，一息十至以上，則數(shù)之極矣。浮合者，狀其舉按泛泛而無根也。是脈之不足，誰予之？其諸經(jīng)之氣敗散無根而然歟。）脈至如火薪然，是心精之予奪也，草干而死。（薪然云，火焰瞥瞥，不定其形而便絕也。）脈至如散葉，是肝氣予虛也，木葉落而死。（如散葉之隨風(fēng)，不常其狀。）脈至如省客，省客者，脈塞而鼓，是腎氣予不足也?！瓧椚A而死。（脈塞而鼓，謂才見不行旋復(fù)去也。）脈至如丸泥，是胃精予不足也，榆莢落而死。（如珠之轉(zhuǎn)，是謂丸泥。）脈至如橫格，是膽氣予不足也，禾熟而死。（脈長而堅(jiān)，如橫木之在指下也。）脈至如弦縷，是胞精予不足也，病善言，下霜而死，不言可治。（胞之脈系于腎，腎之脈挾舌本，人氣不足者，則當(dāng)不能言。今反善言，是真氣內(nèi)絕，去腎外歸于舌也，故死。）脈至如交漆，交漆者，左右傍至也，微見三十日死。（左右傍至，言如瀝漆之交，左右反戾。）脈至如涌泉，浮鼓肌中，太陽氣予不足也，少氣味，韭英而死。（如水泉之動，但出而不入。）脈至如頹土之狀，按之不得，是肌氣予不足也，五色先見黑白，壘發(fā)死。（頹土之狀，謂浮之大而虛，按之則無。按∶壘發(fā)當(dāng)作雷發(fā)，雷發(fā)于春，謂脾胃之病，遇木王之時(shí)必死也。）脈至如懸雍，懸雍者，浮揣切之益大，是十二俞之予不足也，水凝而死。

（如顙中之懸雍也。）脈至如偃刀，偃刀者，浮之小急，按之堅(jiān)大急，五臟菀熟，寒熱獨(dú)并于腎也，如此其人不得坐，立春而死。（菀，積也。熟，熱也。）脈至如丸滑不直手，不直手者，按之不可得也，是大腸氣予不足也，棗葉生而死。脈至如華者，令人善恐，不欲坐臥，行立常聽，是小腸氣予不足也，季秋而死。（脈至如華，謂似華虛弱，不可正取也。小腸之脈，上入耳中，故常聽也。按∶以上脈狀，自浮合起，一十五則，義多難解。不敢強(qiáng)釋，謹(jǐn)照注錄之，闕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