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再生緣 第五回 蘇映雪夢訂良緣　劉奎璧詭托美意

卻說蘇映雪向孟小姐說出劉奎璧不恨自己無能，反發(fā)怒而去，真是可笑。孟小姐聞言，癡呆不語。蘇映雪疑問曰：“皇甫公子貌勝劉公子數(shù)倍，小姐何故不樂嚴(yán)孟小姐答曰：“既憑天主婚，何嫌美丑。姊姊不知，劉捷乃公侯之家，文仗椒房之貴，劉奎璧既已變面，必生起風(fēng)波。這段姻緣，必定迎遭。”蘇映雪曰：“老爺亦恐劉奎璧生起風(fēng)波，已約皇甫家趕早行聘，自然無事?！泵闲〗阍唬骸翱偸桥冶∶?，此段姻緣，未知要于何年方成。姊姊你久后方知奴家看破機(jī)關(guān)?！碧K映雪心申不信。至初更后，蘇映雪母女同回房中。

按蘇映雪母女說起比箭之事，蘇映雪曰：“皇甫公子福澤貴相；后必大貴。劉奎璧不守本份，敢與比箭，莫道求婚于小姐，就是女兒亦不愿嫁他?！碧K大娘嘆曰：“若說起爾的姻緣，令我傷感。我只生爾一身，務(wù)要擇佳婿方配，但我是個(gè)乳娘，縱使?fàn)柋∮胁琶?，哪有好人來結(jié)姻緣？若使劉奎璧肯要，亦是我們的造化?！碧K映雪自料隨孟小姐嫁出，乃答曰：“女兒寧可終身不嫁，斷不愿嫁劉奎璧誤了終身，蘇大娘微笑不答，母女各上牀安寢。

誰知蘇映雪與皇甫少華鳳有姻緣，自上牀后，翻來復(fù)去，不能成眠，專念皇甫少華才貌雙全，直至二更后不能臥，自思皇甫少華與我并無于涉，因何只管空想，莫非鳳世姻緣，亦未可定。正在沉思，朦朧睡去，夢見身游花園散步，忽見皇甫少華突然作揖曰：“娘子在上，小生有禮了。”蘇映雪無處回避，只得含羞回了萬福，問曰：“爵主何由到此？”皇甫少華日“小生偶從花園經(jīng)過，見園門失閉，故此突進(jìn)。早間見娘子在樓觀射，具此花容，心中歡喜，未知與孟小姐何親？愿聞其詳，小生有話相商。”蘇映雪細(xì)說姓名來歷，皇甫少華笑曰：“既娘子姻緣未定，若蒙不棄，待孟小姐親成，小生愿求娘子為次室，日后與孟氏不分偏正，姊妹相待，若何？”蘇映雪聞言，正中心懷，即答曰：“爵主此言差矣。家無大小，綱紀(jì)不振，奴家為偏房，已過望矣，何必疑心？”皇甫少華大喜曰：“既蒙娘子許婚，請對月立誓，方不相負(fù)?！闭f罷，即上前來攜蘇映雪之手。蘇映雪懷羞，推脫了手曰：“君可先立誓，妾隨后立誓末遲。”皇甫少華向月跪下曰：“信男皇甫少華，多蒙蘇氏娘子許配終身，日后我若有負(fù)心，死于刀劍之下?！笔漠?，向蘇映雪曰：“娘子請立誓。”蘇映雪向月拎枉下拜曰：“信女蘇映雪，幸遇皇甫公子，面訂為其偏房，恐異日負(fù)心背盟，必定天折?！被矢ι偃A扶起曰：“但愿嫂子不負(fù)初心，何必立此重誓？且喜此間無人。就往閣申成其好事。”言訖，即把左手勾住蘇映雪香后，右手來扯住，同往前邊閣中。蘇映雪正色拒曰：“妾非淫蕩之女，因愛公子才貌，故許終身。若赴陽臺(tái)巫山，須待洞房花燭?！被矢ι偃A哀求曰：“若是明媒行聘，當(dāng)須洞謗花燭。我與娘子乃是私約，既少媒灼，又無行聘，若不成就，倘異日娘子變卦，豈不有負(fù)癡心?！碧K映雪聞言，亦有些拎憫，值終身名節(jié)，又難作情。正在難分難解之際，忽然孟士元從內(nèi)奔出核道：“做的好事，我來了?！被矢ι偃A慌忙放手，徑往園外逃走而去。蘇映雪急要逃走，只走得數(shù)步，不意失足跌倒驚醒，睜眼一看，乃是南柯一夢，壁上燈火尚明。遂披衣起來，自思此夢甚奇，莫非我與皇甫公子有夙緣嗎？因何又被孟老爺攪散？這風(fēng)流陣看來又似無緣。想來想去，轉(zhuǎn)生一念曰：“凡事總有天定，既夢與皇甫少華立誓訂定姻緣，今生只守皇甫少華便是，斷不改適他人。若不能成就，只愿終身不嫁，方稱烈女?！睆拇艘院?，立心守住皇甫公子，不表。且說劉奎璧回家向伊母曰：“孩兒若不能奪孟氏為妻，情愿終身不娶?！痹瓉眍櫶槿藚s頗賢德，只道兒子是一時(shí)恨話，笑曰：“難道孟氏才貌蓋世，別家就無有才女？何說此恨話。”顧宏業(yè)安慰曰：“外甥不須心急，我聞得皇甫敬一女名長華，乃一胎雙生的姊弟，不但有貌，而且有才，家事盡是此女掌持，賢淑無比。再過數(shù)天，待我往求皇甫敬與爾為?！眲⒖翟p允，一心只想：必與皇甫少華加倍親切，使其不知防備，絕其性命，孟氏方廿改嫁，那時(shí)求親必成。但今與皇甫少華不睦，怎好仰面去蛉b迎？又轉(zhuǎn)一念曰：“謀大事不種小節(jié)，今后當(dāng)忍氣親近，日后奪了良緣，方顯我的利害?！敝饕庖讯?，并不說起，從此以后，日日來邀皇甫少華往校場馳射比箭。皇甫少華亦借此與他和好，竟坦然不疑。

且說皇甫元帥令日師擇定三月初八日行聘，秦布政知會(huì)，孟士元父子大喜。到了初八日，元帥各事從厚，備聘金禮物，兩家張燈結(jié)彩，合府官員俱來慶賀。早飯后，媒人秦布政到府，押了聘禮，音樂喧天，花炮動(dòng)地，送出城來，滿城俱皆稱羨。吹打直到孟府，孟士元父子迎接，禮物排滿堂上，盡是綢緞?wù)渲椋徽埱夭颊◤d飲酒，送出三百兩媒禮。按皇甫敬、孟士元兩家俱承祖業(yè)富裕，又是珍愛之女，回聘更加豐盛。秦布政押回帥府，備酒請媒人并眾官，送出聘金，至晚方散。

且說孟士元夫妻見各禮物豐厚，大喜，令女婢把金珠簪環(huán)首飾緞匹送上樓與女兒收藏。女婢送到幽芳閣，交付榮蘭，送上樓去。原來榮蘭年方十三歲，顏容美麗，卻亦裹得一雙小腳，諸事聰敏，孟小姐最是愛借。當(dāng)下恰巧蘇映雪在房與小姐談?wù)摴沤衩浚瑯s蘭真曰：“此各物件，乃皇甫家聘禮，老爺夫人特付于小姐收藏?！碧K映雪見珠璧交輝，笑曰：“小姐真好受用。”孟小姐聞言，鎖眉嘆曰：“未知此婚是今生是來生方能成就，姊姊久后方知妹妹有先見之明?！碧K映雪曰：“今既行聘，諒赤難變更，小姐不必過慮?！泵闲〗阍唬骸肮罴易鍪聫?qiáng)橫，變幻多端，只好聽天而已?！彼彀迅魑锸帐安槐?。且說秦布政回歸帥府，元帥請大媒并百官暢飲，至晚散席，送出媒禮三百兩。秦承恩好不暢快，得了六百兩媒禮?；矢捶蚱拮愿鞫ㄐ?，婚姻再無更變了。

到了第三早，只見女婢執(zhí)帖報(bào)曰：“門官來報(bào)，有顧宏業(yè)拜訪，口稱有要事面會(huì)?！痹獛浗犹催^，自思顧宏業(yè)何事面會(huì)，忙穿上公服，來到后堂，吩咐開申門請進(jìn)。顧宏業(yè)大轎直至后堂庭申下轎，元帥降階迎接曰：“本帥不知老先生光降，有失遠(yuǎn)迎，乞恕不恭之罪。”顧宏業(yè)曰：“輕造帥府，已為不恭，復(fù)蒙迎接，負(fù)罪良多。。兩人相遜上堂，分賓主坐下。茶罷，皇甫敬間曰：“不知老大人下降，有何臺(tái)渝？”顧宏業(yè)日，無事不敢輕造帥府，只因舍甥劉奎璧前與令郎在孟府比箭求親，不料一箭失手，為此姻緣未就。今聞令愛小姐方貌雙全，一時(shí)不付，欲求令媛與舍甥結(jié)為秦晉之好。若論舍甥，雖不及令郎牙貌，亦算中等人物。伏望老元戎俯賜金請，感激無涯?！被矢磳に?，劉奎璧雖有才貌，性貪青樓女色，且舉動(dòng)不端方，怎好許親？即曰：“多蒙老大人盛情，云及令甥良緣，實(shí)為美妙，奈小女福薄，自幼已配，但望老大人恕罪。”顧宏業(yè)曰：“未知令愛許于何家，愿聞姓名?！被矢丛唬骸八S之家乃敝故鄉(xiāng)富戶，并無出仕，雖說姓名，老先生辦不相識(shí)，實(shí)非推辭，幸勿見怪?！鳖櫤陿I(yè)知是推托，便不再言，，說些閑話，辭別皇甫敬，上轎而去?；矢赐巳牒笱?，自思女兒天貫之相，豈可輕許？遂不在意。

且說顧宏業(yè)回至劉府，劉奎璧接入后衙，顧太郡一同坐下。太郡間曰：。勞煩大兄辛苦求親，未知允否？“顧宏業(yè)怒氣沖沖曰：“可恨皇甫敬這匹夫，托故推辭，詐言許婚?！北銓Υ鹧哉Z說明，“我問他許親何人，卻說不出姓名，真可根廣劉奎璧冷笑曰：“母舅不須著惱，試看愚甥自有本領(lǐng)奪這孟氏為妻鏟顧太郡聞言笑曰：“我兒專說癡話，難道世上除了孟氏，就無才貌佳人么？何苦與他爭奪。待為娘剿尋良緣匹配?！眲⒖悼帜赣H抵阻，不再多言，說些闌話，顧宏業(yè)回家。劉奎璧回到書房沉思，孟士元乃士禮之家，伊女既受人聘，焉肯改嫁？我必須與皇甫少華日加親熱，使其無疑，然后設(shè)計(jì)害死皇甫少華，邦時(shí)孟氏自當(dāng)改嫁。我即與父親求皇后姊姊奏請朝廷，降旨賜婚，或求在朝幾位權(quán)貴，以勢力壓他。況我才貌與皇甫少華不相上下，不伯孟士元不從，方顯得勛爵的國舅利害。主意定了，次早令家將帶了弓箭刀劍，上馬進(jìn)城，到帥府來邀皇甫少華往校場比箭。家將報(bào)入后堂，少華王與父母聚談家務(wù)，只見家將執(zhí)帖稟曰：“劉國舅帶了弓箭刀劍，特著公子同往西曹去比箭?！被矢ι偃A見了名貼，大喜，對父母曰：“劉奎璧前日孟府一箭失手，孩兒甚過意不去，正要與他修好；今他前來，正好同他比武，以修前好，未知雙親意下如何？”元帥喜曰：“此乃吾兒豁達(dá)大度，有何不從，可即同往?！鄙偃A即上馬，著家將帶弓箭，一同起身，同劉奎璧到校場。劉奎璧有心謀害，假意小心，和顏悅色，甜言密語。皇甫少華乃是忠義君子，信為好意，比箭練武，直至日午方散。又同到酒樓，相約來早往郊外游獵，又送回府，方辭別回家。次早，又到帥府，請少華出北門外游獵，到日頭斜西方回，從此日日不是西曹比箭，就是北郊游獵，少華亦是同往。

皇甫小姐懷疑，一日間，母姊弟又同在后堂閑談，家人報(bào)說相邀西曹比箭，少華即欲起身，長華阻擋曰：“劉公子性好青樓，已是不端之徒；前日孟府比箭，立即變面，正是無量之輩，后又使他母舅前來議親，爹爹推辭，他必更恨。今一連六日，邀同吾弟練武，恐有奸詐，此等人吾弟不宜親近，只好口頭相交，方保無事。”皇甫少華曰：“他與我本相交之好友，因前失脫孟氏姻緣，一時(shí)不悅，今事過氣息，故來修好，弟怎好以疑心相待？姊姊不必多疑?！被矢丛唬骸罢彵厥潞笞坊?，故來修好；別無他意。孩兒可即同往，不必懷疑?！鄙偃A稱是，即便同游。從此益無疑心，愈加親熱。

且說劉奎璧同皇甫少華往來親熱，早至初夏四月十五日，已想了一計(jì)。早飯后，即寫一封書，拜請皇甫少華來日同游昆明池，游船飲酒，同賞江景，幸勿爽約。家將帶書上馬進(jìn)城，直到帥府前下馬，將馬縛在轅門外，自己來見把門家人，把書交付。把門人進(jìn)內(nèi)來見皇甫少華，呈上書信。少華接書看過，將書帶入后衙，來見父母。未知?jiǎng)⒖等绾沃\害，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