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xué)古籍
  • 朱子語類 朱子語類卷第三十三 論語十五

    作者: 《朱子語類》朱熹
      雍也篇四

      齊一變至於魯章

      問:「齊尚功利,如何一變便能至魯?」曰:「功利變了,便能至魯。魯只是大綱好,然裏面遺闕處也多?!勾?。  行父問「齊一變至魯,魯一變至道」。曰:「太公之封於齊也,舉賢而尚功,孔子曰:『後世必有篡弒之臣?!恢芄昔?,親親而尊尊,孔子曰:『後世寖微矣!』齊自太公初封,已自做得不大段好。至後桓公管仲出來 ,乃大變亂拆壞 一番。魯雖是衰弱不振,元舊底卻不大段改換。欲變齊,則須先整理了已壞 底了,方始如魯,方可以整頓起來 ,這便隔了一重。變魯,只是扶衰振弱而已。若論魯,如左傳 所載,有許多不好事,只是恰不曾被人拆壞 。恰似一間屋,魯只如舊弊之屋,其規(guī)模只在;齊則已經(jīng)拆壞 了。這非獨(dú)是聖人要如此損益,亦是道理合當(dāng)如此?!官R孫。

      齊經(jīng)小白,法度盡壞 。今須一變,方可至魯;又一變,方可至道。魯卻不曾變壞 ,但典章廢墜而已。若得人以修舉之,則可以如王道盛時(shí)也。謨。

      「『齊一變至於魯』,是他功利俗深。管仲稱霸,齊法壞 盡,功利自此盛。然太公治齊尚功時(shí),便有些小氣 象,尚未見得,只被管仲大段壞 了。」又云:「管仲非不尊周攘夷,如何不是王道?只是功利駁雜其心耳?!姑髯鳌! ≌Z及「齊一變至於魯」,因云:「齊生得桓公管仲出來 ,它要『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其勢 必至變太公之法。不變,便做不得這事。若聖人變時(shí),自有道理。大抵聖賢變時(shí),只是興其滯 ,補(bǔ)其弊而已。如租庸調(diào)變?yōu)??騎長征之兵,皆是變得不好了。今日變時(shí),先變熙豐之政,以復(fù) 祖宗忠厚之意,次變而復(fù) 於三代也。」桓。

      問:「伊川謂:『齊自桓公之霸,太公遺法變易盡矣。魯猶存周公之法制?!豢磥?魯自桓公以來 ,閨門無度,三君見弒,三家分裂公室,昭公至於客死,以至不視朔,不朝聘,與夫稅畝、丘甲、用田賦,變亂如此,豈得是周公法制猶存乎?」曰:「齊魯初來 氣 象,已自不同??刺允桥c周公別。到桓公管仲出來 ,又不能遵守齊之初政,卻全然變易了,一向盡在功利上。魯卻只是放倒了,畢竟先世之遺意尚存。如哀公用田賦,猶使人來 問孔子。他若以田賦為 是,更何暇問。惟其知得前人底是,所以來 問。若桓公管仲卻無這意思,自道他底是了,一向做去不顧?!?br>
      問:「注謂『施為 緩急之序』,如何?」曰:「齊自伯政行,其病多。魯則其事廢墜不舉耳。齊則先須理會 他許多病敗 了,方可及魯。魯則修廢舉墜而已,便可復(fù) 周公之道?!箚枺骸缚鬃又锡R,則當(dāng)於何處下手?」曰:「莫須先從 風(fēng)俗上理會 去。然今相去遠(yuǎn),亦不可細(xì)考。但先儒多不信史記所載太公伯禽報(bào) 政事。然細(xì)考來 ,亦恐略有此意,但傳 者過耳?!箯V。

      問集注云云。曰:「不獨(dú)齊有緩急之序,魯亦有緩急之序。如齊功利之習(xí)所當(dāng)變,便是急處。魯紀(jì)綱所當(dāng)振,便是急處?!够騿枺骸腹?xí),為 是經(jīng)桓公管仲所以如此否?」曰:「太公合下便有這意思,如『舉賢而尚功』,可見?!广??! 枺骸浮菏?緩急之序』如何?」曰:「齊變只至於魯,魯變便可至道。」問:「如此則是齊變?yōu)?緩,而魯變?yōu)?急否?」曰:「亦不必恁分。如變齊,則至魯在所急,而至道在所緩。至魯,則成箇樸 子,方就上出光采?!勾?。

      讀「齊魯之變」一章,曰:「各有緩急。如齊功利之習(xí),若不速革,而便欲行王化;魯之不振,若不與之整頓,而卻理會 其功利之習(xí),便是失其緩急之序。如貢禹諫元帝令節(jié)儉,元帝自有這箇,何待爾說!此便是不先其所急者也。」時(shí)舉。

      問:「伊川曰『夫子之時(shí),齊強(qiáng)魯弱』云云。呂氏 曰:『齊政雖修,未能用禮。魯秉周禮,故至於道。第二十三章凡八說,伊川三說。今從 伊川呂 氏之說。伊川第二說曰:『此只說風(fēng)俗?!灰浴褐领兜馈挥^之,則不專 指風(fēng)俗,乃論當(dāng)時(shí)政治,風(fēng)俗固在其中。然又別一節(jié)事。又第三說曰:『言魯國 雖衰,而君臣父子之大倫猶在?!灰贼斢^之,其大倫之不正久矣。然禮記明堂位以魯為 君臣未嘗相弒,而注家譏其近誣,則此說亦恐未穩(wěn)。橫渠謝游楊 尹大抵同伊川,故不錄。范氏曰:『齊一變可使如魯之治時(shí)?!黄湟庵^齊魯相若,故以謂治時(shí)。齊之氣 象乃伯政,魯近王道,不可疑其相若??呆敱芏Y,可見。」曰:「所疑范氏說,亦無病。」榦。

      觚不觚章

      古人之器多有觚。如酒器,便如今花瓶中間有八角者。木簡是界方而六面,即漢所謂「操觚之士」者也。今淮上無紙,亦用木寫字,教小兒 讀,但卻圓了,所謂「觚不觚」。古人所以恁地方時(shí),緣是頓得穩(wěn)。義剛。

      第二十四章凡六說,伊川兩 說。今從 尹氏之說。尹氏乃合伊川二說而為 一說。范呂楊 氏說亦正。伊川范氏謂不合法制,呂 氏、楊 氏謂失其名,其實(shí)一也。失其制,則失其名可知矣。謝氏是推說學(xué)者事。榦。無答語。  井有仁焉章

      問:「『可欺』是繼『可逝』而言,『不可罔』是繼『不可陷』而言否?」曰:「也是如此。但『可逝不可陷』,是就這一事說;『可欺不可罔』,是總說。不特此事如此,他事皆然?!沽x剛。  叔器曰:「宰我只知有箇公共底道理,卻不知有義?!乖唬骸覆晃┎粫?義,也不曉 那智了。若似他說,卻只是箇獃人。」因云:「宰我見聖人之行,聞聖人之言,卻尚有這般疑,是怎生地?緣自前無人說這箇物事,到夫子方說出來 ,所以時(shí)下都討頭不著。似而今學(xué)者時(shí),便無這般疑了。」叔器又云:「聖人只說下學(xué),不說上達(dá),所以學(xué)者不曉 。」曰:「這也無難曉 處。這未是說到那性命之微處,只是宰我鈍。如子貢便是箇曉 了通達(dá)底,所以說從 那高遠(yuǎn)處去?!沽x剛。

      問:「伊川曰:『宰我問,仁者好仁,不避難,雖告之以赴井為 仁,亦從 之乎?夫子謂,不然。君子可使之有往,不可陷於不知;可欺以其方,不可罔以非其道。』呂 氏曰:『「井有仁焉」,猶言自投陷阱以施仁術(shù)也。己已自陷,仁術(shù)何施!當(dāng)是時(shí)也,君子可往以思救,不能自陷以求救;可欺之以可救,不可罔之使必救?!坏诙逭路财哒f。明道兩 說。明道曰:『知井有仁者,當(dāng)下而從 之否?』此說恐未當(dāng)。君子雖不逆詐,而事之是非曉 然者未嘗不先見也。豈有仁者而在井乎?雖有之,君子不往也。范氏亦曰:『井有仁,則將 入井而從 之?!簧w此意也?!浩鋸?之也』,只合作從 或者之言,不宜作從 井中之仁也。謝氏謂宰我疑仁者之用心。觀宰我之言,亦足以見其好仁之切,不宜深責(zé)之也。楊 氏謂宰我疑君子之不逆詐,故問。觀宰我之意,好仁之切,以謂仁者好仁,雖患難不避,故問。非謂疑其不逆詐也。尹氏用伊川說,故不錄。范氏解『逝』字極未安,與下句『可欺也』不類?!怪^君子見不善,可逝而去。曰:「所論得之。但此章文義,諸先生說不甚明,更詳考之為 佳?!箻o。

      君子博學(xué)於文章

      「博學(xué)於文」,考究時(shí)自是頭項(xiàng)多。到得行時(shí),卻只是一句,所以為 約。若博學(xué)而不約之以禮,安知不畔於道?徒知要約而不博學(xué),則所謂約者,未知是與不是,亦或不能不畔於道也。僩。

      博文約禮,就這上進(jìn)去,只管是長進(jìn)。蓋根腳已是了,所以不畔道?! ⌒蟹騿枴覆┪募s禮」。曰:「博文條目多,事事著去理會 。禮卻只是一箇道理,如視也是這箇禮,聽也是這箇禮,言也是這箇禮,動 也是這箇禮。若博文而不約之以禮,便是無歸宿處。如讀書 ,讀詩,學(xué)易,學(xué)春秋,各自有一箇頭緒。若只去許多條目上做工夫,自家身己都無歸著,便是離畔於道也。」恪?! 枴覆W(xué)於文,約之以禮」。曰:「禮是歸宿處。凡講論問辨,亦只是要得箇正當(dāng)?shù)览矶兴鶜w宿爾。」銖。

      國 秀問「博文約禮」。曰:「如講明義理,禮樂射 御書 數(shù) 之類,一一著去理會 。學(xué)須博,求盡這箇道理。若是約,則不用得許多說話,只守這一箇禮。日用之間,禮者便是,非禮者便不是。」恪。

      「『博文約禮』,聖門之要法。博文所以驗(yàn)諸事,約禮所以體諸身。如此用工,則博者可以擇 中而居之不偏;約者可以應(yīng) 物而動 皆有則。如此,則內(nèi) 外交相助,而博不至於汎 濫無歸,約不至於流遁失中矣。」大雅。

      「君子博學(xué)於文,約之以禮」。聖人教人,只是說箇大綱。顏?zhàn)邮蔷痛松献龅蒙?,此處知說得淺。夔孫。

      問:「『博學(xué)於文』,文謂詩書 六藝之文否?」曰:「詩書 六藝,固文之顯然者。如眼前理會 道理,及於所為 所行處審別是否,皆是。」必大。

      只是「博文約禮」四字。博文是多聞,多見,多讀。及收拾將 來 ,全無一事,和「敬」字也沒安頓處。夔孫。

      博學(xué),亦非謂欲求異聞雜學(xué)方謂之博。博之與約,初學(xué)且只須作兩 途理會 。一面博學(xué),又自一面持敬守約,莫令兩 下相靠。作兩 路進(jìn)前用工,塞斷 中間,莫令相通。將 來 成時(shí),便自會 有通處。若如此兩 下用工,成甚次第!大雅。

      博文上欠工夫,只管去約禮上求,易得生煩 。升卿。

      孔子之教人,亦「博學(xué)於文」,如何便約得?。

      或問「君子博學(xué)於文,約之以禮」。曰:「此是古之學(xué)者常事,孔子教顏?zhàn)右嘀皇侨绱?。且如『行夏之時(shí)』以下,臨時(shí)如何做得,須是平時(shí)曾理會 來 。若『非禮勿視』等處,方是約之以禮。及他成功,又自別有說處?!勾笱拧?br>
      博文工夫雖頭項(xiàng)多,然於其中尋 將 去,自然有箇約處。聖人教人有序,未有不先於博者??组T三千,顏?zhàn)庸滩豁氄f,只曾子子貢得聞一貫之誨。謂其餘人不善學(xué)固可罪。然夫子亦不叫來 罵一頓,教便省悟;則夫子於門人,告之亦不忠矣!是夫子亦不善教人,致使宰我冉求之徒後來 狼狽也!要之,無此理。只得且待他事事理會 得了,方可就上面欠闕處告語之。如子貢亦不是許多時(shí)只教他多學(xué),使它枉做工夫,直到後來 方傳 以此秘妙。正是待它多學(xué)之功到了,可以言此耳。必大。

      或問:「『博之以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與顏?zhàn)铀^『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如何?」曰:「此只是一箇道理,但功夫有淺深耳。若自此做功夫到深處,則亦顏?zhàn)右??!範(fàn)c。

      問:「『博學(xué)於文,約之以禮』,與『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固有淺深不同。如孟子『博學(xué)而詳說之,將 以反說約也』,似又一義,如何?」曰:「論語中『博約』字,是『踐履』兩 字對 說。孟子中『博約』字,皆主見而言。且如學(xué)須要博,既博學(xué),又詳說之,所以如此者,將 以反說約也。是如此後,自然卻說得約。謂如博學(xué)詳說,方有貫通處,下句當(dāng)看『將 以』字。若『博學(xué)於文,約之以禮』,與『博我以文,約我以禮』,聖人之言本無甚輕重,但人所造自有淺深。若只是『博學(xué)於文』,能『約之以禮』,則可以弗畔於道,雖是淺底;及至顏?zhàn)幼龅健河T不能』工夫,亦只是這箇『博文約禮』。如梓匠輪輿但能斲 削者,只是這斧斤規(guī)矩;及至削鐻之神,斲 輪之妙者,亦只是此斧斤規(guī)矩?!耿€。

      問:「博文不約禮,必至於汗漫,如何?」曰:「博文而不約禮,只是徒看得許多,徒記得許多,無歸宿處。」節(jié)。以下集注、集義?! 枺骸该鞯姥裕骸骸覆W(xué)於文」,而不「約之以禮」,必至於汗漫。所謂「約之以禮」者,能守禮而由於規(guī)矩也,未及知之也。』既能守禮而由規(guī)矩,謂之未及於知,何也?」曰:「某亦不愛 如此說。程子說『博我以文,約我以禮』為 已知,不須將 知說,亦可。顏?zhàn)右嘀皇沁@箇博文約禮。但此說較粗,顏?zhàn)铀f又向上,然都從 這工夫做來 。學(xué)者只此兩 端,既能博文,又會 約禮?!箚枺骸讣s禮,只是約其所博者否?」曰:「亦不須如此說。有所未知,便廣其知,須是博學(xué)。學(xué)既博,又須當(dāng)約禮。到約禮,更有何事?所守在此理耳。」宇。

      或問「博學(xué)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乖唬骸覆W(xué)是致知,約禮則非徒知而已,乃是踐履之實(shí)。明道謂此一章與顏?zhàn)诱f博文約禮處不同,謂顏?zhàn)蛹s禮是知要,恐此處偶見得未是。約禮蓋非但知要而已也。此兩 處自不必分別?!箷r(shí)舉。

      問:「伊川言:『「博學(xué)於文,約之以禮」,此言善人君子『多識前言往行』,而能不犯非禮者爾,非顏?zhàn)铀詫W(xué)於孔子之謂也?!豢植┪募s禮只是一般,未必有深淺?!乖唬骸改硶?他說不得,恐記錄者之誤?!拐逶唬骸复颂庬氂袦\深。」曰:「畢竟博只是這博,約只是這約,文只是這文,禮只是這禮,安得不同!」文蔚。

      問:「橫渠謂:『「博學(xué)於文」,只要得「習(xí)坎心亨」?!缓我玻俊乖唬骸鸽y處見得事理透,便處斷 無疑,行之又果決,便是『習(xí)坎心亨』。凡事皆如此。且以看文字一節(jié)論之,見這說好,見那說又好。如此說有礙,如彼說又有礙,便是險(xiǎn)阻處。到這裏須討一路去方透,便是『習(xí)坎心亨』。」淳。

      「博學(xué)於文」,又要得「習(xí)坎心亨」。如應(yīng) 事接物之類皆是文,但以事理切磨講究,自是心亨。且如讀書 ,每思索不通處,則翻來 覆去,倒橫直豎,處處窒塞,然其間須有一路可通。只此便是許多艱難險(xiǎn)阻,習(xí)之可以求通,通處便是亨也。謨。

      「博學(xué)於文」,只是要「習(xí)坎心亨」。不特有文義。且如學(xué)這一件物事,未學(xué)時(shí),心裏不曉 ;既學(xué)得了,心下便通曉 得這一事。若這一事曉 不得,於這一事上心便黑暗。僩。

      問:「橫渠曰:『博文約禮,由至著入至簡,故可使不得畔而去?!灰显唬骸骸覆W(xué)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違於道?!坏诙路舶苏f,伊川三說。今從 橫渠尹氏之說。明道曰:『「博學(xué)於文」,而不「約之以禮」,必至於汗漫?!环妒弦嘣唬骸骸覆W(xué)於文」而不「約之以禮」,猶農(nóng)夫之無疆埸也,其不入於異端邪說者鮮矣。』楊 氏亦曰:『「博學(xué)於文」而「不知所以裁之」,則或畔矣?!淮巳f,皆推不約禮之失。謝氏曰:『不由博而徑 欲趨約者,恐不免於邪遁也?!淮藙t不博文之失。二者皆不可無,偏舉則不可。明道又曰:『所謂「約之以禮」者,能守禮而由於規(guī)矩也。』伊川第一說曰:『博學(xué)而守禮?!坏诙f曰:『此言善人君子「多識前言往行」,而能不犯非禮。』『約』字恐不宜作『守』字訓(xùn),若作『守禮』,則與博學(xué)成二事。非博文則無以為 約禮,不約禮則博文為無用。約禮云者,但前之博而今約之使就於禮耳。伊川之說,文自文,禮自禮,更無一貫說。看『博約』字與『之以』字有一貫意。伊川又說:『顏?zhàn)硬┘s,與此不同?!灰嗨拼筮^。博文約禮,本無不同。始乎由是以入德,斯可以不畔;終乎由是以成德,欲罷而不能。顏?zhàn)优c此不同處,只在『弗畔』與『欲罷不能』上,博約本無異。伊川以顏?zhàn)又s為 知要,以此章之約作約束之『約』,恐未安。此『約』字亦合作知要。伊川第三說與第一第二說同,但說大略耳?!乖唬骸复苏f大概多得之。但此『約』字與顏?zhàn)铀浴杭s』字,皆合只作約束之意耳。又看顏?zhàn)印翰┪乙晕模s我以禮』,既連著兩 『我』字,而此章『之』字亦但指其人而言,非指所學(xué)之文而言也?!箻o。

      子見南子章

      「諸先生皆以『矢』為 『陳』,『否』為 否塞之『否』,如此亦有甚意思!孔子見南子,且當(dāng)從 古注說:『矢,誓也。』」或問:「若作誓說,何師生之間不相信如此?」曰:「只為 下三句有似古人誓言,如左氏言『所不與舅氏』之說,故有誓之氣 象?!怪?。

      或問此章。曰:「且依集注說。蓋子路性直,見子去見南子,心中以為 不當(dāng)見,便不說。夫子似乎發(fā)?模樣 。夫子大故激得來 躁,然夫子卻不當(dāng)如此。古書 如此等曉 不得處甚多。古注亦云可疑?!棺娴涝唬骸笝M渠說,以為 『予所否厄者,是天厭棄之』。此說如何?」曰:「大抵後來 人講經(jīng),只為 要道聖人必不如此,須要委曲遷就,做一箇出路,卻不必如此。橫渠論看詩,教人平心易氣 求之。到他說詩,又卻不然?!棺娴馈?br>
      問:「夫子欲見南子,而子路不說,何發(fā)於言辭之間如此之驟?」曰:「這般所在難說。如聖人須要見南子是如何,想當(dāng)時(shí)亦無必皆見之理。如『衛(wèi)靈公問陳』,也且可以款款與他說,又卻明日便行。齊景公欲『以季孟之間待之』,也且從 容不妨,明日又便行。季桓子受女樂 ,也且可以教他不得受,明日又便行。看聖人這般所在,其去甚果。不知於南子須欲見之,到子路不說,又費(fèi)許多說話,又如指誓。只怕當(dāng)時(shí)如這般去就,自是時(shí)宜。聖人既以為 可見,恐是道理必有合如此?!嚎膳c立,未可與權(quán) 』。吾人見未到聖人心下,這般所在都難說?!够騿枺骸敢链ㄒ浴菏浮蛔钟?xùn)『陳』,如何?」曰:「怕不是如此。若說陳,須是煞鋪陳教分明,今卻只恁地直指數(shù) 句而已。程先生謂『予所以否而不見用,乃天厭斯道』,亦恐不如此?!官R孫。

      問「子見南子」。曰:「此是聖人出格事,而今莫要理會 它。向有人問尹彥 明:『今有南子,子亦見之乎?』曰:『不敢見。』曰:『聖人何為 見之?』曰:『能磨不磷,涅不淄,則見之不妨?!弧官鐚O。

      仕於其國 ,有見其小君之禮。當(dāng)夫子時(shí),想是無人行,所以子路疑之。若有人行時(shí),子路也不疑了。孟子說「仲尼不為 已甚」,這樣 處便見。義剛。夔孫錄云:「孟子說『仲尼不為 已甚』,說得好?!辜ⅰ?br>
      問:「『予所否者,天厭之!』謂不合於禮,不由於道,則天實(shí)厭棄之?!乖唬骸负我灾^不合於禮,不由於道?」曰:「其見惡 人,聖人固謂在我者有可見之禮,而彼之不善,於我何與焉。惟聖人道大德全,方可為 此?!乖唬骸附袢顺鋈ナ嘶?,遇一惡 人,亦須下門狀見之。它自為 惡 ,何與我事。此則人皆能之,何必孔子?!棺由圃疲骸复颂幃?dāng)看聖人心。聖人之見南子,非為 利祿計(jì),特以禮不可不見。聖人本無私意?!乖唬骸溉绱丝?,也好?!鼓仙V蹭浽疲骸赶壬y云:『「子見南子」,既所謂合於禮,由其道,夫人皆能,何止夫子為 然?』子善答云:『「子見南子」,無一毫冀望之心。他人則有此心矣?!辉唬骸嚎吹煤??!弧?br>
      「第二十七章凡七說,伊川六說。楊 氏二說。今從 謝氏之說。伊川第一說曰:『子路以夫子之被強(qiáng)也,故不說。』第二說曰:『子路不說,以孔子本欲見衛(wèi)君行道,反以非禮見迫?!桓`謂夫人有見賓之禮,孔子之見南子,禮也,子路非不知也。子路之不說,非以其不當(dāng)見,特以其不足見耳。使其不當(dāng)見,夫子豈得而迫哉?被強(qiáng)見迫,恐未穩(wěn)。伊川第三說曰:『孔子之見南子,禮也。子路不說,故夫子矢之?!坏谒恼f、第六說同。竊謂南子,妾也,無道也,衛(wèi)君以為 夫人??鬃硬坏貌灰?,其辱多矣!子路以其辱也,故不說。夫子矢之曰:『使予之否塞至此者,天厭之也!』使天不與否,則衛(wèi)君將 致敬盡禮,豈敢使夫子以見夫人之禮而見其無道之妾哉!則子路不說之意,蓋以其辱夫子,非以其禮不當(dāng)見也。使子路以南子之不當(dāng)見,則更須再問,何至坐視夫子之非禮!雖不說,何益。而夫子告之,亦須別有說,豈有彼以非禮問,而此獨(dú)以天厭告!則夫子受非禮之名而不辭,似不可也。蓋子路知其禮所當(dāng)見,特以其辱夫子也,故不說。謝氏以為 『浼夫子』之說極正。伊川第四說設(shè)或人之問曰:『子路不說,孔子何以不告之曰「是禮也」,而必曰「天厭之」乎?』曰:『使孔子而得志,則斯人何所容也!』楊 氏兩 說亦然,恐非聖人意。聖人但傷 道之否在於衛(wèi)君不能致敬盡禮,未必有欲正之之意,恐成別添說。伊川第五說穩(wěn),但說大略。橫渠亦只說大略。范氏以矢為 誓,非聖人氣 象。呂 氏大意亦通,但以為 『使我不得見賢小君,天厭乎道也』,此亦非聖人意。合只作『使我見無道之小君,天厭乎吾道也』,卻穩(wěn)。尹氏同伊川,故不辨。」曰:「以文義求之,當(dāng)如范氏之說。但諸公避?誓之稱,故以『矢』訓(xùn)『陳』耳。若猶未安,且闕以俟他日?!箻o?! ≈杏怪疄?德章

      問「中庸之為 德其至矣乎」。曰:「『中庸』之『中』,是指那無過、不及底說。如中庸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shí)中?!粫r(shí)中便是那無過不及之『中』。本章之意是如此。」又問:「『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恐道是總括之名,理是道裏面又有許多條目。如天道又有日月星辰、陰陽寒暑之條理,人道又有仁義禮智、君臣父子之條理?!乖唬骸高@二句緊要在『正』字與『定』字上。蓋庸是箇常然之理,萬古萬世不可變易底。中只是箇恰好道理。為 是不得是,?古今不可變易底,故更著箇『庸』字。」?fàn)c。

      「中庸之為 德」,此處無過、不及之意多。庸是依本分,不為 怪異之事。堯 舜孔子只是庸。夷齊所為 ,都不是庸了。夔孫?! 枴钢杏怪疄?德其至矣乎」章。曰:「只是不知理,隨他偏長處做將 去:謹(jǐn)愿者則小廉曲謹(jǐn),放縱者則跌蕩不羈,所以中庸說『道之難明』,又說『人莫不飲食,鮮能知味』,只為 是不知?!怪??! 枺骸复苏?,尹氏曰:『中庸天下之正理,德合乎中庸,可謂至矣。人知擇 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故曰「民鮮久矣」!』右第二十八章,凡七說,伊川兩 說。楊 氏三說。今從 尹氏之說。伊川第一說說『久』字不出。第二說雖盡,而非本章意。尹氏合而解之。范氏說『久』字不出。呂 氏說寬。謝氏曰:『中不可過,是以謂之至德?!粭?氏第三說亦曰:『出乎中則過,未至則不及,故惟中為 至。』第一第二說同。謝氏楊 氏之說皆以『至』字對 『過、不及』說。謂無過不及,則為 至也。『過、不及』,只對 『中庸』說,不可對『 至』字說?!褐痢蛔种惠p說,如曰『其大矣乎』,不宜說太深。楊 氏第二第三說推說高明、中庸處,亦不能無疑。侯氏說大略?!乖唬骸府?dāng)以伊川解為 正:『中庸,天下之正理也。德合乎中庸,可謂至矣。自世教衰,民不興於行,鮮有中庸之德也?!弧鹤允澜趟ァ?,此四字正是說『久』字。意謝楊 皆以『過、不及』對 『中』字,而以中為 至耳,恐非如來 說所疑也。所破楊 氏『高明、中庸』,亦非是,當(dāng)更思之?!箻o。

      子貢曰如有博施於民章

      子貢問仁,是就功用籠罩說,孔子是就心上答??蓪W(xué)。

      「博施濟(jì) 眾」,便喚 做仁,未得。仁自是心。端蒙。

      「何事於仁」,猶言何待於仁?!副匾猜}乎」連下句讀。謙之錄云:「便見得意思出?!?br>
      雖堯 舜之聖,猶病其難遍。德明。  「何事於仁」,猶言那裏更做那仁了。僩。

      問:「『何事於仁』,先生以為 恰似今日說『何消得恁地』一般?!乖唬骸浮翰┦?jì) 眾』,何消得更說仁?!构?jié)。

      問:「『何事於仁』作『何止於仁』,是如何?」曰:「只得作『何止於仁』。今人文字如此使者甚多。何事,亦如何為 之意。被子貢說得『博施濟(jì) 眾』高似於仁了,故孔子言:『何為 於仁!必也聖人乎!堯 舜其猶病諸!』是子貢問得不親切。若如子貢之說,則天下之為 仁者少矣。一介之士,無復(fù) 有為 仁之理?!悍蛉收撸河⒍⑷?,己欲達(dá)而達(dá)人』。己才欲立,便也立人;己才欲達(dá),便也達(dá)人。立是存立處,達(dá)則發(fā)用處。於此純是天理,更無些子私意,便是仁之體。若『能近取譬』,則私欲日消,天理日見,此為 仁之方也。」南升。

      「『何事於仁』,只作豈但於仁?!耿€謂:「『必也聖乎』,聖如堯 舜,其尚有不足於此?!乖唬骸秆κ魁堈撜Z解此亦是如此,只是渠遣得辭澀 。蓋仁以道理言,聖以地位言,自是不同。如『博施濟(jì) 眾』為 仁,而利物愛 人小小者亦謂之仁。仁是直看,直上直下只一箇道理?!郝}』字便橫看,有眾人,有賢人,有聖人,便有節(jié)次,只豈但於仁。蓋『博施濟(jì) 眾』,雖聖如堯 舜,猶以為 病耳?!耿€。

      問:「子貢問『博施濟(jì) 眾』,恐仁之極處,與聖之功用本不可分大小。今言『何止於仁』,則仁、聖若有大小之分?!乖唬骸复颂幉豁サ刈x?!罕匾猜}乎』,語意未是殺 處,當(dāng)急連下文讀去。仁以理言,聖以事業(yè)言。子貢所問『博施濟(jì) 眾』,必有聖人之德,有天子之位,而後可以當(dāng)此,堯 舜恁地尚以為 病。仁本切己事,大小都用得。他問得空浪廣不切己了,卻成疏闊。似此看『仁』字,如何用得?如何下得工夫?中間看得一句,常人固是做不得,雖聖人尚以此為 病。此須活看。」宇。

      周兄問「何事於仁,必也聖乎」。曰:「『必也聖乎』是屬 下文。仁通乎上下。聖是行仁極致之地。言『博施濟(jì) 眾』之事,何止於仁!必是行仁極致之人,亦有不能盡,如堯 舜猶病諸,是也。『必也聖乎』,蓋以起下?!广?。

      問「必也聖乎,堯 舜其猶病諸」。曰:「此兩 句當(dāng)連看。蓋云,便是聖人,也有做不得處。且如堯 舜,雖曰『比屋可封』,然在朝亦有四兇之惡 。又如孔子設(shè)教,從 游者甚眾,孔子豈不欲人人至於聖賢之極!而人人亦各自皆有病痛?!?fàn)c。

      亞夫問此章。曰:「『博施濟(jì) 眾』,是無盡底地頭,堯 舜也做不了。蓋仁者之心雖無窮,而仁者之事則有限,自是無可了之理。若欲就事上說,便儘無下手處。」時(shí)舉。

      敬之問:「欲立,立人;欲達(dá),達(dá)人。茍有此心,便有『博施濟(jì) 眾』底功用?!乖唬骸浮翰┦?jì) 眾』,是無了期底事,故曰:『堯 舜其猶病諸!』然若得果無私意,已有此心。仁則自心中流出來 ,隨其所施之大小自可見矣?!箷r(shí)舉。

      眾朋友說「博施濟(jì) 眾」章。先生曰:「『仁以理言』,是箇徹 頭徹 尾物事,如一元之氣 。『聖以地言』,也不是離了仁而為 聖,聖只是行仁到那極處。仁便是這理,聖便是充這理到極處,不是仁上面更有箇聖。而今有三等:有聖人,有賢人,有眾人。仁是通上下而言,有聖人之仁,有賢人之仁,有眾人之仁,所以言『通乎上下』?!喝省蛔种?,『聖』字橫?!翰┦?jì) 眾』,是做到極處,功用如此?!沽x剛言:「此章也是三節(jié):前面說仁之功用,中間說仁之體,後面說仁之方?!乖唬骸甘侨绱??!杭河⒍⑷?,己欲達(dá)而達(dá)人』,仁者之存心常如此,便未『博施濟(jì) 眾』時(shí),這物事也自在裏面?!故迤鲉枺骸复藘?句也是帶 下面說否?」曰:「此是兩 截。如黃毅然適間說是三節(jié),極是。『夫仁者』,分明是喚 起說?!杭河⒍⑷?,己欲達(dá)而達(dá)人』,是仁者能如此。若是能近取譬,則可以為 仁之方。子貢也是意思高遠(yuǎn),見得恁地,卻不知?地尋 不著?!沽x剛。

      仁就心上說,如一事仁也是仁,如一理仁也是仁,無一事不仁也是仁。聖是就地位上說。聖卻是積累得到這田地,索性聖了。佐。

      「子貢問博施濟(jì) 眾」章,先生以「何事於仁」為一 節(jié),以「必也聖乎,堯 舜其猶病諸」為 一節(jié)。其說以謂:「『博施濟(jì) 眾』,此固是仁,然不是人人皆能做底事。若必以聖人為 能之,則堯 舜亦嘗以此為 病。此非是言堯 舜不能盡仁道,蓋勢 有所不能爾。人之所能者,下二節(jié)事是也:己欲立,便立人;己欲達(dá),便達(dá)人。此仁者之事也?!耗芙∑?,此為 仁之方也。今人便以『己欲立,己欲達(dá)』為 『能近取譬』,則誤矣。蓋『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此不待施諸己而後加諸人也?!耗芙∑?,卻是施諸己之意。故上二句直指仁者而言,而下一句則止以為 『仁之方』。」謨。

      「博施濟(jì) 眾」,這箇是盡人之道,極仁之功,非聖人不能。然聖人亦有所不足在。仁固能博施濟(jì) 眾,然必得時(shí)得位,方做得這事。然堯 舜雖得時(shí)得位,亦有所不足。己欲立,便立人;己欲達(dá),便達(dá)人,此仁者之心自然如此不待安排,不待勉強(qiáng)。「能近取譬」,則以己之欲立,譬人之欲立;以己之欲達(dá),譬人之欲達(dá),然後推己所欲以及於人,使皆得其立,皆得其達(dá),這便是為 仁之術(shù)。立是立得住,達(dá)是行得去。此是三節(jié),須逐節(jié)詳味,看教分明?! ×謫枺骸浮杭河⒍⑷恕唬c『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地位如何?」曰:「且看道理,理會 地位作甚麼!他高者自高,低者自低,何須去比並。」問「博施濟(jì) 眾」。曰:「此是仁者事。若把此為 仁,則是『中天下而立』者方能如此,便都無人做得仁了。所以言『己欲立而立人』,使人人皆可盡得道理?!罕匾猜}乎』,當(dāng)連下句說,意在『猶病』上。蓋此何但是仁,除是聖人方做得。然堯 舜猶病,尚自做不徹 ?!褂?。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分明喚 起「仁者」字,自是仁者之事。若下面「能近取譬」,方是由此而推將 去,故曰「仁之方」?!负问蚂度剩匾猜}乎」,不是聖大似仁。仁只是一條正路,聖是行到盡處。欲立欲達(dá),是仁者之心如此;「能近取譬」,是學(xué)做仁底如此,深淺不同。仁通上下,但克去己私,復(fù) 得天理,便是仁,何必博施而後為 仁。若必待如此,則有終身不得仁者矣!孔顏不得位,不成做不得!山林之士,更無緣得仁也。欲立欲達(dá),即絜矩之義。子貢凡三問仁,聖人三告之以推己度物。想得子貢高明,於推己處有所未盡。仁者欲立,自然立人;欲達(dá),自然達(dá)人,如「無加諸人」,更不待譬。下截方言求仁之方,蓋近取諸身以為 譬。明作。

      問:「『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立、達(dá)』二字,以事推之如何?」曰:「二者皆兼內(nèi) 外而言。且如修德,欲德有所成立;做一件事,亦欲成立。如讀書 ,要理會 得透徹 ;做事,亦要做得行?!褂衷唬骸噶⑹前泊娴滓馑?,達(dá)是發(fā)用底意思?!怪病?br>
      「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與「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意思一般,學(xué)者須是強(qiáng)恕而行。燾。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是以己及人,仁之體也?!改芙∑?,是推己及人,仁之方也。德明?! ≈碌勒f:「『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己纔要立,便立別人;己纔要達(dá),便達(dá)別人,這更無甚著力。下云:『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這又是一意,煞著比方安排,與仁者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與『我不欲人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一般,都是以己及物事?!耗芙∑?,可謂仁之方』,與『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一般,都是推己及物事?!乖唬骸溉??!官R孫。

      凡己之欲,即以及人,不待譬彼而後推之者,仁也。以我之不欲譬之,而知其亦不欲者,恕也。端蒙。  問:「只仁之方,亦可謂之仁否?」曰:「看得透時(shí),便是仁。若循循做去,到得至處?;仡^看前日所為 ,亦喚 做仁。」人傑 。

      或問:「『博施濟(jì) 眾』一章,言子貢馳鶩高遠(yuǎn),不從 低處做起,故孔子教之從 恕上求仁之方?!乖唬骸咐硪嗍侨绱耍Z意有病。且試說子貢何故揀 這箇來 問?」或云:「恐是子貢見孔子說仁多端,又不曾許一箇人是仁,故揀 箇大底來 說否?」曰:「然。然而夫子答子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恢领洞痤?zhàn)樱瑒t曰:『克己復(fù) 禮為 仁?!环置饕还w仁,說兩 般。諸公試說,這兩 般說是如何?」或曰:「恐『克己復(fù) 禮』占得地位廣否?」曰:「固是包得盡,須知與那箇分別,方得?!够蛟唬骸敢粸?心之德,一為 愛 之理?!乖唬骸甘侨绱?。但只是一箇物事,有時(shí)說這一面,又有時(shí)說那一面。人但要認(rèn)得是一箇物事。枅錄云:「孔子說仁,亦多有不同處。向顏?zhàn)诱f,則以克己為 仁。此處又以立人達(dá)人為 仁。一自己上說,一自人上說。須於這裏看得一般,方可?!谷纭杭河⒍⑷?,己欲達(dá)而達(dá)人』,便有那『克己復(fù) 禮』底意思;『克己復(fù) 禮』,便包那『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底意思。只要人自分別而已。然此亦是因子貢所問而說?!褂謫枴噶ⅰ棺?、「達(dá)」字之義。曰:「此是兼粗細(xì)說。立是自家有可立,達(dá)是推將 去。聖人所謂『立之斯立,綏之斯來 ,動 之斯和』,亦是這箇意也。凡事,不出立與達(dá)而已。謂如在此住得穩(wěn),便是立;如行便要到,便是達(dá)。如身要成立,亦是立;學(xué)要通達(dá),亦是達(dá)。事事皆然。」又問:「『博施、濟(jì) 眾』如何分別?」曰:「『博施』,是施之多,施之厚;『濟(jì) 眾』,是及之廣?!?fàn)c。

      問「仁以理言,通乎上下」。曰:「一事之仁也是仁,全體之仁也是仁,仁及一家也是仁,仁及一國 也是仁,仁及天下也是仁。只是仁及一家者是仁之小者,仁及天下者是仁之大者。如孔子稱管仲之仁,亦是仁,只是仁之功?!箯?fù) 問:「上是大,下是???」曰:「只是高低?!褂衷唬骸高@箇是兼愛 而言,如『博施濟(jì) 眾』,及後面說手足貫通處?!箯?fù) 問貫通處。曰:「才被私意截了,仁之理便不行。」節(jié)。集註。

      問仁通上下而言。曰:「有聖人之仁,有賢人之仁。仁如酒好,聖如酒熟?!箚枺骸溉适侨w,如『日月至焉』乃是偏?!乖唬骸府?dāng)其至?xí)r,亦備 ?!箚枺骸该衔洳畣柸?,卻說其才,何意?」曰:「只為 未仁?!箚枺骸腹苤偃手θ绾危俊乖唬骸缚锾煜乱嗳收咧?。如趙韓王一言,至今天下安。謂韓王為仁 則不可,然其所作乃仁者之功?!箍蓪W(xué)。  子上問:「仁通上下,如何?」曰:「仁就處心處說。一事上處心如此,亦是仁。商三仁未必到聖人處,然就這處亦謂之仁?!翰┦?jì) 眾』,何止於仁!必聖人能之,然堯 舜尚自有限量,做不得。仁者誠是不解做得此處,病在求之太遠(yuǎn)。『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只教他從 近處做?!勾尽! 枺骸溉释ㄉ舷?,如何?」曰:「聖是地位,仁是德。」問:「如此,則一事上仁,亦可謂之仁,此之謂『通上下』。其與全體之仁,無乃不相似?」曰:「此一事純於仁,故可謂之仁。殷有三仁,亦未見其全體。只是於去就之際,純乎天理,故夫子許之。」可學(xué)。

      問:「仁通上下而言,聖造其極而言否?」曰:「仁或是一事仁,或是一處仁。仁者如水,有一杯水,有一溪水,有一江水。聖便是大海水。」僩。

      「仁者己欲立而立人」一章,某當(dāng)初也只做一統(tǒng)看。後來 看上面說『夫仁者』,下面說『可謂仁之方』,卻相反,方分作兩 段說。燾。

      或問:「『博施濟(jì) 眾』一段,程子作一統(tǒng)說,先生作二段,如何?」曰:「某之說,非異於程子,蓋程子之說足以包某之說。程子之說如大屋一般,某之說如在大屋之下,分別廳堂房室一般,初無異也。公且道子貢所問,是大小大氣 象!聖人卻只如此說了。如是為 仁必須『博施濟(jì) 眾』,便使『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如堯 舜,也做不得,何況蓽門圭竇之士!聖人所以提起『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正指仁之本體。蓋己欲立,則思處置他人也立;己欲達(dá),則思處置他人也達(dá)。放開眼目,推廣心胸,此是甚氣 象!如此,安得不謂仁之本體!若『能近取譬』者以我之欲立,而知人之亦欲立;以己之欲達(dá),而知人之亦欲達(dá),如此,則止謂之仁之方而已。此為 仁則同,但『己欲立而立人,欲達(dá)而達(dá)人』,是已到底;能取譬,是未到底,其次第如此。彼子貢所問,是就事上說,卻不就心上說。龜山云:『雖「博施濟(jì) 眾」,也須自此始?!荒成跎破湔f。」先生曰:「又某所說過底,要諸公有所省發(fā),則不枉了。若只恁地聽過,則無益也?!古箐浽疲骸刚f許多話,曉 得底自曉 得。不曉 得底,是某自說話了?!咕弥?,云:「如釋氏說如標(biāo) 月指,月雖不在指上,亦欲隨指見月,須恁地始得?!咕弥?,云:「二三子以我為 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褂衷疲骸柑煊兴臅r(shí),春夏秋冬,風(fēng)雨霜露,無非教也。地載神氣 ,神氣 風(fēng)霆,風(fēng)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教也?!咕弥衷唬骸肝粲腥藛栐掛兑簧?,僧指面前花示之,曰:『是甚麼?』其人云:『花也?!簧疲骸何釤o隱乎爾?!淮瞬皇撬麩o見處,但見說得來 粗了??鬃铀^『吾無隱乎爾』者,居鄉(xiāng)黨,便恂恂;在宗廟朝廷,便便便唯謹(jǐn);與上大夫言,便誾誾;與下大夫言,便侃侃,自有許多實(shí)事可見?!褂衷唬骸赋套诱f:『莊子說道體,儘有妙處,如云「在谷滿谷,在坑滿坑」。不是他無見處,只是說得來 作怪。』大抵莊老見得些影,便將 來 作弄矜詫?!褂衷唬骸浮狐S帝問於廣成子』云云,『吾欲官陰陽以遂群生』。東坡注云云。是則是有此理,如何便到這田地!」久之,又云:「昔在一山上坐看潮來 ,凡溪澗 小港中水,皆如生蛇走入,無不通透,甚好看!識得時(shí),便是一貫底道理?!褂衷唬骸浮喝赵掠忻鳎莨獗卣昭伞?,如日月,雖些小孔竅,無不照見。此好識取?!棺娴?。賜錄云:「問:『博施濟(jì) 眾,程子全做仁之體,先生卻就上面分別箇體用,便有用力處。』曰:『某說非破程子之說,程子之說卻兼得某說。程說似渾淪一箇屋子,某說如屋下分間架爾。仁之方,不是仁之體,還是什麼物事!今且看子貢之言,與夫子之言如何地?!弧桂N同而略。

      林聞一問「博施濟(jì) 眾」章。曰:「『博施濟(jì) 眾』,無下手處,夫子故與之言仁?!悍蛉收呒河⒍⑷耍河_(dá)而達(dá)人』,是能以己之所欲立者而立他人,以己之所欲達(dá)者而達(dá)他人,其所為 出於自然,此乃是仁之體?!耗芙∑徽?,近取諸身,知己之欲立欲達(dá),則亦當(dāng)知人之欲立欲達(dá),是乃求仁之方也。伊川全舉此四句而結(jié)之曰:『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灰嗫梢匀绱苏f,與某之說初不相礙。譬之於水,江海是水,一勺亦是水。程先生之說譬之一片大屋,某卻是就下面分出廳堂房室,其實(shí)一也?!褂衷疲骸缸迂曀鶈?,以事功而言,於本體初無干涉,故聖人舉此心之全體大用以告之。以己之欲立者立人,以己之欲達(dá)者達(dá)人,以己及物,無些私意。如堯 之『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xié)和萬邦,黎民於變時(shí)雍』,以至於『欽若昊天,曆 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shí)』,道理都擁 出來 ?!褂衷唬骸溉缰芏Y一書 ,周公所以立下許多條貫,皆是廣大心中流出。某自十五六時(shí),聞人說這道理,知道如此好,但今日方識得。如前日見人說鹽鹹。今日食之,方知是鹹;說糖甜,今日食之,方知是甜?!谷藗?。

      問:「『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所謂『以己及人』;『能近取譬』,『近取諸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所謂『推己及人』,如何?」曰:「夫子分明說『夫仁者』,則是言仁之道如此;『可謂仁之方也已』,則是言求仁當(dāng)如此。若以為 滾說,則既曰『夫仁者』矣,不當(dāng)以『可謂仁之方』結(jié)之也?!褂謫枺骸赋套诱f:『仁至難言』,至『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一段,卻是滾說?!乖唬骸赋套与m不曾分說,然其意亦無害。大抵『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是自然工夫。至於『能近取譬』,則是著力處,所以不同?!谷藗?。

      問:「『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注云:『於此可以得仁之體?!皇谴颂幰姷萌伺c己相關(guān)甚切,便是生意相貫處否?」曰:「亦是。只無私意,理便流通。然此處也是己對 人說,便恁地。若只就自己說,此又使不得,蓋此是仁之發(fā)出處。若未發(fā)之前,只一念之私,便不是仁。」淳。

      問:「遺書 中取醫(yī)家言仁。又一段云:『醫(yī)家以不識痛癢為 不仁?!挥忠圆恢X、不認(rèn)義理為 不仁,又卻從 知覺上說。」曰:「覺是覺於理?!箚枺骸概c上蔡說同異?」曰:「異。上蔡說覺,纔見此心耳?!箚枺骸改宪幵疲骸荷喜陶f覺,與佛家不同?!蝗绾??」曰:「上蔡云:『自此心中流出?!慌c佛亦不大段異。今說知痛癢,能知覺,皆好。只是說得第二節(jié),說得用。須當(dāng)看,如何識痛癢?血脈從 何而出?知覺從 何而至?」某云:「若不究見原本,卻是不見理,只說得氣 ?!乖唬骸溉弧R链ㄑ苑Y種之性一段,最好?!箍蓪W(xué)。

      「明道云:『認(rèn)得為 己,何所不至!』認(rèn)得箇什麼?夫仁者,己欲立,便立人;己欲達(dá),便達(dá)人,此即仁之體也?!耗芙∑唬瑒t是推己之恕,故曰『可謂仁之方』?!悍蛉收摺慌c『可謂仁之方』正相對 說?!姑鞯涝疲骸赣钊缡怯^仁,可以得仁之體?!瓜壬偃e似,曰:「這處極好看仁?!褂衷唬骸浮翰┦?jì) 眾』,固仁之極功,譬如東大洋海同是水。但不必以東大洋海之水方為 水,只瓶中傾出來 底,亦便是水?!翰┦?jì)眾』固是仁,但那見孺子將 入井時(shí)有怵惕惻 隱之心,亦便是仁。此處最好看?!沟婪颉! ×职睬鋯枺骸浮喝收咭蕴斓厝f物為 一體』,此即人物初生時(shí)驗(yàn)之可見。人物均受天地之氣 而生,所以同一體,如人兄弟異形而皆出父母胞胎,所以皆當(dāng)愛 。故推老老之心,則及人之老;推幼幼之心,則及人之幼。惟仁者其心公溥,實(shí)見此理,故能以天地萬物為 一體否?」曰:「不須問他從 初時(shí),只今便是一體。若必用從初 說起,則煞費(fèi)思量矣。猶之水然,江河池沼溝 渠,皆是此水。如以兩 碗盛得水來 ,不必教去尋 討這一碗是那裏酌來 ,那一碗是那裏酌來 。既都是水,便是同體,更何待尋 問所從 來 。如昨夜莊仲說人與萬物均受此氣 ,均得此理,所以皆當(dāng)愛 ,便是不如此?!簮?』字不在同體上說,自不屬 同體事。他那物事自是愛 。這箇是說那無所不愛 了,方能得同體。若愛 ,則是自然愛 ,不是同體了方愛 。惟其同體,所以無所不愛 。所以愛 者,以其有此心也;所以無所不愛 者,以其同體也?!箖g。

      問:「明道曰『醫(yī)書 以手足痿痺為 不仁』云云,『可以得仁之體』。又曰:『「能近取譬」,反身之謂也。』又曰:『「博施濟(jì) 眾」,非聖人不能,何干仁事!故特曰夫仁者立人達(dá)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使人求之自反,便見得也。雖然,聖人豈不盡仁?然教人不得如此指殺 ?!换騿枴簣?舜其猶病諸』。伊川曰:『聖人之心,何時(shí)而已?』又曰:『聖乃仁之成德。謂仁為 聖,譬如雕木為 龍。木乃仁也,龍乃聖也,指木為 龍,可乎!故「博施濟(jì) 眾」,乃聖人之事。舉仁而言之,則「能近取譬」是也?!恢x氏曰:『「博施濟(jì)眾」,亦仁之功用。然仁之名,不於此得也。子貢直以聖為 仁,則非特不識仁,併 與聖而不識。故夫子語之曰:「必也聖乎!」又舉仁之方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亦非仁也,仁之方所而已。知方所,斯可以知仁。猶觀「天地變化,草木蕃」,斯可以知天地之心矣?!坏诙耪路舶苏f,明道五說。伊川十七說。今從 明道伊川。謝氏之說大意與第一說同,故不錄。明道第五說與伊川第二第十三說,皆以恕為 仁之方,大意皆正,但非解本文,故不錄。伊川第一說曰:『惟聖人能盡仁道,然仁可通上下而言。故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又第五說曰:『聖則無小大,至於仁則兼上下小大而言之?!挥值诎苏f曰:『孔子見子貢問得來 事大,故曰何止於仁!必也聖乎!蓋仁可以通上下言之,聖則其極也?!挥值谑f曰:『博施而能濟(jì) 眾,固仁也,而仁不足以盡之,故曰必也聖乎!』又第十四說曰:『仁在事,不可以為 聖?!淮宋逭f,皆以『何事於仁』作『何止於仁』,故以仁為 有小大上下。若既是有小大上下,則以此章為 子貢指其大與上者問之,亦可也,又何以答之曰『何事於仁』乎?若聖人以仁為 未足以盡『博施濟(jì) 眾』,則下又當(dāng)別有說。今乃論為 仁之方,恐上下意不貫。伊川五說,只說得到『其猶病諸』處住,則下文論仁之方不相接,不如木龍之說,卻與明道之意合。明道以『何事於仁』只作『何干仁事』,則下文仁之方自相貫,又『功用』字分明。伊川第三說、第四說、第五、第六說、第十五說,皆推說『博施濟(jì) 眾猶病』,即聖人之心何時(shí)而已之意,故不錄。伊川第九、第十一說,皆論仁之方,與謝氏方所之說相類。此章,聖人恐子貢便指作仁看,故但以為若 能由此而求之,乃可以知仁,故曰『仁之方』。伊川第十七說乃統(tǒng)說『仁』字大意,與明道第一說同,故不錄。橫渠曰:『必聖人之才能弘其道?!豢直疚臒o能弘其道之意。范氏曰:『以大為 小?!皇且匀蕿?小,聖為大 也,恐未穩(wěn)。餘說亦寬。呂 氏以博施為 仁,濟(jì) 眾為 聖,未當(dāng)。楊 氏之說亦正,但謂『仁者何事於博施濟(jì) 眾』,又恐太過。則明道所謂『教人不得如此指殺 』者,但以仁、聖須分說,方見仁之體,非以仁無與於聖也。尹氏與伊川餘說同,故不辨?!乖唬骸浮汉问蚂度省唬沃轨度室??!罕匾猜}乎,堯 舜其猶病諸』。此兩 句相連讀,言雖聖人亦有所不能也?!杭河⒍⑷?,己欲達(dá)而達(dá)人』,仁也;『能近取譬』,恕也。」榦。集義。

      問:「程子曰:『謂仁為 聖,譬猶雕木為 龍。木乃仁也,龍乃聖也,指木為 龍,可乎!』比喻如何?」曰:「亦有理。木可雕為 龍,亦可雕而為 狗,此仁所以可通上下而言者也。龍乃物之貴者,猶聖人為 人倫之至也?!贡卮蟆?